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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個吞嚥的動作,像是將那溢位喉嚨的血又吞了回去。

“若影不在了,陛下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那般愛動怒。”

鳳澤浩聞言,像是突然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毛,拎住影的衣領低吼。

“你算什麼東西,還想在那指手畫腳麼?”

說完像是說服自己般,逐字逐句指著他心口。

“你若不在了,朕只會活得輕鬆又自在,再好不過。”

影原本以為他在鬧脾氣,直到此刻,眼底也逐漸露出一抹絕望,他小心翼翼地求證。

“陛下心底真是這般想的?如果再給陛下一次選擇,還會毫不猶豫給我下毒嗎?會不會……有一絲猶豫?”

鳳澤浩甩開影的衣領,任他跌在地上,更襯得那滿室的荒唐,無限淒涼。

“不會,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朕是天子,怎會錯,錯的是你,一直是你。”

見影眸子赤紅,鳳澤浩瞬間警惕,心底一慌急於自保,拿起邊上的匕首便往他身上刺了一刀。

影低頭瞧向身上的匕首,眼眶裡的淚砸到地上,他用力閉了下眼睛,再抬眼時看似冷靜了許多。

“陛下寧願信我會傷您?也不願信我傷心欲絕麼?呵呵呵……”

影含著淚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無限淒涼,他吐出一大口血。

“影唯有一願,請陛下留我全屍,將我扔去亂葬崗,自此世間再無陛下的影,陛下可否答應?”

“準!”

鳳澤浩見影那悽慘的模樣,嚇到臉色摻了白,見他再也沒力氣傷到自己,忍不住洩了口氣。

“這把匕首還請陛下允我帶走。”

影捂著胸口的匕首,緊緊盯著鳳澤浩,像是要將他印入最後的記憶裡,隨即又連著吐出幾大口血來,彷彿到了最後的彌留,鳳澤浩點頭。

“允!”

影嘴角含笑,一把將匕首拔了下來,小心擦去上面的血跡,隨後仔細收進胸前。

餘光見到鳳澤浩在他拔匕首時的防備,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再也沒法做出反應,隨即倒地氣絕。

鳳澤浩嚇了一跳,喊來吳公公去探他鼻息。

見吳公公搖頭,他跌坐在地,閉上眸子朝外擺擺手。

“如他所願,送去亂葬崗,切勿讓人發現,尤其是……”

“陛下,老奴明白!”

吳公公趕緊上前要扶他,卻被他躲開,示意他快去。

慈安宮。

夜桑離喝完最後一碗清毒的藥,身上已好得七七八八,她想將碗放下,太后便讓蘇嬤嬤接了過去。

“如何?太醫,你快來瞧瞧,確定無礙了嗎?”

見太醫再次點頭,太后才放下心來,雖然夜桑離知道太后關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將自己當成了延殿下,她還是不想太后一天之內這麼大起大落。

“太后放心吧,這藥丸我還有一粒,再來一次也無須擔心。”

“呸呸呸!小兒口無遮攔,各路神仙莫聽。”

太后見夜桑離臉色確實是恢復了點血色,便讓蘇嬤嬤去準備點補血的藥膳。

“太后,我晚膳吃撐了,吃不下,就別讓蘇嬤嬤去忙了。”

“不行,吐了那麼多血,不補回去怎麼行,蘇嬤嬤多做些。”

太后坐到榻邊,眼神擔憂地看著她。

夜桑離原本在警惕太后將自己當成那延殿下,過於親近而容易發現自己的性別,但顯然多慮了。

太后似乎不敢太親近自己,或許是不想分辨清楚對面到底是誰,那便可以繼續將人當成那心心念念之人。

夜桑離覺著,那倒是簡單多了,各取所需,也不算利用。

預料中的鳳澤浩沒出現,倒是聽到外頭傳來一聲稟報。

澈王殿下前來探望太后娘娘。

夜桑離怕他擔心,咬了咬唇,咬出幾分血色。

鳳塵絕一進來,嘴上問候著太后,眼神卻一直在夜桑離身上。

夜桑離未免他擔心,起身準備下榻,被太后一把按了回去,滿眼不贊同地瞧了她一眼。

“哀家準你不必多禮,別再折騰了,澈兒又不是外人。”

鳳塵絕行完禮,抬眸瞧了二人一眼,臉上正常應付著太后,悄悄與她秘音交流。

“阿離有何打算?”

夜桑離聞言舒了口氣,被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果然愜意。

“你可知道延殿下的死有何可疑之處?我發現皇帝和太后之間,似乎有隔閡。”

鳳塵絕剛要秘音回答,太后拉過他的手腕:“既然來了,便留下用膳吧,他是你營中出來的,老熟人了,你代哀家陪陪他,哀家今日親自去做個綠豆糕。”

“是,母后,兒臣一定看好她。”

鳳塵絕笑得燦爛,扶太后出門,隨即回頭無奈挑眉:“代?我陪阿離如今都要代了?”

夜桑離起身下榻,鳳塵絕趕緊上前扶她:“阿離,你的毒如何了?”

