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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一聽,還以為嫌少,有點為難,剛想咬咬牙喊一句六十,不能再多了。
夜桑離先他一步開口:“二百五十九吧。”
掌櫃:“啊?”
夜桑離眉頭一挑:“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聽公子的。”
掌櫃雖然不知道二百五和二百五十九有什麼說法,但他算盤打得好啊,這麼一來自己還少虧一兩呢。
蒼蠅再小也是肉。
他趕緊找了餘下的四十九兩銀給鳳塵絕,歡天喜地地送兩人出門。
出了華錦鋪,鳳塵絕轉頭帶夜桑離進了南紅樓。
南紅樓裡,有豔名遠播的花魁,曾經名動花盛國。
更有花盛國神秘商豪,拜在花魁裙下。
連帶著南紅樓也碾壓所有青樓,形成一個特殊的存在。
南紅樓內沒有低俗的淫詞豔曲,裡面燃香也都是清雅脫俗的。
因為脫離了尋常青樓的路數,夜桑離以為就只是尋常吃飯的地兒,瞧了一圈,幾乎是滿座。
一想到吃飯,她原本還沒怎麼覺得餓的肚子,瞬間就像被抽空了一樣,唱起空城記。
鳳塵絕拿出一顆金珠,立刻有人迎了上來:“兩位公子,是去雅間?可要陪侍?”
南紅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一般只要不是來鬧事的,不出示銀兩,不會有人上來生拉硬拽。
主打一個隨心所欲,賓至如歸的愜意感。
給足銀兩,關起門來,便有絕對的隱私,因此南紅樓也是密談議事的絕佳場所。
總之你想幹嘛便幹嘛,但不允許鬧到外頭,影響客人。
“上一桌吃的,其它勿擾。”
鳳塵絕交代完,回頭便見廳裡那些個男男女女眼神都看向了夜桑離。
他耳力向來不錯,細細碎碎的話便傳入了耳中。
“那位不錯,新來的嗎?”
“沒見過,琉璃姐姐定會好奇。”
“竟有威脅到姐姐的,要不要去告訴姐姐。”
鳳塵絕面具下的眼神,往聲音的方向冷冷瞥了過去,帶以警告意味地掃了一圈。
有點後悔沒給夜桑離戴個面具,更後悔給她換了個抹額。
該說不說,這抹額確實逆天。
夜桑離自然也聽到了,但她的思緒在吃的事上,沒往自己身上想,只當是耳力太好,聽了些人家的閒言碎語。
進了雅間後,夜桑離便發現了,鳳塵絕僵著身子落座,渾身都寫著不爽二字。
連面具都擋不住他幽怨的眼神。
她伸手拉下他臉上的面具,見他眸子裡一副委屈,活像是被人搶了糖果的小孩。
夜桑離將面具丟過去給他:“那個姐姐,認識?”
鳳塵絕小心接過面具,聞言不敢置信:“什麼姐姐,我是瞧不慣他們看你的眼神。”
夜桑離失笑:“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鳳塵絕剛想開口,門外恰好響起了敲門聲,他立刻將面具覆到臉上。
南紅樓上菜的速度很快,就這麼一次敲門的時機,瞬間全數上齊。
人退出去後就幫忙關上了門。
若無召喚,直到客人走之前,他們都不會出現。
鳳塵絕拿下面具,一聲不吭給夜桑離添菜,直到添了滿滿一碗。
“阿離快吃吧。”
夜桑離看著他有點彆扭的樣子,將碗裡的蝦,夾過去放他碗裡:“快吃吧?”
“阿離不喜歡吃?
夜桑離看著那蝦,眉微皺。
“麻煩。”
實際上是她不想弄的滿手都是湯汁,又不會徒嘴剝蝦殼。
鳳塵絕將一盤蝦挪到跟前,淨了淨手,就開始剝起來。
只剝不吃,瞧著有點洩憤的架勢,扭頭,剝殼,一氣呵成。
夜桑離瞧著好笑,夾了個丸子塞他嘴裡。
鳳塵絕耳朵一熱,臉色就變了變。
“下回不帶你到這種地方來。”
夜桑離挑眉:“這種地方?”
鳳塵絕語噎:“不是正經的地方,遍地登徒子,還有登徒女。”
他想起那些個女的,如狼似虎,比男子還赤裸裸的眼神瞧向夜桑離,更不高興了。
夜桑離失笑:那是你沒見識過。
不過這話她不敢講,怕他變成河豚。
“誰叫我們澈王殿下長得好,不看豈不虧了。”
鳳塵絕有些無奈,某人的不自知。
“而且,我瞧著挺正經的啊,菜還不錯。”
說話間,夜桑離滿滿一碗菜,已經去了半碗。
鳳塵絕臉色好看了點,看在菜還不錯的份上。
他將剝好的蝦挪到夜桑離面前。
“早上的蝶符,阿離還記得吧,自啟動開始,那出來的符蝶能維持一個時辰,剛剛已經失效了。”
夜桑離夾起一個蝦放進嘴裡,蝦肉甘甜味美,她忍不住又夾了一個。
“所以,你懷疑玄鐵被劫,是內鬼,故意帶我出來,使了個障眼法?”
