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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陸政安也不同他們客氣,直接帶著宋淮書進了屋,將人安頓好後,這才換了身兒衣裳出來幫忙。
此時的陸楊氏已經手腳麻利的燒起了水,看到陸政安過來,忙將他趕出了灶屋。“瞧你這張臉也沒比淮書好到哪兒去,都出去歇著吧,灶屋裡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陸楊氏說完側頭看了眼坐在院子裡的陸長根,揚聲將他招呼過來後,把地上那隻捆住手腳的雞和菜刀遞到了他手裡。
“你去大門口把這雞殺了,別再院子裡弄,省的招蒼蠅。”
陸長根自從陸銘家的事之後,越發的沉默寡言,對陸楊氏也越發的順從。先前這些不願沾手的小活兒,現在只要陸楊氏吩咐下來,陸長根也都一聲不吭的做了。
“拿只碗給我,這雞血也是好東西,莫要可惜了。”
陸楊氏將案板上的瓷碗遞給他,看著陸長根走出大門口後,才扭頭對陸政安說道:“你發現了吧,你長根叔這陣子變了不少。”
聽陸楊氏這麼直白的問他,陸政安愣了一下後便也誠實的點了點頭。“感覺是變了一些。”
“我估計你也聽說了,你四伯家自從娶了那個陳翠花之後,就一直沒消停過。你長根叔既然當著村長,那這種事情就不能不管。這不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次數多了你長根叔也是厭了。前兩日跟我說他不想做這個村長了呢。”
陸楊氏嘴上雖然抱怨著,可嘴角卻是帶著笑的。顯然,對陸長根的想法,她心裡也是極贊同的。
“當村長是比尋常人要勞心勞力一些,長根叔年歲也不小了,不幹了也行。”
見陸政安也挺贊同,陸楊氏點了點頭。“可不是,人人都當村長是個什麼好活兒,豈不知操心不說,背地裡不知道被人罵成什麼樣兒了。而且天天村裡到處跑,除了農忙的時候,家裡地裡活兒全都得落在我身上,他若不當村長,我能輕省不少。”
兩人說話間,鍋裡的水已經燒至大響,恰好陸長根端著已經殺好的雞也回來了。陸政安站在旁邊,看著兩位長輩忙活,覺得自己站在旁邊實在多餘。索性跟兩人打了聲招呼,便下山去喊陸迎春過來吃飯。
小丫頭受了驚嚇,又被爹孃一頓訓斥,整個人蔫噠噠的看著十分的沒有精神。看到陸政安進來,小丫頭抬眸看了他一眼後,又繼續用手裡的小木棒去逗弄籠子裡的小兔子。
見陸迎春竟然還不搭理自己,陸政安不禁一陣好笑。提了下褲管在陸迎春身側蹲了下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角,笑道:“喲呵,竟然都不理我了,我本來巴巴兒的趕來讓你吃雞肉,啃骨頭呢,看來白來了。”
若是以往的陸迎春,聽到這話早就跳起來了。然而這次卻紅著眼圈兒,依舊沒有動作。
見狀,陸政安揉了揉她的發頂,柔聲安慰道:“好了,今天這事兒也沒人怪你,就別跟我鬧脾氣了。走,跟我一起去吃飯。”
陸迎春本就覺得委屈,在聽到陸政安的安慰後,便再也繃不住,張嘴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道:“我知道我不該帶小宋哥上山,我都已經道過歉了。我娘還打我,讓我以後不能再去你家玩兒了。”
“長根嬸兒當時就是在氣頭上,就順嘴說了一句而已。再說了,你小宋哥那麼喜歡你,你不去我們家玩兒了,他得有多傷心啊。”
說著,陸政安幫陸迎春把臉上的淚水擦掉,繼續說道:“你小宋哥也很擔心你,今天下午都問了我兩次了。行了,別哭了,跟我一起去我家吃飯。有我在呢,你娘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陸迎春知道自家孃親對陸政安比對她都要好,聽到陸政安說會幫她撐腰,於是也就放下了心。
抽泣著抹掉臉上的眼淚,委屈巴巴的起身跟著陸政安一路往山上走去。
當陸政安牽著陸迎春回到自家小院兒的時候,陸楊氏已經把雞湯燉鍋裡了。此時,正和陸長根,宋淮書兩人圍坐在門口剝大蒜。
抬頭看到陸迎春來了,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撇過頭去不想搭理她。
見狀,陸迎春委屈的抬頭看了眼陸政安,見他晃了一下牽著她的手,側頭輕聲說道:“方才來的路上咱們倆是怎麼說的你都忘了?”
聞言,陸迎春不情不願的挪到了陸楊氏面前,耷拉著小腦袋摳著手指頭對陸楊氏說道:“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淘氣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陸迎春等了半晌沒見陸楊氏搭理她,一時間不禁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該怎麼辦時,只見宋淮書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側。
“嬸子,今天的事兒真的不怪迎春,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您就別再生氣了,您瞧,迎春都已經道歉,也保證以後再不淘氣了。”
陸楊氏心裡的火氣本就散的差不多了,見兩人都幫她求情。於是也就就坡下驢,極是‘勉強’的應了一聲。“知道錯了就行,不過我可告訴你,若還有下次,我把你腿打折!”
