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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君齊哥哥曾經問過哥哥那是什麼意思,哥哥說那叫比心,意思是——

愛你。

盧舟被身後人催著,邊往前走邊舉起另一隻沒揮起來的手臂,學著哥哥的樣子比心。

他怕盧栩他們的角度看不見,邊舉著手臂走,邊轉圈圈。

檢查夾帶計程車兵見他怪模怪樣的舉著手,皺眉道:“那個考生,輪到你再舉手檢查,先把手放下來。”

盧舟一囧,連忙放下手臂,遠處的盧栩已經笑得前仰後合,趴在顏君齊肩膀上直哆嗦了。

躲在更遠處的姜濯和米添撂下馬車簾子,也遠遠學著盧舟比劃,姜濯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米添:“也許是盧栩哥哥說的什麼逢考必過?”

姜濯:“是嗎?”

聞言,他撩起簾子,也舉著手臂朝考場比心。

希望盧舟考試順利,希望每個考生髮揮正常。

盧舟入場拼搏時,盧栩也該去酒樓那邊驗收廚房,看他的小徒弟做蛋糕了。

他先駕車將顏君齊送去皇城。

抵達時,盧栩去扶顏君齊下車,顏君齊從車上下來,和盧栩一起望著巍峨的皇城宮牆,笑道:“是時候了。”

盧栩:“……嗯。我去找睿王殿下。”

顏君齊笑道:“好。”

他剛要走,盧栩又拉住他,“等等,等等,要不……嗯……要不還是……”

顏君齊:“我們不是商量好了嗎?”

見盧栩為難又糾結,顏君齊將他拉上馬車,將簾子和窗簾都拉好遮擋嚴實,欺身過去,湊到盧栩身邊吻了吻他。

盧栩差點兒撞到車頂。

這可是皇城邊下,走十幾步就是皇城入口,那還有一隊的衛兵。

而且……

君齊還穿著官袍,正經的不像話。

顏君齊笑道:“我走了。”

盧栩拉住他,“要是就這麼走了,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顏君齊:“我知道。”

他牽著盧栩的手按到胸口,“這裡和你想的一樣。你不喜歡京城,我也一樣,我們找個遠遠的地方,當自由自在的小霸王。”

“嗯。”盧栩將頭抵到他額頭上,“嗯。”

顏君齊笑起來,垂眸抓住他的手捏了捏,“我去了。”

“嗯!”

盧栩坐在車上,目送顏君齊下車往皇城大門而去。

在又獨自在車上獨自坐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不會讓你後悔的!”

他呼口氣,跳下車,繞到前面拉起韁繩,快速往北城的酒樓出發。

還有好多事要幹呢!

這天顏君齊銷假回來,正好輪到在吏部當值,他忙完手上的事,緩口氣,拿起張空紙,取筆蘸墨,將已經醞釀多日的調任申請書一口氣寫完,交給分管他的侍郎。

剛和人吵了一肚子火的吏部尚書和吏部侍郎:“……”

他們面面相覷,反思起來,是不是把這小翰林壓榨太狠了?

一中午,六部和整個翰林院都知道顏君齊想申請外調了。

那些費勁千辛萬苦,熬了大半輩子才終於混到中樞,終於進入京城的官員們:“……”

這位傳說中的狀元之才,腦子沒毛病吧?

宗鴻飛聽說了,午休時特意拉上賀頌之跑來找顏君齊詢問是不是真的。

顏君齊:“當然是真的。”

宗鴻飛:“你不能因為一點兒不好就忽視京城的好處嘛,你看現在成國公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顏君齊苦笑。

成國公的事解決了,可其實又沒真正的解決呀。

盧栩發現他們家附近巡邏的官差比從前多了不止一倍。

即便這樣,他們家前院還時不時飛進來幾塊石頭,家中有睿王派來的護院都沒能緩解。

宗鴻飛不知他們的處境,依舊勸道:“你仔細想想,京城有很多別處沒有的好處的。”

他撞撞賀頌之,“是吧?”

賀頌之悵然點頭:“你說的對。”

宗鴻飛:“是吧,是吧。”

賀頌之:“待夠了一年,我也想外調了。”

宗鴻飛:“……嗯?!你說誰說的對?京城就沒有一點兒值得你們留戀的地方嗎?”

