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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法師一到,文武百官各自拜見。
象徵性的焚香上表以達天聽。
各種禮節性流程走了一遍,聲勢頗為浩大。
牧南穿著大奉朝特意為護國法師訂做的藍底金邊紅絲縈繞的寬大道袍,足足忙了兩個時辰,還未結束。
所謂的晚宴環節自是不能少的。
頤和宮內。
司馬睿與牧南的桌子並排而置,其下百官依次落座。
有編鐘管絃絲竹之屬,奏著各色莊嚴的宮廷音樂。
中間特意留了位置,舞姬、伶人翩翩起舞。
氣氛一片祥和。
牧南的桌子上天南海北各地廚子所做佳餚、各地上供的美酒,換了一茬又一茬。
色香味俱全。
無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他都不曾見過這等“高階”美食。
心中不由得怒斥連連:端的奢靡。
之所以有如此憤怒,並非有感而發。
而是臨行前淑雲仙子特意交代,身為護國法師,應不食人間煙火。
便是那酒水也不能沾染一滴。
要顯得超然世外。
因此,整個宴會觥籌交錯,好不歡樂,他卻只能喝些尚好的茶水。
看著道道美食美酒從身前一閃而過,聞著誘人的香氣,卻不能嘗下鮮。
比花果山的猴子都不如!
這如何能忍?
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也不知道欽天監哪個天才出的主意,說什麼護國法師乃是仙人下凡。
看不上凡間粗鄙食物,自然要享受一份香火。
愣是在他旁邊擺了一個碩大的香爐。
裡面燃著的香火無論多麼高階,都顯得極為刺鼻。
甚至,和著火了似的,燻眼睛!
當然,即是宴會,自然少不了那一套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禮節,頻頻舉杯。
相互敬酒。
司馬睿敬的最多,話也最多。
自是有套近乎的意味。
接著是文官往來穿梭。
穿不上戰袍,但吃海參、喝酒水,堪稱一絕!
倒是武官保持了刻意的冷靜。
似乎對於護國法師一說,極不在意。
只遙遙的舉杯示意,算作禮節。
在他們看來,大奉朝開疆拓土,少不了流血犧牲。
這些刀口上舔血的桀驁將軍們,心底上認為護國用的是真刀真槍。
和坐在堂上超然世外的法師,沾不上半點關係。
這不得不提上幾句。
修真界就擺在那裡,看似人盡皆知。
凡間道觀、佛寺亦不在少數。
但無論是有修為有官職在身的文武官員,都藏著掖著,不敢公開宣告有修行一途。
生怕全民掀起修仙修鬼的熱潮。
其實很好理解:
大奉朝子民億萬萬,隨便拉個萬八千的築基期修士,組成一支隊伍。
那就不是腥風血雨、血流成河那麼簡單了。
這也是修真界嚴禁修士打擾人間的根本原因。
比如謝安,明明有著元嬰期修為,但總是一副文官形象,和手無縛雞之力似的。
千年世家想要維持下去,最重要的便是要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元嬰期修士只要身在朝堂,犯了殺頭過錯,該賜死時他也不敢用術法襲殺皇帝。
大奉朝的前身大趙,曾有洛河李氏,同樣是千年世家。
修行之人不在少數。
內心膨脹下憑藉術法揭竿而起。
最終結局如何?
亂未生三日,皇家一道上表至巡天監護國法師:有修士禍亂。
巡天監大乘期修士一個時辰便到,在天上直接扔下一個大手印。
雞犬不留!
其他參與者均賜死,夷三族,生養之地白夷為白地,焚之。
史稱神怒!
這件事,曾讓各大世家百年不敢踏入修行半步!
想修行?
可以,去道門!
修行後想當官?
可以,猥著!
但牧南對謝安卻是給足了禮儀。
不為別的,那不得看謝懷薇面子?
“法師,懷薇可還乖巧?”
