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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也不許皇上碰。”
談垣初勾唇點頭,手上卻一點沒松:“嗯,你不準。”
遂頓,他才慢悠悠地道了一句:
“但朕不聽。”
雲姒心底一言難盡。
跌坐他懷中,雲姒一手攀著他,低聲問:“皇上剛才到底在惱奴婢什麼?”
她一貫如此,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談垣初都有點習慣了。
談垣初不可能說實話,眼底頗暗,漫不經心道:
“惱你沒腦子。”
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
雲姒輕扯了下唇。
談垣初不哄她,只說:“是你一直要問。”
女子一臉不解地看向他,杏眸中全是不明所以,但談垣初沒再解釋,他淡淡重複了一遍:
“明日跟著朕。”
那一幕有點刺眼,讓他記到現在還是覺得不舒服。
她容貌惹眼,又是如今的身份,除了常德義,會不會還有人在覬覦她?
雲姒在他懷中點頭:“好。”
她貼在他懷中,柔軟的雙臂環著他的脖頸,仰頭將唇一點點貼在他的下頜,乖順得不可思議,輕易撫平了他心底所有的不舒坦。
談垣初順著她脊背輕撫,他心尖莫名軟了些,順著心意低下頭,碰了碰她的額頭。
佳人在懷時,他一貫輕易就對她生出旖旎,如今卻難得沒生起躁動的慾念。
這份溫情只維持到翌日清晨。
談垣初坐在床榻上,掃了眼殿內一圈,沒看見某人的身影,他冷淡地扯了下唇。
“人呢?”
許順福摸了摸鼻子,如實回答:“雲姒姑娘沒來。”
皇上自己曾說的,雲姒姑娘在殿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許順福記著這話,也從不讓人去催雲姒姑娘。
談垣初眉眼越發冷,若是沒有昨日一事還好,偏偏昨日她那麼乖順地應他,哄得他開心,今日卻不見人影。
莫不是又和他玩欲拒還迎的那一套?
談垣初只覺得昨日的那點溫熱瞬間冷涼了下去,他眉眼情緒一點點寡淡下來。
見狀,許順福心底不好,立即試探性地問:
“奴才這就派人去請雲姒姑娘?”
談垣初語氣不冷不熱:“不許去。”
許順福步子釘在原處,悻悻地縮了縮腦袋。
許久,等談垣初都快洗漱,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來人額頭溢位一點汵汗,她杏眸有點紅,看了談垣初一眼,很快低下頭,恭敬地服身行禮:
“皇上,奴婢來遲了。”
聽見腳步聲時,談垣初就猜到了是她。
這養心殿敢不敲門就進來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知道人來了,沒和他又來一出什麼戲碼,談垣初心底的惱意早消了去。
見她杏眸紅紅,似有點委屈,卻強忍著裝出恭敬的模樣,談垣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今日穿了身新的松青色宮裝,腰帶掐得腰肢纖細,談垣初給她的遲到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女為悅己者容,她肯費心梳妝打扮,自然是對他上心。
談垣初讓她起來,走近點。
女子咬著唇,許是跑得急,青絲落了一縷在臉側,有點凌亂狼狽,他替她將青絲挽到耳後,問她:
“怎麼了?”
被后妃欺負時,都不會哭的人,這時候一臉委屈?
