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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靴子踩在林間的枯枝敗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季平安望著晦暗的森林,視線透過前方那道分界線,隱約可以看到遠處茂密而青蔥的森林與瀑布。
他的眼睛眯起,陷入沉思。
“對於五大派的弟子,太過簡單了……是了,為什麼要這樣簡單?”
季平安覺得有點不對勁。
要知道,大賞雖然的確允許部分江湖人進入,但歸根結底,這些關卡還是為宗派的修行者設計的。
況且,即便退一步,就算是給江湖人,難度多少也有些低了。
一路走來的幾次襲擊,彷彿凸出一個殺機四伏,但其實驚嚇大於危險性。
第一個獵戶的確具有迷惑性,但在先給予小本子提醒的前提下,又是在這種陌生而詭異的地方,突然出現的人。
心理正常的都會抱有警惕,而那隻猩猩著實有些弱。
“難道是跨出去的時候才會有危機?”
季平安想著,嘗試又走了幾步,結果很輕易就離開了這片面積並不大的晦暗森林。
顯然不是……他又重新退了回來,愈發覺得古怪。
在他看來,任何設計都有意義,道境前期一共就才六個地標,這林中木屋就佔了一個,若是過於簡單,那設定它的意義何在?
“如果按照前前前世,遊戲裡的設計思路,既然給出地圖是趕路闖關,第一關的難度又極低,那設計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讓玩家熟悉這個遊戲的操作與玩法。”
“但事實上,除了讓我小心周圍的一切外,並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不,等等,那個獵戶!”
“說起來,這個獵戶來的實在目的不明,若是搞偷襲,還不如地上突然鑽出的手臂來的實用,反而令我增強了警惕心。
“若說,他的作用是向我解釋這座道境的‘背景設定’與故事,可他說的這些,似乎又沒有什麼用處。還是說,他說過的話裡存在重要的資訊?”
季平安閉上雙眼,將二人從見面到死亡,全部的對話回憶了一番。
發覺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句“妖怪沒有影子,且說話與常人不同。”
對方為什麼要說這樣一句話?
他記得很清楚,獵戶是有影子的。
“兩種可能:第一,這句話是假的,只是單純在應對我的詢問。”
“第二,這句話是真的,原始森林中的確存在一些沒有影子的妖怪,但並不處於這片區域。”
“前者沒什麼好說的,若是後者就有趣了……說明,獵戶在提前向我透露這整座道境裡的一些危險的破解方法。”
季平安念頭起伏間,決定做個實驗。
於是他原地轉身,返回了那座林中木屋,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
只是那扇原本敞開的門,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麼樣,竟然重新關閉了。
“鏘。”季平安拇指按在腰間劍鞘上,輕輕彈出劍刃,一道劍氣閃過。
“砰”的一聲,破爛木門炸碎,顯出內部的空間。
他瞳孔微微收縮:
屋中的屍體,竟已消失不見了。
……
……
森林中另外一處,身材單薄,頭髮凌亂的少女拎著一杆寒鐵長矛,奔行其間。
她的長矛末端給鮮血染紅,還粘連著一些毛髮與斷羽,這是沿途遭受的林中鳥獸攻擊,所留下的痕跡。
“譁。”忽地,專注狂奔的洛淮竹耳朵豎起,聽到了斜前方傳來瀑布的聲響。
她猛地一個剎車,雙腳下,厚厚的落葉如積水般濺開。
從懷中摸出折的四四方方的地圖,她展開看了眼,低聲自語:
“弱水。”
進入這裡後,她同樣看到了一座木屋,並遭遇了那名獵戶。
單純的洛淮竹並沒有識破對方的身份,只是在對方試圖偷襲時下意識一槍刺出,將對方扎穿了……
等殺死後,腦子才慢了半拍,緩緩反應過來。
眼看自己即將抵達第二個“地標”,她精神大振,心中期盼能儘早遇碰見季平安他們。
揣起地圖一陣狂奔,衝出密林,眼前豁然開朗,水聲猛地放大。
只見,前方赫然橫亙一條緞帶般的河流,朝著左右兩側蔓延,看不到盡頭,竟好似將整個道境切開一般。
此刻,河流岸邊竟然已經聚集了幾十人,大多彼此距離至少一丈,互相戒備著,但並沒有人交手。
“洛師姐!”
