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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毓婉聽見蟲蛇二字,心中波瀾起伏,她不知道燕明澤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普陀山,他不僅救過黃芷心,更救過她。

興許已經忘了,畢竟都過去了那麼久。可林毓婉又想,是不是燕明澤還記得這事兒,否則幹嘛提蟲蛇二字?而且若非他這回出手幫忙,她定會摔倒的。

林毓婉潛意識不願意去想,燕明澤剛才是從哪兒出來的。為什麼突然就能拉住她,而且為什麼找不到,是不是看著她過來的。

只覺得緣分使然,實在巧得很。

而燕明澤卻知道,他不能有任何動作。若有人投懷送抱,他可以不推拒,但他若有暗示的言語,就成了他的不是。

他還想娶老師的女兒,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出岔子。

而且亭子還有那麼多人,萬一有人過來,看見什麼,於他的名聲無利。不過是確認一下林家小娘子的心思而已,是與不是,都和他無關。

自己清清白白的最重要。

不過,玉峰山一趟,當真是不虛此行。

燕明澤走快了幾步,回到亭子中,見陳三已經作了賦,他湊過去看了一眼,誇道:“嘉祿兄好文采。”

“哪裡哪裡,元景兄才是文采斐然,我不過爾爾。”

沈元景淡淡一笑,“諸位就不必誇我了,作賦上我比不過嘉祿兄。”

陳嘉元說道,“對呀,怎麼就突然誇上了?時辰尚早,不如咱們來飛花令。這天地之間,山雲水霧都能作詩。”

夏梓玥小聲道:“郡主,剛剛林小娘子出去透氣了,還有燕五和顧四都沒回來呢。”

陳嘉元:“那等一會兒好了。”

陳三說道:“這什麼都沒有,飛花令也沒意思,不然等下山再說。”

他們飛花令時,輸的都是要喝酒的。

陳嘉元想想也是,“去看看林小娘子她們吧,這山這麼大,再走丟了。”

燕明澤眼觀鼻,鼻觀耳,仿若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更不會提自己見過林毓婉的事。

很快,燕明蕎和顧綿提著竹筒回來,又過了一會兒,林毓婉也回來了。

時辰尚早,大家有三兩個一起對詩的,也有在亭子石桌上做水墨畫的,小娘子們多是一塊兒吃吃喝喝說笑逗趣。

而林毓婉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支笛子,對著山林間吹奏起來。

聲音婉轉,空谷傳響,伴著鳥鳴,更覺得動聽。

陳嘉元在心裡嘖了一聲,不過她早就知道林毓婉愛出風頭,如今不覺得多奇怪。反正這邊也沒樂姬,她想供大家一樂便吹唄。

那邊有學生誇讚道:“這笛聲真是仿若鳳鳴。”

《詩經》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有男女之防,可這樣不摻雜別的心思去看,也是可以的。

吹完笛子,林毓婉羞澀一笑,和夏梓玥說起話來,“那邊景色也不錯。”

待了半個多時辰,眾人才下山,燕明蕎和顧綿按照挑水師傅那般斜著走,果然省時省力了許多。

下山之後,學生們要回書院了,這群小娘子就在山下的飯館吃了飯。

蓋因見過挑水師傅挑水,燕明蕎潛意識裡覺得用山泉水煮出來的飯比家中的好吃許多,就覺得飯館的菜跟留香樓的有一比,不過這離燕國公府尚遠,買水也貴,她是不可能買水回去的。

林毓婉沒有吃多,她心全在燕明澤身上,她總覺得這次見到的燕明澤和上次有些不同,但是仗義勇為還和從前一般無二。

然而燕明澤想的卻是,沈元景的心思怎麼才能挑明,他好說歹說也是五妹妹的兄長,沈元景若是一直這樣對他,也不妥吧。

第99章私會

回書院的路上,有人試探著問燕明澤,“剛才那群小娘子中,究竟哪位是明澤兄的妹妹?”

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方才那群人中,的確有幾位小娘子才貌出眾,讓人過目不忘,眼前一亮。

尤其是後來回來的兩位,都是佳人。

都在這個年紀,聚在一起時偶爾也會說盛京城哪位貴女好看,這般在車上都是自己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就是不知道哪位是燕明澤的妹妹,若他看中正好是明澤兄的妹妹,倒可以請他幫忙說合一下。

正好他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燕明澤不由向沈遠景,沈元景神色一如往常。

他笑了一下,說道,“李兄,這便是你的不對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向我打聽我的妹妹,我自然不會吐露半個字。我妹妹的婚事有我母親做主,你還是別問了。”

這人面上火燒火燎,有些下不來臺。

陳三忙道:“明澤兄所言極是,不過李兄也想著近水樓臺先得月嘛。明澤兄的妹妹自然也是極好的,大家就別為難他,哈哈哈。”

等這個事掀過,沈元景看向燕明澤。燕明澤目光不躲不閃,嘴角帶著一絲笑,眼中似乎還有一絲篤定。

你是喜歡五妹妹的,對吧。

沈元景從小到大,經歷過的事、見過的人都不少。

幼時養父母早逝,他自己顛沛流離了四年。而後得老國公照拂,跟著傅先生聽了半年書,再後來離開蕭陽開始四處遊學,自己賺錢,在路上更是什麼形形色色的人都遇到過。

但像燕明澤這種,他這麼多年就遇見過這麼一個。

和狗一樣,年紀長了好幾歲,可記性倒不見長,儼然是那種記吃不記打的,披著人皮,哪裡像個人,說像狗都是侮辱了狗,他更像一個畜生。

沈元景想給他一個教訓,不然這個人這輩子都不會長記性。

沈元景道:“明澤兄,今日在外,令妹看起來和你不甚親近,這是為何?”

