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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姑說來找他娘說花型,根本就是醉夢之意不在酒,在他。難怪把別的小輩都打發出去了,就留他自己旁聽。

聽完了,盧栩就告辭出來,卻是不打算告訴盧舟、盧文他們的。

萬一混蛋小子什麼不懂,不小心戳到了二叔痛處可怎麼辦。

盧文好奇問起,盧栩也只胡編一通二叔和趙奶奶家兒子小時候是好朋友,趙爺爺對二叔很好,二叔遺憾沒能見上他最後一面。

盧文聽得莫名其妙,趙家和他家非親非故的,趙爺爺死了二叔為什麼非要見一面?

盧栩胡謅:“二叔小時候喜歡滿山跑,可能趙爺爺照顧他吧……”

盧文“哦”一聲,興趣沒了。

畢竟趙爺爺都死好些年了,死的時候,他都不記事呢。

“唉……”盧栩能對著偷偷唏噓的,也只剩聰明早慧的顏君齊,“太可惜了。”

顏君齊默默聽他聽完,沒有評價,而是問,“若是你呢?”

“我?”盧栩想都不想,“我才不會弄成這樣!若我看上誰,不管千難萬難也不會撒手,想盡辦法也要送信遞訊息!”

顏君齊默默點頭,抬眸看著盧栩,又默默黯然下去,“有些事,是兩難。”

“是啊……”盧栩也蔫下去,“戰場瞬息萬變,聽二叔描述,這十幾年,他整個北境都踏遍了,居無定所,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就會死在戰場,那種情況,不管送沒送過信,都很難啊……”

送了,不知自己何日生何日死,何日能回,是讓她等還是別等呢?

不送,杳無音信十數載,家中多少擔憂?

“唉……”盧栩長嘆,“多虧不再打了。我們這代,比他們那代,可要幸運太多太多了。”

“是呀……”

盧栩神思飄散,感嘆了半天,神來一筆地囑咐顏君齊,“以後你有喜歡的人,心裡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可千萬別跟盧舟似的當個悶葫蘆。”

顏君齊猛地抬頭看他。

盧栩推心置腹:“容易吃虧的!”

顏君齊看他雙目清明坦蕩,不知怎麼覺得一陣鬱卒:“……嗯。”

盧栩:“我會幫你想辦法拿主意的!”

顏君齊無力:“你還是去看看二叔吧。”

“哦哦哦,”盧栩拍腿起來,邊往外挪邊嘮叨,“我去看看,你沒事帶文貞他們到外面玩兒,別老憋在屋裡抄書了,墨都凍了,還寫什麼呀……”

顏君齊失笑,他才不跟盧栩似的,走到哪兒都能招惹一群小孩打雪仗。

眼看過年,盧栩藉著給爺爺奶奶做年貨,天天往四叔這邊跑,沒事兒就和二叔聊聊北境什麼樣,有什麼,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盧慶多日也沒怎麼出門,在家撿木頭給雜貨鋪做貨架。

盧栩主意多,說做個什麼樣式的,比劃一番盧慶就能做出來,叔侄倆聊得還挺暢快。

對此,盧文深表佩服,多次和盧輝、盧軒吐槽他們大哥不愧是大哥,連二叔這樣不苟言笑的人都能談得來。

換他,沒幾句就想跑了。

盧軒犀利道:“那是因為你說的都是廢話。”

盧文:“……”

總覺得三哥在縣裡當了一陣子學徒後,說話更無情了呢?

院子裡,盧栩給盧慶遞木板,跟盧慶說他的光榮戰績:“原先我爹還想送我到縣裡學木工,我現在也做不明白,還是編東西適合我,我在牢裡住了一個多月,什麼筐子籃子簸籮,都會了,前兩天我還給臘月他們編了個小兔子。”

不止小兔子,還有小藤球,小藤帽。

帽子扣雪人頭上了,藤球給了盧銳,他還把家裡一箇舊鈴鐺擦擦塞進去了,一晃就響,逗得盧銳大雪天滿院子踢來跑去,衣服溼了還在玩兒。

盧慶見多識廣,生死都見多了,卻是頭一次見把坐牢說這麼坦蕩的。

盧慶回來得晚,只知道他在縣裡開了個賣吃食的鋪子,還沒見識過盧栩的觀陽聯盟,更不知道盧栩和船幫的諸多恩怨,問起盧栩為何會坐牢,盧栩便說書似的噼裡啪啦開始說,他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好在事情不復雜,盧慶也聽懂個七七八八。

末了,盧栩低聲道:“這些我都沒和我娘爺爺奶奶他們說過,二叔你要幫我保密呀!”

盧慶直笑,心想想要保密不告訴他不就行了?

“現在那些人還找你麻煩嗎?”

盧栩一拍胸脯豪邁道:“都解決了!找我也不怕!”

隨即,他話題一轉,問起盧慶:“二叔,你過完年什麼打算?在村裡種田嗎?”

盧慶手上敲敲打打不停,“暫時是這麼打算的,怎麼了?”

盧栩:“沒什麼,正好我想過完年買地買山呢。”

盧慶詫異看他,“買山?”

盧栩又把他的“宏圖大業”一番說,“我聽姑姑說你從小就愛往山上跑,不然等開春二叔你幫我種樹吧!咱們叔侄倆一起,稱霸盧家村!對了,二叔你擅長養什麼,雞鴨鵝還是豬?”