忽地,人群裡一道倩影臉上綻放笑容,抬手招了招,赫然是小分隊成員之一,林沁。
“沒遇到其他人嗎?”
洛淮竹右手拖著長矛,沒理會那些江湖人,以及數名其餘門派成員的目光。
林沁咬著嘴唇,搖了搖頭,說道:
“大家進來後,都分在不同方位,不過看樣子隨著越靠近中心,相遇的機會越大。先不說這個了,這一關有些麻煩。”
洛淮竹望向前方並不算寬的河流,歪了歪頭:
“麻煩?”
林沁“恩”了一聲,說道:
“正如地圖上標註的那般,這河流與傳說中的弱水類似,任何途經上空的人或物,都會遭受向下拉扯的巨力。”
說著,她彎腰撿起一顆石頭,甩腕丟出。
“咻!”
石頭幾乎擦出火星,速度極快,可衝出沒多遠,便“噗通”一聲直直墜落河流,炸起一團水花。
林沁嘆息道:
“就是這樣,我嘗試用水系術法抵抗,的確有些效果,但很吃力。按照我的估測,若是強行以修為橫渡,等到對岸,體內靈素都恐要消耗光,還無法保證渡河過程的安全。”
就在這時,一名槐院弟子忽然低喝一聲,將手中長劍一拋,縱身一躍,御劍朝弱水對岸飛去。
他甫一進入範圍,雙膝便猛地一沉,飛劍前段朝下傾斜,且弧度愈發明顯,眼瞅著飛過大半河段,終於悶哼一聲,跌入河流,掀起一團水花。
人卻並未沉入河中,而是被一股推力重新丟回了岸邊,落湯雞般,咳嗽著吐水。
林沁見狀眼神一動,分析道:
“看來,這一關要麼修為足夠,可以強行渡過去,要麼就就只能另闢蹊徑。”
……
……
木屋內。
季平安仔細檢查了地面,發現不只是屍體消失,連地上的血液,都彷彿被抹去了。
但地圖與小冊子並未“重新整理”。
“假死脫身?不……我很確定它當時已經死亡,所以……是這片道境的機制?”
季平安用手指在地板上蹭了蹭,看著圓潤指肚上的一層灰塵,覺得愈發有趣了。
“我回來的路上,看到了那些之前被我沙掉的鳥獸屍體,並無異常,只有這個獵戶的屍體消失不見,它果然是特殊的。可這樣設計的意思何在?”
若是清掃戰場……沒道理只清掃這一個,若是場景重新整理,沒道理又不重新“重新整理”地圖出來。
“按照大賞的規則,每一個難點,都有很多種破解方法。實力較弱的人,可以尋找捷徑通關……既然有捷徑,就一定留有線索,讓人可以尋覓到。”
季平安略一思忖,乾脆不走了,而是在木屋中盤膝打坐,安靜等待起來。
三天時間,以修行者趕路的速度,異常充裕。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季平安從冥想中睜開雙眼時,只覺衣袋中小冊子震動,發出淺淡的金光。
“這就三個時辰了麼?”
