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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陸政安看著眾人的反應,輕輕的晃動著手裡的一杯梨茶,想冷卻的快一些。
“還行,味道甜甜的,喝著味兒還怪好。”
陸長根倒是先前聽陸政安說過一些,聽陸青山這麼說,笑道:“這秋梨茶不光味兒好,還能潤肺清心、消痰止咳。像你偶爾抽菸袋的,沒事兒喝一壺好處多多的。”
“哎喲,今兒怎麼這麼熱鬧?大家夥兒都在這兒呢?”
眾人聽到說話聲,立時向身後看去,只見宋希仁和宋蘭氏正提著東西剛剛進了院門。
宋家的兩位長輩經常來往,宋希仁更是沒少在村頭裡同人下大龍,同陸家村的人沒有不認識他的。看到他們老兩口進來,眾人紛紛從凳子上起身同兩人打招呼。
在同眾人寒暄過後,陸政安和宋淮書端出梨脯和梨茶讓兩位長輩品嚐。
若說村裡人說好,那陸政安心裡總是存這些疑慮的。畢竟村裡人出村少,而自家岳父常年在外行走,見識自然不是村裡人能比的。
所以,陸政安站在一旁,看著岳父和岳母品嚐梨脯的時候,陸政安一直提著一口氣。直到看著岳父和岳母齊齊的點頭之後,陸政安這才放下了提著的心。
雖說宋家兩位長輩算不得陌生人,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頭等客。陸家村眾人陪著說了會兒話後,便跟陸政安一家打了聲招呼便紛紛告辭了。
待將人送出門口,宋希仁抱著陸星沂對陸政安說道:“先前你不是說要買鋪子麼?我倒是知道一家,那鋪子在原陽城,位置和大小都還算合適。”
“原陽?父親怎麼知道的?可是已經去看過了?”
“這鋪子是我一個老夥計的,去年進貨的時候還去過一次。那鋪子規模不小,而且後面還帶貨倉。雖說不是在鬧市區,但距離城門附近,位置還算不錯。”
一聽鋪子還帶貨倉,陸政安頓時有些心動了。不過這種鋪子一般價格都不便宜,縱然陸政安最近收入不少,但想盤下這麼一間鋪子怕是未必能夠。
“照父親這麼說,那這間鋪子怕是不便宜。我和淮書手裡現在大概還有四百多兩,怕是不夠的吧?”
宋希仁知道陸政安今年桃幹賣的不錯,沒想到竟然賺了這麼多。愣了一下後,這才回道:“這鋪子要價五百兩,但也不是說他要多少咱們就給多少的。況且今年年景不好,這麼大鋪子願意接手的人怕是不多,到時候殺殺價,估摸著四百五十兩應該也能拿下了。”
說罷,宋希仁將懷裡抱著的陸星沂交給宋淮書,轉頭繼續道:“你這幾天可有事?要是沒事的話,咱們就去一趟原陽,你也看看鋪子怎樣。若是你也覺得合適,咱們就拍板定下。”
“我沒什麼事,就是父親的鋪子……”
聞言,宋希仁無所謂的揮了下手。“鋪子裡剛上的貨,而且現在也沒什麼生意,鋪子裡小陳自己足夠了,咱們來回七八天也就夠了。”
聽岳父這麼說,陸政安心裡也極是心動,轉頭看了下宋淮書。見他衝自己點了下頭,陸政安這才答應了下來。
“行啊,那就勞煩父親陪我跑這一趟吧。”
“都是一家人這般客氣做什麼,今兒晚上好好休息,咱們明天一早就出發。”
因為天氣越來越冷,陸政安也不敢帶著宋淮書和陸星沂父女兩人四處折騰。陸政安細細囑咐了宋淮書數遍之後,這才攬著父女二人睡下。等天色剛剛放亮,陸政安便收拾了東西來到了鎮上。
此時,宋希仁已經租好了馬車等在了鎮子口,等陸政安到了之後,父子二人便坐著馬車往原陽方向走去。
……
原陽不比林州城小,但因為相較林州遠一些,化龍鎮的人有事往林州自然也多一些。
酉時初的時候,陸政安和宋希仁終於到達了原陽城外,在門口的書記官處登記號,並交了入城稅後,兩人這才隨著人群進了城。
看著城內燈火輝煌,在馬車上窩了兩日的父子倆,終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此時天色已晚,再去看鋪子已是有些來不及了。宋希仁領著陸政安找了家環境還算可以的客棧住下,讓小二送了兩桶水進去,兩人好好泡了次澡後,這才各自歇下。
一夜無夢到天亮,等到陸政安被敲門聲驚醒的時候,發現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忙翻身從床上起身,待打開門後便看到自家岳父正提著兩個牛皮紙立在門口。
看到陸政安一臉睡意惺忪,宋希仁慈愛的笑道:“趕緊洗洗臉吃早飯,我買了牛肉包子,你嚐嚐看。”
聞言,陸政安不禁有些尷尬,撓了撓凌亂的頭髮,對宋希仁說道:“父親怎麼也不叫醒我?”
