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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燒餅的大嫂聽到兩人的對話,一邊手腳麻利的包著燒餅,一邊呵呵一笑說道:“兩位小哥兒要去清涼寺吧?那裡可不光齋飯好吃,姻緣和求子也很靈驗的。”
說罷,燒餅大嫂看著兩人牽著的手,頓時有些尷尬。訕笑一聲,把包好的燒餅遞給了陸政安。
見狀,陸政安倒也不以為意,爽快的付了錢後,歪頭湊到宋淮書耳邊輕聲說道:“姻緣不用了,求子倒是可以去看看。”
待話音落下,一旁的宋淮書紅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回道:“不是說只要星沂一個就行了麼?”
“一個也行,但是多了我也不嫌棄。”說罷,陸政安低頭看了眼宋淮書捏住自己腰間軟肉的手,嘿嘿一笑握住包入了掌心。
第一百三十章
轉眼已近春節,陸政安將最後一個客人送到門口,轉過身便把鋪門給關上了。
“今年這個天真的冷的出奇,感覺在門口站一會兒,人都要凍透了。”陸政安搓著手回到櫃檯邊,伸手放在碳爐上烤了烤,感覺有些手上有了些溫度,這才把方才的那筆落到賬冊上。
轉頭見裹著厚棉衣的宋淮書正表情專注的翻烤著碳爐上的紅薯,陸政安用手肘碰了碰他的後背,開口繼續說道:“晚點兒讓對面兒送個酸菜鍋子過來吧?這個天兒太冷了,感覺也就吃鍋子暖和一些。”
“行啊,讓他們多多的放酸菜和凍豆腐,這東西煮越久越好吃。”
聞言,陸政安笑著應了一聲。“跟沈記做鄰居不到一年,你這嘴巴真是越養越刁了。等有機會我可得跟他們家師傅好好學學手藝,不然再讓你餓肚子。”
聽著陸政安的調侃,宋淮書忍不住臉色一紅。“也沒你說的這麼誇張。”說罷,宋淮書低頭看了眼碳爐上的紅薯,見已經烤的開始流油,忙拿起一塊兒放到了陸政安手邊。
“趕緊趁熱吃,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宋淮書將身下的凳子讓給陸政安坐。自己則走到窗邊,看了眼外面陰沉沉的天氣,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看這天氣,估摸著要下雪。幸好長根叔這批貨送來的及時,若是再晚兩天怕是要淋在路上不可。不過眼下距離過年也就不到十天了,咱們打算什麼時候回化龍鎮過年?”
陸政安翻了下桌上的黃曆,看了下日子後,這才擰眉說道:“臘月二十六關門吧,這幾天生意正好,家里長輩們都在,祭灶這些讓他們幫忙代勞算了。年貨我已經沈記的黃師傅商量好了,他們這兩日他們備菜的時候,幫咱們預留一些出來,到時候直接帶回去就行。”
聽陸政安都已經安排好了,宋淮書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又朝窗外看了一眼,此時窗外竟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雪花。雖然下的不是特別急,但雪片很大,瞬息的功夫地上便已經落了白白的一層。
“政安,下雪了呢。”
宋淮書說著,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站在屋簷下伸手去接天上飄下來的雪花。
過完年宋淮書已經二十有四,即便是生過一個孩子,但是他身形纖細,這些年被陸政安和眾人愛護的極好,面容依舊稚嫩,便是和十五六歲的少年人站在一起也絲毫不顯年歲。
聽到宋淮書滿是欣喜的叫聲,陸政安抬腳也跟了出來。映著昏黃的燈光,看著宋淮書猶如孩童一般笑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本身就畏冷,想出去就回去把披風穿上。馬上要過年了,一直灌苦湯子可不成。”
“不出去,我就在門口看看。”
說話間,沈記的掌櫃看到外面也出來看熱鬧。幾人經過這大半年都已經混的極熟了,看到陸政安和宋淮書並肩站在門口,對兩人笑著喊道:“陸掌櫃,宋老闆,出來看雪啊?”
“是啊,許掌櫃,晚些時候讓黃師傅幫忙做個酸菜鍋子,我們晚些時候去取。”宋淮書笑著對許掌櫃喊道。
“成啊,我這就去跟廚房說一下。對了,下午剛到了批新鮮羊肉,給您二位留兩斤,另外再備一些蔬菜成不?”
聽著許掌櫃的安排,宋淮書立時點了點頭。“行,鋪子裡就我和政安兩個人,也吃不了多少,弄幾樣就成。”
自開啟了鋪子之後,宋淮書接觸的人多了之後,整個人便越發開朗了。之前動不動就臉紅,而且還會口吃,當了大半年的掌櫃,已經鍛鍊的好了很多。
“就兩步路的距離,過去說一聲不就好了嘛,還值當這麼大聲音喊。”
看著陸政安無語的表情,宋淮書揚了揚下巴讓他去看外面還在飄著的雪花。“下這麼大雪,走過去都已經半溼了。這個天氣洗了,哪能晾的幹?”