他看向仍舊殘破的木門,發現外面天色愈發昏暗了。
在這個地方,時間感很模糊,但可以透過榜單的更新,來大致估測時辰。
季平安翻開冊子,發現排名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不少熟悉的名字出現在榜單前列。
比如聖子、俞漁、趙元吉、秦樂遊、洛淮竹……等修為較高的,後面的地標,已經抵達了“浮石陣”。
說明抵達了第三關。
往後一點的,仍以大派天才為主,其中混雜寥寥一些江湖人,也都過了弱水。
再往後,一長傳的名字後頭,幾乎全部卡在“弱水河”,季平安翻到最後面幾頁,才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與一群陌生的姓名混在一起,較為突兀。
也不知道,是太弱了,連起始點都走不出,還是與季平安抱有同樣的想法,發現了一些什麼。
也就在這時候,季平安突然感覺書頁上的光線進一步黯淡,他抬起頭,赫然發現被他打破的房門不知何時復原了。
門外先是傳來腳步聲,然後是“篤篤”的敲門聲。
季平安站起身,拉開房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名獵戶打扮的中年漢子,腰間掛著柴刀與水囊,正一臉警惕地盯著他。
“外地人?”這名三個時辰前,已經死去的獵人率先開口。
季平安眉頭先是一皺,旋即舒展,笑道:
“我是來尋找仙緣的,進屋說話吧。”
……
……
天邊的雲層泛紅,太陽漸漸沉入地面。
俞漁收回望向霞光的視線,扭頭審視前方。
她仍舊穿著那身標誌性的,紅白間雜的道袍,在這蒼翠的山林中,如同一簇火焰,無比醒目。
白瓷般的小臉上滿是沉靜,與符合聖女人設的驕傲。
在她身後,簇擁著數名道門弟子。
此刻,這一群道門修士卻都暗釦飛劍,或指尖掐著黃紙符籙,或脖頸後插著陣旗。
警惕地與對面的槐院隊伍對峙。
有著“浪子”人設的秦樂遊顯得大大咧咧,陽光俊朗的臉龐上帶著笑容,儒袍鬆鬆垮垮,雙手拄著一柄大劍,身後跟著幾名書生。
雙方不期而遇,下意識進入備戰狀態。
秦樂遊笑呵呵道:
“前些日子比武,便見聖女姿容出眾,不愧辛掌教座下弟子,實力容貌皆繼承下來,比那藏頭露尾的聖子好出太多。”
俞漁乜了他一眼,雪白下頜微微抬起,“哼”了一聲,冷笑道:
“槐院弟子自喻風骨,不想也在用這低劣的離間手段。”
恩,雖然俞漁平素瞧不上聖子,還經常換著法地懟他,不想讓他裝逼得逞,但聖女是有大局觀的。
自家人怎麼嫌棄都行,但這個場合,要一致對外。
何況,對於秦樂遊這個整日廝混青樓的浪蕩子,俞漁很不喜歡。
一名書生大怒,就要說話,卻給秦樂遊懶洋洋擺手攔住,笑道:
“國師曾曰,美麗的姑娘總是有些特權的,罷了,這浮石陣就請各位先過吧。”
說著,他主動退後了兩步,表示自己並沒有提前開戰的打算。
事實上,若兩派單獨撞上,且實力懸殊,並不介意先出手將對方淘汰掉,但這種實力相對均衡的,就實在沒動力。
否則打生打死,再給人撿便宜,很不值。
俞漁卻不領情,語氣微諷:
“貴派先請吧,身為地主,總該禮讓客人。”
或者,她也領著身後弟子們後退了幾步。
氣氛有些僵,雙方都沒吭聲,大眼瞪小眼。
這時候,趙元吉騎著一頭虛幻的猛虎狂奔而來,虎嘯山林。
十六七歲的冷傲少年手中拎著一隻哨棒,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下,然後蹙起眉頭,看向前方一片空地上,竟漂浮著一枚枚白色的巨石,擺成一座陣法。
而在入口處,則立起一座石碑,上面標記著一副迷宮般的,與浮石陣對應的地圖。
每隔十次呼吸,陣圖就會發生一次變化,那些漂浮的石頭也擺成新的陣法。
“也就是說,要十個呼吸內記下地圖,然後衝過去?看起來不難嘛。”趙元吉說道,看到對峙的雙方嘲笑道:
“哈哈哈,你們這也過不去?”
