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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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瑛正坐在屋裡,不緊不慢翻秋瑜的賬本,就聽到秋瑜在門口發誓。
“雨神為證!我與這次來暗殺我的殺手不共戴天,不把那三人都送入苦力隊,我秋瑜誓不為人,呱!”
這不是已經送進去兩個了嘛,咋怨氣還這麼大呢?
呂瑛疑惑。
但看秋瑜大受打擊的樣子,呂瑛還是好心帶他連夜出海,把燈點得亮亮的,手把手教秋瑜釣柔魚。
然後柔魚就上鉤了……
這種趨光性極強的生物在夜晚時會本能靠近有光的地方,基本上點個燈就一釣一個準。
秋瑜看著自己滿滿一桶的收穫。
“瑛,運氣是不是守恆的,你看我白天破了財運,晚上釣運就回來了。”
呂瑛不理吩咐侍女:“拿蔥油爆炒。”
秋瑜:“瑛,你為什麼不和我說相聲。”
呂瑛一本正經地回道:“因為本少爺要去吃食夜宵,你食不食?”
秋瑜:“有包吔嗎?”
呂瑛:“有啊,奶黃包、核桃包、香菇包……都有。”
這一溜菜名報下來,秋瑜無比滿足,瑛瑛的相聲越說越好了。
於是他們愉快吔包去了。
船上不方便開伙,回去才好做飯,秋瑜慶幸自己家廚房多,燒了一個還有好幾個能用。
等緩過來了,秋瑜第一件和瑛瑛說的事還是:“瑛,咱們得說好,以後你想幫我的忙還是可以的,但是背|炸|藥|包這事,還是不要再有了,太危險了。”
瑛瑛今天炸歐陽居易那一下之前,可是一直把貓包背身上的。
秋瑜都不敢想萬一出點意外該怎麼辦。
《1318年,英勇無畏的皇帝預備役瑛瑛為救友人,揹著個可以炸的貓包,與秋瑜的黃花梨大門、紫檀木匾額同歸於盡》
這種新聞標題絕壁是秋瑜不能承受之重!
秋瑜:“說來義氣堡也是大手筆,殺我區區一個秋瑜,來了這麼多高手。”
姜平這樣的都能橫掃南海,雜藝三絕行俠仗義和各路匪寨對著幹這麼多年都沒啥事,可見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已是很厲害了。
誰知義氣堡一拉就是三。
呂瑛:“也不是每個人都為義氣堡復仇而來。”
他掰著手指數:“西洛教是唯一收錢過來的,巨鯨幫派歐陽居易殺你,八成是想借你的命敲打我,讓我不要朝他們的航路伸手。”
秋瑜:“等會兒……”
呂瑛又說:“至於謝二頓嘛,他是我孃的仇家,神弓呂今年查案時,抓了個叫謝一頓的犯人,現在關在刑部的密牢裡,還沒判。”
秋瑜委屈又憤怒:“那為什麼要殺我呢!朝你動手不好嗎?”
呂瑛:“因為我太公公還活著啊,要不要猜猜他死了妻子和四個孩子後殺了多少人?”
秋瑜:“不用猜,我爹查過,那件事裡直接死在你太公公手裡的就有四位數,間接死亡的達五位數,倭寇被殺到潰退,從此不敢下南海。”
正蹲在呂宋島開動物園的呂空實際上是老呂家的戰略武器,威懾力槓槓的那種。
最可怕的是,等呂空陽壽耗盡,他親兒子呂房有一定機率接下這個位置。
別看呂外公看外表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白衣帥哥,但他也是江湖排名前五的劍客呢,最重要的是,沐躍外婆比呂外公還能打。
沐躍接下第一高手位置的機率比呂房還大,而呂曉璇武學天賦比爹媽加起來還強……
沐躍和呂房壽終正寢時,呂曉璇正好接班天下第一,如果瑛瑛能活得比他媽媽久,說不定能無縫銜接天下第一。
可怕的是,這家人哪怕是最弱的瑛瑛,只要在海上都自帶“大海的寶貝”buff,能輕而易舉借用風浪和風雨沉掉別人的船。
大家都不想招惹這一屋子怪物。
所以別人對付呂家時,大多隻敢朝呂家人的屬下朋友下手,直接對呂家人動手的話,萬一惹來呂房和沐躍夫妻雙打,或者直接把呂空從呂宋島給召喚過來,江湖就又要陷入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而秋瑜作為呂瑛的鐵哥們,正是被下手的好物件!
秋瑜大嘆:“禹朝的商戰竟是如此粗暴,一言不合就殺人,太過分了!”
呂瑛疑惑:“你以前見過的商戰很文雅嗎?”
