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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巧月趕到夜店的時候,正逢上大部隊散場。
展成亦和薑糖站在路邊,明顯是在等她。
她穿著一襲綠色露背吊帶長裙,外面披著件人造皮草,烏髮紅唇,下車往那兒門口一站,很有那股盛氣凌人大小姐的勁兒。
“糖糖,這兒散啦?咱們換個地方續攤兒?”
“好啊。”
展成亦抬腕看了下表,說,“我跟你們一起吧,要不然不安全。”
三個人站在一起,正在商量去哪兒,這時候,李佑賢推開窄門出來了。
即使是從夜店這樣的地方出來,他身上也絲毫不見凌亂,上到髮絲眼鏡,下到西褲皮鞋,都一絲不苟。
筆挺、嚴實。
陳巧月看到他,本是想馬上移開目光,可一時之間,鬼迷心竅似的,竟沒能移開。
李佑賢也停下腳步看著她。
展成亦和薑糖都知道他倆那點事兒,默默交換一個眼神,很有眼力見兒地走開了。
李佑賢慢慢走過來。
陳巧月先發制人,哼了聲,頗傲氣地說,“我今兒可沒喝酒。”
李佑賢默了默,用那一貫冷靜的嗓子,淡淡地道,“……去哪兒?我送你。”
“用不著。”她抽抽鼻子,“你喝酒啦?”
“嗯。”
陳巧月上下看他。
即便喝了酒,他也很體面,完全看不出異樣。
她最喜歡他這幅樣子,也最討厭他這幅樣子,永遠平靜永遠克己。
她抱臂眨眨眼,“……要帶我走嗎?”
“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說。
早在問出這句話之前,陳巧月就知道他會如此回答,也不惱,倒有幾分好整以暇,甚至是笑著,說,“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咯,過了今晚,我不會再見你了。”
李佑賢低眼看著她,喉結滾了滾,“我喝了酒,不要激我。”
“喝了酒,你對我也依然是不為所動。”
她說,話語暗含譏諷,“李佑賢,不跟已婚女人搞在一起是你的某種底線嗎?”
“……你這麼覺得?”
他意味莫名。
“事實擺在我眼前。”
李佑賢給司機打了通電話,車子很快開過來。
他開啟後車門,平靜地說,“陳巧月,上車。”
-
回到雲霄路,聞之宴在一樓喝醒酒湯,方慈直接去了二樓主臥。
手撐著島臺換衣服時,聽到靠近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整個人就被他從後擁住。
他一手虎口鉗住她下頜,迫使她偏過臉來,他則低頸去吻她。
全身都被他擁著,撐在島臺上的手也被他摁住,骨節似有若無地摩擦。
吻了不大會兒,方慈便被他抓著後頸摁到島臺上。
動作間有一絲不講理的粗魯。
她幾乎難以置信,下意識要回頭,他單手撐在她兩側,另一手墊在她小腹前,說,“熟悉一下。”
算不上掠奪,只一下一下磨過。
這滋味卻更難忍受。
方慈幾乎要哭,“……我要起來。”
聞之宴撈過她的腰,讓她坐在島臺上。
終於給了個痛快。
他有一點醉意,變得更加霸道不容商量,她怎麼小聲表達抗議也沒用,他說,“叫我。”
方慈不甘不願叫了聲他的名字。
動作猛烈了一下,他淡淡地說,“不乖,這時候還叫全名?”
酒精磨過的嗓子,有點低啞。
她簡直欲哭無淚。
還能叫什麼。
“叫老公。”
完全叫不出口。
方慈攀住他肩背,小聲跟他打商量,“……別的行不行?”
