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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渾的覆滅從來都不是大明王廷的私事。
不管是李元景,還是阿史那咥力,此時都在用盡一切辦法獲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是西域諸國也不例外。
甚至就連薛延陀都想進來分一杯羹。
沒辦法,一個帝國的崩塌就像一頭大象轟然倒下,總會引來無數的豺狼虎豹。
縱然吐谷渾算不得一頭大象,但他數百年經營高原的底蘊,至少也得是一頭碩大的野豬?
能招惹來如此多的豺狼虎豹還真沒啥好說的。
對於此,李承乾也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只不過這些人裡面,最麻煩的就是那個李元景,沒辦法,誰叫他真的是李承乾的叔父呢。
所以眾人也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聽到李承乾的法子,眾人又笑了笑。
對付這號不要臉的,還就得來點兒不要臉的招數。
“殿下。”就在李承乾準備離開的時候,長孫衝帶著其隨從走了過來,“難民營那邊處理完了,而且已經簡單的修築了一座小城,暫且來說,安身立命是沒問題了。”
李承乾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幹得不錯。”
對於長孫衝最近的所作所為,他還是看在眼裡的,該說不說,作為長孫無忌的長子,能力還是有的。
“最近這傢伙確實有夠辛苦的,聽邱博文說,難民營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是這傢伙一手抓的。”跟長孫衝一道過來的高純行當即笑道。
他和長孫衝怎麼說也是表親,自然要向著長孫衝。
官場就是如此,不管你有何等的天縱之才,在這個名利場上,都需要自己人扶持。
想在官場上孤軍奮鬥,呵呵,做夢吧你。
換句話說,他們這些傢伙,現在就知道拉幫結派了。
當然,對於這一點,李承乾就算知道也沒辦法。
因為這就是官場。
政治盟友在哪個年代都不稀奇。
甭管怎樣的清官,都有自己的政治盟友。
“這都是微臣應該做的。”長孫衝笑道。
李承乾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說道:“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一件事是該做或者不該做的。
換句話說,我們做每一件事兒都定然有必須要去做它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可能就是你所謂該做的。
但我們都知道,這和該不該其實關係不大。”
李承乾從來都是一個以最大惡意去揣摩任何人的傢伙。
他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真正意義的好人。
更何況長孫衝,長孫衝從哪點兒看,都不像一個好人。
不過,他的朝廷,其實也不需要那麼多的好人。
全是好人的朝廷,啥都做不了的。
“殿……”只不過長孫衝聽到李承乾這話,倒是緊張了一下。
李承乾卻是笑了笑,擺了擺手,道:“不用解釋,再說了,本王也不是針對伱,而是指所有人,包括本王在內。
不用去辯駁,也無需去辯駁。
好人是什麼?
好人從來都是勝利者去書寫的。
你我以為的好人從來都是依照你我的立場去判別的。
這就好比這一仗,我們贏了。
在大明王廷的軍民心中,本王固然是一個好人,因為從此我大明王廷的軍民再也不用過那種總是擔心吐谷渾會揮兵南下、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可在那些慕容伏允的擁躉心中了?
在他們心中,我們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死後下十八層地獄估計都難消他們心頭之恨!
這就是立場。
記住,你們今後該有著什麼樣的立場,一定要想清楚。
只有立場一致,那你才是我大明王廷的可造之材。”
聽李承乾說完,眾人都懂了。
說到底,就是讓他們站在大明王廷的立場去思考、去做事。
換句話說,他們如今已經不是大唐子民了。
這個身份得弄清楚。
“殿下放心,從末將追隨殿下西出長安之時,我劉三效忠的人就只有大明明王殿下!”劉三最乾脆。
尉遲寶林聞言,也是馬上就表起了忠心。
高純行見狀,用手戳了戳長孫衝,兩人這才拱手說道:“殿下放心,臣等定然效忠明王殿下,將大明王廷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大家都很清楚,效忠大明明王和大唐太子,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
李承乾聞言,當即就點了點頭,笑道:“很好,未來的大明王廷,必將是這高原上冉冉升起的明珠。
就讓我們一起在這高原上,再造一個奇蹟!”
“吾等願往!”眾人齊聲道。
這話眾人倒是說得真情實意。
不管是劉三這個小人物、還是尉遲寶林、長孫衝、高純行這些長安有名的二世祖,在他們跟隨李承乾後,的確是一直都在締造奇蹟。
“殿下,既然如今拿下了整個吐谷渾,那麼我們接下來應該以重建吐谷渾當做重中之重。”長孫衝見眾人都沒說話,當即就開口說道。
他這段時間折騰了這麼久,當然是希望找一個機會,一展自己的抱負。
在長安他沒這個機會,不管是他阿耶還是他李二,都不可能放任他這麼來,但在這裡,他無所畏懼。
沒辦法,長安比他會治理百姓的人多太多了,但在這裡,他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李承乾聞言,笑了笑,說道:“你覺得該如何重建吐谷渾?”
