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簷廊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0章 血光之災,綠腰兒銷骨海棠嬌,飛簷廊下,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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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將文紅藥就近抬進綠棠的臥房。

房中剛被搜撿過,箱籠東倒西歪,衣衫被褥遍地。

“我的兒,這是怎麼了!”文侯夫人撲在床前大哭。

還是管家嬤嬤清醒些,急道:“夫人,大小姐彷彿是血崩,快些傳太醫來吧!”

她話未落地,就被文侯夫人一記耳光打倒。

鮮血順著床褥滴落,文紅藥昏了。

文侯夫人被血光驚醒,從盛怒之下緩過神來:“我帶來的三個嬤嬤還有妙童留下,其他人都去院裡等!”

綠棠頭一個走出房門,坐在廊下默然無語。

紫芫早已嚇傻了,被靈兒與彩屏兩個丫鬟攙扶,才拖出屋門。

房裡聲息皆無,只有妙童端著銅盆進出,手巾與水皆是血色。

素素湊近身邊耳語:“夫人不肯讓太醫進來。”

文侯夫人果真是狠。

許久,一個嬤嬤拎著木桶出門,滿臉落寞驚懼。

綠棠伸手攔住,她嚇得一愣,竟沒敢執拗。

眾人湊上去看,裡面是個血淋淋的胎兒。

滿院兒噤若寒蟬,都露出鄙夷之色。

看這成型的孩子,已經三月有餘。冰清玉潔的大小姐,竟能在深宅貴府做出如此醜事,真是出人意料。

屋裡傳來哽咽的哭聲,文侯夫人則一直沉默。

沒請太醫,沒人治療,可文紅藥命大,熬過了這一關,活了下來。

掌燈時分,文侯匆匆回府,衝到小院探看女兒。

看到躺在床上遍身浴血的女兒,他抽劍在手就要殺人。

“侯爺!”文侯夫人跪在地上哭泣,“妾身唯有紅藥與世子,一兒一女。她雖犯下大錯,終究是妾身骨血。侯爺要殺,連妾身一起殺了吧!”

鐺啷啷,寶劍落地,文侯癱坐在椅上。

“此事萬不可外傳,令人笑話侯府有失節之女。這滿院知情下人,還有綠棠、紫芫和張氏,妾身都沒放走。請侯爺速下決斷,保全侯府名節!”

綠棠在窗外不禁打個寒顫。

好惡毒的女人!為保她女兒一點名聲,想殺滿院幾十口人?

文侯怒斥一聲,一腳將她踢倒,罵道:“毒婦!女兒不細心教導,令她生醜事,還想屠殺滿府親眷主僕?北寧侯府數代赫赫揚揚,豈能敗在你們母女手上?”

文侯夫人依舊伏地哀求,哀哀痛哭。

“侯爺不會真的大開殺戒吧?”素素嚇得一哆嗦。

“一兩個人殺得了,滿院數十口,豈能一刀殺得死?不說京兆府饒不了他,御史言官也能將他挫骨揚灰。”

天已漸暗,文侯才走出房門,疲憊料理後續。

張小娘與首告的胡嫂當即處死,三個率先挑事的管家嬤嬤趕出府門,發往田莊效力。

其餘眾人不許再提此事,若有敢傳閒話的,立刻打死絕不寬饒。

文侯邁步走下臺階,對綠棠冷笑:

“二丫頭,又是你院裡出的事!”

綠棠毫無畏懼:“伯父此言差矣。我是個女兒家,躲是非還來不及呢。沒想到,伯父家的是非實在太多,不是我能對付了的。”

“今天大姐姐突發重病,張小娘死得不明不白,這間小院染上血光之災,太不吉利。伯父,侄女怕是要換個住處躲躲。”

文侯皺緊眉頭,鬍子氣地跳了兩下:“你要躲到哪裡去?”

綠棠面容悽然,正色懇切:“我父母生前住哪裡,我就該住在哪裡。有父母陰魂庇佑,才能幫我消除災禍!”

綠棠一家原住北寧侯府西園,父母死後,文侯以二房孤兒人丁稀薄為由,將她們姐妹遷來小院。

西園則被他下令封閉,預備綠棠紫芫出嫁後,併入長房宅邸。

“西園是文家府邸,你們姐妹早晚嫁人,住著有何意?將來還能帶走不成?”

綠棠淡然一笑:“我姐妹還沒嫁人,伯父就說出這樣的話,彷彿要搶奪我父母的家產似的。我們有您這樣的伯父,誰還敢娶呢?”

“二丫頭,你別仗著有晉王做靠山,就不自量力!”

“伯父,晉王就算不肯守婚約娶我,難道他還能娶大姐姐為妃麼?”