顏君齊:“能認識你們是我畢生幸事。”

賀頌之聞言笑道:“我也如此。”

宗鴻飛:“……”

他嘆氣:“頌之我倒是能理解。”

賀家家規嚴,賀太師在朝一日,他們就永遠別想身居要職,越聰明越是困難模式。

沒什麼本事倒還自在,像賀頌之這樣,家裡給予的希望越高,就越要打磨他們。

三四十歲前,啥也別想了,好好享受鍛鍊,不把能力和脾氣都磨出來,就慢慢熬吧。

賀頌之面前有這樣一座大山,難免壓抑,外調去鍛鍊,說不好反而能將這座大山轉變成財富和靠山。

賀太師對願意去艱苦之地磨鍊的子弟,還挺慈愛的,年輕些時候,還經常親自給族中子弟送行送錢。

賀家歷經兩朝而不倒,不只是永遠能在廟堂擔任要職,更因為他們甘居任何職位,發光發力,生生不息。

可顏君齊呢?

宗鴻飛十分不解:“你是圖什麼呢?”

他家在京中也屹立了五代了,雖然他父輩一代沒能混進中樞,但人脈不可小覷。

據家中長輩暗示提點,宗鴻飛早就猜出他們這屆中未來可能走得最高的就是顏君齊。

他低聲勸道:“不要因為一時不順心就氣餒,你沒看出來嗎,各部都在暗地裡搶你,甚至更上面,懂嗎?成國公也好,其他人也好,於你只是一時之困,他們其實不能怎麼樣你的。你暫且忍一忍,等你熬出頭,想找誰報仇就找誰報仇。”

他將聲音壓得極低,“別看現在那群勳爵鬧得歡,這場風波結束,一定是我們獲勝。”

顏君齊哪會不知道。

他在六部當值,只從吏部和刑部也能窺伺朝局一二,這場看似勢均力敵的紛爭,其實並不是表面那樣。

大岐從建國起就重武輕文,勳爵也多是武官出身,弘安帝為打仗更是頻頻提拔武官,新貴是建功而得,舊貴手中握著大把的錢糧。

先前為了集中國力到北邊打蠻人,弘安帝指望著他們出錢出力,對他們一直懷仁縱容,如今仗都打完了,弘安帝哪能容忍他們繼續恃寵而驕。

他早已有意在提升文官的實權與地位,只是如今礙於國情困局,國庫沒錢,百姓沒錢,文官掌權,掌得總有幾分虛,勳爵握錢,握的是實實在在的。

不過,這局面早晚會扭轉。

只需十來年休養生息,等大岐緩過來,局勢馬上就會翻轉。

那群傲慢慣了的勳爵們還沒意識到,弘安帝對他們親厚寬容,不過是弘安帝不想做卸磨殺驢的暴君,為了賑災、軍餉,時不時還要從他們身上薅毛。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們遵紀守法,老實聽話,在弘安帝眼皮子底下犯命案,就是自己找死了。

可這也註定是一場漫長的博弈,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岐幾代下來,勳爵們滲透在方方面面,他們聯合起來和文官們對抗,也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只靠與皇族沾親帶故這一項,胡攪蠻纏起來,就夠上上下下頭疼。

這不安樂侯世子要流放,弘安帝還特許他在家侍奉長輩一個月再走嗎。

這場漫長的博弈,於他,於盧栩,都是泥沼。

尤其是盧栩,無論做什麼,都束手束腳。

他心中的盧栩,是隻自在又快活的鳥,外面有大片的荒原等待開拓,何必要收起翅膀在金銀窩中小心翼翼瞻前顧後呢?

他們嚮往的,一直都是觀陽那般的生機勃勃。

宗鴻飛推心置腹:“只要熬過這一時,你的未來必是前途無量。”

顏君齊失笑,搖頭道:“我曾經想過在我們縣城當一個小吏員。”

宗鴻飛:“嗯?”

賀頌之也茫然看他:“吏員?”

顏君齊:“人活一世,所求不同,我求的不過是做個充實有用的人,能居於高位固然好,我一直嚮往著,但這不是我心中最渴求的。只要有用,編書也罷,當個小吏員也罷,其實對我沒什麼區別。”

宗鴻飛:“那怎麼一樣!”

顏君齊只笑不答,“人總要取捨,我不願意熬日子。”

更何況,他家栩哥在這兒不開心。

比起黃金萬千,平步青雲,他更願意看他家栩哥像在觀陽那般,無拘無束,一往無前。

作者有話要說:

小顏: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溜了。

宗探花:那你夢想到底是什麼?

小顏:看快樂的傻鳥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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