愚蠢……秦樂遊和俞漁心中罵道,同時開口:
“那你先來。”
冷傲少年一拍自己的坐騎,猛虎四肢下沉,繼而狠狠躍起,試圖從陣法上跳過去。
結果撞上一層無形光罩,“哎呦”一聲,砸在地上,掀起一陣煙塵。
……
外界。
相比於時間流速更快,已經到傍晚的道境,外面還未到晌午。
細雨依舊,只是岸邊觀看的百姓卻也來越多,只因隨著一群人開始衝關,天穹上的畫像開始頻繁在一座座關卡切換。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也能大概看懂。
“呵,御獸宗的人比火院星官還沒腦子。”人群裡,女司歷撐著雨傘,嘴角一抽,嘲笑道。
引得附近一群火院星官怒目而視。
“你少說兩句。”
中年司歷無奈提醒,真怕身邊的同僚腦袋一熱,擼起袖子衝上去幹架。
黃賀杵在人群裡,這會仰頭看著天穹中的景象,說道:
“看著的確有些難,起初所有人還在一個水平線,結果這麼快就拉開差距了。”
穿著荷葉羅裙,作為兩儀堂內純混子的沐夭夭撣了撣小手,將其上的餅子碎屑抖落在地,忍不住嘀咕說:
“為啥始終沒看到大師兄。”
是的,天穹上畫面不停切換,但他們始終沒能看到季平安的身影。
“許是都錯開了吧,那些畫面只在幾個地標處晃,沒準就錯過了。”黃賀強行找補。
只是語氣中,多少有些打鼓,身為童子,他起初對自家公子無比自信。
甚至有些盲目地忽略了其境界落後的事實,但一直瞧不見多少有點虛。
中年司歷換了一隻手撐傘,說道:
“估摸著,裡頭的時間也快到三個時辰了,到時候外頭應該也會公佈實時榜單,就能瞧見了。”
道境內之所以弄了個榜單,一定程度上,其實就是給外面的人看的。
當然,參與者彼此間,也可以透過榜單定位同門的大概位置。
……
三層樓閣內,觀景臺上雨水淅淅瀝瀝,打的一層積水盪開波紋。
樓內的一群大人物同樣等的心焦,雖說道境內“三日”前趕到雲棲鎮即可,但並不意味弟子們就不會被淘汰。
按照往屆的經驗,破九的弟子中都有人無法留到最後,何況養氣?
“今年的道境更難了啊。”
眉毛花白的老和尚放下茶盞,輕聲喟嘆。
張夫子看到秦樂遊等人進度,心情不錯,這會有閒心搭腔:
“自四百多年前,天地靈素進入衰退期後,九州修行者的道途便格外艱難了,我們這一代都庸碌的很,倒是這群年輕人,天資超越以往,對應的難些也應當。”
得了便宜賣乖……高明鏡腹誹,這道境對墨林的畫師格外不友好,沒法使用丟畫軸戰術,導致進度不如預期。
欒玉瞥了眼被撞的灰頭土臉的趙元吉,嘴角抽搐了下,沒話找話道:
“按照這個速度,今天或許就能走完這五關。”
她指的,是外界的一天。
其餘人沒吭聲,算是預設了這話。
徐修容沒有參與討論的心思,女星官看似鎮定,實則一雙眸子始終在朝桌上的小冊子瞟,心癢難耐。
她已經在投影上看到了洛淮竹、林沁等人,卻遲遲不見季平安,這會有些擔心。
事實上不只是她,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時將目光挪向冊子,畢竟內外時間流速不一,眾人還不太好掌握更新規律。
“怎麼還不更新。”方流火嘀咕。
就在這時,彷彿聽到了他的聲音。
在坐所有人手旁茶桌上的冊子,同時震動,散發出淡淡金光。
“更新了!”
徐修容眼疾手快,第一個抓起,翻到榜單頁面:
國教聖子——劍氣林
槐院秦樂遊——浮石陣
國教聖女——浮石陣
御獸宗趙元吉——浮石陣
……
榜單從上至下,按照進度排列,處於同一關卡的,則以破關速度排序。
其排序與比武的成績略有些近似,不意外,畢竟越往前,其實彼此間的差距越大。
而實力越強的,往往選擇以修為硬闖關卡,而差些的,要麼因各種因素耽擱了進度,要麼思考破關方法,也消耗時間。
只是再往後看,排名開始比較雜亂。
但整體上,仍以道門與槐院佔優,御獸宗與墨林緊隨其後。
欽天監……不出預料地排名最靠後。
最強戰力的洛淮竹,為了多帶一些同門過關,所以也放慢了速度,被拖累。
看到這一幕,雖有心理準備,可五名監侯仍舊有些失落。
“咦,怎麼沒瞧見季司辰?”說話的是鹿國公,這位殿前重臣同樣在翻看榜單:
“不會是沒記錄上吧。”
他表達出合理懷疑。
畢竟以其展現出的頭腦、手腕,以及養氣巔峰的實力,就算衝不到前頭,但四五十名總該有。
“咦,的確沒有啊。”
“按理說,道經不會呈現出錯啊。”
其餘人也詫異起來,只有女監侯低著頭,纖纖玉手一個勁翻動,不信邪一般,不斷朝後翻,美眸焦急地尋找著那個名字,這個過程中,她的一顆心逐步下沉。
而當翻到最後一頁時,並清楚看到季平安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旋即,便是近乎失聲地說:
“不可能!”
