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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關於科舉的新政,分發往各州郡,其中最先響應的人乃是劉儉。
劉儉明白,除了關中諸郡外,新政要在地方能夠得到落實,總得有人站出來先挑個頭。
頒發新政的人,他已經找到了董卓這個代理人,但是在定挑頭的事,只怕是不會有別人能夠主動站出來代替他。
按照各州郡太守,國相們的秉性,他們一定都是審時度勢,表面上尊崇朝廷的旨意,實際上確實照章辦事,毫無所覺。
所以這一次,劉儉躲不了啦。
他決定親自站出來,做那個先摸著石頭過河的人。
這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假手他人去做,自己該站出來的時候就要站出來。
朝廷方面的新政旨意一下,劉儉就立刻將朝廷的政令以牧署的名義,傳遞到了每一處郡署,並限令郡署在規定的日期內下達到縣,再責令縣裡規定時間傳鄉入聚,保證新政的政令通達。
雖然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動作,但劉儉的行為,已經表明了他要在河北落實新政的決心。
……
“如今天下諸侯皆未動,唯有主公嚴守朝廷新政之令,責令時間下達縣鄉,這在天下人眼中看來,主公就是新政在地方的最大支持者,但這對主公只怕未必有利。”
說這話的人,是賈詡,他今日來此是誠心的相勸劉儉的。
劉儉卻搖了搖頭。
“文和所言,我盡皆知曉,只是有些事,不可躲也不能躲,人生在世,明哲保身是很重要,但有些時候,該往上衝的時候,就一定要衝!”
“擅藏者雖然能夠活的長久,並全性命,但從古至今,這天下的每一件大事,又有哪一件是要不做出任何犧牲就能做成的?”
“文和,你是擅藏之人,這一點我清楚,我也明白,擅藏的人這輩子都能活的安穩,但我非你,我要做的事,不是求安慰,我若真想求安穩的話,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個位置上。”
賈詡聽了劉儉的話,頓時有些動容。
但隨後,他的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主公所言甚是,賈詡乃是隻圖一生安穩之人,而主公乃是立志拯救蒼生黎庶之豪傑,與詡之志可謂天地之差,賈詡如何又能夠用自己的想法來限制主公呢?”
劉儉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限制,只是建議,我明白你的建議都是為了我好,不論如何,有你這樣的人在我身邊,我很安心。”
劉儉的話,讓賈詡心中一暖。
他是聰明人,劉儉也是聰明人。
劉儉知道賈詡想要什麼,賈詡也知道劉儉想要什麼,所以他們兩個人的合作,至今都算是很順風順水。
給劉儉辦事,賈詡很舒服,因為劉儉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從來都不會讓自己辦一下超出自己底線,或是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這是賈詡在別的人身上從來沒有感覺到的。
賈詡這段時間跟在劉儉身邊,不知不覺間也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
他開始逐漸明白,劉備,劉虞,關羽,張飛,趙雲,審配,沮授,田豐,荀彧……那麼多的人,為什麼都願意圍繞在劉儉的身邊,心甘情願的成為他的心腹,為他赴湯蹈火,為他披荊斬棘。
那是因為劉儉能夠給予他們這些人,真真正正的尊重。
這個尊重並不是所謂的什麼禮賢下士,也不是那種表面上的尊敬,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對他們的理解和體貼。
劉儉瞭解他手下每一個人的底線都在哪,因而他從不越界。
同時,他也瞭解他手下的每個人的性格。
他依據這個底線和性格與這些人相交,並將自己和這些人的交情行為控制在底線規則的範圍內。
聽起來似乎是很簡單的事,但是實際操作起來並不簡單。
這是一件很費雙商的事情,要花費劉儉很多的心力。
但是回報也是巨大的。
至少在這個時代,作為人主,能夠做到劉儉這種主動去研究屬下性格的人著實不多。
……
“文和在想什麼?”
劉儉的一聲輕喚,將賈詡從沉思中招了回來。
賈詡急忙拱手作揖:“詡適才正在思考一事。”
“何事?”
