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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夜寒風涼,雨水沿著斗笠淅淅瀝瀝滾下。
這一番折返下來,身上的衣裳幾近溼透,冰涼的雨水逐漸帶走熱度,容錦整個人微不可查地輕輕顫抖著。
石青色的衣襬上沾著血水,秦瞻滿身泥濘、苟延殘喘的模樣歷歷在目,可她心中卻沒多少痛快,更多的是疲倦。
上船時腿軟,也是沈裕扶了一把。
湖面上不知何起泛起隱隱約約的霧氣,一篙撐開,畫舫慢悠悠地沒入其中。
酸枝茶案上的茶水已經徹底冷了下來,那一豆燭火,在涼夜之中顫顫巍巍,將兩人的身影映在了船艙之中。
容錦擦拭乾淨雙手,翻出乾淨的替換衣裳,送到了沈裕面前。
直到此時,才看清他的模樣。
沈裕臉上幾無血色,薄唇微抿,漆黑的眼眸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鬢角的雨水滾落,沿著修長的脖頸,沒入微微散開的衣襟。
分明也是狼狽的形容,卻從容不迫,甚至透著些怡然之意。
彷彿他方才是閒庭信步、雨夜觀花去了,而非引弓射殺了清和侯府的世子。
在回來的路上,容錦曾想過,此事該如何收場?
畢竟秦瞻可不是尋常百姓,以他的出身,無論是侯府還是皇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真兇。
沈裕他……
真的有辦法將此事遮掩過去嗎?
“少想有的沒的,”像是看出她的擔憂,沈裕垂眼解著衣帶,似笑非笑道,“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
雪白的中衣已經溼透,褪去外衫,露出清晰的肌骨。
容錦移開視線,低低地應了聲。
船中備了僕從的衣裳,容錦輕手輕腳地挪開,放下竹簾,躲在燭光的陰影裡換衣。
用來裹胸的絹布已經溼透,猶豫再三,也只能解下。
沈裕很快就換好,信手繫了,鬆鬆垮垮的外袍衣襟半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風流意味。
竹編的捲簾上繪著蘭草,垂下的穗子微微晃動。
從他這個角度,一抬眼便能見著跪坐在另一側更衣的容錦,身形影影綽綽,引人遐想。
半溼的長髮散下,遮去瓷白瑩潤的肌膚,與纖細的腰線。
沈裕搭在茶案上的手指微動,在這夜色籠罩的船艙之中,生出些不合時宜的想法。
他的指尖是冷的,血卻很熱。
應當說,從射殺秦瞻,看人垂死掙扎開始,他的心跳脈搏就比平素激烈不少,這一路秋雨也沒令他安定下來。
猶如附骨之疽,無聲地叫囂著,卻又無從發洩。
容錦小心翼翼的,從始至終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
她將換下來的衣衫疊好,指尖撫過裙襬上那淺淡的血跡時,閉了閉眼,試圖將那段記憶從心中驅趕出去。
身體與心理的雙重疲倦,令她連手指都懶得再動彈,抱著膝蓋,無聲無息地
縮在角落中。
就在睡意終於襲來時,沈裕卻低低地喚了她一聲。
他的聲音很沉,喑啞壓抑。
容錦有些遲鈍,意識到並非自己的錯覺後,輕輕挑起竹簾:“公子有什麼吩咐?”
沈裕未答,向她勾了勾手。
容錦心下嘆了口氣,扶著船艙站起身。
她小腿泛酸,因姿勢的緣故也有點麻,緩慢地挪了幾步,在沈裕身旁跪坐著。
槳聲已經停了許久,畫舫在湖心停駐,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容錦無聲地與沈裕對視片刻,後知後覺地從他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眼中看出些別樣的情緒,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沈裕的聲音愈發低啞:“不準躲。”
容錦已不是少不經事的小姑娘,餘光掃到沈裕身體的反應,確準了他的意思後,霎時僵在了那裡。
溫熱的呼吸灑在頸側,垂下的長髮相互交|纏。
容錦的腰抵在桌角,倒抽了涼氣,隨即清醒起來,仰頭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抬手抵在了沈裕肩上。
“不……”她看出沈裕的不對勁,放軟了語氣,低低地哀求道,“還有人在。”
就算不提畫舫外還有旁人,如今她身上,也沒有藥了。
她擔不起萬一的後果。
沈裕的手指從她散開的長髮間穿過,稍稍停頓,話音裡帶著些笑意:“那你想個法子。”
容錦動了動唇。
她想說,明明前幾天才發作過,今日壓根用不著解毒,可對著沈裕那映著燭火泛紅的眼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沈裕的情緒不大對,像是嚐了血腥的獸。
