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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席間觥籌交錯,一起舉杯,她卻是一口酒都不喝。
在這個場合,眼望著整個齊家熱熱鬧鬧,她手虛虛攏著玻璃杯中的檸檬水,突然間就理解了方慈不喝酒的原因——
人,不可能會在想要逃離的場合,喝得酩酊大醉。
齊潤轉頭看她一眼,才想起來週六那天的事,問道,“對了,週六那天聞家老宅的管家給我打電話,說你喝多了?在人家門口坐著不肯走?後來怎麼著了?”
順著這話,陳巧月先是想起了李佑賢那雙皮鞋。
踩在雨裡,被夜雨打溼,反射著路燈昏黃的光。
“……沒怎麼,薑糖順路把我捎回家了。”
“哦,”齊潤睨她一眼,“你注意一點吧,我不想以後在酒會上宴席上,人家跟我開玩笑說齊太太是個酒鬼,這不鬧笑話麼。”
陳巧月閉了閉眼,忍下來,咬著牙扮出個假笑,“……所以,我今兒不是沒喝麼。”
齊潤其實完全不在意她的回答,繼續道,“待會兒一起走吧。”
怎麼著也是齊家老宅,倆人若是再分頭走,面子上不好看。
“不了,”陳巧月一撩頭髮,“我跟薑糖還有約。”
“也對,薑糖跟展成亦馬上要結婚了吧?展成亦那麼得聞少賞識,你跟薑糖多套套近乎也沒壞處,去吧去吧,刷我的卡。”
陳巧月接了卡放進手包,忍到這場宴席終於結束,而後徑直乘車前往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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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宴那話一出,方慈脊背都繃緊了。
她抬眼看他。
那眸色大概複雜又純粹,複雜在有緊張,有衝動,還有想要被他掠奪佔有的悸動,純粹在,那些情緒,統統是翩躚流轉的愛意。
她眼眸一向是平靜無波的,琥珀色瞳仁看起來總是沒什麼溫度,很少有這樣直白的眼神。
聞之宴垂眼看著,喉嚨發緊。
半晌,意味莫名淡嗤了聲,“……回去再說。”
她瞭解他,一眼即可分辨,他此刻目光跟前幾天她勾引他睡了之後,第二日清晨他坐在窗邊沙發上看她那個眼神一樣。
虛眯著,像是已經琢磨好了怎麼將她拆吃入腹。
方慈一直被聞之宴圈在懷裡,倆人一個仰著臉一個低著頸,湊很近在說話,任誰都能看出這份有極強排他性的親密。
梁修永臉色倒還好,只顧著跟李佑賢他們聊天,梁韻兒本來是在包廂那頭跟幾個小姐妹待在一起,幾個人咬耳朵說了好一會兒,然後站起身,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架勢,來到這頭,跟她哥撒嬌跺腳表示不滿。
她哥拍拍她的頭,低言安撫了幾句。
展成亦儼然是東道主聞少的副手,一直牽頭帶話題,確保不會冷落每一個人。
話題逐漸跑偏,不知聊到哪兒,展成亦很篤定地說了句,“要說情種,聞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聞之宴覺得燥熱,剛剛起身脫了休閒西裝的外套,扯掉了那細細的黑色領帶,正單手撐著吧檯,略仰下頜一顆一顆解襯衫的扣子,聽到這話,看了展成亦一眼,輕笑道,“……這話怎麼說?”
敢這麼公然打趣他,還能得到他本人接話的,在場除了展成亦,也沒別人了。
前些年,戀愛感情等話題,一概都是他的禁忌,沒人敢貿然在他面前提,這時候展成亦起了頭,大家都興味盎然地等著下文。
“就不提你為方慈砸了多少錢了,畢竟嘛,花錢是最容易的,”展成亦笑著,“就說,你喜歡她多久了?”
話剛說完,又補了句,“就沒見過這麼長情的。”
聞之宴解開兩顆釦子,坐回沙發裡,寬肩撐起白襯衫,陷在深紅色絨布的椅背。
難得有機會窺探到他的私事,所有人都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疊著腿,雙臂懶懶架著,好整以暇地輕嗤了聲,“又想怎麼搞我?”