秋瑜回憶了一下潛入前妻公司內偷檔案的某某,還有國外投|毒、火拼的商業鉅子們,搖頭。
“大家都很粗暴。”
呂瑛:那不就得了。
船靠岸,船燈映著港口,在漆黑夜色中,無數或大或小的船影交織成無聲巨獸。
有人站在岸邊。
若是白天,八成是有人來拜呂瑛這個神孫子。
“晚上還有人來港口?是看船的還是嫖的?”秋瑜摸下巴,說出跑海男士們在夜晚的常規活動。
呂瑛嫌棄道:“在我面前不要說這些。”
秋瑜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回去以後我親自爆炒柔魚給你吃賠罪。”
自從呂瑛走訪各地,在今年年初的瓊崖島《禹律》修正會議上,定了強j罪也包括男對男以後,秋瑜就預設小人家挺懂的了,忘了這娃還小。
呂瑛又說:“現在港口沒什麼可以嫖的吧?好多姑娘都被我領走了,還是東濱本地的柺子又拐了新姑娘過來?”
秋瑜不服:“你不許我說,自己又說!”
呂瑛:“不服就和我比釣魚,誰贏了誰說話算話。”
秋瑜:“怕你不成,咱就比釣柔魚,你給我十盞大燈,我指定能贏你!”
他倆今晚相聲癮犯了,正你丟包袱我來侃呢,港口的人一動,身影如風一樣飛過。
接著又一道風一樣的人影出現,手裡揮舞著長長的金杖,發出古怪的“啊喲”叫聲,像《西遊記後傳》裡的功德佛一樣與那人交手起來。
這兩人的武功明顯又比白天的白七、歐陽居易高一個檔次。
秋瑜目測了一下:“先出現的那位老兄相當於三個姜平,後出現的那個相當於五個姜平。”
呂瑛:“那我外祖就是十個姜平,外祖母十二個。”
姜平:……
戰力有五姜的那位怪叫不斷,長杖揮舞時的破空聲,昭示著她臂力驚人。
是的,聽聲音,這是一位還很年輕的女士。
看身影,還是個如超模一樣高挑健美的女士。
秋瑜凝重:“這杖法威力驚人,卻不是少林那邊的路子,也不知是哪路英雄,上單還是打野。”
說話間,勇猛的女士將一直沉默的老兄捶進了水裡。
這老兄入水便開始掙扎,但他不出聲,呂瑛、秋瑜、九幽上的各位船員便靜靜看著此人,直到他失去動靜開始往水裡沉。
呂瑛終於緩緩道:“忘了說,謝二頓是一個聾啞人。”
秋瑜:“那我們救嗎?”
呂瑛:“開礦隊還缺人嗎?”
秋瑜:“缺
啊。”
那肯定要救啊!
江湖排名第七的劍客誒!生命力肯定旺盛,開礦時洞窟塌了也能靠自己挖出來的吧!
呂瑛搓搓小手,等人被撈上來,他先過去撒藥粉,然後往人肚子上一跳。
嘰!
一道水流從男人口中吐出。
秋瑜看了一眼,淡顏,但骨相不錯,鼻樑挺拔,冷白皮,是文藝範兒的長相,屬於那種“一看就覺得他有憂鬱症和不幸過往”的老兄。
那提杖女士站在港口上,眯著眼睛找了半天:“瑛瑛寶貝在哪啊?我是他小姨。”
該女士視力不太行,先前打架時都閉著眼靠聽力行動,如今戰鬥結束,手裡的金杖就成了盲人手杖,到處點地,防止一腳踏空掉水裡去。
呂瑛說:“我在這,你是藍阿蘿
?”
女子點著地走他跟前,靠近時,船上的大燈照亮她如玫瑰般絢爛的面容,還有那一米七七左右的身高,以及並不纖細卻線條優美如雕塑的身材。
只看那膀子,不誇張的說,她能捶死現場所有的活人!
藍阿蘿低頭打量呂瑛,又嫌脖子累,乾脆蹲下,眯著眼睛看小朋友。
“我是藍阿蘿,你就是呂瑛?真好看。”
藍阿蘿艱難發覺呂瑛顏值驚人,她從懷裡摸出一個荷葉包好的粑粑塞呂瑛手裡。
“來,見面禮。”
呂瑛看著荷葉,慢慢開啟,聞了聞,味兒還行,就往嘴裡送。
藍阿蘿滿足道:“煉了好久的玩意,吃了這個就不怕水蠱了,我手頭只有三個,我自己一個,你娘一個,還有一個就是你了。”
呂瑛一邊臉鼓起:“什麼水蠱啊?”
秋瑜湊過來問:“是不是血吸蟲?就是田裡那些釘螺帶的病。”
藍阿蘿意外道:“你這少年有些見識,知道釘螺和水蠱的關係,學醫的?”
秋瑜:“不才學過八年醫,就是沒拿到畢業證,目前轉專業和華夫人學針灸藥膳、跟陽盛子道長學養生。”
藍阿蘿:“陽盛子?我阿媽說那老雜毛是有點本事的。”
呂瑛新認的小姨說話時有濃濃的湘味,腰上掛苗刀,滿頭銀飾,腰間還有個銀鈴,但她走路時鈴鐺不出聲。
見謝二頓已伏法,藍阿蘿打算走,但呂瑛和秋瑜都怕她走著走著掉坑裡,還是把人叫回去。
於是1318年夏末秋初,一位湖北王子在禹朝和瓊崖島太孫、苗疆公主優雅地享用了夜宵。
呂瑛:“吃了五個不同口味的包子、一大盤柔魚卷炒麵,又來了一海碗姜撞奶,你這王子胃口真好,湖北又是哪?”