眾人刷地看過來。素來沉穩威嚴的李國風瞥見後,同樣瞳孔一縮,眉頭緊皺:
“他在搞什麼?還是遭遇了什麼意外?”
沒人覺得,以季平安的能力會連第一關都走不出。
所以,第一反應是有問題。
“這……”陳道陵也怔住了,眉頭顰成八字,道:
“按理說,不該如此啊……”
他的確知道部分關卡的情況,但也是開始前,臨時被辛瑤光告知的,並不全面,這會迎著五名監侯質疑的視線,難以解釋。
“能不能將畫面調到他的位置?”徐修容猛抬頭,定定地看向老道士。
陳道陵苦笑:“這是道境自行運轉,除非掌教出手。徐監侯莫要擔心,所剩時間還多,許是季司辰有事耽擱了。”
可這個解釋,他自己都不信。
五名監侯無奈,只好壓下焦躁,安慰自己或許別有內情。
可與樓內的一群人不同,外界卻掀起軒然大波。
……
當渾河上方,那光影中倏然浮現一道碩大的金榜時,瞬間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力。
“放榜了!放榜了!”
紅纓激動地說,用手拽著身旁高挑女子的香肩:
“嘖,那聖子雖然人品低劣,行事古怪,但實力的確強啊,不過也有後頭那幫人對峙住了的關係……”
聽雪樓主氣質沉穩,目光卻也緊盯著榜單一頁頁翻動,尋找著自己熟悉的名字。
耳畔,則浮現出一些百姓疑惑的聲音:
“怎麼沒看到季司辰?”
“是啊,這都翻了好幾頁了。”
作為本屆參與者中,在京中百姓里名氣最大的一個,自然不乏關注。
直到翻到後頭,終於顯示出季平安的名字,以及處於“林中屋”的字樣時,原本亂糟糟議論的人群,突然詭異地安靜了下。
人們足足愣了數息,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片譁然。
“季司辰怎麼排的這樣靠後?”
“寫錯了吧,不可能還沒從第一個地方出來啊。”
“我莫非眼花了?”
百姓們大為不解。
而與之對應的,則是一部分江湖武夫,在最初的錯愕後,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雖然他們也覺得其中有古怪,不正常,但這重要麼?
甭管因為什麼意外,反正是落後的這般大,如何還不趁機宣揚一番?
“我說什麼來著?這就叫原形畢露,在擂臺上能打,與真正丟進大山裡,截然不同。”
“方才誰與我爭辯來著?看到沒有?養氣魁首又如何,空有名頭,這一下就露餡了。”
“依我看,他能奪魁首本就古怪,沒準了買通了人送上去的,否則怎麼一進這道境,連一群沒名氣的江湖人都比不過?六個時辰都沒動地方,烏龜爬也出去了吧?或者是睡著了?”
江湖人們本就缺乏素質,若非顧慮到有欽天監的星官在附近,話說得還會更難聽。
大群百姓們想反駁,卻很無力。
大多數人並不懂修行,也看不出裡頭的古怪和不對勁。
只單純地看到排名,就真覺得季平安露餡了,不禁大失所望,有種偶像塌房的感覺,瞬間化為小黑子。
“公子……莫非遭遇了敵人?”黃賀愣了,做出最合理的猜測。
“這幫人怎麼這樣?明明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了,怎麼就當真了?”