說完,宋淮書拍了拍手上的雪花,轉身就往鋪子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外面這麼冷,還是回鋪子裡等吧。等黃師傅做好,咱們再過去拿。”
因為都是老相識,沈記送來的酸菜鍋子,裡面放的料十足。宋淮書撈出一筷子酸菜放進碗裡,又把已經煮好的羊肉撈起來都堆到了陸政安的碗裡。
“這羊肉確實新鮮,你多吃一些。”
說著,宋淮書想起前兩日陸長根來時,曾跟他們說在隔壁村子訂了幾頭年豬,準備一起殺了分一分,村裡一起吃頓大鍋飯,心裡頓時有些按捺不住了。
“長根叔他們買的年豬什麼時候殺?我們二十六歇業,回去也得二十八了,也不知趕不趕得上。”
宋淮書從四月末鋪子開業,至今還未回過化龍鎮,想著化龍山的一切,心裡多少有些想家了。
見宋淮書低著頭用筷子戳著小碗,情緒似乎有些低落,陸政安不由的有些心疼。“可是想家了?”
宋淮書表情詫異的抬起頭看了陸政安一眼,隨即老實的點了點頭。“一晃都出來好幾個月了,肯定是有些想了。進入冬月之後,女兒來的也少了,上次看到我都有些生分了。”
聽宋淮書的語氣裡不禁帶了些委屈,陸政安忙將手裡的碗筷放到一邊,將宋淮書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也就還有幾天了,你再堅持一下。實在不行,等過完年咱們再來的時候,在旁邊租個小院子,將他們一併接來。”
陸政安的話讓宋淮書心裡一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哎,我也就是說說。明天沈記的茶樓就要著手準備了,他們家自來是大手筆,咱們家的果脯和乾貨自然也不能太過遜色,作坊那邊你還得不少費心。而且,年後不是說要準備去南方看一看麼?這些事就先放一放吧。”
說著,宋淮書嗅到一股酒香。轉頭看向碳爐,發現放在上面的溫著的黃酒果真已經開始冒了熱氣。
見狀,宋淮書忙從陸政安的腿上下來,小心翼翼的用布巾墊著把溫酒的鍋子捧下來。
“今天天冷,喝一杯暖暖身子好睡覺。”
聞言,陸政安不由笑著揶揄道:“人家親眷都是管著不讓喝酒,你可倒好,還特意溫好端過來給我喝。”
“黃酒煮薑片暖胃,只是小酌一杯又有什麼關係。我倒是想管著你,可你也沒讓我管你的地方啊。”
宋淮書一邊說,一邊端著酒碗放到了陸政安面前。想到外面下著的大雪,宋淮書來到門邊將門開了條縫隙,朝外看了一眼。
見地上果然都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不由嘆道:“這雪要是一直下到明天早晨,估摸著能到小腿深淺了。看來明天還不能起太晚,得把門口的雪清一清。”
陸政安擔心宋淮書一直站在門口受了冷風,起身將放在櫃檯裡面的那件披風給他披上。伸手摸了下他撐著門板的手,見果真有些涼了,忙握在自己手心裡給他捂著。
“這些活兒明天一早我就幹了,你就甭操心了,而且咱們挨著渭水湖,到時候直接推到湖邊,等天氣回暖的時候直接就化成水流到湖裡去了。”
……
在忙忙碌碌中,時間來已經到了臘月二十六。
知道今日就要關門歇業,興奮了一夜的宋淮書,天還沒亮就從床上起身了。
貨櫃裡還沒賣完的乾果和果脯早在昨天晚上,兩人便已經打包好放到了倉房裡。見沒什麼可收拾的了,便喊了陸政安用漿糊把春聯貼上,見昨天定下的馬車還沒到,宋淮書便如一直小倉鼠一般,一趟趟的將樓上早已經收拾好的衣裳包裹,還有買的一些年貨都搬了下來。
陸政安看他著急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知道這個時候也是勸他不住,索性也就隨他去了。
莫約兩刻鐘後,定好的馬車來到了門口,兩人七手八腳把東西放到車廂裡,陸政安在門口放個盤鞭炮後,又和對面沈記酒樓的許掌櫃打了聲招呼,兩人坐上馬車往家走去。
臘月二十那場大雪之後雖然第二日就放晴了,但路上依舊泥濘。好在陸政安他們出發的早,路上冰還沒融化,倒還能走得快一些。
待馬車行至中午的時候,路面的結冰已經融化,光是馬車車輪塞泥,車把式就下來捅三次。
眼見著路越來越不好走,陸政安和宋淮書縱然再急也沒有辦法。三人索性停下來在一個小鎮上停了下來,一直等到下午開始上凍,這才重新上路。
車把式也著急回家過年,見夜間上凍路上好走,索性也沒再停下來休息。原本兩天的路程,硬生生的給縮短到了一天半。
等到馬車在陸家村外的作坊停下來的時候,陸政安和宋淮書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小安哥,小宋哥,你們這麼快就到了啊?”