“主公既然已經決定優先落實朝廷的新政,那這河北境內必然就會再次出現一股暗流,而眼下,幽州邊境,烏桓的內部之徵,已經達到一個頂峰,正是。關雲長、張翼德等人一舉平定烏桓的大好時機,當時,河北境內還是不要出什麼亂子的好,因此,詡自思,有何辦法能夠幫主公平定此事?”
劉儉聞言,很是開心。
他的臉上此刻笑容滿滿。
“文和,你變了一些,你可知曉?”
賈詡聽了這話,頓時一愣。
“末吏何處變了?”
劉儉很是肯定的道:“若是換成原先,你我之間肯定是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有些事情,我若是不主動問你,你是肯定不會替我籌謀的。”
劉儉的話讓賈詡很是吃驚。
他沒有想到劉儉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很快,賈詡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
其實仔細想想,卻也是對的。
但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想來還是因為劉儉能夠給予自己最大的安全感。
對於目前的賈詡來說,也只有保護住了劉儉,他才會有更充足的安全感。
劉儉若是落敗了。
賈詡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劉儉問道:“那你可想出什麼計謀幫我穩定局勢沒有?”
賈詡沉默了少許,點了點頭。
“主公想要在河北境內快速的落實新政,同時又要穩定河北局勢,不產生過於激烈的動盪,那在賈詡看來,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賈詡沉默了少許,道:
“殺人。”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少時,方聽劉儉緩緩開口:“是個好辦法。”
“但是,文和,你要知道,劉某以信義著稱,我可以殺人,但我不能隨便殺人,我更不能胡亂殺很多人。”
“如果要在河北起到威懾作用,只殺一個兩個人是沒有什麼用的,要殺就一定要多殺。”
“但我怎麼可以,胡亂殺很多人?”
賈詡從原地站起身。
他向著劉儉長長的作揖。
“賈詡跟隨主公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深知主公的信義為人,主公以仁義而立於當世,所行之事,皆受萬民敬仰,賈詡自然不會讓主公濫殺無辜。”
“賈詡覺得主公可以殺人,但一定要殺那些罪有應得之人。”
劉儉眯起了眼睛:“敢問文和,誰又是罪有應得之人?”
“先前,聯合袁術反叛的那四十家望族中人,難道不該死嗎?”
賈詡的話,讓劉儉頓時一下愣住了。
那四十餘家望族中人,大部分都被劉儉當初設計給控制住了。
劉儉將他們捉拿之後,問明其罪,隨後統統下獄。
這些人中,除了張義被張飛鞭撻一頓後嚇死了,其他的人目前還在冀州的大牢裡吃牢飯。
其實按道理來說,也早該處置了,但是這些人的人數實在太多,劉儉也一直在斟酌一個合適的量刑。
但是今日聽賈詡的意思,似乎是要——全殺。
“全殺?”
賈詡點了點頭:“全殺。”
“呵呵,你可真毒。”
賈詡面不改色:“難道主公覺得他們罪不至死嗎?”
劉儉用手緩緩的撐起了身體。
“我到不是怕殺人,就算是一下殺很多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下子殺了四十多族的人,會不會對我本人引起一些負面的影響?這才是我一直惦記的事情,至於死不死人,這對我來說不重要。”
賈詡道:“主公,這個天下間,再仁義的君主也勢必會沾染滿手血腥,這不是主公仁義所能阻擋的,主公再仁義也有與你敵對之人,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被主公感化,主公的風評也不可能永遠是完美的,主公依照末吏看來,若殺一千罪人,能保百萬良善之人的性命,又何懼那些所謂的風評?”
“況且,這四十餘族人造反屬實,主公可擬定表冊,交付於朝廷,得朝廷嚴旨之後,便可公開立斬。”
“主公殺這些人,乃理之所在,並非濫殺。”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雖然殺這些人與推舉新政無關,可是一旦這幾千顆人頭的鮮血浸滿了冀州各郡的大街小巷,下一步推行新政,誰若是再想反,那可就需要自己掂量掂量了。”
劉儉猛然站住了腳步。
他的雙眸眯成了一條縫。
接著,便見他肯定的說道:
“有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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