秋瑜:“就湖廣那邊。”
呂瑛:“哦。”
藍阿蘿還真能自稱一聲公主,因為她阿媽是苗族最大苗寨的寨主,手頭還有馬仔上千,大家聚集起來組了個鳳血教。
最近藍阿媽退位回寨子裡養老,鳳血教就歸藍阿蘿管了。
秋瑜聽到這就是一個後仰。
如今江湖最神秘厲害的武林門派分別是雪山宗、西洛教、鳳血教。
雪山宗就是沐躍出身的門派,西洛教的燕教主是呂瑛的倒黴師傅,現在鳳血教新教主又成了呂瑛的小姨!
瑛瑛這是什麼武林最強武N代!
他甚至還有個全武林都不敢招惹的太外祖!
他還是皇帝預備役!
天命之子啊這是!
夜風徐徐吹來,呂瑛將發捋到耳後,問:“姨,這防水蠱的粑粑能多做嗎?”
秋瑜:這孩子對藍教主的態度可比燕教主好多了。
藍阿蘿說:“不好搞,放了好多味草藥,還用了好幾個很厲害的蠱的血才做成的。”
她低頭在呂瑛耳邊聞了聞,笑道:“開始起作用了,吃了我的草仙粑粑,身上就會有股味兒,每人會有的味兒還不同,但水蠱都很討厭。”
呂瑛眨眨眼,在藍阿蘿手上禮貌一聞,聞到一股似是草藥的清苦氣味。
秋瑜湊到呂瑛的肩上聞了聞,先是呂瑛常用的檀香,但在檀香裡,一股淺淺的冷冽氣味沁入鼻間。
那是令人聯想起洶湧海浪、暴雨陰雲的氣味,如同海嘯雲一樣,只靜靜置於天邊,卻有最為強烈的存在感,又像是水裡揉過,又被熱帶的陽光化了一遍的海風吹過月上木樨。
對於孩子來說,這香味是很可愛的,但等呂瑛長大,配著這香氣,只怕真是春神臨世。
呂瑛見秋瑜久久不語,要眼神詢問他。
秋瑜摸了摸孩子的頭髮,想起那夢中見過、夢醒後卻記不起的秦湛瑛。
瑛瑛,你知道嗎,史書上有人說過,你是這個時代無人可比的美人呢。
不過比起那個經歷無數離別和失去的秦
湛瑛,秋瑜還是覺得現在這個會在親人朋友面前露出甜美笑意、說話和貓貓一樣軟綿的小人家更好。
就像藍教主千里迢迢給呂瑛送草仙粑粑吃,也是為了讓他不受血吸蟲病困擾,而非讓他成為體有異香的尤物。
呂瑛眨巴眼,轉頭問藍阿蘿:“這粑粑的效力是多久?”
藍阿蘿滿臉自信:“當然是一輩子了,我用了好多好蠱的血呢。”
呂瑛哦了一聲,又和藍阿蘿問起母親的事來。
藍阿蘿面帶歡喜:“璇姐到了我們寨子附近時,我正丟了一批糧食,是她幫忙找回來的,那些劫了我們寨子糧食的漢人還罵我是卑賤蠻女,璇姐就一拳打了過去,誰罵我她打誰。”
那硬朗的拳頭瞬間就贏得了藍教主的芳心,要不是呂警官及時告知自己性別的話,藍教主很可能會給她下個蠱,然後將人強留在寨子裡成個親什麼的。
藍阿蘿都想好了,呂大人寬肩細腰,那方面差不了,她努努力,和呂警官三年抱兩絕對沒問題,她們的寶寶一定會很漂亮且武學天賦驚人!
可惜呂大人沒有和她生寶寶的能力……
家有寨主、教主兩個位置要繼承的藍阿蘿只好遺憾放棄這段愛情。
在藍阿蘿的口中,呂曉璇那真是天神下凡一樣的人物,武力值能和藍阿蘿的親媽比,又敏銳冷靜,可破疑難雜案。
她在甚至離開苗疆前幫藍教主促成了好幾個苗寨和山下漢人村鎮的商路建成!
(類似於居委會主任給街坊鄰居調解矛盾,順帶鼓勵小青年創業or找工作,總之大家一起發家致富奔小康)
秋瑜聽著聽著面露囧然,大家都是穿越者,怎麼呂警官過得如此精彩。
呂瑛也敏銳,他抓住了一個重要資訊:“我娘能和小姨的阿媽打平手了?”
鳳血教教主的武力值可是一直排名江湖前十的,一套盤古杖法剛猛無比,加上神秘莫測的蠱術,誰都不敢招惹那位老教主,因為她一巴掌就能把人腦袋呼飛。
藍阿蘿笑道:“是的咯,她的內力雖然沒我阿媽深厚,但她力氣好大,一拳過來,我阿媽努力地躲,但被她的拳風擦過胳膊後,那兒的骨頭就裂了。”
這描述相當耳熟,呂瑛和秋瑜對視一眼,腦海中浮現一個名為呂空的猛男的身影。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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