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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咬唇,指尖攥得有點發白,褪盡了血色,她堪堪低聲:“疼……”

談垣初又看了她一眼,眉眼的冷意終於褪去了些許,這時,他才肯給陸淞眼神。

只一眼,談垣初就收回了視線,他看見了陸淞脖頸間的痕跡,弄清楚女子這一趟出來是要作什麼後,對陸淞就再沒有任何興趣。

談垣初懶得浪費時間,他低嗤了一聲:

“聽說你今日不回去,明日皇長子會親自來找她要人?”

陸淞啞聲。

他敢對雲姒說這話,是篤定雲姒不敢將事情鬧大,只要她有一點忌憚和遲疑,他就要活命的機會。

但對於談垣初來說?

他想要一個奴才的命,還會害怕把事情鬧大麼?

談垣初一手摟住女子的腰肢,眼底漠然得沒有一點情緒,他淡淡地說:“朕也挺想知道,你一個奴才消失,能在宮中掀起多大的波瀾。”

話落,談垣初稍一頷首。

立即有人按住陸淞,也有人撿起松福遺落下的繩子。

陸淞再也保持不了鎮定,他不斷掙扎著:

“不是!皇上……聽奴才解釋……”

談垣初看都沒看他一眼,只轉頭看向女子,冷呵一聲:

“就這種貨色,你曾經有眼疾?”

所謂計謀,不過跳樑小醜般的伎倆罷了。

雲姒看向不斷掙扎,卻仍是呼吸逐漸困難的陸淞,他再無冷靜,只剩下醜態,雲姒眨了眨眼,她說:

“好像是有過。”

遂頓,雲姒又給自己解釋了一句:“嬪妾那時不過年歲八.九,一時眼瞎應當也情有可原。”

談垣初聽見八.九二字,臉都有點青了。

她倒是真有能耐。

年歲八.九,也敢應下嫁人一事?

有人勾纏住他的手,談垣初垂眸,她正不安地握住他的手,一眼都沒往那狗奴才身上看,杏眸中倒映的全是他的身影。

談垣初心底的那點悶意在意識到這一點後,不知不覺地就散了去。

說到底,她那時年幼,能知什麼事?

要怪也只能怪哄騙她的人。

第102章“不好聽,還是不好念?”【評論加更】

陸淞死了,讓雲姒都有點沒回過神。

其實今日不論談垣初來不來,雲姒都不會讓陸淞活著離開,所謂字條死無對證,留下陸淞卻是夜長夢多。

結果是好的,如她所願。

但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讓雲姒整個人都是處於震驚中。

她小心籌謀,生怕被談垣初知道,結果談垣初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最後陸淞都應該算是死在談垣初手中。

跟著談垣初回盼雎殿的路上,雲姒就彷彿是個鵪鶉一樣,埋著頭不敢說話。

許順福領著秋媛等人退得遠遠的,四周除了腳步聲一片安靜,安靜得讓雲姒心底有點發慌。

談垣初瞥了女子一眼,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須臾,他冷淡出聲:

“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麼?”

雲姒瞥了眼天色,四周盡暗,她不知道在摘月樓耽誤了多久,大抵估摸著應該是快到丑時了。

但云姒不敢如實說,只能甕聲甕氣道:

“嬪妾……不清楚。”

談垣初意味不明地輕嗤了聲,不在乎她的含糊其辭,又問:“那你清楚你現在應該在何處麼?”

雲姒再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就是真的蠢了。

她拉住談垣初的衣袖,姣姣的黛眉輕蹙,在淺淡的月光披上一層柔光,她不安地低聲道:

“皇上,嬪妾知錯了,您罰嬪妾吧,別這樣和嬪妾說話,嬪妾難受。”

她咬著唇,彷彿是真的難受。

談垣初要被她氣笑了,今日這事,但凡有一個後宮妃嬪在這裡,都能給她打成和太監半夜私會,她說她難受?

難受的人到底應該是誰?