燕明蕎跟著嘉元郡主她們一塊兒和眾人見過禮,但沒有單獨和燕明澤說話。若非燕明澤喊了一聲五妹妹,他們哪裡會知道這些小娘子中還有燕國公府的姑娘。

就像陳三,和嘉元郡主也不熟悉,也便是簡單打了個招呼。

陳三喚的亦是嘉元郡主,和他們未有不同。

當時沒有多想,現在細想好像是不太對。

出門在外是沒錯,可若是真正親近的兄妹,哪裡會只點頭打個招呼,然後就和自己的小姐妹去一邊玩去了。

燕明澤當時問五妹妹去哪兒了,這句話看似關心自家妹妹,可到底還是顯出了幾分生疏。

這燕明澤究竟是維護妹妹名聲,還是不知道。

而且眾人皆知燕明澤是燕國公府的公子,不過是庶出。既是庶出,而家中嫡出的妹妹同他又很生分,可見問題在燕明澤自己身上。

松山書院的燕二好像跟燕三關係也一般。

馬車內還有三個學生,另外四人在另一輛馬車上。

沈元景彎了彎嘴角,馬車中靜了一瞬,似乎都在想沈元景話裡的意思,有人還偷偷瞥了眼燕明澤的神色。

陳三看燕明澤神色有些僵硬,他是想打圓場,可偏偏這話是沈元景說出來的,他若說什麼,恐惹得沈元景不快。

一個國公府庶子,一個未來的王府世子,誰都知道怎麼選。

他和燕明澤有些交情,但不想為之得罪沈元景。

沈元景見燕明澤臉上僵硬,臉上表情都快掛不住了,笑道:“興許是因為明澤兄去過蕭陽一陣兒吧,所以才和家中姐妹不太親近。說起來,明澤兄和燕二公子情分也一般,倒真是稀奇。今日是我話多了些,明澤兄勿怪。不過,我如今兄弟姐妹少,是真羨慕明澤兄家中親人多,能有個照應。”

沈元景就是要告訴別人,他燕明澤和燕國公府的關係一般,和燕五更是關係平平。如連家中人都冷待他,人品可見一斑。燕明澤還想告訴別人他和燕五親近,燕五當時可是看著他摔下去的。

陳三乾笑兩聲,“是這樣嗎?”

他不是傻子,哪裡能看不出來沈元景看燕明澤不順眼。

其實這世家公子庶子看嫡子不順眼,嫡子也看不上庶子,都是相看兩眼,關係不親近也是常事。但沈公子這麼說了,自該離燕明澤遠些。

燕明澤的手在袍子下慢慢攥緊,最終用力握成拳頭。

他腦子裡有些空,他說道:“家中的事,也不好和元景兄解釋。”

倒是有人見不到氣氛怪異,看不出沈元景言語如箭,全紮在了燕明澤心口。

興許也看出來了,就是想恭維沈元景,說道:“元景兄,我記得你曾在燕國公府住過一陣,當時情況可還記得?”

沈元景:“偶爾能想起來,比如,我曾記得和燕國公夫人一道,去永珍寺上過香。”

燕明澤臉色瞬間變了,眼睛飛快地眨了眨,唇角也不自然地抿了一下。

車上的人都在問沈元景當日的事,燕明澤心跳如鼓。

馬車的車輪在地上滾動,吱呦吱呦的。正是四月中旬,天氣清爽自在,可燕明澤心中的那點子得意驀然熄滅。

他是個聰明人,明白沈元景這是在警告他。

讓他不要動任何小心思。

燕明澤深深吸了一口氣,倘若他有七寸,而沈元景這般無疑是拿著刀在他七寸上紮了一下。對燕國公府來說,府上的人都是一體,笑話不能讓外人看去。

所以燕明蕎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拿他那些事往外說,母親亦是,還會為他操持親事。

這點燕明澤可以肯定。

但沈元景,他完全不在意這些。

燕國公府,與他何干?

燕明澤承認他被沈元景威脅到了,他是太得意忘形,想著拿到了沈元景的把柄,就能高枕無憂了。可就算他喜歡燕明蕎是真的,也只是對沈元景助力,讓他抱得美人歸,而自己呢?

燕明澤道:“從前的一些事,我倒是忘了,現在也記不清。元景兄好記性,我自愧不如。”

沈元景說道:“那倒也不必。”

知道長記性就好。

這回回去的路上,馬車上誰也沒有再說話。

陳三隱隱覺得倆人關係很微妙,燕明澤像是怕沈元景一樣,和他們敬畏王府世子不一樣,燕明澤像是有什麼把柄捏在了沈元景的手裡。

經此一事,他倒也明白幾分,這燕明澤的人品,真的有待商榷。

燕明澤上馬車時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洩氣。

至少,在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他不敢再打燕明蕎的主意了。

唯一好的一點就是,林毓婉心儀於他,總算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另一邊,燕明蕎回到燕國公府後,去正院給母親請安,她吃飽回來的,現在感覺很舒服,覺得爬比普陀山還高的山,不喘不累的。

而且跟顧綿她們把所有吃的都分完,她今天不僅吃飽了,還爬山了,賞了景色,燕明蕎還給沈氏,帶了一竹筒水回來,就當母親也爬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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