“你這一路都未曾好好休息過,如今好不容易睡個好覺,我叫你做什麼。”說著,宋希仁走進房內,將包子放到桌上,對陸政安繼續說道:“光吃包子是不是太乾了?我去樓下讓小二再給你送碗稀飯過來吧?”
“不用,不用,這樣就可以了。父親可曾吃過了?沒吃的話,咱們一起吃。”
宋希仁摸了摸桌上的茶壺,見有些涼了便提著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你趕緊趁熱吃吧,我去下面給你提壺熱水上來。”
陸政安見自家岳父提著水壺下樓,這才去門後的盆架開始洗漱。等到陸政安把自己收拾妥當,宋希仁提著一壺熱水走了上來。看著陸政安把東西吃完之後,兩人這才下樓往鋪子的方向走去。
宋希仁提的那間鋪子也是做雜貨生意的,面朝渭水湖,環境還算不錯。
陸政安跟在宋希仁身後進了鋪子,掌櫃的正低頭在寫著什麼,並沒有發現兩人進門。
見狀,宋希仁笑著走到櫃檯前,伸手在他櫃檯上敲了敲,而後笑道:“老闆,麥芽糖多少錢一斤?”
掌櫃的頭髮已經花白,年歲已然不小了。聽到有人詢價,老掌櫃依舊繼續寫著字,頭也不抬的回道:“十五文一斤。”
見那老掌櫃並沒有聽出自己聲音,宋希仁依舊忍著笑,問道:“那買二十斤能不能給算的便宜些?”
聽宋希仁這麼說,老掌櫃終於察覺出異常了。抬頭看向宋希仁,擠著花白的眉毛瞅了便可,這才笑著將手裡的毛筆放下,疾步從櫃檯裡走了出來。
“哎呀,我當還是有大客來了呢,原來是宋老弟你啊。”說著,老掌櫃牽著宋希仁的手,笑著將他讓到內堂。“來來來,快請裡面坐。”
待兩人走到半路,老掌櫃這才想起來跟在後面的陸政安。仰頭仔細看了陸政安片刻後,這才晃了下宋希仁的手臂,疑惑的問道:“宋老弟,這位是……”
“這是我兒子,跟著我出來見見世面。”說著,宋希仁笑呵呵的對陸政安說道:“政安吶,快跟你歐陽伯伯見禮。”
聞言,陸政安忙應了一聲,對著歐陽立行了個晚輩禮。
見狀,歐陽立上前扶住陸政安的手臂,誇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哎喲,老弟這兒子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不知可曾婚配了?”
聽歐陽立這麼說,宋希仁立時笑了起來。“哎呀,實不相瞞,這是我兒婿。不光對我孝順,而且還有上進心,一直想自己開間鋪子做個小買賣兒。我聽說歐陽老哥的鋪子要出手,覺著都是熟人,鋪子大小也都合適,這不就帶他來看看嘛。”
歐陽立雖然驚訝宋希仁同意自家兒子與人結契,不過這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打聽,笑著將兩人往內堂引去。
一番寒暄過後,宋希仁抿了口茶水後,對陸政安笑著說道:“聽我們年歲大的人說話是不是沒意思?要不政安先去外面逛逛?”