展成亦哈哈一笑,看向吧檯後的調酒師,打了個響指,道,“Richard。”
調酒師應了聲,笑說,“早準備好了。”
他從吧檯後鑽出來,端著個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碼了一排酒杯。
酒液清淺。
“幾年就喝幾杯。”
展成亦帶頭起鬨。
聞之宴不含糊,抬手拿起一杯。
略仰著下頜,喉結上下滑動吞嚥酒液。
展成亦不嫌事兒大,拍著手數一二三。
足足數到七。
喝了七杯,聞之宴臉上浮現一層薄紅。
雖度數不高,但連幹七杯,酒意肯定上頭。
他後腦枕著靠背,抬手用掌心覆住雙眼。
展成亦鼓掌歡呼,還不忘幫他說明:聞少喜歡方慈,到現在是六年九個月。
整個包廂所有人,都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
心下無一不震動,再看向方慈,那些個眼神都變了意味,若說此前還有些低劣的遐想猜測,聽了這話之後,則統統成為了震驚的仰望。
梁韻兒大概是臉色最僵的一個。
她後知後覺,此前鬧著的自己,好像個跳樑小醜。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聞之宴與方慈之間,早已深入骨髓。
方慈一直默默看著身旁的聞之宴,此時他眼神掠過來,視線甫一相接,她立時不自覺嚥了咽喉嚨。
吧檯一角昏黃朦朧的燈球光芒落在他身上,他唇紅齒白,冷白腕上繞著那手鍊,整個人姿態鬆弛且勾著點欲。
風流而危險。
眾人歡呼之後,展成亦轉移了目標。
今晚,李佑賢好像有點心不在焉,但被點到之後,一言不發喝了五杯。
這邊鬧著玩兒的時候,沙發上,聞之宴壓到方慈耳邊,聲音很低,磨出帶著醉意的顆粒感,“……想親你。”
呼吸很燙,從她耳後頸間拂過,她小聲說,“不要在這兒。”
他有點醉,若是真的吻起來,怕是很難剎車,那場面,確實不太適合在這麼多人面前上演。
聞之宴低笑了聲,說,“我知道。”
話這麼說,但他本人卻沒動,還是一手掌心控著她腦袋,唇就在她耳邊。
方慈有點受不住,推了推他的肩,“你去洗個臉清醒一下。”
定定看她幾秒,聞之宴自己也覺得不妙。
微醺時候一旦湧上衝動,便很難消解。
他乖乖起了身,去了包廂那頭的洗手間。
看他走路身形還很正常,應該是沒太醉,但他去了好一會兒還沒回,方慈稍稍有些放心不下,還是過去看看。
洗手間在走廊盡頭,需要先經過一個化妝間,剛走到走廊拐角,她就看到化妝間門半敞著,聞之宴半坐在那化妝臺上,好像是在講電話。
抬眼看到她,便勾勾手指。
方慈剛走到他身側,他就長腿一伸,皮鞋將門踢上,而後一把把她拉到腿間。
通話摁斷,手機被擱到桌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化妝間內一時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只有他背後的鏡燈一處光源。
聞之宴雙手向後撐著化妝臺檯面,上半身懶懶斜著,就那麼微仰著下頜,眼睫半垂著看她。
許是為了剛剛為了方便洗手,他的白襯衫袖子挽在了肘處,此刻撐在臺面上,小臂綳出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手鍊垂落,鬆垮垮掛在腕骨。
他什麼也不說,就那麼靜靜地看她,半闔的眼眸眸底是瀲灩的欲。
方慈做了幾秒心理建設,手扶著他的肩,傾身吻他。
在她壓下來的時候,聞之宴就閉上眼,略仰下頜,微張唇迎上。
沒有唇瓣與唇瓣相碰的試探,直接就是舌尖勾到了舌尖,然後離開,都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碰上,便是舌與舌的廝磨,卷著在彼此口腔內又深又重地磨過。
方慈不由嗚了聲,下意識抬手,捏住了他耳朵,胡亂地摩挲。
吻愈來愈重,她身形不穩,幾要跌到他身上,慌亂中手要抓什麼,往下一落,卻觸到了不該碰的東西。
隔著兩層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溫度,她觸電般縮回手。
這時候,聞之宴略退後,輕輕笑了聲,慢悠悠地說,“……嘛呢,你跟它不熟?”
豈止是熟。
這世界上,除了他,也就只有她瞭解它長什麼樣。
方慈聽不得這種話,默了默,道,“……也沒有特別熟。”
她還沒敢仔細看過。
可這話一說出來,她就後悔了。
果不其然,聞之宴眸色又暗了幾分,意味莫名牽起一邊唇角,“……懂了。”
方慈辯解,“不是那個意思。”
話語無力又蒼白。
聞之宴只是笑,也沒再多說。
從化妝間出來,沒待多大會兒,他就起了身,牽著方慈說要回家。
有人大概是覺得主人都走了,待著也沒勁,後腳跟著離開。
二樓包廂逐漸空了,李佑賢獨自在吧檯前坐了會兒,稍微清醒了一下,才起身扣好西裝外套釦子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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