談垣初作勢要甩開她的手,她杏眸跟著輕顫了一下,彷彿下一刻就能掉下眼淚。

半晌,談垣初到底是沒有動作,只是聲音冷硬:

“和他的事,你今日最好給朕解釋清楚。”

話音甫落,雲姒就立即道:“本來就是要和您說的。”

談垣初狐疑地看向她,有點不信她的話。

雲姒噎住,須臾,她才低聲解釋:“在渝州城時,嬪妾就說過,您若是想知道,嬪妾都會告訴您的,只是您後來沒問嬪妾,嬪妾一直尋不到機會和您說。”

談垣初扯了下唇角。

說來說去,最後還怪到他身上了?

談垣初懶得再理會她,冷著臉往前走,直到進了盼雎殿,仍是沒甩開女子的手。

盼雎殿內點著燭燈,談垣初氣定神閒地坐在床榻上,等著某人的解釋。

某人還未說話,就懨懨地打了哈欠,睏倦得厲害。

談垣初臉都黑了:

“你再給朕裝。”

她慣來會裝模作樣,談垣初一點都不信她是真的困了,再說,她得多大心,才能在這時候犯困?

雲姒杏眸氤氳了點水霧,聞言,她只覺得委屈,睏意這東西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她沒有火上澆油,談垣初會這裡和她好好說話,就代表他沒把陸淞當回事,但他仍是需要一個解釋。

雲姒意識到這一點後,心底也清楚該用什麼態度對待這件事,她輕吸了吸鼻子,抬起杏眸看向談垣初,低聲說:

“皇上,您還記得在李家村時,李叔曾提起的陸家麼?”

談垣初抬了抬眼。

他隱約有點印象,只說渝州城有災禍,陸家夫婦都在那場禍端中喪命。

談垣初看向女子,她提起陸家時,低斂了眼瞼,讓人有一點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談垣初卻隱隱覺得她這幅模樣有點眼熟。

就像是曾經提起祁貴嬪一樣。

但相較祁貴嬪,她眉眼間情緒要寡淡許多,談垣初皺眉,忽然覺得接下來要聽見的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對她來說,不會是一件好事。

雲姒腦海中不斷閃過往事,也許有人能夠歷經千帆後忘卻曾經的怨恨,但云姒不行。

她永遠記得當時她的彷徨無助,也永遠厭惡陸家和陸淞。

莫說陸淞後來一直在噁心她。

即使陸淞後來當真對她有所補償,她對陸淞的態度也不會有任何轉變。

雲姒閉眼:

“那是陸淞的爹孃。”

“我曾借住在他們家。”

借住?

談垣初眼底情緒不著痕跡地稍暗。

雲姒彷彿在說其他人一樣,簡短地將一切概括,談垣初聽著她平淡的聲音,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直到聽見她說陸家夫婦商量著要賣掉她時,談垣初徹底冷下眼:

“他有什麼臉說出你們天生一對的話?”

雲姒一頓,頭一次在想到這件往事時,情緒不是厭惡和冷意,而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洶湧。

所以,他即使表現得風輕雲淡,其實還是很在意陸淞這句話。

她忽然偏頭,動作輕微地擦了一把臉,她低聲悶悶:

“您總是打斷嬪妾,到底還聽不聽嬪妾說了……”

談垣初朝她伸手,雲姒不解地抬眼,將手遞給他,談垣初拉過她,讓她坐在他懷裡,聲音低沉:

“沒必要再說了。”

她那麼反感祁貴嬪曾經做過的事,陸家夫婦最終把她賣給了什麼人,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她親自揭開傷疤?

她臉皮薄,本就偶爾會冒出來自卑,如今要親口和他說,她曾經差點被賣到那種腌臢地方,心底會好受?

她和陸淞曾經是否是真的有過婚約重要麼?

談垣初承認他心底有點不舒服,但他不覺得有多重要。

莫說她和陸淞只是曾有過未婚約定,哪怕當真成過親又如何?

只要陸淞消失,她那些所謂往事牽扯自然也跟著消失。

說到底,她是他的人,日後只會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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