鳳塵絕點頭:“必定是內鬼對外勾結,阿離的提議剛好與我不謀而合,晾到最後一日,待對方坐不住,行動都不遲。”
“雲龍寨並非只是一個匪寨,我那好皇兄怕不是也被矇在鼓裡,否則他豈會下那一道旨。”
夜桑離聽出一絲異樣,尤其是那一句好皇兄,可見兩人關係並不親厚。
見他沒有細說,她便不問。
每個人總有不想宣之於口的事,或是沒到說的時候。
夜桑離不會安慰人,只是不願意見他皺眉,她夾了個蝦遞到他嘴邊。
“蝦竟然是甜的,味道還不錯。”
鳳塵絕眸底微閃,掩去那一絲心疼,就著她的手,接了過來。
又適時為她添上了吃掉的菜。
夜桑離有個習慣,可能自己都沒發現。
她雖然不挑食,可是會將自己喜歡的菜先吃掉,再慢慢吃其它的。
雅座靠窗,能一覽外頭的景色,同樣的,若是有喧鬧,也首當其衝。
就比如此時,外頭由遠及近響起了一陣喜慶的奏響,瞧著短時間內不會停的樣子。
鳳塵絕過去將窗關上。
夜桑離吃了兩碗,剛好趁這空檔歇一歇,喝口水。
“咳咳……咳……”
鳳塵絕一回頭,就看到了夜桑離拿著杯子猛咳,趕緊過去順了順她的背。
“阿離,你喝下去了?”
夜桑離臉上浮起兩片紅雲,將杯子一放:“這水不好喝。”
說完倒在了桌子上。
鳳塵絕有些懊惱,方才竟然忘記叫人撤走。
這酒壺和軍營的水壺,確實過於相像了。
他出去找人送水過來,順便將酒撤走。
鳳塵絕剛倒好水,夜桑離突然抬頭,定定瞧向他。
看似與往常一般清冷無異,鳳塵絕卻知道,她開始上頭了。
“阿離,喝點水。”
夜桑離手掌張開,擋在嘴前面,聲音含糊傳來。
“不好喝,不喝。”
鳳塵絕輕哄:“是水,沒有味道。”
夜桑離挑眉:“你喝。”
鳳塵絕一杯全灌進了嘴裡,再去倒了一杯給她。
不料夜桑離盯著他的嘴,越湊越近,突然貼上了鳳塵絕的唇。
鳳塵絕一口水還沒下去,被驚岔了口氣,轉身嗆了自己一身。
夜桑離又要過來,鳳塵絕嚇得擋了擋自己的臉,只露出一雙瑞鳳眼,慌亂中帶著一抹期待的光。
“阿離,你……你可認得我是誰?”
夜桑離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仔細看了眼。
“你……不就是……你嗎?”
她一個手臂肘勾住鳳塵絕脖子,與他大眼瞪小眼。
忽而展開一個明朗的笑。
“我的……水呢?”
夜桑離將他擋在臉上的手拉開,看了看他的唇。
忽然又一點點往上看去。
另一隻閒著的手,食指順著他的眉撫了撫,再順著鼻樑往下。
直到她將食指往他唇上描畫時,鳳塵絕喉結微動,有些忍無可忍的低喃:“阿離,別動。”
夜桑離突然收回了動作,將食指豎在唇前:“噓!我……不叫阿離。”
鳳塵絕一愣,有點糾結,希望聽到夜桑離清醒時再告訴自己。
心底卻又有些隱隱的期待。
不過夜桑離卻突然放開他起身,身子控制不住晃了晃。
鳳塵絕心也跟著晃動不止,趕緊起身扶住她。
夜桑離甩了甩腦子,再回過來抬頭看他:“坐下,不許比我高。”
見鳳塵絕乖乖坐下,她微微揚起嘴角俯視他,伸出手捏住他下巴往上一抬,手指摩挲著他的臉。
“長得……不錯,那白蓮花……比不得你。”
鳳塵絕被撩得差點繃不住,被她一句白蓮花給澆了個透心涼。
“阿離心悅那白蓮花?”
夜桑離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不……不可能。”
她這不可能的意思,一是討厭,二是兩人性別不對,鳳塵絕聽了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先入為主地聽出了一絲愛而不得。
“誰能拒絕得了阿離?”
鳳塵絕語氣裡不自覺帶了酸,突然有點想看看,那白蓮花長什麼樣?
好歹自己在某人口中,長得比她好一些。
夜桑離搖頭:“沒有。”
她壓根沒去招惹過誰,談何拒絕。
鳳塵絕鬱結,滿腦子胡思亂想。
一刻都不想在這待下去。
“阿離,我們回去了。”
他剛要起身,又被夜桑離按了回去,怕鳳塵絕再不聽話地要起身,索性單腿一跨,坐到他腿上。
“乖……噓,別動。”
鳳塵絕喉結動了動,身子根本一動不敢動。
夜桑離滿意地點頭,隨即她埋進鳳塵絕頸側,吸了吸鼻子。
鳳塵絕渾身的汗毛都要炸了,這比起酷刑,難捱得多。
不料耳邊,夜桑離又開始抽抽噎噎:“父親……您不要我了嗎?”
“我就……知道,沒人要……我沒人要。”
鳳塵絕脖子裡一片溫熱的溼意,雙臂虛環圈上她,右手輕輕撫向她後腦,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與輕顫。
“我要。”
鳳塵絕脫口而出後,反倒有些豁出去了:“誰說沒人要?我要。”
“阿離,我心悅你,你……”
他話還沒說完,夜桑離軟綿綿,腦袋靠了上來。
“阿離!阿離?”
鳳塵絕輕喚,見沒有反應,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心底卻好像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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