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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儉要價高麼?
當然高!
什麼軍隊你隨隨便便張口就十億?
你不開玩笑麼!
你問雒陽問北軍五營的糧餉一年用不用得了十億!
但畢竟是州牧報出來的數,田豐也不能直接回說就是不行。
他至少得聽聽理由。
畢竟,對於剛正不阿的田豐來說,當下最重要的,是解決冀州境內的問題。
他既不想偏袒諸豪,也不想偏袒劉儉。
他只是想要讓冀州境內安泰,使一切迴歸到黃巾之亂前的樣子。
所以,就算是劉儉說出來的數額再虛,他也要好好的跟對方商議才是。
田豐自認為他是一個非常講道理的人。
隨後,便見田豐朝著劉儉長長作揖,詢問道:“敢問使君,這十億成軍,是何道理?還請使君教我,田某也好與各郡諸公仔細研究此事。”
劉儉拍了拍手,道:“來人啊!”
隨後,便見趙雲和夏侯蘭兩個人大步流星的來到了劉儉的面前。
“請使君吩咐!”
“拿輿圖來!”
“唯!”
不多時,便見趙雲和夏侯蘭,指揮幾名白毦士,將一卷輿圖拿到了廳堂正中,展開擺放到了正堂的中央。
田豐低下頭,看著地上鋪開的這幅輿圖。
上面勾勒的,正是河北諸州郡。
劉儉來到廳堂邊的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長劍,隨後來到輿圖前,用劍鞘指點道:
“太行山脈之中,有五臺山脈、恆山山脈、雲中山脈、太嶽山脈、蘇木山等等,內連汾河、桑乾、滹沱等諸流交錯,”
“橫跨冀、幽、並,東可俯瞰中山、常山、鉅鹿、趙國、魏郡諸地,可防南而不可防北,賊寇肆意流竄其間,或取真定、或取曲陽、或取元氏、或取武安”
“總之賊寇於暗,我等於明,他們是想打哪打呢,但我們的兵馬,若是進了太行,便如同入了迷宮,崇山峻嶺,恐為其任意宰割,請問田先生,這仗如何打?”
田豐終歸是有大才的人,劉儉的問題自然是難不倒他的。
“賊寇長於山行,他們常年行於崇山峻嶺之中,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若在山中與之交鋒,必陷三軍,自然還是要引其出山,設伏聚殲之!”
劉儉笑道:“不想先生還通曉軍機。”
“不敢不敢,粗淺之道,豈敢在使君面前賣弄。”
劉儉笑著道:“既然先生也說,需設伏殲之,那我想請問先生,魏郡鉅鹿之地,皆為廣袤平原,山嶺極少,若要埋伏,當伏兵於何處?”
“嗯……”
田豐聽到這,也是有些猶豫。
這位劉使君也是久經戰陣,長於用兵之人,他說的問題,確實是個難點。
河北冀州,多為平原,可謂一馬平川之地,確實沒有很多地方適合用伏兵。
“那依使君之意,當如何破之?”
“冀州之地,不適宜埋伏,賊寇數目又多,非得用精銳的騎兵戰陣禦敵,方可一陣破之!”
“騎兵陣?”田豐愣了愣,道:“有理。”
劉儉笑道:“先生既然也知道若破黑山,需用騎兵戰陣,那就自然不會覺得我適才的要求有什麼過份了。”
“太行山中的賊眾,大大小小,據聞已入山中為賊者,流民氓首已逾七八十萬。”
“就算是這七八十萬人中,十二三個人中可得一精壯,那賊寇也可湊齊逾六萬精壯組成的山民之軍!”
“伏破六萬賊眾,且還是橫跨數郡之地,我當組以兩千精騎,不多吧?”
“這個……唉,不多。”
田豐是睿智之人,他聽到這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自己被劉儉給繞進去了。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能不繼續聽著。
果然,便聽劉儉淡淡道:“兩千精銳,我以一騎兩馬的最基本配置來算,好的戰馬馬價,當在十五萬到二十萬錢一匹之間,我坐下的匈奴大青駹,當年在涿郡乃是以四十萬錢購置而得,如此貴的良駒咱們自然不能全配以冀州騎士,那我就取箇中,十七萬錢一匹良駒,一騎兩馬,共計四千匹,元皓先生,可算得出這是多少錢?”
田豐面無表情的道:“六億八千萬錢。”
“這只是戰馬錢,還有這四千匹良馬的口食精糧呢?十七萬錢的戰馬,可得吃的比人要好!”
“還有兩千副玄甲呢?”
“還有兩千副精鐵刀矛。”
“還有兩千人的一年到兩年的口糧。”
“還有兩千漢軍的軍餉。”
“況且這只是騎兵,難道我一個步卒不招募?”
“兩千騎兵,終歸還得有兩千步卒和弓弩手陪陣吧?”
“這四千人和四千匹馬的糧秣,如何運調?”
“難道不得徵調民夫騾馬?這些不是錢?”
“太行賊寇俯瞰數郡,不定從何處而出,三軍將士,跨州征戰,難道各地驛站不需要大量的驛馬往來傳信?以求戰機?”
“這驛馬雖然便宜,差不多七八千錢就能得一匹,各亭驛都備足的話,至少也得徵調幾百匹,這不又兩百萬錢就花出去了?”
“元皓先生,你覺得我要十億多嗎?”
田豐聞言不由一陣苦笑。
當然多!
對,賬你算的確實對!
但這年頭用兵,哪有這麼算賬的?
首先,你這不是打鮮卑,打羌叛的運調。
區區一群黑山軍,用的著嗎?
再說了,你這配置,擺明了是按照雒陽三河精銳,中樞六郡羽林郎的配置來的。
地方打仗,還用得著這樣?
很多事能對付就對付的!
還給什麼軍餉,給飯吃就行!
田豐拱手道:“不過是山中的疥癬之賊,使君此等軍備,是否太過?”
劉儉笑道:“我也不想的,但你自己適才說了,山中賊長於跋山涉水,太行山脈環境錯綜複雜,我等無法進擊,只能在外埋伏,可冀州千里平原,又無可埋伏的地界,除了用精銳馬軍,我無法保證必勝……”
“田先生,或許各郡諸公,在對賊之時,想的是省錢,不勝也無所謂,還有下次,可我想的,是必須要十拿九穩的必勝!我打輸了,雒陽那邊下詔罪責的人是我,責任在我,不是各郡諸公,這話先生可明白?”
“若冀州諸公真想請劉某幫忙,那總不至於要害我吧?”
田豐深深的望了劉儉一眼。
直到現在,他才終於看明白了這個少年郎。
他終於明白,短短數年之間,他一個幽州邊郡少年,能夠一躍成長到一方藩鎮,到底是因為什麼了!
此人……乃真雄主也!
他來冀州的這三個月,是真的什麼都沒幹嗎?
是的,他確實一件正事沒幹,他只是給自己在鄴城蓋了一座大府邸。
但是!
他卻用這三個月的時間,把整個冀州各郡各縣的整體形勢和情況,還有冀州各郡各家的情況,研究了個明白!
今日這話,絕不可能是他臨時起意說的。
他這是有精心的準備啊。
田豐長嘆口氣,到了這個時候,他心中對劉儉,竟然升起了佩服之意。
因為他明白,這十億錢的價格最後一定是談不攏的,而且劉儉也一定知道談不攏。
那他一定是還是有後招準備著。
好好好,那就讓田某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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