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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人乃是朝中現任的太僕王允。

身為太原王氏中的佼佼者,王允在幷州當地的豪門中著實是極有名氣。

他在入朝為官之間,也曾在各州軍擔任要職,由於太原王氏乃是累世官門,因此,王允在各地一直都很受重用,似一州方伯的位置,他也曾坐過。

其實很多人對於王允有一個誤解,以為他是一個善用陰謀詭計,愛在背地裡暗算人的詭詐儒士。

這話雖然也沒錯,但事實上,相比於善於謀劃的儒士而言,王允其實更偏向於武官。

他出身於幷州太原,自幼就生長在兵荒馬亂之州。

而幷州的豪右貴胄子弟自古以來就從沒有一個是不善於武事與軍事的。

這就是好比是一個生在漁夫家的兒子,基本就沒有不會水的道理一樣。

王允先前在黃巾之戰中,就隨同皇甫嵩一同征戰,雖不能說是大殺四方,但也算是建立了不少功勳。

戰鬥過程中,王允親自披掛上陣,大顯身手,臨陣斬殺了不少的黃巾軍士卒。

之後,在皇甫嵩受降黃巾起義軍,並築京觀之時,王允也在。

據說,當時王允並沒有規勸皇甫嵩的殺戮之行,反而是從旁積極的促成皇甫嵩做成這件事。

身為一個在幷州之地長大的望族人物,王允做事從來不幼稚,而且還非常的兇狠。

自小多看所聞所遇到的事件,將他打造成了一個堅毅不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

像他這種人,遇到事情最是理智,也最是鐵血無情。

除了幷州人的鐵石心腸之外,王允的思緒之深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相比的。

舉個例子,在討伐黃巾之後,王允當時曾做了一件讓天下人矚目的大事。

受降黃巾的過程中,細心的王允從農民軍中搜查到一封中常侍張讓的賓客所寫的書信,信中涉及了一些與黃巾軍有關的內容。

具體內容是什麼已不可考,反正就是指向張讓勾結黃巾的。

這封書信既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的。

這個情況和劉儉當初從張角那裡搜尋到了各地望族與黃巾私通的書信一樣。

不過劉儉與王允不同的是,劉儉能忍,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將書信拿出來。

王允則沒有憋住。

他直接將此事寫成奏摺,上奏給了皇帝。

而劉宏的處置結果,其實也不用多猜。

皇帝自然是放過了張讓。

其實也不是皇帝偏向,這事打眼瞅就有問題。

朝中的公卿宦官,多了!加起來幾百人那算少說。

當中與黃巾賊有所勾連之人,怕是不知凡幾。

咋就偏這麼巧,就能把張讓抓出來?其他人一個沒沾著?

你哪怕連帶著多抓出幾個,在皇帝面前也算交差。

可偏偏就抓出張讓一個!?

受降幾十萬黃巾軍,就搜出了張讓勾結黃巾的一封信。

其他人都幹

要是真有這本事,現在也就不至於在施捨偷襲。

這不是真把皇帝當二哈了!

其實,王允心中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依舊堅持上奏!

而且,張讓脫罪後,對王允心懷忿恨,一心想伺機打擊報復王允,不多久就張讓終於找到一個藉口,將王允逮捕下獄。

不過,偏偏有人能保王允出來。

那個人就是楊賜。

就地緣來看,弘農楊氏和太原王氏相距不遠,且都多少有些遠離關東計程車族中心群體,但偏偏又各自聲名遠播。

如此,王允告張讓,背後的指使之人乃是何人,幾可不言而喻。

大將軍何進、太尉袁隗,司徒楊賜聯名向皇帝上書,替王允求情,希望劉宏能夠赦免王允。

看起來,這個太原王氏中人當年在楊賜的心中,地位真的是非常不一般。

而且,王允當初的冒險也確實有了收獲。

雖然透過狀告張讓這件事,皇帝劉宏對王允的印象極度不好,張讓同時也與王允結下了死仇。

但是從那一刻開始,王允就成了天下士族眼中的精英級別人物,同時也是英雄人物。

他的宣告和威望不再僅僅只限於幷州一州之地,中原與關中計程車族對他王允的評價驟然水漲船高。

而在楊賜死後的今天,王允在朝堂上依舊是與楊彪共同組成同盟,一起率領關西士子們的陣營。

太原王氏和弘農王楊氏,早就已經屬於某種意義上的利益共同體了。

聽王允說要廢除皇帝,再立新君,包括楊彪在內,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黃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

子師,你不該會是在玩笑吧?