盧慶:“……”

他這大侄子,怎麼回事?

第96章買年貨

盧慶問:“你真想種樹養豬?”

盧栩:“當然是真的呀!”

他說那麼老半天,不夠有說服力嗎?

盧栩又開始給盧慶算賬,“你看,村裡蓋房子要用木頭吧,打傢俱要用木頭吧,做車需要木頭吧,燒火要用柴火吧!咱們從上到下,上面種耐寒結實適合做樑柱的好木頭,照幾十年一百年來種,中間種五年十年能長成,做傢俱用的樹種,下面,可以種些好長的,方便村裡人撿柴火。”

盧慶好奇:“你要買山還讓人撿?”

盧栩:“這又防不住,都沾親帶故的,人家上山撿幾根樹枝我能罰款麼?我家蔥用完了,上誰家菜地薅一把蔥也沒人管我要錢呀。”

盧慶只笑,讓盧栩繼續說。

盧栩:“山上原本有的樹都不用動,長唄,尤其是那些好些年的老樹,最好能長到三四尺粗,只要能長,就一直長,萬一什麼時候需要用大木材,那就值錢啦!”

他從前聽說唐宋以前,蓋宮殿用的都是參天大樹,後來大樹被用光了,到清代想找個像樣的大樹都找不到了。

那怎麼行呢?

過度砍伐不可取。

“咱們只把次生的,雜亂的砍一砍清一清,收拾整齊乾淨點,既方便大夥走路,還能幫大樹生長成才。”盧栩望著滿是積雪的山,“那片緩坡,只要打好柵欄,弄結實點兒,散養家畜,它們吃草籽,蟲子,咱們還不怎麼用喂,多省心!”

盧慶道:“你這說的倒是像蠻人養羊,滿草原跑,走到哪兒吃到哪兒,不用喂。”

盧栩眼睛一下亮了:“羊!二叔你吃過羊肉?”

盧慶:“怎麼沒吃過。”

被困在蠻族那邊時候天天吃。

盧栩:“真好,我也想吃!”

盧慶:“……”

盧栩:“要是能在咱們山上養一批就好了,我陪君齊去州府考試時候,在一家館子吃到過羊肉,啊……真好吃啊……再撒點兒辣椒麵就更好吃了,可惜臘月盧舟他們沒吃過,永遠想象不出來烤羊肉,燉羊肉,涮羊肉那種快樂……”

盧慶:“……”

他們這兒的確沒羊。

初到朔州他都沒怎麼吃到過羊。

肉一直是稀罕東西,即使在軍營,他們吃的乾糧也是硬餅子。

他頻繁吃羊肉時候,是他的小隊和大軍走散,被困在蠻族地界迷失方向,沒水沒糧,眼看要餓死渴死,不得已冒險到蠻族牧民那兒偷羊。

他們不敢點火,也沒木柴,找個偏僻的地方把羊殺了,剝了皮削肉生吃,至今想起來,滿嘴都是血腥味兒。

後來學牧民吃烤羊肉,也是隻敢點個小火亂烤一通,半生不熟,連把鹽巴都沒有。但靠著羊,他們在冬天的荒漠活下來了,羊肉、羊皮,都是好東西,沒有那些羊,他們早就凍死在邊境之外。

他這大侄子不同,雖然相處還沒幾天,這孩子做菜的手藝是他見過的所有人中首屈一指的,他做的菜,比在將軍大營吃到的還香。

換作他的話,一定能把羊肉做好吃吧。

盧慶悶頭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想養羊?”

盧栩:“想啊!”

盧慶:“也不難,等開春,我替你找一些。”

盧栩:“……從哪兒找?”

盧慶:“朔州。有一支投降的蠻族部落被遷到朔州北邊兒了,我知道地方。”

盧栩愣愣的:“他們願意賣給咱們?”

盧慶不以為意:“總要賣的。他們那兒缺糧少食的。”

盧栩這下聽出不對來了。怎麼盧慶對蠻族部落那麼熟?

這一問之下才知道,是盧慶他們從西邊押送這支蠻族到朔北,現在駐紮看管蠻族的還是他先前的軍隊。

盧栩一時失言,“那,那……”

他訥訥了半天,神來一句:“看守的和你熟嗎?”

盧慶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保守道:“還行。”

盧栩一下興奮了:“那咱們明年去那邊買羊絨羊皮吧!做坎肩,做襖子,做皮鞋,織毛衣,多暖和啊!”

一個冬天他就受夠了,凍手凍腳,要不是今年他們有錢,冬衣裝備充足,盧栩根本不想出門。

他好好一個帥小夥,天天裹得跟個棉花球似的,胳膊肘都不好打彎,多毀形象啊!

盧栩念念叨叨羊毛好,盧爺爺聽到了直搖頭,村裡多少人捨不得穿棉花呢,他還嫌胖!

天快暗了,盧栩也要領著臘月回家,臘月在鋪子裡玩了一天,和小滿依依不捨。

盧栩把她背起來,“爺爺你們早點兒關門吧,這時候沒人買東西了。”

盧爺爺讓他趕緊走,省得一會兒天黑看不清路腳下打滑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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