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大哉乾元,君子持身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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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伊始,天之氣極於太陰,地之氣窮於太陽,天地四季重開,太清陽和之氣勃發,清氣滌盪寰宇。
隨著初春的第一縷陽光自東方破曉,俄頃就光明徹照,天地之內,無幽無隱,一切曉明。
江遊盤膝在床上,面部已經通紫,隨著鼻孔兩道白氣長龍一般噴出,紫氣才逐漸消減,直至完全不見。
江遊睜開眼睛,今日的紫氣總量極為磅礴,連帶著他也煉化了大量紫氣,江遊內視自己的泥丸穴,精神泉水已經在泥丸穴中漲到一半左右。
只此一天,就能抵得上江遊七天的採納,可惜每年只有這麼一次。
江油起身走出臥室,昨晚江遊的回到父母這邊住,此時江學文和孫蘭芳還沒起床,他一人下樓,到附近的公園舒展一下手腳。
自洪拳演練到八極拳,氣血在體內不住震盪,要是離得江遊近了甚至能聽到體內血液嘩嘩流淌的聲音。
等到公園中開始出現老頭老太太的時候,江遊因為不想引人注目,就收勢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父母已經起床,孫蘭芳做好早餐,三人吃了,一家三口就去江天賜那邊拜年。
到了之後發現江野已經坐在院子裡陪江天賜下棋。
江遊和江學文就在旁邊看著,陪著說話,後面就是吃午飯,江家的親戚很少,就僅剩的幾個早些年,搬去外省的搬去外省,出國的出國,很長時間都沒有來往走動了。
本以為今日能夠偷得一日清閒,沒想到很快就有來客登門。
來人是鐵柱的老婆馬蘭蘭,馬蘭蘭也是村裡的老人,在閻羅成立之後,在後勤部謀得了一個小領導做,工作本就輕鬆,再加上鐵柱去了安城,一個人在家待著無聊,手上也不差錢,經常約著一群后勤部的中年婦女在家打麻將。
打牌的時候,也是經常把鐵柱掛在嘴上罵,得了勢了,就在外面亂搞,說了就吵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不過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從來都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畢竟在一個農村婦女的腦海中,離婚是一個很丟人的事情,這一次鐵柱捅了簍子,她便為鐵柱左右奔走,託人求情,馬蘭蘭一進門,江遊就猜到了她的來意。
把馬蘭蘭請進客廳,她倒也是沉得住氣,嘴上嗑著瓜子和幾人拉家常,到了最後,一聲乾嚎,哭了起來。
江遊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說正事了,只好配合馬蘭蘭的表演,詢問她怎麼回事,馬蘭蘭就藉此機會把鐵柱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馬蘭蘭是村裡出來的,和江天賜也是相熟,直接對著江天賜悲號道:“江叔,你學問大,你說說,人哪有不犯錯的啊,鐵柱前些年跟著五爺賣命,五爺總不能真要鐵柱的命吧!”
“蘭蘭,你也知道,老五那邊的事情我是不過問的!”
“江叔,這一次你可不能不管鐵柱啊,你要是不管,那我還能找誰去啊,鐵柱死了,我也不活了,不如現在就撞死在這裡!”
說著馬蘭蘭就站起來頂著頭,要往牆上撞。
江野在一旁把她攔下,“嫂子,鐵柱哥的事影響確實太惡劣了,要是沒死人一切好說好商量,但畢竟死了好幾個兄弟,五爺作為閻羅主,當然要給兄弟一個說法,不然人心就散了,你這邊也理解理解嘛!”
馬蘭蘭掙開江野,坐在地上哭嚎,“我咋子理解嘛,這時要鐵柱的命啊,小野,原來你跟鐵柱走的那麼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鐵柱要死了,你就不管?”
“嫂子,你這說的什麼話,我昨晚隱晦的給五爺提了一句,五爺沒接茬,我也不好硬說,我在個機會,和我五爺說,好歹把鐵柱哥的命保下來!”
