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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涼跟著二人離開弔唁廳,剛剛趁著拉架的功夫,他把那張銀行卡偷偷塞回了高富業的衣兜。
出了弔唁廳工作人員沒給王強一點好臉色讓他趕緊離開,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自己兒子害死了人家女兒怎麼還有臉來請求原諒。
艾涼不打算摻和別人家務事,離開殯儀館來到公交站。
公交站就在殯儀館對面,二者之間只隔著一條馬路。
艾涼坐在長凳上等著公交車,這片郊區人煙稀少公交車半小時才會有一趟,而上一趟還是在十分鐘以前。
在艾涼向嶽綺花發訊息詢問她家地址時,一輛轎車停在他的面前。
打下車窗露出的臉正是王強。
“去市區的公交車還要等好久,不如我送你一程?”
剛剛還在“痛哭流涕”的王強出門後瞬間換了一副面孔來到艾涼身邊招呼著讓他上車。
艾涼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虛偽的假笑他往邊上挪了挪坐和王強保持著三個身位的距離,嘴上也不留情面:“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沒事就別佔用公交車停車位。”
“你和高佳佳的關係......”
王強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岔開話題旁敲側擊打探艾涼的態度。
“我和她不熟,今天來這裡只是她父親的請求罷了。”
艾涼麵無表情目光平淡的看著王強,手上的活也沒停,不斷地點選手機螢幕。
王強見艾涼不搭理他也不惱火自顧自的說著:“是嗎,聽說是你看見王梓半夜去回收站丟東西?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艾涼一言不發的盯著他。
“我就王梓這一個兒子,他做錯了事是該罰,可是不能讓他在監獄裡度過前半輩子啊。”
王強又開始在艾涼麵前打起感情牌說的聲淚俱下:“我求求你,就當那晚沒見過他好嗎?”
艾涼巋然不動坐在長凳上看王強表演獨角戲。
見感情牌不管用王強立馬換了種方式,他掏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同學,我知道他有罪他該罰,但我作為一個父親實在不忍心看他在牢裡蹉跎半輩子啊,只要你跟警方說那晚看錯了我馬上轉十萬塊給你。我不求脫罪,只是想讓他少受兩年苦而已!”
聽到王強要轉給自己轉賬艾涼的神色終於有所變化。
正當他以為事情辦成的時候艾涼卻說道:“你知道高富業剛剛給了我多少錢嗎?”
王強面色頓時僵住了,他的財力哪能跟高富業比?
“我剛剛把他給我一百萬還給了他。”
王強聽到這句話沉默良久,但思路一轉頓時起了小心思,他站起身憤然說道:“你居然收錢給高富業做偽證?!我告訴你,就算你把錢還給他做偽證這項罪名也跑不了!”
“身為證人收了受害者家屬的錢你的證詞可就是無效的,而且你知道這件事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你嗎?”
發現感情牌不好使后王強和弔唁廳裡一樣立馬換了副嘴臉抓住痛腳攻擊。
明明是發現證據三言兩語就被他顛倒成做偽證據,看著王強那浮誇的表現,艾涼都差點被他氣樂了。
換個沒有社會經驗的正常中學生沒準還真會被這幾句話唬住,但艾涼正常嗎?理都懶得理他。
不想和王強繼續糾纏的艾涼直接起身,他打算走幾百米去另一個公交站,省的這傢伙在耳邊逼逼賴賴的。
“你知道高富業給了我多少錢嗎?”
艾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但艾涼本人並沒有開口,這是手機錄音。
“這段音訊傳出去會怎麼樣我不清楚,我只會盡力傳送給你的同學。”
王強終於不在掩飾自己的險惡用心,他知道這種錄音發給警方毫無作用,所以他換了一種方式。
“拿錢辦事,落井下石汙衊同學,你也不想傳出這種名聲吧?”
看著王強小人得志的笑容艾涼問道:“我很好奇,你是從誰那裡打聽到我的身份,證人的身份應該是保密的吧,嫌疑人家屬私下接觸證人難道就不違法嗎?”
王強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威脅艾涼:“同學,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去掉我兒子惡意銷燬證據這條罪名而已,事後我會當著你的面刪除這段錄音。”
“是嗎。”艾涼輕輕點了點手機,“我如果要你現在就刪呢?”
王強沒有回答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同學,我知道他有罪他該罰......只要你跟警方說那晚看錯了我馬上轉十萬塊給你......”