“不必擔心,我有保命丸,現在基本解了,一點事都......”

夜桑離話沒說完,鳳塵絕便將她攬過去,圈在懷裡,渾身都有些輕顫,那心跳更是像要跳出胸腔一般。

“阿離,你嚇死我了,下回一定要注意些,否則,我......”

夜桑離令靈獸煤球從窗外出去繞到門外站哨,才撫了撫鳳塵絕的背。

“我知道,就是想盡快結束,才能更好的開始,再等等,快了,我似乎隱約有察覺到一絲朱雀弓的聯絡。”

夜桑離這倒沒有騙他,就在剛剛,那一絲聯絡若隱若現,雖然弱到可以直接被忽視,但確定是。

“阿離,這個戒指你收好,需要人手時,你便去御膳房出示戒指走一圈,自然會有人來找你。”

鳳塵絕拿出一枚已經穿好鏈子的戒指,夜桑離也不矯情,直接接過來掛到了脖子上,塞進了衣服內。

鳳塵絕耳尖微紅,輕咳一聲為她先前的疑問解惑:“太后並非陛下生母,她膝下所出的皇子唯有延皇弟,可惜因一次意外失足落了水,便自此一蹶不振。”

“陛下乃宮女所生,生母在他幼年時病死,剛好也在那段時間太后喪子,便將太后奉為親母,太后被其感動,將對延殿下的思念,轉移到了他身上,助他一臂之力,一舉推上皇位,母慈子孝十幾年。”

“如今,阿離竟也發覺太后與陛下之間的隔閡?”

“直覺,太后身上有種淒涼感,按理來說,太后仁慈,陛下感恩她的相助,自然會一直孝敬她,除非......是裝的。”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陛下時,是在宮外,那次他只帶了吳公公一人,似乎所行之事不容外人道,而第一回召我進宮時,他前來試探我是否記得那日,可見是我無意中撞破了他的秘密。”

“當時我瞧他懷裡有個瓷罐,瞧那態度,像是骨灰。”

夜桑離拿出一張紙,畫了個簡易的地圖:“應該離這個地方不遠。”

鳳塵絕看一眼後收好:“交給我,阿離一個人在宮裡小心些。”

夜桑離剛要點頭,臉色一變:“他來了,跟我配合不歡而散,你現在便走。”

鳳塵絕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捨,倒也知進退:“你進了宮竟愈加不知分寸,太后這邊豈能如此隨意,怎麼本王說錯了?”

“是太后允許,澈王殿下何不去問問太后?”

夜桑離嗓音恢復一貫冷靜。

“太后允許?你也該自己懂得分寸。”

鳳塵絕聲音越來越大,見夜桑離打眼勢,索性拂袖而去,在慈安宮門口險些撞上鳳澤浩。

“阿澈,這是怎麼了?”

鳳澤浩明知故問,臉色露出一個和事佬的笑來。

“陛下,容臣弟告退。”

鳳塵絕匆匆行禮,便一溜風往宮門方向跑去。

鳳澤浩見他恨不得飛出宮去的模樣,看來氣得不輕,他轉頭問夜桑離:“你跟澈王不是一貫親近,為何突然鬧起來了?”

“或許對澈王來說,我已無用處,做什麼都是一無是處,既然太后娘娘都沒說什麼,我何必在乎澈王的話。”

夜桑離臉色冷傲,一屁股坐到桌前,隨即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陛下可要我知分寸?禮儀之事剛好可請蘇嬤嬤教上一二。”

“人心都是會變的,從前覺得我有用,便是不拘小節,現在……著實傷人。”

鳳澤浩拍了拍夜桑離的肩膀:“朕不會變,你想幹嘛便幹嘛。”

見夜桑離有些無動於衷的樣子,似乎不是很相信,他有些無奈,突然反應過來?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

“這是一塊免死令,若是哪天需要用到,證明朕食言而肥,朕便允你離開皇宮,去到任何一個安全的地方。”

夜桑離眸子輕瞥這免死令,依然一副傷到了底一時很難改變情緒的模樣。

鳳澤浩將令牌塞到她手裡:“好了,別生氣了,太后一會兒回來見到,還以為朕欺負你,母后現在疼你比疼朕多。”

夜桑離看著令牌:“這是多了一條命?那便謝過陛下了。”

“聽說你中毒,現在如何?”

鳳澤浩的擔心不像假的,夜桑離裝出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樣,搖了搖頭。

“死不了,不過竟連太后的慈安宮都如此不安全,幸好太后無礙,今後我得多注意下太后這邊。”

鳳澤浩聞言,眸子深了深。

“朕總算知道太后為何這般偏寵你,既然這宮中不安全,朕自然也是活在危險中,你可會擔心母后這般擔心朕?”

夜桑離維持好自己的人設,整個人單純又熱血。

“自然是會的,我的任務不就是保護好陛下,和皇宮裡面的安全嗎?這次是因為太后賜晚膳,疏忽了,下次不會了。”

鳳澤浩想著吳公公此刻應該是已經將影,送到了亂葬崗,不自覺的便接了一句。

“不會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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