聽陸楊氏終於鬆口,陸迎春靠著宋淮書對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兒。不過,在目光定格在宋淮書額頭上的傷口時,小臉兒頓時又垮了下來。
“小宋哥,你還疼麼?”
聽出陸迎春語氣裡的關心與心疼,宋淮書笑著搖了搖頭。“早就不疼了,而且也已經上過藥了,過兩天就好了。”
宋淮書的話,讓陸迎春徹底放下了心。嗅著灶屋裡飄出來的雞湯的香氣,陸迎春吸了吸小鼻子,嘆道:“好香啊,什麼時候可以吃飯啊,我都餓了。”
眾人見這小丫頭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抬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都表情無奈的搖了搖頭。
……
陸長根一家三口吃完飯回去的時候,都已經快戌時末了。好在天空的月亮極亮,照的路況一清二楚。
陸政安和宋淮書目送著他們一家三口下了山後,這才轉身回到了自家院子。
入秋之後,山上的溫度便有些涼了。陸政安摸了摸宋淮書的指尖,本想讓他回房間自己去溫些水來給兩人洗漱的。然而,宋淮書卻執意跟著陸政安到了灶屋。
“這山上的晚上一天涼過一天,你身體單薄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陸政安往鍋里加了小半鍋水,瞥了一眼宋淮書,表情有些不滿。
而宋淮書坐在灶膛前,看著慢慢燃起起的火苗。抱著手臂盯著灶膛內橘紅色的火焰,說道:“我感覺自打我們認識以來,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遷就我。而我卻什麼都沒為你做過,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吧,若不是我心血來潮,也不會連累你受傷。”
知道宋淮書還在為白天的事耿耿於懷,陸政安走到他前面去,拉了一旁的小板凳在宋淮書身畔坐了下來。
伸手將他的頭按到自己的胸口,陸政安溫聲說道:“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你自來身體就弱,做不來體力活。而我一直粗心大意,家裡的瑣事也都是你在打理,怎麼能說沒為我做過什麼呢?”
“你別胡思亂想,你這樣我真的會生氣的。”
聽陸政安這麼說,宋淮書點了點頭,心裡是滿滿的感動。等鍋裡的水溫的差不多了,兩人便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便回房休息了。
一向害羞膽小的宋淮書今日一反常態的窩在陸政安的胸口,緊緊的依偎在他的胸前看著他。
原本有些疲憊的陸政安在感覺到宋淮書的目光後,慢慢睜開了眼睛。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看到宋淮書的那張臉慢慢在自己眼前放大,最後兩唇輕輕貼在了一起……
第五十四章
因為曉得宋淮書受了驚嚇,加上還顧及著宋淮書的身體,陸政安到底也沒有做到最後。
因著昨天的事情,陸政安也是疲憊至極,兩人緊緊相擁著直到第二天辰時,方才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陸政安的嗓子還未完全恢復,看著眼見睡眼惺忪的宋淮書,低頭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喑啞著道了聲早安。
反應過來的宋淮書定睛看了陸政安片刻後,似乎是想起了昨晚的事,耳垂立時紅了起來。
被子裡兩人都沒有穿衣服,兩人貼在一起彼此的變化都能明顯的感覺到。就在宋淮書猶豫著要不要幫陸政安一把的時候,雞圈的那些小崽崽們沒有得到投餵,開始嘎嘎亂叫起來。
見狀,宋淮書咬了咬下唇便放棄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忍著羞意從陸政安懷裡掙脫出來,穿上衣服起身下了床。
而陸政安則側身躺在床上,看著宋淮書修長纖細的身形,嘴角揚起露出一抹壞笑。
正當他坐起身想要伸手的時候,宋淮書恰時轉過身來,看著床上赤/裸著上身的陸政安,說道:“你要麼再睡一會兒吧,我去給小雞小鴨們拌個食兒,把昨天剩下的雞湯和排骨熱一熱早晨就湊合一頓?”
“行啊,昨天晚上吃的晚,我現在還不怎麼餓,隨便弄一些就行了。”
說著,陸政安也摸到了裡衣套在了身上。兩人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的聲音。
兩人側耳一聽,立時心裡一驚,心中暗道: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昨日帶宋淮書去鎮上看傷的時候,陸政安擔心宋家兩位長輩擔憂,讓宋淮書等結痂了之後再回去看望兩位老人家。
誰承想,兩人這才剛起床,宋家的兩位長輩便已經到了。
雖然宋淮書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可是傷口周圍紅腫,看起來依舊有些觸目驚心。
而陸政安就更別提了,臉上橫七豎八都是被灌木叢抽出來的傷口,若不知道內情,還當是被人給撓的……
陸政安和宋淮書彼此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現在兩個長輩都已經到門口了,這時候想遮掩也已經來不及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反正咱們倆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頂多被他們嘮叨兩句,開門吧。”
得了宋淮書這句話,陸政安點了點頭帶著宋淮書來到了大門口,抽掉門後的門栓,將門打了開來。
而門外原本笑意盈盈的宋希仁和宋蘭氏,在看到兩人臉上的傷口後,頓時一愣。隨即,兩人的臉色便都沉了下來。
“你們,你們這是打架了?!”宋希仁忍不住拔高了聲音。
聞言,宋淮書忙對著自家父親母親擺了擺手,“沒有,昨日上山摘柿子,不小心摔得……”
“你額頭上是摔得,那政安臉上也是摔得?你們莫要以為我們年紀大了,就想糊弄我們!”
