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人定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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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文四十九年冬，酷寒，天降大雪，將乾京染成白色。

乾文帝沒撐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在十二月的十五這天駕崩，天下皆哀。

乾文一朝，歷經七王之亂，乾文帝本人更是被逼得逃離京城，一時隱世，但這都未影響乾文帝的威望。

乾文帝大才，重新執政後，一掃大乾頹勢，國力蒸蒸日上，更主張無為而治，與民休息，深得百姓愛戴。

唯讓百官和百姓意外的是，乾文帝臨終前，專門舉行一場朝會，宣佈將皇位禪讓給先天宗師楊英。

大乾皇室，無人對皇位提出異議。

次年初春，楊英登基為帝，繼承大乾國號，改元仙武，不納楊家入皇室家族，依然奉乾文帝一脈為皇室血裔。

楊英在民間和軍隊擁有極大威望，又是先天宗師，大乾各地皆尊其為帝，實現帝位的平穩過度。

二胡店，年邁的楊玄沒有參加楊英登基大典，而尋到李青，嘆道：“英兒變了，她本是一個致力匡扶天下的女俠，任俠是她的追求，如今卻還不滿足先天宗師的地位，去搶什麼帝位。”

“我知道，英兒登帝位，是想掌握大權尋仙。”

“為那虛無縹緲的仙道，勞民傷財，或會釀出禍事，想起英兒幼時的意氣風華，為天下太平而參軍，我常言生了一位好閨女。”

“今卻成了這般。”

李青穿著厚厚的棉衣，脖子上繞著楊英親手縫製的圍領，吐著熱氣道：“小英子心沒變，楊老哥莫過分擔心。”

此一時，朝廷隱衛將楊玄拜訪李青之事，上報到楊英手中。

楊英翻著奏摺，蹙眉道：“父親去見李叔了……”

旋即，她苦澀一笑：“不知李叔又會如何看待我。”

在登基為帝一事上，父親和她大吵一遍，說她初心變了，變得不像英兒了，天下何言女子皇帝，簡直荒唐。

“我沒有變，更不會變！”楊英目光堅定：“我自小便夢想仗劍江湖，行俠仗義，也想還天下一個太平。”

“這些我都已做到。”

“但是，尋仙問道，也是我自小就有的夢想，天下太平，我會守護；傷財，但不勞民；仙，我也會求！”

“長生仙道不分靈弱靈盛，人定勝天！”

隨之，楊英頒佈一系列詔令，大量減免稅收，輕徭薄賦。

又精兵簡政，一些邊緣機構被裁撤，各種與尋仙相關的機構被設立。

大量軍隊被徵調入深山老林尋仙，但嚴令不得擾民，否則參將以上者，皆斬。

楊英還鼓勵傳武，她蒐集天下藥材，大量武道丹藥，調集皇室所有武道丹藥培養武道高手，並將皇宮所有武道高手調出尋仙。

楊英以舉國之力尋仙，效果顯著。

一些深山中的家族和小宗門被發現，帶出一些有關修仙界的訊息，陰界進入靈弱時代尚早，外界還是留有一些仙道記錄。

傳言，這確實是一個靈弱時代。

“什麼靈弱，待我踏上仙道在說！”楊英目光深邃。

轉眼又是五年過去，楊英登基已八年。

八年時間，楊英已培養出一批出極為強大的尋仙隊伍，這些隊伍，皆為三流以上高手。

還有專門的死士隊，由絕頂高手組成，楊英儘量讓尋仙之事不影響普通百姓。

由於利民政策不斷，如今大乾百姓，倒未收到多大影響，唯一有影響的是軍隊，軍隊不再戍邊，皆在尋仙。

“為什麼，八年時間，還未在大乾尋到一個仙人或一處仙蹟。”楊英已五十六歲，她極注保養，但面容已有皺紋。

年紀再大一些，就算尋得仙法，也未必有多大用處。

習武要趁早，修仙自然也是。

……

時隔多年，楊英再度出現在二胡店。

“進來吧。”店內傳來李青聲音。

楊英入店後，四顧看了眼，發現屋內有一隻白狗，長得極像英子，她不免問：“李叔，英子呢。”

“死了。”李青輕輕道。

楊英一頓，眼中浮現傷感之色，雙眼模湖，腦中不猶記起幼時英子的相伴，英子不僅救了她的命，更是助她度過小時候的噩夢。

雖然早在二十年前，她便不再作噩夢，甚至鳴薇也不再在她夢中出現，當然她知道鳴薇一直在她體內。

“英子不是強大的修仙者，怎麼會死？”楊英不禁道，難以接受。

“修為不到，不得長生，便會死，你會死，我也會死，你看看你現在，舉國家之力求仙，你的初心，可曾變？”李青澹聲道，“還有英子在你眼中，應該能算強大，你這一生，可有把握達到英子的地步？”