女子雙手扯著帕子,小聲地說:
“……不見了。”
談垣初沒聽清,雲姒又咬聲說了一遍:“玉簪不見了。”
話落,她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慌亂地扭過頭,胡亂擦了兩把。
談垣初終於聽清,他抬頭看了眼女子的頭頂,她今日的確沒再戴那支青玉珠簪,而是一支簡單的銀簪。
很奇妙的是,這一瞬間,他忽然領悟到女子為什麼會哭。
她那次哭,是說怕他笑話她。
今日她丟了一支玉簪,就這樣慌亂,在某些人眼中許是很上不得檯面。
她很在意,也很虛榮,卻不想被揭穿,說不清是臉皮薄還是骨子中在自卑。
她落淚時很好看,臉頰被哭得很紅,咬著唇瓣,似乎想要把哭聲咽回去,杏眸一眨,淚珠就如同斷了線珍珠掉下來,砸在手背上,有點涼,也讓人覺得心疼憐惜。
談垣初抬手替她一點點拭淚,安撫她:
“別哭了,朕讓許順福去庫中再給你拿。”
女子哭著搖頭,又怕人笑話,她想抬手捂臉。
四周宮人都看過來,談垣初冷眼掃了四周一眼,許順福趕緊帶人出去,須臾後,殿內只剩下她們二人。
談垣初怕她憋過氣去,把她的手拿下來,聲音稍沉:
“雲姒。”
雲姒看清殿內沒了人,終於敢哭出一點聲音,她哽咽著說:“不一樣。”
“那是您第一次送奴婢東西。”
“也是奴婢第一次有這麼好看的珠簪。”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想平復情緒,她擦了一把臉,還是沒忍住:“奴婢找不到了。”
她好像很難過,她攥著他的衣袖,指骨都有點泛白。
談垣初在聽見她說那是他第一次送她東西時,就斷了只是簡單地再送她兩套首飾的念頭,他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但她沒理由騙他。
談垣初低頭,人蹲在他面前,哭得彷彿一個小可憐,也的確可憐,他一點點替她擦拭淚痕,第一次低聲哄人:
“朕讓許順福給你找。”
雲姒低泣聲停了下來,她仰頭看向談垣初,她眸中盛著淚,暖陽透過楹窗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盈盈的光,仿若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透著些許楚楚動人。
談垣初和她四目相視,和她保證:“一定找回來。”
她終於不哭了,只是趴在他身上不肯起身,甕聲甕氣地問他:
“奴婢是不是很丟人。”
她攥著他的衣袖,一點也沒放鬆,談垣初覷了眼她泛白的指骨,他沒評價雲姒,只是淡淡道:
“朕送你的東西,你珍視,朕覺得很高興。”
她終於肯鬆手。
第38章櫻桃【1更+2更】
一刻鐘後,聖駕離開養心殿,但許順福沒跟著。
談垣初說替她找簪子,自然不會失言,見她哭得稀里嘩啦,怕覺得丟人的模樣,甚至談垣初都沒讓許順福大張旗鼓地搜。
許順福瞧了眼聖駕離開的方向,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剛才雲姒姑娘紅著眼跑進來,嚇得許順福一跳。
這御前的奴才都是審時度勢的好手,誰敢叫她受委屈?
搞了半天,居然就是弄丟了根簪子。
許順福叫了兩個人,和他一起搜,又因雲姒姑娘是女子,特意點了秋媛。
秋媛恭敬地跟上他。
有皇上的吩咐,也擔心會找不到沒法交差,許順福將養心殿的裡裡外外都搜了一遍。
常德義昨日跪了半晌,現在膝蓋還疼著,見許順福點了一堆人走,也沒在意,他坐在遊廊的庇廕中,讓小宮人給他揉著腿,疼得哎呦直叫喚。
他氣悶地踹了小宮人一腳:
“混賬東西,下手沒輕沒重!”
小宮人被踹得一個趔趄,低著頭不敢露出不滿,惶恐道:“奴才是怕力道小了,淤青化不開。”
常德義冷哼一聲,不信小宮人的話,昨日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罰,這些奴才指不定是覺得他失勢,開始敷衍他。
養心殿的事情,談垣初和雲姒都不知道。
御書房,雲姒低垂著頭,她出來時,談垣初特意吩咐打了熱水,她擦洗了一番,所以,她現在和平日中沒什麼兩樣。
只是杏眸有點沒消下去的紅。
她一早醒來就折騰到現在,肚子中空空,整個人都顯得懨懨的。
談垣初很忙,京城遇到案子,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在御書房一待就是半個時辰,等人走後,殿內驟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腹聲,雲姒窘得不敢抬頭。
談垣初疲倦地抬手按眉,聞聲,他難得怔了下,朝雲姒看去。
見她頭都要埋在地裡了,談垣初低笑出聲:
“地上有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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