容錦覺察到了他殺秦瞻後那點些微的雀躍,並不敢在這種時候忤逆,最後只能認命,垂下手去解衣帶。
在黎王府那會兒,她被強迫著學了不少伺候人的手段,如今倒是能用上。
沈裕摩挲著她的脊骨,似是安撫。
容錦閉了眼,依舊能清晰地嗅到他懷中淺淡的奇楠香,耳側低沉的喘息更是叫她臉都快要紅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打發了沈裕。
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想要退開,依舊被攬了腰。
沈裕下頜抵在她肩上,低聲道:“抱會兒。”
容錦便沒動彈,亦抵在他肩上。
如交頸的鳥,透過海棠花窗,看天光乍破。
*
秦瞻失蹤的訊息並沒立時傳開。
他昨夜先是陪著聖上在甘泉宮聽曲,隨後攜著近來新得的愛妾去了溫泉湯池,還要了助|興的美酒。
伺候的宮人一見這架勢,心知肚明地避開,誰都沒敢上前去打擾。
畢竟主子的事,哪輪得到他們多問。
秦瞻近身伺候的小廝送了酒後被遣開,一早雖沒等著自家主子,但因從前也有過這樣的事,又是在行宮之中,想著總出不了什麼大事,起初並沒十分放在
心上。
四處問了(),依舊遍尋不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才漸漸慌了起來。
但依舊沒敢立時上報,只叫人悄悄地幫著找。
午後清和侯夫人問起,得知世子與那愛妾不見蹤跡,勃然大怒。
她起初也只當兒子又鬼混去了,直到親自問詢宮人,意識到其中的蹊蹺後,領著女兒明安一同求到了皇后那裡。
周皇后愕然,一邊叫人去知會蕭平衍,一邊又吩咐行宮衛兵四下搜尋。
又過了一夜,整個行宮都翻了一遍,依舊沒尋著秦瞻的蹤跡,秦家人這回徹底慌了,侯夫人更是急得抹眼淚。
蕭平衍由綠煙服侍著梳洗更衣,聽了此事後,擰了擰眉:“負責行宮守衛的是誰?”
周皇后一大早安撫過侯夫人,親自來蕭平衍這邊回話。她按著發漲的額頭,如實道:“是齊將軍,眼下正在外邊候著。”
蕭平衍才從美人榻上起來,早膳都沒用,便被迫一腦門官司地過問此事。
他自然不會說秦家的不是,怒火便都發洩在了齊鉞身上:“那麼大個人,消失了一日都還尋不到,你是如何護衛行宮的?朕的安危還系在你們身上,你們就是這麼當差的?!”
齊鉞當庭跪下,直挺挺的,由著他責罵。
蕭平衍罵完,從綠煙手中接過茶盞,又問道:“派人搜山,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給朕把人找出來!”
“臣遵旨。”
齊鉞磕了個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內侍通傳,說是清和侯求見。
蕭平衍扶了扶額,面色稍緩:“宣。”
與清和侯一道前來的,還有明安郡主。
她行了一禮後,眼圈通紅地瞪了眼跪在旁邊的齊鉞,懇求道:“明安斗膽,請聖上另遣旁人負責搜尋兄長蹤跡。”
蕭平衍疑惑道:“為何?”
明安拿帕子壓了壓眼角:“秋獵初日,兄長歸來後曾提過,說齊將軍與他有過口角之爭……”
再算上那日,齊鉞曾在山腳“為難”侯府,自是不放心將此事交在他手上。
周皇后看在眼裡,無聲地嘆了口氣。
她清楚齊鉞的性情本事,知道他辦事盡心盡力,奈何秦家以己度人,一定要用自家的親信才放心。
而蕭平衍,猶豫片刻後,準了侯府的請求。
訊息很快就傳到月露殿。
沈裕並未戴冠,墨色的長髮散下,只用了根天青色的髮帶鬆鬆繫著,月白色的廣袖外罩著層輕紗,親自在院中的桂花樹下煎茶,一派閒適模樣。
他燙了一回茶盞,漫不經心道:“換了誰?”
成英答:“秦家那位女婿,張昂。”
沈裕笑了聲,點評道:“看起來,秦家找兒子的心也不是很迫切啊。”
那夜有白朮他們善後,再加上雨水沖刷,本就不會留下多少痕跡。
若是齊鉞領人去查,興許還值得一分擔憂,可改換張昂,就真不必多想了。
容錦送藥到前院時,恰逢成英來回話,聽到“秦家”後便停住腳步,正猶豫該不該避開,便被沈裕給叫住了。
“躲什麼?”沈裕對她早就沒了最初的警惕,帶著些戲謔,“見了那些,難道還差這點嗎?”
容錦沉默上前,將藥碗放在了茶案上。
沈裕又問了兩句,成英一一答了,隨後覷著他的臉色,知情識趣地退下了。
院中便只剩了兩人,有桂花被風吹落,跌在案上。
沈裕慢條斯理地倒了盞茶,目光落到容錦身上:“怎麼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有什麼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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