謝安說話,極為藝術。
既不提牧南是他女婿,也不自恃“老丈人”身份,吆五喝六。
卻把兩件事,都說了出來。
牧南迴復的就比較勉強了。
一千極品靈石的陰影到了人間,還縈繞在頭頂。
可他又不好直言:我倆是逢場作戲,你不要當真!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大善!”
謝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眼神裡還有對“姑爺”的讚賞。
“法師不遠萬里來到大奉,是大奉的榮幸!”
說話的是世襲平遠王司馬韋。
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不過,眼神過於凌厲。
“我代表大奉武官,敬你一杯。”
話才說話,司馬睿才送到嘴邊的酒水便緩了一下。
得。
不用問,兩人不怎麼對付!
都盯著最上方那個空著的位置呢。
司馬睿、支妙音、謝安、王簡等一眾官員,也在“不經意”間將眼神遞了過來。
得。
分庭抗爭!
你們蠅營狗苟的想做皇帝,想做權臣,與我有何關係?
我修仙的!
牧南只得微微點頭,不露聲色,輕抿了一口茶水權做回禮。
有人有些落寞,有人頗感欣慰。
司馬睿心中的石頭落了下去。
這種場合下,牧南多說上一句,就會傳遞錯誤資訊。
“我就說,在巡天監安心閉關多好?非要做什麼勞什子護國法師。”
牧南心思百轉:“就這麼一頓飯功法,我都學會權謀了!”
司馬韋似有不甘。
又起事端。
“司馬韋遠在邊陲,素聞護國法師有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本領,不知可否讓我等邊陲小民見見世面?”
世襲平遠王自稱邊陲小民,話裡卻全是陷阱。
牧南不露一手,以後在朝堂上就顯得無足輕重。
雖說護國法師不管人世爭鬥,但好歹代表著巡天監的顏面。
若是露上一手……
術法向來無眼,在頤和宮內弄些動靜,稍加潤色便是凌駕皇權的狗屎潑在身上。
再看支妙音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牧南瞬間明白其中的道理。
司馬韋定是得了支妙音的暗中支援,才敢在宴會上對護國法師發難。
要說根源,還在於牧南沒有學到精髓。
以前來大奉做護國法師的巡天監弟子,到建康時,都會託師兄弟們在天邊搞些動靜。
要麼紅霞萬丈,要麼雷霆陣陣,要麼狂風四起,要麼冬日萬花綻放。
好像不整一出好戲,就顯得沒了一絲仙氣。
牧南倒好。
遠遠地避開人群降落,一步步走過來。
知道的是有巡天監封敕,不知道的還以為哪來了個雲遊道士呢。
“不管在哪,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是要象徵性的燒一下的。老祖宗誠不我欺啊!”
牧南心中感嘆。
身形許久不動。
就在百官尚在竊竊私語,各自眼神交流。
以為護國法師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沒有什麼本領時。
牧南的身後顯現出一尊與他長相一模一樣、身形比例完全一致、盤膝打坐的法相。
“法相!不是陽神!”
支妙音一時失態,將手中酒爵捏變了形:“佛家功法?”
謝安不動聲色地舉起羹鬥,自斟自飲,眼神中卻有一絲疑惑:
“元嬰大修怎麼會修出法相?難道我這女婿年紀輕輕已到了大乘修為?”
而沒有修為的大臣更不知道其中原委。
只覺得是神仙顯靈,恨不得當場跪拜一下。
但礙於太子司馬睿在場,又生生地止住了內心的衝動。
其實,牧南身後的法相乃是點生玄道第二個道種:道生。
現在除了祭出來糊弄一下吃瓜群眾外,並沒有什麼玄妙。
既不能對敵,也不能增加修為。
還要時時溫養。
待到大乘期,修出法相天地,道生的作用便可真真正正地體現出來。
“還想看?”
牧南笑了笑。
既然表演,就表演個全套的。
半套服務,多半讓人慾猶未盡。
想罷,身後法相驀然睜開雙眼。
霞光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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