“築城,興商。”長孫衝立馬說道,“吐谷渾……不,現在應該是我大明王廷了,我大明王廷地處大唐和西域的必經之地,大唐和西域每年往返無數商隊,都將從我大明王廷路過。
換句話說,這本身就是一條黃金商道,只要我們多加經營,這商道定然會給我們帶來豐厚的收益。
而且,我大明王廷的工藝冠絕天下,無數奇珍異寶都是從我大明王廷流出,如果我們有意控制,必定能給我們大明王廷帶來豐厚的收益。
我們完全可以在我大明王廷境內打造一個不弱於長安的通都大邑,然後再以此輻射周邊的商業圈。
屆時,我大明王廷每年在商稅一道之上,就能獲益頗豐!完全可以彌補我們農稅的不足。”
真要說的話,長孫衝還真是認真琢磨過的。
大明王廷如今的局勢,想要重整農業或者畜牧業定然需要太長的週期,短期是見不到的效果的。
要想在短期見到成效,挽回這一片土地上老百姓的民心,那就只有商業。
而且這個地理位置的確是太過緊要了一些,加上大明王廷那些冠絕天下的工藝,的確在短時間能用商業幫大明王廷狠狠的回一口血。
不過李承乾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發展商業,固然能在短時間內獲益頗豐,但你想過沒?如今說到底,還是農本位!
你賺取再多的黃白之物,但沒有人賣你一粒糧食,你總不能餓了肚子抱著那些銅錢來啃吧?
別忘了,早在春秋時期,就有種桑誤國的前車之鑑,難道我們還真得步其後塵不可?
所以說,可興商,但不可抑農。”
“這倒是。”高純行也點了點頭,說道,“當年齊國就是奉行了這一政策,使得魯國上上下下都種桑而不務農。
最後齊國停止了收絲,嚴禁國內糧食售出,從而使得包括魯國在內的周邊各國戰禍連連。
此例斷不可開!
糧食就是生命線,這條生命線,我大明王廷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說到這個,在場的人都點了點頭。
他們可是經歷過士族不讓大唐糧食出境的絕望的。
當然,當時的處境和魯國當初的處境還是有些區別的。
如果換到魯國當時的處境,哪怕是李承乾,估計也是無處施為。
可這一點兒,你不得不防。
如今大明王廷和大唐就是兩個完全自主、立場完全不同、主權完整的國家。
未來難說會發生什麼。
“那這麼說,我們還是要先恢復農業和畜牧業?”尉遲寶林問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必然的,不管恢復到幾成,但一定要做。
老百姓不會管你是大明王廷還是吐谷渾,至少絕大多數的老百姓其實並不關心朝代的更迭,他們真正關心的,就是他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就這麼簡單。
所以,不管效果如何,恢復農業和畜牧業都是當務之急。
不一定要做得多好,但一定要把希望的種子傳播出去。”
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做了就不是為了求成績的,而是給人看的。
就這塊地,要李承乾在地裡種出金山銀山來,還真是在為難他。
但如果只是假模假樣的做做樣子的話,那李承乾還真有方法。
“可這也沒辦法解決我們糧食產量不足的實際問題啊。”長孫衝有些不解,問題還是存在的。
這麼做,根本就沒辦法解決實際問題。
這和他說的,其實不衝突。
“確實存在。”李承乾說道,“但你別忘了,幾百年了,這片土地哺育這些百姓也幾百年了,這說明這片土地養活現有的這些人是夠的。
只不過他們以前用了更多的時間來做成這一切罷了。
而如果真按照你所說的,佔用了大量的人力來做商業版圖的建設,那投入在農業和畜牧業的人力必然減少。
那麼,因此而導致的糧食和牲口欠收誰來解決?”
李承乾其實明白長孫衝的意思,他是看到了日月山的成功,想複製日月山的成功,完成一個新的奇蹟。
可他想得太簡單了。
日月山的成功基本上就屬於不可複製的。
他也不想想,當初的大明王廷才多少人,整個算下來也才三十多萬丁口。
就這數量,還不及一個長安多。
而現如今的大明王廷又有多少人?
那是數百萬人,一日所需要消耗的錢糧也是呈幾何的在增長,那能一樣麼?
如果當初的大明王廷趴在大唐的身上吸吸血,李二和滿朝文武睜隻眼、閉隻眼也就接受了。
但如今數以百萬計的人趴在大唐的身上吸血,李二能答應麼?
再說了,李二答不答應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幾百萬人的咽喉被別人掐在手裡,那才是最危險的。
“行了,你也不用著急,再緩緩就是。”李承乾笑道。
對於長孫衝,他倒也沒什麼不滿的。
畢竟這傢伙真的還年輕,顧慮不周倒也正常。
再磨練一二唄,誰還是一口就吃成個大胖子不成?