見兩位長輩是真的誤會了,陸政安也忙跟著解釋。“父親,母親先別急,你們先進屋,這件事我們慢慢跟你們解釋。”
門口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宋希仁和宋蘭氏壓著火氣進屋之後,便開始質問兩人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於是,陸政安便把昨日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跟兩位老人講述了一遍。而後,怕兩人不相信,還補充道:“您二老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帶您去村裡問問,我們是不是說謊騙了您二老。”
陸政安和宋淮書結契少說也有半個多月了,兩人別說動手,便是拌嘴都未曾有過。
聽他這麼說,宋希仁和宋蘭氏也就放下心來。只是想到兩人受傷竟是因為宋淮書領著陸迎春摘柿子引起的,宋蘭氏不禁一陣無奈。
之前在家時宋淮書溫順聽話,一直都讓她省心省力。怎麼這才到了陸家半個月,竟變得這般‘調皮’了……
“你這孩子,我當怎麼說你才好?你若想吃柿子,街上要多少你買不來?怎麼能為了山坡上一棵柿子樹,還把臉給磕了?”宋蘭氏指著宋淮書罵完,又看了看陸政安的臉。
一時間,心裡既生氣,又想笑,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母親,您就別再數落淮書了,昨天他自己也嚇壞了。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您就別再罵他了。這事兒也有些怪我,沒有照顧好淮書,要不然他哪能摔倒腦袋。”
宋蘭氏和宋希仁知道這段時間都在忙著翻地種小麥,陸政安地裡都忙活不完呢,怎麼還能分心再去照顧宋淮書。不過,聽到他這般維護宋淮書,兩人心裡還是非常欣慰的。
不過,他們也都不是老糊塗,是非不分,哪能任由陸政安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行了,你也甭幫他掩飾了。他都是一個大人了,你哪能時時在家看著他的?!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說罷,宋蘭氏狠狠瞥了宋淮書一眼。
陸政安看著被訓的跟個小孩子一樣的宋淮書,心裡不禁有些心疼。悄悄捏了下他的手腕,對他笑了笑。
這還是宋淮書從小到大第一次被母親責罵,看著陸政安心裡自然覺得有些委屈。
見狀,陸政安衝著兩位長輩,說道:“今天我們起的有些晚了,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母親先坐下歇一歇,等我們吃完飯您再接著罵,行不行?”
宋蘭氏聽著陸政安的話,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倆就別裝可憐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早飯我來給你們做。好歹都是大小夥子了,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
說著,宋蘭氏從凳子上站起身,一旁的宋希仁忙說道:“把咱們帶來的螃蟹給他們蒸上,趁著都還活著吃著正鮮。”
聞言,宋蘭氏呵呵笑了一聲。“得了吧,這螃蟹大涼性,你見過誰家大早晨就吃螃蟹的。”
在宋蘭氏和宋希仁的嘮叨聲中,陸政安和宋淮書縮著脖子吃了頓早午飯。等到陸楊氏上來給兩人送餃子的時候,陸政安和宋淮書正蹲在牆根兒除牆根兒邊的草。
看到陸楊氏上來,兩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比以往更加熱絡的態度將人迎進了屋。
陸楊氏提著籃子,一頭霧水的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兩人。疑惑的問道:“你倆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你們今天都怪怪的。”
陸政安覷了眼院子的方向,低聲說道:“我岳母來了。”
陸楊氏一聽宋蘭氏竟然來了,心裡也是一個咯噔。畢竟人家嬌養大的孩子到陸家還沒幾天,腦門就給摔這麼大一傷口。任誰心裡能受得了?
不過,這件事既然跟她家迎春也有關係,如今人家長輩正好來了。她若一句解釋不給,那屬實也不合適。
於是,陸楊氏提著籃子一路進了院子。看著宋希仁和宋蘭氏兩人都在,忙跟兩人打了聲招呼。
“今兒家裡包了韭菜雞蛋餃子,我尋思給兩個孩子送點兒,沒想到老姐姐竟然來了。”
陸楊氏將手裡的籃子放到灶屋的桌案上,抬眸看了眼對面笑意盈盈的宋蘭氏,表情侷促的搓了搓手,繼續說道:“那個,老姐姐有些對不住。我家那丫頭吧,自小被慣壞了,非得鬧著要淮書跟她一起上山,這不,昨兒就把淮書這孩子給摔傷了。真對不住您二位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我家那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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