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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羽要看賈詡雙手的一剎那,賈詡就知道,他今日怕是很難脫逃了。

昔日,賈詡在涼州之時,也曾經歷過一次類似的危機。

那是他和同行之人,被氐人劫持擄掠,而賈詡為了活命,則謊稱自己乃是段熲的外孫,因而逃過了一劫。

那個時候,段熲長期鎮守邊疆,威名塑著,且在屠殺羌人和氐人方面,毫不手軟,因而令西州諸族敬畏。

但是如今,段熲已經死了,況且這是關東地區,再加上關羽如今的名氣,別說賈詡謊稱自己乃是段熲的外孫,他就是說自己是段熲的外公,也未必會有人尿他這一壺。

如今關羽已經看出了他的破綻,賈詡想要繼續裝普通兵卒,自然是不行的了。

但就這麼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等於徹底落入對方的掌控之中了,回頭怕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了。

對賈詡這樣的人而言,越晚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再掙扎一小會,也是好的。

就見賈詡直起身,對關羽伸手道:「將軍,可否旁邊一敘?」」

關羽挑了挑自己的臥蠶眉,遂翻身下馬,一手持刀,一手捋著自己的鬚子,隨同賈詡往旁邊走去。

來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賈詡方才對關羽行之以大禮。

「不瞞將軍,某乃是賈都尉帳下從事,隨同都尉管理軍中糧粟,這位乃是我的僕從,某姓馬,扶風茂陵人也,單名一個截字。」

關羽見賈詡不論是說話還是執禮,皆頗有大家風範,遂問道:「足下姓馬,又是扶風郡人,不知可是扶風馬氏子弟?」

扶風馬氏,聲名遠播,在關西之地士名素著,不在弘農楊氏之下。

而馬融乃是如今的經神鄭玄和盧植的老師,而劉儉又是鄭玄的女婿,更是盧植的門生,所以在一定意義上來講,劉儉也屬於馬融的小輩,至少在對待馬家方面,劉儉是需要秉持一個尊重的態度的。.br>

賈詡當即信口胡謅道:「實不相瞞,馬某乃是扶風伯之族孫是也。」

說實話,賈詡這話關羽並不全信,但他卻不敢不信,畢竟劉儉屬於馬融的徒孫輩,自己對待馬融族孫的態度,將直接影響到劉儉的聲名。

關羽沉默了少許之後,方道:「不想君竟是扶風伯之後,失敬失敬。」

「不敢!」

賈宏在一旁聽賈詡如此謊話,驚的額頭上汗水只往下流淌。

咱家這家公平時膽小如鼠,這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什麼謊都敢撒呀?

其實賈詡撒這謊的目地,也不過是不知對方虛實,也不知道對方派出關羽這麼一員大將捉拿自己的目地到底是何在。

總之先把牛逼吹出去!爭取把命保住了。

至於後續的事情如何,後續再說!

賈詡向著關羽施禮道:「不瞞將軍,我昔日受族兄馬翁叔推薦,徵辟於十三曹,實乃也是情非得已,我只是為國盡力,並不參與劉冀州與董相國之間的恩怨。」

關羽傲然道:「公之家族,乃西州高門,公既出身於名家,就算是身在朝堂之中,也當分清善惡,明辯是非!」

賈詡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我這一次回雒陽,自當辭官,回返西州,在家鄉傳頌劉冀州之仁德恩義,絕不再涉足官場中事。」

關羽捋著長鬚,聞言很是滿意地點頭:「公此言甚善。」

這話說完之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之中。

少時,卻聽賈詡試探著詢問道:「將軍,看在家族的份上,可否放馬某人回去?」

關羽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公既出身名門,又是扶風伯後人

,關某自不能為難先生,不過您的先祖,乃是我兄長師祖,雖然是陣前偶然相遇,但若是不將先生迎接回去與兄長相見,只怕兄長必然怪罪!如今兩軍交戰,中原危亂,就這麼讓先生回去,也恐先生會有什麼危險,不妨隨關某回去見一見兄長,讓兄長聊表寸心,擇日再送先生返回雒陽,如何?」

這一番話說出來,賈詡差點沒暈死過去。

他仔細地看了看關羽的表情,發現對方的嘴角略含微笑,顯然是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只是未曾說破,順坡下驢的應著自己說。

賈宏在旁道:「這個,這就不必了吧……」

「哎!」

關羽抬手擋住了賈宏的話頭:「要得,要得,很是要得!」

賈詡心中明白,此番想要從關羽手中脫逃,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這關雲長的態度,倒是顯得很尊重。

看起來,此人是非常敬重士大夫的那一類人。

想來,身為他兄長的劉儉也多少不會差到哪裡去。

而且賈詡當初隨同李傕和郭汜為使者的時候,也曾見過劉儉,雖然沒有直接與劉儉會談,但是他還是透過觀察劉儉的行事之風,斷定其也是講道理的人。

至少,應該是比董卓講道理的。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賈詡也已經沒有什麼選擇了。

關羽這邊捉住了賈詡,另外一邊,牛輔正率領軍隊尾隨著張飛的兵馬匆匆而去。

此刻的牛輔,已經陷入了瘋狂的狀態,他的腦海中已經容不下別的事情。

現在的他,要做的,就是追上張飛,然後將他綁在大樹上,一刀一刀的切割他的皮肉,將他的肉一塊一塊的切下來烤肉,直到骨頭!