黃昏已過,天色暗黑,小院各處掌燈,燭火掩映跳躍。

文侯的臉色鐵青,雙眸漆黑如淵,露出狠厲的神色:

“二丫頭,這些日子你變聰明瞭,伯父很欣慰。只盼你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

“謝伯父。”綠棠微笑著屈膝行禮,“侄女送伯父。”

直到半夜眾人才散,文紅藥被軟榻抬送回自己院子。文侯夫人被嬤嬤攙扶回房,隨即重病一場。

一夜無眠,清晨天色一亮,綠棠召集小院所有僕人,收拾東西搬回了原來住處。

對比長房府邸的宏偉寬闊,侯府西園顯得清靜幽深。綠棠在此出生,享受父母過膝下無憂無慮的生活。

西園共有五進院落,自有門廊出入街巷。一進外院是父親的書房,二進是父母正房,三進是綠棠和紫芫的住處,四進是花園,後罩房僕人們居住。

三年無人居住,花草荒蕪,好在房屋保持的很好。

在此看守房子的舊僕忠伯,老頭子沒想到二小姐還有搬回來的一天,激動得老淚縱橫。

僕人們抓緊打掃房間,鋪陳帳幔床褥,收拾舊年堆放的箱籠。

綠棠踏著熟悉的青磚,走進母親當年的房間,命人將鎖禁三年的箱籠開啟。

母親年少時學醫行醫的書籍筆記,一卷卷落滿灰塵。

針灸用的金針與穴點陣圖畫依舊尖利清晰。

藥箱裡整齊的碼放著瓶瓶罐罐,幾箱炮製好的乾草藥紋絲未動。

自母親死後,文侯夫婦與張小娘都覬覦她的嫁妝。

文侯夫人自持身份,以代管為藉口,把所有古董字畫搬進了侯府庫房。

張小娘眼皮子極淺,拿了母親四季衣服皮貨和現成的黃金白銀。

綠棠笑中含淚,將臉頰輕輕貼在木箱上,就像小時候,伏在母親膝前一樣。

母親最為珍貴的遺產,她們看不懂也拿不走。

“二小姐,姑太太還留下幾處房產,地契在箱籠下的暗格裡。”

老管家忠伯拄著柺杖顫巍巍走來,從懷中拿出一柄溫熱銅鑰匙。他依舊叫綠棠母親是姑太太。

“幽州崔家是當地豪族,怕姑娘嫁侯府受委屈,在京師買了幾處商鋪地產做嫁妝。姑太太去世後,文侯夫妻問過,老奴並未拿出來,只等小姐長大再打理。”

“謝謝忠伯。母親最不擅長打理財務,幸虧有你們機警,才免得被伯父伯母哄騙。”

忠伯嘆氣道:“二小姐孤單無依,往後仍要受辛苦。”

“有你們幫我,我不怕辛苦。”綠棠接過鑰匙,目光堅定溫柔。

“外祖是醫藥世家,母親年少時也曾懸壺濟世。我將來也打算承繼外祖與母親的事業,專心醫術藥理。”

綠棠召集了所有西園的僕人,將目標娓娓道來。

“文侯雖是我伯父,但與我親情淡薄。自父親去世,我與晉王的婚約也岌岌可危。你們若是跟著我,仗不上侯府千金的利益,也靠不上晉王妃的威名。但我將來會脫離侯府,學外祖用醫藥立家,那時候你們可以脫去奴籍,恢復自由身。”

“我們願意跟二小姐!”

“二小姐不必多說,您吩咐就是!”

“……”

原來有這麼多人肯信任幫助她,從頭到尾她並不是孤身一人。

她為前世自怨自艾的自己羞愧。若早一刻奮起,也不會落得那一世的墮落衰敗。

還好有今生今世,還好她重新睜開了眼睛!

綠棠住在了母親生前的房間,方便隨時查閱母親的醫術與手稿。

一年之計在於春,她吩咐立刻著手翻修花園。將破敗的奇花異草連根拔去,改種草藥花木。

不過十天,侯府西園煥然一新。

搬過來後,綠棠變賣了些銅錫器物,手頭寬裕多了。

而且內外僕人得力,讓她的訊息更加靈通。

“侯爺那邊出了事。”小廝站在二門廊下回稟,“十天前,齊王巡視玄甲軍,抓住供應軍需藥物的文濟堂郎中。審出文濟堂以次充好,用假藥替換行軍散和避疫丹。案子轉給京兆尹沒幾天,查明文濟堂是侯府產業,今天幾個御史聯名彈劾侯爺貪墨斂財。“

蕭元慕好快的身手,不過十天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暮春天色漸熱,綠棠半躺在梨花樹下的春凳上,手握著一卷《神農本草》,慢悠悠道:

“文侯自己也是帶兵的,掌著邊軍虎符不說,還控制著京師禁軍。玄甲軍一點點藥材,值得他貪?”

“此事鬧得很大,刑部大理寺會審時,文侯也是這麼辯白的。但是,齊王抓的那個文濟堂郎中,在刑部提審時死了。京師民眾沸沸揚揚,都說文侯謀殺人證,是不打自招。”

“侯爺回府將夫人與大小姐喝罵一頓,聽說還打了大小姐。”

綠棠嗤笑,兜來兜去,還是為保女兒名聲,文侯真是家門不幸。

文紅藥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呢?

不是晉王的孽種,她也不可能與府中下人私通,能與文大小姐接觸的,無非是至近親友。

綠棠扶額不得不細思,終究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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