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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阿蕤,蕭旻瞬間色變,他狠狠的剜了一眼跟在阿蕤身後的拂霜。

蕭旻在自己置身於最兇險的北地戰場時,也沒有如此擔憂過自己的安危,可是看著阿蕤冒著危險穿過侍衛們的防線來到自己的身邊,蕭旻簡直不敢細想,這一路上阿蕤都遇到了什麼風險?

快速掃視了阿蕤周身一圈,確定了她沒有受傷之後,蕭旻才鬆了口氣。

阿蕤出乎意料的到來,讓蕭旻失去了耐心去慢慢消磨豫王的勢力。蕭旻抬手示意裴儉。裴儉會意,下令道,“全體軍士聽令,斬殺叛黨十人者,賞賜百金;斬殺叛黨百人者,進為百夫長;斬殺叛黨首領者,加官晉爵,無有不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先前還有畏懼之色的禁衛軍,此刻簡直殺紅了眼。他們心裡清楚,能否加官晉爵,從此翻身做人上人,就看今夜之戰了。

眼看著,東宮率領的東宮禁衛軍佔了上風,一步步逼退豫王殿下的手下兵馬。宮牆之上,突然響起了不同尋常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出生戎馬世家,常年與兵器打交道的聞鉦最先反應過來。聞鉦當機立斷,“殿下,快閃開,是弓弩手。”

下一秒,宮牆之上已經滿是弓弩閃著寒光的箭鏃。

唰的一聲,數百隻弓箭瞬間離弦,直衝蕭旻而來。而已經被聞鉦警示的蕭旻動作更快一步,幾乎是同時,他帶著阿蕤一起翻身滾入大殿之中,同時一腳踢上了大殿的門。

錚、錚、錚、錚、錚,接二連三的弓箭射在門上,不少先前拱衛在蕭旻和盧秉真身邊的侍衛太監都中箭受了傷,滾落在欄杆後面。當然也有動作快的侍衛暗衛,順利地一起進入了大殿。

大殿之中的蕭旻和盧秉真面色凝重,看來豫王殿下的那些軍士不過是虛晃一槍,真正能奪人性命的,還是後來出現的這些弓弩手。也許在之後,還會有更可怕的對手出現。

或許今夜的一切,豫王殿下不過是一個被推出來的幌子,躲在背後的陛下才是真正操縱這一切的人。

“不愧是登基多年,手握天下的皇帝,這弄權謀算的本事確實遠非常人所能及。清晏”,盧秉真扭頭看向蕭旻,“眼下與豫王殿下麾下的軍士抗衡,不過是兩敗俱傷、漁翁得利罷了。若要破局,還得擒賊先擒王。”

蕭旻似有所察,在盧秉真話說出口之前,就直接說道,“不行,阿蕤。若是你當真殺了父皇,千古史書,都會記錄誅君之行。你不能背上這樣的名聲。”

盧秉真狡黠地眨眨眼睛,“清晏,我們可以此事嫁禍於人。比如豫王殿下,就是很合適的人選。”

自從知道了豫王殿下居然覬覦自己,盧秉真噁心的不行。眼下有一個機會能一石二鳥,盧秉真不想放過。

“而且,若是今夜我們輸了。清晏,我們就要一起上奈何橋去做鬼夫妻了。放手一搏總比坐以待斃強。”

盧秉真本以為,話都說到了這一步,蕭旻總會同意。沒想到再這樣危急的情形之下,蕭旻居然在她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略略輕鬆的笑了一聲。

“不會的,阿蕤。我們不需要去奈何橋上做鬼夫妻的,早在孤預料到今日的情形時,就已經替你打算好了。若是孤當真贏不了這場宮變,你就效仿前朝昭烈太子妃,尊貴榮華地過下半生。不要因為孤,讓你的人生被拖進一片深淵。”

“你瘋了。”盧秉真不可置信地大叫出聲,“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戮力同心才是正道。清晏你在想什麼?”

阿蕤不可置信的目光漸漸轉為堅定,“聞鉦,你知道陛下此刻正在何處嗎?”突然被點名的聞鉦,躊躇著要不要開口。這些日子以來太子殿下對於太子妃殿下的偏愛簡直有目共睹。眼下太子殿下明顯就不想讓太子妃殿下捲入此事。

聞鉦也不敢貿然違逆太子殿下的意思。

看出聞鉦的猶豫,盧秉真冷笑出聲,“你們不會以為我只是太子妃殿下吧。好,你們不說,我自己去問,想必范陽盧家的人不會違揹我的命令。”

說完這話,盧秉真抬腳就要往大殿外走。殿外箭雨不歇,他們哪裡敢讓她真的走出去。最後蕭旻只能開口,“父皇他,此刻正在白塔之上。”

“白塔?”入宮不久,還不曾徹底熟悉宮中地形的盧秉真詫異地問道,“這是在哪裡?”