“即便達到，也一樣要死。”

楊英抬頭，看著李青沉聲道：“沒變，我一心尋仙，但並不禍民，我會守護天下太平。”

“至於英子……”

楊英眼中一片迷茫，英子這般強大的存在都死了，她真能在靈弱時代求仙道長生嗎？

不，不一樣的！

楊英勐然驚醒，爭辯道：“英子自小伴我成長，我深知英子性子，如今想來，英子根本沒有修仙之心，英子只是在生活。”

“而我不同。”

“我有一顆堅定的求仙之心，我相信，在靈弱時代問仙，我輩求道者也能闖出一片天。”

“靈弱並不能侷限修士，向道之心最重要！”

“好了，我不與你爭辯。”李青揮揮手，無知者無畏，“這次來，你有何事？”

楊英放下爭辯之心，認真言道：“我想得一本仙道功法，但在大乾境內，以舉國之力都找不到，我想問李叔，大乾內，真有仙道傳承麼？”

“此事我亦不知，”李青笑道：“修仙第一境，名煉氣境，煉氣境有九層，倘若我給你一門仙法，這門仙法僅能修到煉氣三層。”

“但你得答應我，修到煉氣三層後，就好好在乾京當一個女帝，你可願？”

“煉氣三層？”楊英皺眉，微微思索，正色道：“我不願，我求仙，絕不是隻為求一個煉氣三層，若是修到煉氣三層後，要放下修煉之心，那與我現在卡住的先天武道修為有何區別。”

“我修仙，是要變強大，追逐長生仙道。”

李青搖搖頭。

剛才，楊英若答應，李青確實會傳楊英一門可修煉到煉氣三層的煉氣法，避免其入仙道魔障，這是十一代英子壽盡前的要求。

其實，如今的天地靈氣，已下降到僅支援煉氣三層的程度。

當然，李青也算到楊英大抵不會答應。

楊英自幼時透過自身經歷知仙道起，內心便有仙道長生的執念，所謂以仙道護蒼生，只不過表面藉口。

李青雖傳楊英武道功法，但沒有柔水七段錦，楊英依然能達到今天地步。

若傳楊英煉氣三層之法，楊英還遵循現在求仙思維，傳法將無意義，只不過助楊英更快面臨靈弱絕望，進一步瘋狂求仙。

楊英最後離開了二胡店，未問到何資訊，其實她不用問，李青的存在，就是真實仙道。

“為修仙而修仙，這是楊英的追求。”李青輕嘆，他發現，其實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改變楊英的道路。

即便傳楊英仙道，也會有這樣一個楊英，除非李青以法力強行約束楊英。

“更早問得仙道，不過更早體會絕望，以楊英求道心之重，不知會如何對待那種絕望。”

……

仙武九年秋。

深夜子時，楊英依舊在整理奏章，登基九年多，軍隊遍搜各地，大乾確實無仙道傳承。

楊英懷疑，即便在李叔口中的靈盛時代，大乾也為一個凡俗世界。

她在一些古籍上查到修士沉眠之說，為此，她暗中組織一批武道高手，隱去身份，挖掘大乾之地的古墓。

只這些古墓，均為尋常的古墓，根本沒有仙道。

“大乾內無仙，古墓也無傳承，那大乾之外呢？”楊英思索著，突然，一道先天氣機在殿外凝聚，她臉色一寒，冷聲道：“誰！”

先天氣機突現，顯然對方會隱匿之法，會此法的人不多，楊英隱隱猜到對方是誰。

“哈哈，楊宗師……不，如今該稱為聖上，好久不見。”一個灰袍人影衝入宮殿。

“果然是你，武亦連，敢闖入此間，怕是找死！”楊英修為爆發，皇宮護衛，皆被驚動。

來人正是楊英昔年之敵，鎮西王那位先天之上的存在。

“最近剛回大乾，聽聞楊宗師尋仙，我也有尋仙，何不共同合作，放下昔年仇怨。”武亦連笑道。

“你知仙道訊息？”楊英面容狐疑之色，沒立刻動手。

“自然，”武亦連隨意道，“我早知仙道存在，當初相助鎮西王，也只想借其之手尋仙，後來我敗退，去了他國。”

“我能突破先天極限，便是當初在一處古墓附近，拾得一枚仙果，那處古墓危險，有大量煉屍，我單人無法闖入。”

“如今我結識了幾位求仙道的好友，再邀楊宗師，興大乾之師，一起去探那古墓。”

煉屍、古墓、仙果……楊英聽得玄奇，慢慢放下戒備之心，言道：“那地在何處？”

武亦連道：“大乾北境之外，一處無主地界，楊宗師，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