王強的聲音同樣從艾涼的手機裡傳來,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放心,音訊我剛剛發給我朋友了,你就算搶了我的手機也沒用。”
艾涼對於這種無賴自然有著應對措施,在王強不懷好意接近的時候艾涼就開啟了手機錄音。
“現在,要麼把你的手機給我,要麼我把錄音發給刑警隊石隊長,你自己選吧。”
和他的錄音不同,艾涼的錄音如果發給石峰,他是百分百會被警告,甚至人身自由都會暫時受到監管。
非法打探證人身份,企圖賄賂威脅證人,這兩條夠他喝一壺的了。
王強看得出來艾涼既然有恃無恐肯定是知道這兩條罪名。
王強的面色陰沉似水只能照做把手機遞給艾涼,沒想到混跡社會這麼多年居然會栽在一個初中小屁孩手裡。
艾涼拿到手機後直接調出錄音刪除:“順帶說一下,以後如果有人在我家門口乾出倒垃圾潑油漆之類的事我都會把這段錄音發給石隊長。”
“你別太過......”
艾涼用毫無起伏的口吻說道:“這並不過分,到時候還得請王叔叔幫幫我。”
他早就看穿王強的性格,這傢伙本質上就是一個流氓。
王強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但看向艾涼的眼神裡卻沒半點笑意。
艾涼回到公交站的長凳上坐下,王強上車前還故意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好像是在勸艾涼好自為之,可惜艾涼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看都不看他一眼著實氣人。
王強在心底咒罵著,開車離去。
等到王強離開艾涼才用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眸看了眼他離去的方向。
王強並不知道,在這短短几分鐘裡艾涼已經取得了他埋藏在內心深處,足以將他送進監獄的秘密。
這種流氓當下會因為忌憚那段錄音不對自己動手。
等到王梓入獄後,這段錄音的作用就不大了,到時候肯定會過來打擊報復,他就是這種睚眥必報的人。
有些時候你不想惹麻煩,但麻煩會主動找上你。
所以應對措施還是要準備一下的。
“魚死網破原來是這個意思。”
艾涼看向殯儀館的方向,他總算明白了王梓家的超市是如何開起來的了。
這一切還是得從三年前說起。
高富業在夜裡肇事逃逸緻人死亡,他找到了當值交警王強刪除監控錄影,事成後高富業給了王強二十萬外加一間門面房,也就是那家超市。
王強雖然被開除但靠著平時幫人免罰單積攢下來的人脈加上高富業的照拂,混的比在交警隊時舒服多了,每天不是和狐朋狗友喝酒打牌就是去一些地方鬼混。
正是丈夫這副模樣使得身為教師的王梓母親對王梓的控制慾極強,間接導致了王梓孤僻的性格。
將故事串聯起來後艾涼搖頭嘆息,誰能想到一件校園案的背後還有這種牽扯。
在艾涼思考如何挖掘出王強和高富業的犯罪證據時公交車來了,他暫時放下成年人之間的恩怨情仇登上公交車。
......
艾涼可沒忘記自己的書包還在嶽綺花那裡,根據嶽綺花提供的地址他在附近下了車稍微轉了兩圈就找到了嶽綺花所說的公寓樓。
“悼念這麼快就結束了?”
嶽綺花正站在公寓樓下等他。
“嗯,因為只有我一個人。”
艾涼跟著嶽綺花走上電梯。
“高富業怎麼說也是一個搞房地產的老闆,怎麼就你一個去悼念?”
嶽綺花有些疑惑的說道。
艾涼率先走出電梯:“他不想讓閒雜人等打擾高佳佳。”
嶽綺花有些意外,沒想到高富業這麼重視自己的女兒。
艾涼看著開門的嶽綺花問道:“星月呢?”
嶽綺花一拍腦門有些無奈道:“啊,差點忘了,她剛剛不小心打翻果汁把你書包弄髒了現在正在衛生間洗書包。”
嶽綺花從鞋櫃裡拿出一雙備用拖鞋給艾涼。
彷彿是聽到開門的動靜,楊星月從衛生間裡小心翼翼的探出半個腦袋:“艾涼,對不起。”
“書包刷完沒?刷完了就趕緊出來,艾涼又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再說了有美少女幫忙洗東西一般人高興還來不及呢,對吧,艾涼。”
說完嶽綺花還用胳膊肘碰了碰艾涼,語氣中調侃十足。
楊星月雖然聽取了嶽綺花之前的建議,但倒追這種心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轉變過來的,她只能紅著臉縮回衛生間。
艾涼沒有回答很平靜的坐到客廳的沙發上,這種態度讓嶽綺花倍感無趣。
沒過多久衛生間裡的楊星月也提著書包走出來有些訥訥的說道:“書包可能要明天才能晾乾,艾涼你明天還會來嗎?”