聞鉦小心的開口解釋道,“是一處用於禮佛的高塔,可以俯瞰整個皇宮,位置在皇宮的東北角上。那一處非常靠近淺草,想必是陛下打算一旦事情變化,超出了他的預期,就馬上著急群臣留下詔書。”

這個“事情變化”說得含蓄,可是在場眾人都清楚其中含義。無非就是陛下也擔心今夜太子殿下成為最後的贏家,想要在最後靠詔書噁心一把太子殿下的為不正。

知道了位置之後,盧秉真當機立斷,準備讓女暗衛帶著她飛簷走壁直接去白塔取皇帝的性命。

就聽見聞鉦弱弱的解釋道,“殿下,白塔不像您想象中的那般簡單。白塔是以巨石建造的塔身,堅固無比。即便是用投石車進攻,沒個兩刻鐘的功夫,根本炸不開。而且白塔之上的陛下一行人,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到時候他們居高臨下,定是易守難攻。我們現在就算過去,也不能對白塔裡面的陛下做一些什麼。”

聞鉦沒想到的是,聽了這話的盧秉真反而更加興奮了起來,她眼睛亮了亮,“你說陛下到時候會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被她的發問弄得摸不著頭腦的聞鉦,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補充道,“陛下的性格向來要掌握全域性才肯罷休。他此刻一定會在高塔之上看著皇宮發生的一切。”

幾人的這一番商量,說得既快又急,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在箭雨停歇之前,盧秉真就拍板決定了此事。蕭旻幾度想要制止,卻被盧秉真的一個眼神逼退,最後被盧秉真的一句徹底止住了動作。

“我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訴殿下,我盧秉真不會是昭烈太子妃殿下。如果殿下真的希望我換個身份的話,我可以從太子妃殿下退回到盧家女。前朝也不是沒有皇室中人和離分居的先例。”

待箭雨一停歇,盧秉真就讓朱柿和雪茶兩人就聯手帶著自己飛簷走壁趕往最近的高塔。她也知此事輕重,既然白塔堅不可摧,那她也沒打算真的靠近白塔去碰一鼻子灰。

盧秉真打算找個白塔附近夠高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一箭射死陛下,結束今晚的亂局。這對於尋常人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可是對於天生身負神力的盧秉真和他背上那吧,堪稱神器的折泉長弓來說,這件事情完全可以放首試一試。

至於大殿之外的豫王殿下的軍士和弓弩手,盧秉真毫不懷疑在自己解決了最大的麻煩之後,蕭旻完全可以解決這些問題。

“殿下,就是此處,您站在這裡應該可以看清白塔之上的情形。”

三人停下的地方,是前朝的一處觀星臺。此處為了方便欽天監觀察星象,修建的極高。不過對他們不利的是,觀星臺上為了不遮擋星象,幾乎沒有任何遮擋支舞。也就是說,萬一被陛下發現此處有一樣,她們連讀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朱柿和雪茶擔憂地對視了一眼,暗自下定決心,若是太子妃殿下有危險,他們哪怕用身體去抵擋也絕不能傷到太子妃殿下。

今夜月色極好,明亮的銀輝灑滿整個皇宮,彷彿為每一個亭臺樓閣都鍍上了一層銀色。

盧秉真深吸一口氣,從背後的箭囊裡挑選出一支沒有任何標記的箭。這支箭的箭鏃上閃爍著幽藍的熒光,這是抹了毒的一隻箭。盧秉真素來不屑於在自己最擅長的射箭之上用毒藥,這隻抹了毒藥的箭是出嫁之前祖父正與他的。

那時祖父意味深長地說,“阿蕤,或許有一天你會用到這支箭。不過最好,我還是希望你還是不要用到它。”

或許今夜,就是祖父口中的是時候了。

屏息凝神,盧秉真將這隻箭打在手上仔細地觀察著遠處的白塔之上的幾個人影。她目力非凡,但是今夜他不敢僅用衣著來分辨某個人是不是陛下。萬一,陛下心思縝密地找人穿著他的衣服作為替身,那可就功虧一簣。

仔細的觀察了半晌,盧秉真終於確定了那個人是陛下。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放箭,箭鏃激射而出,帶集鎮鎮的風神。

盧秉真卻閉上了眼睛,她素來自信,可是減下去,有些不敢看結果。她擔心自己的放手一搏並沒有效果。不過好在,上天大概是眷顧著他的。

這一瞬間似乎很長又似乎很短,盧秉真聽見了身旁朱柿驚喜的聲音。“殿下,那個人倒下了。應該就是陛下,他們都圍著他,似乎很著急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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