“殿下,不管大明王廷未來的發展方向是什麼,但我們當下最缺的還是人。”高純行趕忙岔開了話題,說道,“尤其是管理地方的官員,這是我大明王廷當下最缺的。
哪怕就是把房遺愛等人放出來,都還不夠。”
說到這個,眾人也是憂心忡忡。
這也確實,大明王廷拓展的太快了,很多官員都還沒成長起來。
就拿蕭鉞來說吧,他外放縣令也才一年不到,按照大唐的慣例,他在縣令一職上少說得幹嘛三年才行。
而這還是大明王廷資歷最深的縣令了……
“行了,這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李承乾聞言,也是笑道,“想來長安那邊怕是早就在為我們這檔子破事兒揪心了。
搞不好,各方勢力都快爭得火冒三丈了。”
說到這個,李承乾就忍不住想笑。
他太清楚了。
長安那邊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還是那句話,皇位之爭從來就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的遊戲,那是無數的利益團體在闡述自己的訴求。
不滿足他們的訴求,誰也別想安安穩穩地坐好那個位子。
在場的也都是聰明人,聽李承乾這麼一說,當即也就都懂了。
“殿下,這是要來滲透我大明王廷啊!”劉三更是一臉緊張地說道。
他跟李承乾時間在這些人裡面最長,是第一批和李承乾爬冰臥雪過來的,所以對大明王廷的感情也是最深。
李承乾回過頭,沒好氣地說道:“啥叫滲透?人家是來支援我們工作的。”
對此,李承乾倒是看得開。
沒有這些人的存在,他未來想回去繼承大寶可沒那麼容易。
只是吧,這些人送到了他這裡來,呵呵,還會不會如同以往那般那可就不好說了。
畢竟李承乾也是一個洗腦大師。
後世那些人不好說,但古代這種思想封閉,見識淺薄的讀書人,呵呵,還真就是最好洗腦的。
沒辦法,這世道,永遠都是那些一知半解的傢伙,最容易上當。
“殿下,長安這是什麼意思?”長孫衝也是一臉驚訝地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李承乾說道,“不就是覺得我大明王廷沒有自己的人才體系麼,他們想來幫幫忙而已。
不用多想。
做好你們自己分內的事兒就可以。
記住,你們才是我們大明王廷的自己人。
那些傢伙,不過是來幫我大明王廷打工的職業經理人,對對對,就是這個詞,職業經理人!”
聽他說完,眾人都是一愣。
不過李承乾的嘴裡時不時就能冒出兩句新詞兒,大家倒都習以為常了。
可李承乾的這句話,他們還是記在了心上。
沒多久,李承乾就帶著劉三和尉遲寶林離開了。
走了沒多遠,李承乾問道:“長孫衝最近是不是和長安那邊有聯絡?”
“有的。”劉三當即就說道,“最近聽吳安說時不時的就能在澆河郡和洮州看到長孫家的快馬。”
李承乾聞言,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長孫無忌,在長安都敢算計本王。”
對自己這個便宜舅舅,他也是真的沒脾氣了。
幾次三番的算計自己就算了,這次還打算在他大明王廷埋上一顆定時炸彈。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
那個老陰逼,一直以來忠誠的都只有李二。
哪怕後來李二駕崩了,他也掛了,輪到李治那個小陰逼上臺了,這老陰逼還是從沒看上過李治。
“長孫無忌就是陰,我阿耶早年就說過,這東西,不幹人事的。”尉遲寶林當即也是跟著嚷嚷了一句。
李承乾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可以啊,都敢在背後妄議長輩了?”
尉遲寶林尷尬地摸了摸頭。
當下也是不言。
這事兒吧,與他而言還是有些尷尬的。
“殿下,這長孫無忌是想作啥啊?”劉三有些不解。
李承乾笑道:“還能做啥,幫那位鉗制於本王唄,只要遏制住了我們的命門,那還不是隨他們拿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就是不該讓長孫衝來當這個旗子。”
說完這個,李承乾突然問道:“對了,既然吐谷渾都沒了,那之前對吐谷渾洩漏本王行蹤的那人,得趕緊查出來。
尤其是當初在洮源行刺本王和長樂的人,這一次也要給本王揪出來。
之前是沒辦法,也沒時間,這次,新仇舊恨都給本王算上去!”
“殿下,那個……”劉三有些扭捏地說道,“這些人必然和長安有關,在這裡揪出來的,怕都是些小嘍囉吧?”
“沒有那些小嘍囉,你怎麼去找他們的幕後元兇?”李承乾真的是被氣得不行,咋就這蠢?
“可我們要是隻抓些小嘍囉,那些躲在長安的幕後元兇還不得跑了?”劉三還是有些擔心。
他也想抓到那些元兇。
“放心好了。”李承乾搖了搖頭,“元兇是誰,本王不知道是誰,但有人一定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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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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