聞之宴不置可否,只低眼看著她,眸深似海。
她揪著他耳朵,湊上來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叫他一聲,阿宴哥哥。
聞之宴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麻了一瞬。
胸膛上下起伏,他指腹揉了揉她的唇,笑說一句,“……你真是會找死。”
第46章
毫不意外,週一那晚聞之宴組織的聚會,在整個圈子引起了軒然大波。
四五年前,方慈出國時,就有她和聞少的傳聞小範圍隱秘地流傳。
那時,很少有人放心上。
畢竟,倆人一個是圈子裡高高在上的聞家繼承人,一個人圈子邊緣人物方家二小姐,要說方慈鉚足了勁兒要攀上聞少,那可信度還高點。
聞少一擲千金為她擺脫聯姻?怎麼聽都覺得荒唐。
可眼下,聞少砸了個併購專案把她弄回來,又因著她在夜店當眾給梁韻兒難堪,又牽著她出現在聚會上……
眾人在各個小群聊裡,翻來覆去把那晚聚會的各種細節仔細咀嚼,這才猛然回過味兒來:
都知道,聞少雖然為人溫和,但那無所吊謂就寫在臉上,即便生日宴放了所有人鴿子,依照他的性子,也不會一定要再找個時間請大家喝酒。
合著那場聚會,怕不是為了帶方慈出場才特意攢的。
手牽手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而後整個過程中,一直將她摟在懷裡。
展成亦鬧的那一出,看起來是朋友間玩笑作弄,實則話裡話外都是在抬高方慈,讓在場所有人知曉,方慈在聞少這兒的地位。
越仔細品,越震驚。
六年零九個月。
怪不得之前宋方兩家決定聯姻後,聞少總是當眾讓宋裕澤下不來臺。
全都合理了,聞少喜歡的人,被宋裕澤當眾呼來喝去,聞少豈不是憤怒。
仔細這麼一想,之前最愛給方慈使絆子的幾個,宋裕澤、樓躍、肖靈,一個個都被送出國了,再沒在這圈子裡浪過。
這一波餘震太強,終於傳到了整日不醉不休的聞周耳朵裡。
週五這天中午,是他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刻。
好事的朋友給他轉發了好幾個群的聊天記錄,他逐條翻看著,陷入沉思。
又想起上週六,老爺子給他打的那通電話,終於把這條線給接上了——
老爺子怕是早就知道了這事兒,找他回去商量辦法呢。
吃中飯的檔兒,聞周細想了一番,最終決定推了晚上的局,又打電話給朋友,詳細瞭解了自家弟弟和方家二小姐那點事。
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下午他乘車回了聞家老宅。
老宅後院有個很大的池塘,塘裡有魚,池邊有樹,目之所及皆是青青草地。
夏日夜晚,這裡是老爺子最愛的消暑之處。
如今已臨近立冬,聞鵬厚穿著衝鋒衣,戴著防風帽,手持釣魚竿坐在藤椅裡。
魚苗都是他親手放的,魚食也是他親手喂的,在這兒釣魚,實在有種說不出的諷刺意味,可這幾日,他在這兒一坐就是一天。
實在是煩,且不知從何下手。
聞周趕到的時候,老爺子剛釣上來一條,正從魚鉤上取下來,扔回塘裡。
他拉了把椅子坐到旁邊,疊著腿,懨懨的口吻,“您找我什麼事兒?”
聞鵬厚看他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阿宴的事兒,你都聽說了嗎?”
“聽說了,”聞周像是不太在意,“怎麼,您老要跟他置氣?”
聞鵬厚冷哼一聲,“置氣是小事。”
“……怕他壞了規矩?”
聞鵬厚輕嘆口氣,“……這幾天我一直在這兒琢磨,怎麼想也想不通。”
擱十一年前,正式立聞之宴為繼承人時,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哪兒哪兒都好的好孫兒,竟會在聯姻這件再小不過、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上忤逆他。
誰年輕時還沒談過戀愛了,至於搞這麼大陣仗?
“……您甭往心裡去,依我看,他也許就是被甩了,不甘心,隔了這麼多年還要鬧一場。”聞周笑說,“……那幅紈絝公子哥的做派,怎麼看也像是洩憤,不像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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