他要把張飛削成羊蠍子!

「張飛!我誓殺汝!」

牛輔的叫聲響徹在平原之上。

而不遠處,一片密林已經出現在了牛輔的眼簾,依稀之間,牛輔彷彿已經能夠看見張飛等一眾衝了進去。

牛輔根本就是毫不猶豫,直接尾隨著張飛衝入林中。

他命兵馬呈現直線型的散開,地毯式的向前奔湧,不放過任何一處可以讓張飛躲藏的地方!

牛輔喘著粗氣,左顧右盼,到處尋找著敵軍的蹤影。

但他卻沒有發現,他腳下的戰馬速度越來越慢了。

林中的深處,乃是泥沼,雖不至於將人淹沒,但泥濘不堪,極為難走。

西涼軍的戰馬到了這裡,其機動力大大減弱!

隊伍的速度變慢,牛輔很是焦急,他一個勁的猛夾坐下戰馬的馬腹,並高聲呼喝:「加快行軍!快行軍!不可讓張飛跑掉!今日,老子無論如何都要活劈了他……」

可牛輔的話還沒等說完,便見異變突生!

埋藏在泥濘和樹葉中的絆馬索突然被躲藏在兩旁的冀州軍拉直。

行走在前方的戰馬和騎士們躲避不及,皆被絆馬索給絆倒在地!

而泥濘之道,本來就不好行軍,如今前排的戰馬突然被絆倒,那影響的自然就是後方的騎兵。

一時間,牛輔的騎兵隊伍紛紛停住,在泥濘之地亂成了一團,戰馬嘶鳴,騎士們安撫胯下戰馬,但確實收效甚微。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樹上,早就已經躲藏在其中的冀州弩兵開始放箭!

弩器本就是遠端攻擊的利器,如今又是居高臨下,再加上牛輔的前部騎兵皆因絆馬索而陷入泥濘之中,一時間根本無法躲閃。

利箭居高臨下射向那些沒有防護的兵卒,騎士們還有他們胯下的戰馬紛紛中箭,一時便將牛輔軍的前陣打的一片慌亂。

牛輔身邊的護衛見狀大驚,他們急忙招呼盾兵上前,圍住牛輔,將他從前陣往後陣掩護而撤。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聽左右兩方響起了一陣喊殺之聲。

張飛埋伏在樹林當中的兩路兵馬,一左一右包夾而至。

因為泥濘和箭雨而陷入了困境的牛輔軍,一時之間沒有能力組織有效的佈陣來反擊張飛。

張飛一馬當先,快速的來到了距離牛輔不遠的地方,他勒住胯下烏騅戰馬,將丈八蛇矛高舉,瞪著他那雙標誌性的豹眼,放聲大笑道:「哈哈哈!牛輔小兒,中了你張大父的計了!還不速速下馬歸降!」

若是換成旁人,在這種時刻根本就不會搭理張飛,直接帶人調頭逃跑才是上策。

但牛輔對張飛實在是太恨,太恨,太恨太恨了!

今日若不斬張飛狗頭,牛輔這輩子怕是都得憋著這一口氣,天天晚上做噩夢!

「張飛匹夫!休要呱噪!乃公在此!」

牛輔瞪著一雙牛眼,操刀就奔著張飛衝了過去,他咬緊牙關,誓要將對方捅於馬下。

張飛見牛輔如此,心中大定。

不枉費自己費了好一番功夫,這廝如今深恨自己,誓要與自己拼命。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想到這裡,張飛隨即抖擻精神,縱馬上前與牛輔交戰。

為了防止牛輔逃走,張飛一開始只是縮著打,因為他的主要任務,還是生擒。

現在牛輔身邊還是有西涼猛士在,若是一上來就給牛輔打下馬來,他很有可能還是被對方的兵卒救走。

如此,張飛的親衛就開始與牛輔手下的騎士作戰,此處乃是泥濘之地,西涼戰馬並不能呈現出過多的優勢,而張飛手下的兵將皆是手握長矛,他們隔著一段距離,用長矛對著西涼軍的騎士和戰馬就是一頓猛戳。

沒有機動性的騎兵,一旦被手持長兵械的步兵困住了步伐,那基本就是活靶子。

很快,便見五名西涼騎兵渾身浴血的從戰馬上跌落泥濘之中,再也爬不起身了。

但牛輔此刻卻顧不得他手下的兵將,他的眼中只有張飛。

牛輔與張飛兩馬交錯,二話不說,揮刀就衝著張飛猛砍。

他一邊砍,一邊發出:「哈,哈,哈!」的大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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