江天賜對馬蘭蘭這農村婦女撒潑打滾的行為也是頭疼,這種方法雖然不體面,但確實極為有效,畢竟能流傳這這麼久,總是有它的道理的。
“蘭蘭,你也不要太擔心,老五我瞭解,鐵柱能跪在他門口,那就是他還想要鐵柱命,要是真的不念舊情,鐵柱恐怕連他的面都見不上。”
“對,五爺最是講義氣的!”馬蘭蘭淚眼汪汪的站起來,抓住江遊的手,“江兒,你鐵柱叔對你也是極好的,嬸子求求你,你和你二叔一起去給五爺說情,這事就一定能行!”
“嬸子,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五爺求情的,你彆著急,喝口茶順順氣!”
馬蘭蘭得到了江遊和江野叔侄的保證,這才稍稍鬆了半口氣,坐下來抿了一口茶水潤嘴,就不再說話,只是眼睛一直看著叔侄兩人,大有你們不去,我今天就不走了架勢在。
叔侄兩人對視一眼,江遊苦笑道:“好好好,嬸子,我這就和我二叔找五爺說情去!”
馬蘭蘭臉上這才有了笑容,立馬說幾軟話往回找補幾句,說她被鐵柱的事情嚇得六神無主,也就只能找最親的人幫忙,今天大過年的自己上門也忘記帶禮物了,又哭又嚎的真是該死,然後給幾人道了新年快樂,說了吉祥話,等鐵柱沒事了,一定要要好好感謝他們,絕對不會忘記恩情,鐵柱早上還沒吃飯,自己也一塊過去,給鐵柱帶點吃的.
農村婦女只是沒文化,但誰要是覺得她們傻,那他自己就一定是一個傻子,就看馬蘭蘭從進門之後,一言一行,張弛有度,一點也不含糊,就能看出她們的厲害了。
三人一起來到總部,到了五爺小院,就看見鐵柱已經跪在哪裡,再旁邊的樹底下,有一張毛毯子,上面擺著保溫壺,水果,和各種吃食,還有一床被褥,看樣子,昨晚馬蘭蘭就是在這裡配著鐵柱度過了除夕夜。
本來兩人對馬蘭蘭還是有一些怨氣的,但看到這裡,心裡的哪一點怨氣就全部消散了。
這哪裡是一個潑婦,只是一個用自己的方式愛著自己老公的農村女人罷了,同甘之人數不勝數,共苦之人就少的可憐了,鐵柱能有一個愛著自己能和他共患難的女人,也真是好福氣!
馬蘭蘭到了跟前,躡手躡腳的走到鐵柱跟前,指了指裡面,小聲道:“五爺回來了沒有!”
鐵柱苦澀的搖了搖頭,聲音暗啞道:“不知道!”
“這次沒事了,你看誰來了!”
鐵柱跪了好幾天,身後經常會有人走動,時間一長,已經對腳步聲不在意了,聽了馬蘭蘭的話,回頭一看,就見是江家叔侄。
“鐵柱,你這次他媽的也搞得太過分了!”
江野走到他身前直接開罵,罵完還不解氣,對著他的胸口還來了兩拳。
“哎,小野,鐵柱都跪了好幾天了,你輕點打!”
“住口,爺們的事你少管!”
“住口,爺們的事你少管!”
“哦!”
“老江,多打我幾拳,我心裡難受,捱了打反倒能舒服一些!”
江野一掌拍在鐵柱的肩膀上。“鐵柱啊,鐵柱!”
江遊道:“鐵柱叔,這一次要是能過去,以後那些毛病一定要改了!”
“江兒,我.”鐵柱的情緒突然爆發,說到一半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
江遊嘆了一口氣和江野走到五爺門前,“對了,鐵柱叔,以後對嬸子好一點,外面亂七八糟的事情,趕緊斷乾淨!”
沒等江遊敲門的手落下,門已經先一步開啟了,鹿小小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外套俏生生的站在裡面,她先是往後面看了一眼,然後對兩人一笑,“當說客來了?”
“小小,五爺在的吧!”
“在裡面呢,進來吧!”
三人走進房間,就看見五爺難得一改往日的一身玄色,穿了青色的長袍,腰間掛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坐在他的太師椅上,一手握著自己的設計圖,一手持白色蓋碗喝茶。
“五爺.”