嶽綺花聽到這句話後在艾涼看不見的角度朝楊星月豎了個大拇指。
艾涼假裝沒有看見衛生間裡的烘乾機,直接戳破別人的小心思實在太不禮貌了,於是他點了點頭:“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會過來。”
“太好......我的意思是謝謝,一直都幫我補課麻煩你了。”楊星月露出燦爛的微笑邁著開心的小碎步跑到陽臺把書包掛上。
和開心的楊星月不同,艾涼的心底百味陳雜,說實話第一次見到楊星月時,因為楊興國的緣故他並不是很喜歡楊星月,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哪怕艾涼明白父輩做的事和子女無關,也很難用正常眼光去看待她。
最開始輔導楊星月學習還是因為嶽綺花的請求,那時候艾涼完全是抱著敷衍的態度,直到看見楊星月一個人躲在學校花園裡哭泣的那一幕才動了惻隱之心。
兩年的相處艾涼也慢慢轉變了看法,楊星月只是一個有些天真和呆萌的小女孩,除了偶爾會有一些小心思外大多數情況下為人處世都非常溫柔和善,不管艾涼如何冷淡都一直都抱著純粹的善意。
很可惜,她的父親是楊興國,艾涼最厭惡的人,兩人的關係只能止步與朋友。
嶽綺花抬手在艾涼麵前晃了晃:“喂,發什麼呆呢?是不是在幻想著和星月結婚後她也像這樣給你洗衣服?”
剛做到椅子上的楊星月聽到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花花!你在說什麼胡話!”
害羞的楊星月把之前艾涼佈置的卷子都拿出來放到書桌上:“這幾天的卷子我都做完了。”
艾涼看了眼試卷然後問道:“知道了,我書包裡的東西你放哪了。”
“在這呢。”
嶽綺花懶得下沙發直接從艾涼身前略過拿起置物架上的黑色的筆記本遞過來,她盤腿坐在艾涼身邊饒有興趣的問道:“放心,我們沒看過,這是你的日記本嗎?”
兩人的距離只有一掌之隔貼的很近。
艾涼稍微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段間隔然後才開啟筆記本。
“嗯?這是......高數?”嶽綺花看著密密麻麻的公式問道。
“這是徐智海......眼鏡的筆記本,是上京大學發給學生的入學禮物。”艾涼把筆記本遞給嶽綺花:“上面是他大學時的猜想證明,我感覺丟了怪可惜就拿回來了。”
筆記本前幾頁只是一些普通的高數知識,幾頁後才是數學猜想的證明。
嶽綺花接過筆記本翻閱起來,她已經自學了高中的全部知識,筆記前幾頁她勉強還能看的懂。
對高數懵懵懂懂的楊星月也跑過來觀摩筆記頓時招致嶽綺花一通驅趕:“去去去,高中數學都沒學完的傢伙湊什麼熱鬧。”
楊星月直接抱住嶽綺花的胳膊撒嬌道:“我只是想看看嘛,說不定還有別的東西呢。”
“你當小孩子玩尋寶遊戲呢,一本筆記能有什麼東西。”
嘴上雖然顯得不耐煩,手上嶽綺花還是把筆記本放到兩人中間。
她看出來楊星月只是不想一個人在旁邊孤獨的刷題才故意湊過來的,其實就是怕寂寞的小孩子心性發作了而已。
這下輪到艾涼被兩位好姬友冷落到一旁,他默默起身來到楊星月的書桌前批改起之前佈置的試卷。
“有詩歌誒!”楊星月充滿驚喜的聲音傳來,像極了遊戲宅在打遊戲時發現彩蛋。
“不就是一首短詩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嶽綺花的興致不高,比起詩歌她對前面的數學公式更感興趣,標準理科思維。
“眼鏡是數學系吧?在筆記本上寫了首詩歌不覺得很奇怪嗎?”楊星月用手端著下巴彷彿是在玩推理遊戲。
“後面半部分的筆記明顯是他瘋了以後亂寫的好不好。”嶽綺花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根據公式的筆畫和排版很輕易就判斷出前後部分眼鏡的心態變化。
“唔,花花你真沒勁,艾涼你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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