沐夭夭聽著人群中,一些民眾信以為真,覺得季平安徒有虛名的議論聲,少女整個人氣炸了,若非心有顧忌,都想衝上去與那幫人理論。
“不必理會,這幫人完全不懂,再等等吧,時間還早呢,等他解決完麻煩,榜單排名升起來,那些質疑即蕩然無存了。”
中年司歷比較沉穩,說道。
在場的星官們雖心中焦慮,但也只能繼續等待。
所有人都覺得,季平安只是耽擱了,下一次榜單更新,就會升上來。
然而令他們難以理解的是,當第二次榜單更新時,季平安仍舊停留在原點。
第三次更新,仍舊在原點,且這一次更新後,除了他之外,其餘人最差的也破了第一關,季平安榮獲墊底。
第四次更新,還是如此。
第五次……
第六次……
從起初,還有很多人期待,到後來,就連最支援他的木院弟子們也都麻木了,臉色灰暗,再沒有半點信心。
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濃郁的不解。
按照規則,若是人死在裡頭,名字會從榜單消除,所以可以確定,季平安並沒有性命危險。
若是重傷了,這麼長的時間,也足夠他提出“退出”,返回外界。
所以,他這種詭異的狀態,愈發令人難以理解,甚至於,連沐夭夭都開始懷疑:
“大師兄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可誰能一覺睡兩天?
渾河畔,隨著道境內時間流逝,光影變幻,時間也越來越晚。
人群開始流動起來,一些人離開河邊回家去,一些人則再趕過來。
而隨著流動的人越來越多,關於季平安榜單最末的訊息,也開始朝整個神都傳遞。
等到夜幕降臨,雨停了,渾河畔點起一盞盞燈,許多來觀摩的百姓也都提著燈籠,天空中的光影反而愈發清晰。
內部的時間,也到了第三天,榜單上,各大派的天才們陸續都抵達了最後的鎮妖關。
只是越往後,難度的確更大,以至於饒是豬突猛進的聖子,也被卡在了這道門前。
……
夜色下,一名名披甲侍衛將燈籠掛滿了觀景臺,樓閣內的一群人神色各異。
“他還在原點,”再一次放榜後,李國風展開冊子看了眼,聲音沙啞地說:
“就算他現在開始出發,恐怕也來不及了。”
這話是說給徐修容的。
女監侯沉默著,執拗地攥著那本冊子,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聞言抬起頭,望了眼黑夜中的光幕,低聲說道:
“伱們忘了嗎,他不是第一次上演奇蹟。”
其餘四人苦笑,沒再說什麼。
他們何嘗不懷有期待?
可如今的情況是,前面那些關卡,最快的聖子也要走上一天半,季平安再特殊,也實在難以追趕。
相較下,四人如今更希望快些到時見,屆時未進入小鎮的人會被送出,才好確定季平安的情況。
他們已不想著獲勝,只期翼季平安不要出意外就心滿意足。
徐修容見四人模樣,咬了咬豐潤的唇瓣,小刷子般的睫毛眨動,抬頭望著天空中徐徐散去的金榜。
還只剩下最後三個時辰了。
你到底怎麼了?
……
道境內。
參與者們已經在這片原始森林中生存了接近三天。
每個人攜帶的乾糧都已消耗殆盡,雖然也可在林中尋找果子充飢,但隨著被一次次打擊,衝關失敗,大多數人都已無力再闖。
一些人開始主動退出,提前離場,還有一些人,仍舊不服輸地堅守著。
只是那一重重關隘,彷彿攔江的鋼鐵閘門,將絕大多數人都清晰地劃分開。
“三公子,不要再試了。”
某處弱水河畔,名叫鐵砂的漢子坐在一塊石頭上,身邊放著行李,徒勞地朝再次被河水衝回岸上的裴錢勸道。
頓了頓,他說道:“若是您實在想過去,我可以幫你……”
“不!”
岸邊,臉蛋圓潤,有些喜慶的裴錢整個人頗為憔悴,渾身溼透,落湯雞一般,卻堅定地拒絕,眼神充滿了不甘與不屈地盯著這條河。
用寶劍拄著身體站起來,抬手怒指河面:
“本公子初入江湖,豈能被這區區一條小河難住?!”