“喝茶!”
五爺沒有抬頭,拿蓋碗的手揮了一揮,示意兩人先坐。
坐下後鹿小小給兩人端上了蓋碗後就出去了,兩人一言不發,就默默的喝茶。
等茶水快喝完的時候,五爺才把閻羅擴建的設計圖收起來對著兩人道:“你們現在也都是管理層了,異地處之,你們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江野面露難色,“這”他在湘省也時獨佔大權的長老,也沒少殺下面犯大錯的人,自然知道五爺的意思,和他之前給馬蘭蘭說的一樣,要是沒死人,則一切好說,但死人了,就已經要給下面一個能讓人滿意的交代。
也不是說強壓就壓不下去,但閻羅成立了還沒多久,就這樣搞,後面一些人有樣學樣,更加有恃無恐,這種事情怕是會越來越多,那時候,閻羅自身的立足都是一個問題了。
江遊看自己二叔沉默,開口道:“交代到什麼程度算是滿意呢,命能留下嗎?”
五爺嘆了一口氣,“鐵柱啊,鐵柱,德不配位,也是我害了他,當時就不應該把他放出去!”
五爺沒有正面回答,但這也是一種回答了。
江野心急道:“五爺,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詐死也行啊,到時候讓他隱姓埋名,和我去湘省不就行了!”
“小野,你跟著我也度過《周易》,你說說,大哉乾元是什麼意思?”
“大哉乾元?”江野一愣,心想五爺怎麼也變成謎語人了,這一處處整的。
這句話乃是《周易》第一卦,乾卦,原文是,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意思很簡單,就是蓬勃盛大的乾元之氣是萬物創始化生的動力資源,這種強勁有力,生生不息的動力資源是統貫於整個天道執行過程之中的。
結合到五爺的語境中也不難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就是無論是人還是組織,都是要行煌煌正道才能長久發展下去,陰謀詭計搞多了,遲早會被反噬。
憑藉五爺的手段,詐死自然會搞得天衣無縫,瞞天過海,但這也是隻考慮了鐵柱利益,沒有把那些死去的閻羅眾考慮在內,如果五爺的格局就這麼大,閻羅最多也就是一個二流組織,不用做一流之想,再說,現在是鐵柱自己犯錯了,層面還在可以控制的範圍內,要是五爺作為閻羅主,罔顧大家的利益,徇私庇親,把這件事情就變成五爺的錯,這種錯誤已經足夠動搖他的威信了。
儒家也有相似的說法,君子持身以正,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子曰:“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一個大的組織,靠耍一些陰謀詭計是行不通的,這了這個層面,用的都是陽謀。必須是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很多事情是無法做,也做不了的,這也是很多領袖常常會感慨萬事不由己的原因。
好比大軍交戰,戰爭規模達到幾十萬的水平,沒有人會用成十萬的兵馬去搞什麼奇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類的把戲,都是以堂堂大軍正面推進。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否認陰謀的存在價值,兵法雲,以正合,出奇勝。
出奇制勝的前提還是要有正合才行。
五爺自己也會算計,對外算計其他組織,對內算計三大長老,但這些都是博弈,沒有說什麼用人家親人威脅這種卑劣的下三濫手段。
對方就是這場輸了,也會自嘆不如,下一次找回場子就是,也談不上結仇。
五爺說的交代,也不僅僅是給下面人,他自己何嘗又不需要一個交代呢?不然此時道心有缺,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切努力也功虧一簣了!
江野在把大哉乾元的原話說來來,自己也領會了五爺的意思,嘆了一口氣,“這要我怎麼會馬蘭蘭交代啊!”
“天無絕人之路,我給鐵柱留一線生機,他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五爺說完,對著門口大聲道:“跪在老子門口有個屁用,滾到靈堂跪著!”
門外的兩人聽到五爺的話一愣,“靈堂?什麼時候設靈堂了?”
鹿小小走出來對鐵柱冷聲道:“你跪著這幾天,我已經派人去安城把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骨帶回來了,現在已經設立了靈堂,你跟我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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