陸政安聞言抬眸看了眼自家岳父的表情,知道他這是給自己暗示,讓他出去看看鋪子周圍環境是否有不滿的地方。於是便表情赧然的站起了身,同岳父和歐陽立告了聲罪。
“誒,年輕人嘛,都這樣。你自去外面逛逛便是,我同你父親也好久沒見了,正想好好說說話。”
陸政安聞聽此言,便對兩人拱了拱手,這才從鋪子裡退了出來。
渭水湖湖面寬約數十丈,湖水碧綠,映著金燦燦的陽光,風景很是不錯。而且渭水湖周圍栽種了一圈兒的楊柳樹,隨著微風吹拂柳枝條隨風輕擺,猶如身姿曼妙的舞姬一般。
在歐陽立的斜對面是一家臨湖而建的二層酒樓,雖然現在還未到巳時,酒樓已有不少賓客上門,看上去生意極好。陸政安抬頭看了眼酒樓的招牌,便想著晚些時候帶自家岳父過去嚐嚐。
片刻之後,陸政安在街上溜達了一圈兒,這才回到鋪子裡。此時歐陽立和宋希仁已經出來了,看到陸政安回來,兩人皆是一臉微笑的看著他。
“怎麼樣?這周圍的環境是不是要比林州好一些?”
“是,這渭水湖風景確實不錯。開酒樓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不過……”
陸政安抬眸看了眼自家岳父和歐陽立,剩下的話便沒再說出口。
見他如此,歐陽立倒是有些好奇。本想問個清楚,不過卻被一旁的宋希仁給打斷了。
“算了,這到了午飯時間了。咱們老哥兒倆許久未見,今兒老弟做東,咱們弟兄倆好好喝一杯。”說著,宋希仁便讓歐陽立關了鋪子,拖著歐陽立來到了對面的沈記酒樓。
陸政安甫一進沈記酒樓,抬頭看了眼櫃檯處掛著得用竹片雕刻的菜名,只覺得這沈記酒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過,眼下兩位長輩已經相攜著上樓,陸政安也不顧的多想也忙跟了上去。
……
歐陽立不是個善酒之人,陸政安看著他被自家岳父勸了兩杯酒,臉上便已經起了紅暈。
“歐陽老哥,你這鋪子不是經營的好好的嘛,為何突然要賣?”
聽宋希仁提到這個話題,歐陽立也忍不住嘆息一聲。“你那不成才的侄兒不是前幾年在上京謀了個小官兒嘛,得上峰照顧就往上提了提。這不,就想把我和賤內接過去。我本來是不願的,但是架不住賤內思兒心切就答應了。”
說到這裡,歐陽立透過窗戶看了眼自家的鋪子,臉上滿是不捨。“我之前同老弟你通訊,一是想說一說心中的苦悶。二則,也是想問問你手上有沒有想接手,且靠譜的人選。畢竟這鋪子也算是祖產,冷不丁的要賣,我這心裡還頗有幾分不捨。”
聞言,宋希仁拍了拍歐陽立的肩膀,溫聲勸道:“侄兒這般孝順老哥應當高興,這鋪子嘛,雖說是祖產,但也比不得孩子對自己的心意重要。你說是吧?”
“老弟說的是,咱畢竟是祖上傳下來的,還是想找個妥帖的人來接手。”說著,歐陽立看了眼下手一言不發的陸政安,笑呵呵的問道:“你家侄兒看著是個可靠的人,就是不知看沒看上。”
見歐陽立看向自己,陸政安欠了欠身,這才回道:“伯父這鋪子確實不錯,環境也好。只是……”
歐陽立見陸政安再次遲疑,立時表情一怔,放下手裡的筷子對他說道:“都是自家人,但說無妨。”
聽他這麼說,陸政安立時垂眸答道:“只是鋪子面朝渭水湖,水氣太大夏日時節容易滋生蚊蟲。而且聽父親說,伯父開的價格對小侄來說屬實有些高了。我,我沒那麼多銀子……”
陸政安說完,表情赧然的摸了摸後腦勺。
聽得陸政安的話,歐陽立和宋希仁愣了一下後,頓時笑了出來。歐陽立拍著宋希仁的肩膀,調侃道:“說來老弟也不是缺錢的,怎麼給孩子為難成這樣?”