這三天來,裴錢的心情堪稱大起大落。
起初興沖沖地,衝破了第一個關卡,還自覺天下無敵,那些危險如砍瓜切菜就予以解決。
妄想著之後的關卡也差不多,他裴公子要劍出神都,名揚天下。
結果這美夢從一個猛地掉進弱水裡開始,就成了噩夢……這幾天,他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
堪稱百折不撓。
鐵砂身為護衛與之匯合後,看他實在悽慘,想要幫他強渡——
以鐵砂的修為,雖然有些費勁,但戰力全開的話,將公子丟過去還是有把握的。
但裴錢堅決不願:
“你可知道,這裡的一切都呈現在神都千萬百姓面前?你要公子我被你丟過去,豈非要成天下人笑柄?”
鐵砂心說:
其實也未必有人認識您……
這時候,二人身上的冊子震動,再一次放榜。
鐵砂翻開看了眼,忽然說道:
“那個季平安還在原點,奇哉怪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裴錢一聽,頓時平衡了。
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有比武魁首排在他後頭,似乎的確心裡好受一些了。
以後回家,二姐若是問起,自己就說排在比武魁首前頭……
“唉,可惜了,如此說來,我與這季平安,也該是英雄惜英雄才對。”裴錢感慨道:
“本公子初入江湖,位列潛龍榜,卻虎落平陽,那季平安也是的……比我還慘些,等稍後結束被丟出去,不知如何面對神都百姓?”
鐵砂這次沒吐槽,正所謂站得越高,摔得越慘,別管因為什麼,那位季司辰這次恐怕真的要名聲掃地。
“國師曾雲,百姓最喜造神,亦最喜毀神。他此前被捧的多高,稍後便要被罵的多低,如此說來,還不如最早時候,便不要來參加。”鐵砂嘆道。
主僕二人坐在弱水河邊,頭頂是熹微的晨光。
東方一輪太陽昇起半扇,山峰中霧氣飄散,是與外界的黑夜迥異的景象。
最後的三個時辰,大多數人已經喪失了動力,或躺或坐,倒在一重重關卡前。
有點像是做不出大題,也懶得檢查,又不想交卷,死活撐到考試結束的考生心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森林中忽然傳來腳步聲。
鐵砂第一個機敏地扭過頭去,同時按住刀柄:
這個時候,身後幾乎沒有修行者了,所以可能出現的只有山裡的動物。
裴錢也扭頭看了過去,然後主僕二人臉色開始發生變化,因為林中那稀薄的晨霧中,緩緩走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繡墨綠色星圖官袍,神態氣質平靜寧和的年輕人。
他的眼睛很亮,如同璨璨的朝陽,他的衣衫很乾淨,只在下襬沾染了一些晨露,彷彿直至今日,才第一次走入森林。
他的腰間懸著一柄劍、以及一隻水囊、身後揹著一個竹簍,手中握著一根繩,繩子末端捆縛著一捆纖細的竹子。
季平安走出密林,看向弱水旁一臉懵逼的主僕,笑了笑,道:
“你們好。”
裴錢與鐵砂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因為他們滿腦子都是疑惑,好一陣,還是裴錢率先道:
“你是……那個季司辰?”
他雖沒見過,但從官袍,以及從後頭走出來這兩點,足以判斷。
季平安略顯驚訝,笑道:
“是啊,這前頭就是弱水吧。”
許是這一幕太古怪,裴錢引以為傲的社交能力一時卡殼,只能木木地點頭,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
“謝謝。”季平安笑著致謝,然後徑直朝弱水走去。
鐵砂這時候才一個激靈回神,忙道:
“季司辰,小心,這弱水難渡的很,任何東西途徑上方,都會沉……”
他一句話沒說完,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只見季平安走到河邊,從那一捆竹子中取了一隻,隨手丟在河面上,那碧綠的竹竿竟漂浮起來,他輕輕一躍,雙腳踩在竹子上,掌心朝後推出一道掌風。
繼而,便踏著腳下的竹,輕巧地劃破朝陽映照下,泛起金鱗般的湖面,如江湖傳聞中的“一葦渡江”般,眨眼功夫,抵達了對岸。
!!!
裴錢與鐵砂目瞪口呆,同時揉了揉眼睛,彷彿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事情。
一陣清風拂過,丟在地上的書冊“嘩啦啦”翻卷,榜單上一個名字悄然開始挪移。
欽天監季平安——弱水河南岸
……
ps:錯字先更後改,這個章節標題其實是這章和下一章的內容的總標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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