被李二旺這麼一喊,作坊里正在喝茶聊天的幾位老師傅們,立刻都走了出來。在看到真的是陸政安和宋淮書後,頓時都圍了上來。
“管事還說路上不好走,你們估計要二十九才能到家了,村兒裡大家夥兒都打算趕騾車去迎一迎你們了。”
“路上確實不好走,車把式趕夜路回來的。您幾位最近咋樣,身體可都還好?”
聽著陸政安的問候,宋師傅笑呵呵的回道:“好,都好著呢。陸管事給我們幾個不光都做了新的冬衣,還找師傅在屋裡給我們都砌了火牆,暖和著呢。”
“暖和就行,您幾位可是咱們作坊的頂樑柱,都得把身體顧好才行呢。”
陸政安的話說的幾位老師傅心裡極是熨帖,笑呵呵的招呼陸政安和宋淮書往作坊裡走。
李二旺趁著陸政安和宋淮書跟幾位老師傅說話的空檔,著急忙慌的往村子裡跑。
正挑著水桶在村頭水井打水的陸青山看到瘋跑的李二旺,還當是出了什麼事,忙上前問道:“二旺,你跑這麼快做什麼?出啥事兒了?”
“七大爺,小安哥和小宋哥回來了,已經到作坊了。”
一聽陸政安和宋淮書回來了,陸青山愣了一下,水也不打了,忙提著桶和扁擔往家跑去。“哎呦,他倆竟然回來了。”
說罷,陸青山梗著脖子朝著自家方向,喊道:“鐵栓,鐵牛,政安和淮書回來了,快去看看。”
眼下各家各戶都在家裡準備年貨,聽到陸青山喊這麼一嗓子,頓時被嚇了一跳。在聽清陸青山喊得內容後,眾人頓時又驚又喜的湧出了自家的大門。
“青山,政安和淮書真的回來了?已經到山上了?”劉長山抱著今年新得的大胖孫子問道。
“倆人在作坊呢,應該在陪黃老他們說話呢。”
今年作坊開了之後,陸家村在作坊裡幹活兒的眾人收入要比以往可觀的多,而且臘月二月十八的時候,陸長根還將眾人叫到了作坊,除了當月發了雙倍的工錢之外,還每人額外發了一兩銀子作為獎勵。
陸政安家的作坊和鋪子是怎麼起來的,眾人都看在眼裡。加上陸政安和宋淮書給村裡人開出的工錢很是豐厚,即便是陸政安和宋淮書的鋪子賺了不少錢,眾人心裡也沒有一絲嫉妒,反而還為他們感到高興。
在陸政安和宋淮書剛進到作坊裡和黃師傅他們喝了杯茶,只聽到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就在陸政安準備起身看看外面什麼情況的時候,門板忽的一下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隨即陸家村的眾人便圍了進來。
宋淮書被湧進房內的眾人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住了陸政安的手臂。“政安……”
陸政安忙伸手拍了下宋淮書的手臂,起身面對著陸家村的眾人,開口招呼道:“大家這是怎麼了?”
人群裡的葛婆子端著剛出鍋兒的菜丸子擠了出來,回頭看了眼目光灼灼的眾人,不滿的說道:“有你們這樣兒的麼?再把人給嚇著……”
說著,葛婆子將盛著菜丸子的餐盒放到了宋淮書手邊的桌上。“這是剛出鍋兒的,應該還熱著,你趕緊嚐嚐看。”
“我家剛炸魚。”
“還有麻葉和饊子。”
在宋淮書和陸政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桌子上已經被堆滿了吃食。
此時的陸政安已經反應過來了,看著熱情的眾人,忙笑著開口道:“謝謝大家夥兒。”
“嗐,謝什麼。就是因為你們,大家夥兒才能過這一個豐收年,我們謝謝你們還來不及呢。”
“是啊,我家人多地少,每年年底都少不得餓肚子,今年也算是能吃飽了。”陸鐵牛摸著後腦勺憨憨的說道。
就在眾人圍著陸政安和宋淮書說話的時候,陸長根和陸迎春也走了進來。
村裡輩分低的人看到陸長根進來,忙同他打了聲招呼。“你們一個個的,聽到政安和淮書回來,簡直跑得比我還快。家裡都忙完了?”
聽到陸長根的打趣,眾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哪兒能啊,鍋裡還炸著魚呢。這不聽說政安和小宋回來就過來看看。”
陸長根掃了眼圍在門口的眾人笑著點了點頭,“既然政安和淮書回來了,那明兒咱們把定好的年豬拉回來殺了,大家也湊在一起吃個團圓飯。沒來得,你們回去的時候通知一下,明天辰時,咱們在村口集合。”
陸長根話音落下,在場的眾人立時應了一聲。本想再和陸政安他們聊一會兒,但是想到家裡確實還有事要忙,便和兩人打了聲招呼便各自散去了。
“還當你們明天才能到家呢,咋這麼快就到了?”
“趕上趕了一夜夜路,提前半天到了。”
聽到宋淮書的回答,陸長根點了點頭。想到還在鎮上住著的陸星沂,忙對兩人說道:“你倆回來是不是還沒進家?星沂跟你爹孃在鎮上住著呢,我說和你嬸子去把他們接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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