聞聽此言,陸政安臉色一紅,忙擺著手幫宋希仁辯解道:“不不不,伯父誤會了,父親已經幫襯我們良多了。如今父親年歲漸漸大了,斷不能讓他在因為這些瑣事為我們操心受累。”
看陸政安如此,歐陽立立時笑了出來。拍著陸政安的手臂,對宋希仁笑道:“宋老弟,精明如狐狸的你,竟然找了個這般敦厚老實的兒婿。那我這鋪子如果要賣給你,你可以出多少銀子呢?”
歐陽立此言一出,陸政安心裡猛地一跳。竭盡穩住心神,對歐陽立說道:“四百二十兩,雖然不是很多,這已經是我們家全部家當了。”
陸政安話音落下,歐陽立默了默後,衝著陸政安點了點頭。坐在一旁的宋希仁看著他的表情,本想說話卻被歐陽立給抬手制止了。
宋希仁也是個識趣的人,見狀也不再多言,笑呵呵的給歐陽立倒了杯酒水,飯桌上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
沈記酒樓的菜色不錯,三人吃的很是開心。等到從酒樓出來時,已經快到申時了。
此時的歐陽立已經有幾分醉意,宋希仁和陸政安幫他叫了輛馬車把人送回家後,兩人這才往下榻的客棧走去。
再回去的路上,宋希仁想起席間陸政安說的話,忙問道:“政安,這鋪子果真不合適?我瞧著雖然距離渭水湖挺近,但只要夏日勤快一些,蚊蟲應當不是什麼問題。”
陸政安點了點頭,“確實,但買鋪子嘛,便是百分百滿意,也總得挑出點兒毛病出來,否則讓人看出心思來,難免不會抬價。”
說著,陸政安繼續道:“歐陽伯父這鋪子我前前後後也都看了,這條街也溜達了一圈兒,人群來往還可以,更重要的是挨著那家沈記酒樓,若是經營得當日後生意應當不會差了。”
聽陸政安這麼說,宋希仁便放下了心。“那等明日我們就去找他把鋪子接了?”
“再等兩日吧,咱們既然來了,就好好逛一逛,也正好試探一下歐陽伯父的底限。若是實在沒有合適的,咱們再去找歐陽伯父也不晚。”
見陸政安心裡已經打定好主意,宋希仁便也不再說什麼。父子兩人回到客棧又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一同在原陽城內逛了起來。
確實如宋希仁所言,原陽城確實要比林州大上不少。而且背靠南北商道,來往的客商極多。不過繁華的地界一般人家的鋪子生意不差,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便是有想往外賣的也都要價極高,遠超陸政安心裡的價位。
兩人在轉悠了大半個原陽城,最後倒是找到了一家。這人家人也是賣乾貨的,店家因為沒有貨源,加上家裡人生病,見陸政安問了倒也想轉手。但對方開口就要八百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賣。
對方位置雖好,而且鋪子接手之後也不用太大的改動倒也能省下一筆。只是對方要價實在太高,陸政安猶豫了一下便也就放棄了。
宋希仁也覺得這價格有點虛高,聽陸政安說放棄,倒也沒覺得可惜。“若說六百兩,到還能考慮一下。畢竟之前也是賣乾貨的,裝潢什麼的基本不用動,到時候可以直接用。但是八百兩委實有些高了,買下來實在是不划算。”
說罷,宋希仁不由得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歐陽的鋪子合算一些,我原先替你壓下來一些。但是聽他說是祖產,也不好意思開口了。且再看看吧,說不定能再遇到合適的。”
聞言,陸政安點了點頭。父子兩人剛剛進屋,便聽客棧的小二上前問道:“二位爺,方才有位姓歐陽的大爺留給二位爺留了書信。”
說著,那小二將書信從袖袋裡拿了出來,雙手奉到了宋希仁面前。
宋希仁一臉狐疑的將書信展開,見書信竟是歐陽立寫的,不由得一愣。“父親,是誰給我們留的信?”
宋希仁一邊看,一邊回答:“是歐陽,說是讓我們去沈記酒樓一敘,我估摸著歐陽這是鬆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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