王允很是淡定的言道,這等大事,我豈敢與諸公玩笑?

黃琬輕輕的嚥了一口吐沫,上下打量起王允來。

這幷州出身的老傢伙,膽子是真大呀,什麼事都敢想,什麼事兒都敢。

難怪當初楊賜讓王允狀告張讓,王允可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在王允這樣的人看來,只要利益足夠大,就算是冒險掉腦袋,那也是值得的。

腦袋掉了他也不害怕。

楊彪頗有些緊張的看著王允:“子師,這話可不是能胡亂說啊,廢立是何等的大事,一旦做不好,便是滅族之舉呀,恐我等為萬世唾罵。”

王允說道:“楊兄,我也知道此事甚是兇險,但如今天子連都城都放棄了,依舊不肯與我等合作……他與董卓打成一片,將帝都遷往長安,董卓屠殺張公,天子居然預設……哦,不,應該說是天子居然支援!?”

“這樣的昏君,我等忠臣志士還扶他幹什麼?難道要坐視他聯合那西涼賊將大漢的江山荼毒成一片焦土不成?你們能忍,我卻忍不得了!”

楊彪聞言沉默了。

不止是楊彪,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在士族最根本的利益上來說,天子確實是太不守規矩了。

他和董卓把屬於原本已經約定俗成的利益一塊一塊從世家望族的身上切下來,毫無顧忌的給各家族放血。

若是再任憑他們胡亂弄下去,大漢朝的江山完不完蛋?

或者說,江山完不完不好說,但類似楊家這樣的三世三公之門,或許就真的完蛋了。

一個不能讓諸家族攝取到利益的天下,即使變得再好,對在場之人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楊彪深吸口氣:“只是,若要廢天子,還得需要再擁立一位新君才是……”

楊彪所言,王允早就想過了。

若是沒有把這點考慮進去,王允也不敢今天當眾說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只見王允衝著楊彪拱了拱手道:“文先,你忘了,除了當今的陛下外。先帝可是還有另外一位兒子在世啊!而且依照先帝生前的之願,是想立另一子為帝的,”

“只可惜,何氏專政,當時又有何進為外戚,先帝恐也是立而難保,故只能扶當今天子登基。”

在場諸人皆是深通權謀、腦筋活絡之人。

他們自然明白了王允之意。

“原來如此,子師所言之人就是陳留王,對吧?”

王允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不錯,在天下劉氏宗親之中,能與當今天子一爭皇位之人,首推陳留王無疑!”

黃琬長嘆口氣,感慨而言:

“著實是蒼天有眼,先帝去時還為漢室江山留下了陳留王這樣一條血脈,可保漢室江山不受奸賊荼毒。”

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其實,他心中所慶幸的是,他們這些高門望族終究還是有個可以擁立的人,確保他們不用再被董卓欺辱欺壓了。

“只是陳留王如今在劉儉處,又該如何是好?”

王允道:“還需派能言善辯之人,分別往袁紹和劉儉處,說服他們二人共同擁立陳留王為帝,我們也在京城之中相機行事,尋機一舉剷除暴君和賊相,迎新帝入城!”

眾人聞言,紛紛大點其頭。

楊彪猶豫道:“問題是,那劉儉昔日在雒陽之時,就是個特立獨行之人,整個雒陽城中,與他相善者雖多,但能夠讓他唯命是從的,也只有袁士紀一人。”

“如今袁士紀已死,我怕沒有人能夠說服劉儉。”

王允道:“文先此言是也,我有一句話,你卻說錯了。”

“當年在雒陽城中,能夠震懾劉儉的人,除了袁士紀之外,尚有先帝。”

“劉儉之所以有今天的榮光,完全是先帝恩賜的,眼下也唯有用先帝的名義去說服他。”

楊彪略略一思索,恍然道:“矯詔?”

“是!”

黃琬道:“此法可行嗎?”

王允道:“行不行也為有一試,我們在矯詔中重點提出,要讓劉儉為攝政之人,就說這是先帝的遺命。”

“且不管劉儉信還是不信,這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地位,我就不信,他一點兒都不心動?”

“況且我想,他劉儉當初將陳留王帶到鄴城,也未必就懷了什麼好意,若他無二心,幹嘛要將一個諸侯王帶去彼處?”

“有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不過,事到如今,還是要派人與袁紹商討此事,要先能得到袁紹的外部支援,後再想辦法對劉儉施壓,以重權之益相誘。”

“他畢竟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年輕氣盛,我就不信他不想與我們合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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