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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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片刻後,蘇燁回道:“想送辟邪之物,送塊玉不就好了。”
盛玄怨覺得有理。
“我記得你有塊玉佩的。咦,現在還戴著呢!”蘇燁說著,將目光投在他腰上的佩掛上,盛玄怨聞言將其拿起,指間輕輕摩挲:這確是塊好玉,白璧無瑕,色澤上乘。
“這玉佩我戴了挺多年,拿去送人不太合適吧?”
何況這花紋樣式,也不適合姑娘。
蘇燁大手一揮,“沒事,我知道整個宜川最好的玉匠,待有空了我領你去找他。”
盛玄怨點頭:“謝了。”
蘇燁一手握拳,杵在身前:“好哥們?”
盛玄怨會意,一拳打去:“好哥們。”
*
瓊亦從守臺一路輕功回到學府宿房時,已經三更天了。到了屋中,筋疲力盡的她沾床就睡,一覺直到天明,卯初時的雞鳴都沒把人叫醒,直至過了平日醒的半個時辰有餘,她才迷糊地睜開了眼。
瓊亦打了個哈欠: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坐在梳妝檯前,用木梳劃了層梔子花香膏,她慢騰騰地編著辮子,編著編著,才想起了這事來。
……我是不是,放了盛顥的鴿子?
瓊亦後知後覺地想:昨日我還和他說,今天會早早過去呢!
草草地編完辮子,瓊亦急匆匆地別好絃歌劍,帶好書具,推門徑直往南山邊跑。“距早課只剩不過三刻鐘了,他不會還在那等我吧?”瓊亦跑得飛快,辮子在後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裙角揚過了膝蓋,額頭因為焦急,已經覆上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我怎麼就忘記了呢?
瓊亦希望盛玄怨別在那等她,如果他還在那邊等著,她心裡會內疚的。
可來到南山腳下,瓊亦一眼就望見了他。
盛玄怨背對著她坐在一塊石頭上,身上墨藍色的長袍繡著飛雲紋,黑色腰環系的結實,銀色帶鉤在並不明亮的晨光下,微微閃爍,他坐的很端正,手臂彎曲放在雙腿上,似乎正捧著什麼東西。
“盛顥。”
聽見瓊亦的喚聲後,盛玄怨轉過了身子,眉頭微揚,表情有幾分詫異,在見到她的那瞬間,原本十分平靜的黑色眼眸一下子閃過絲光芒。他捧著糕點,站起身子向瓊亦走來,面上沒有什麼大幅度的表情,而她卻很容易看出了其中藏著的歡喜:“陸溪言,你來了。”
他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就將手裡的糕點遞了過去:“昨日答應你的,甘棠糕。”
瓊亦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她望著盛玄怨那雙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晚來而生出不滿的黯色眸子,在他將糕點向自己這邊遞來時,唇角微微一抿,這副誠摯的樣子竟讓人覺得溫良,又心生憐愛。
“抱歉。我來晚了。”瓊亦低著頭接過糕點,胸口因為路上跑的太快而輕微起伏,“我這麼晚才來,你為什麼還在等我呢?”
盛玄怨覺得自己一邊練劍一邊等她,也不算是乾等,而且自己一個人不言不語地坐在那裡,早已經習慣了。他很乾脆地回答:“你說過你會來,我就會一直等你的,除非時間接近早課要回學府,不然我一直待在這裡。”
聽到這話,瓊亦的內疚像是潮水一樣上漲,她覺得自己沒有遵守承諾,還辜負了盛玄怨的心意。
“對不起。”瓊亦抬手想拉他手臂,卻又縮了回去,“我讓你等這麼久。”
他說:“不久。”然後指了指之前被他坐著的那塊石頭,道:“你坐吧,嚐嚐糕。”
瓊亦向著石頭走去兩步,正準備坐下時,盛玄怨突然道:“等等。”她不知盛玄怨要做什麼,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絹子,彎腰擦拭了那塊平整的石頭,然後向她示意道:“你再坐吧。”
瓊亦怔怔地看著他,心亂跳著,坐在了石頭上。
她感覺盛玄怨時蠢時聰明,說話時腦子直愣愣的一根筋,可是做的事卻又叫人覺得他很好。
瓊亦沒頭沒尾地冒出這樣一句話:“……盛顥,我不討厭你。”
盛玄怨聽了,心上一滯,他半垂著眸,裡面黢黑濃烈,所有的心緒在她這句完全不著邊際的話前,恰如一個開始。
他回道:“我也不討厭你。”
聽到這句回話後,瓊亦輕輕笑了,她開啟了包裹著甘棠糕的油紙,攤放在膝蓋上,用細尖的手指掂起一塊似橙似粉的花朵狀的糕點,向盤腿坐在她一側的盛玄怨遞去:“你先吃。”
盛玄怨見她將甘棠糕遞到了嘴邊,怔了一息,而後抬手接了下來:“嗯。”他接過糕點,並沒有直接吃,而是看著瓊亦掂起另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裡,在那一瞬,盛玄怨見她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
“嗯——好吃!”瓊亦不禁咧嘴笑道,月牙似的眼裡亮晶晶的,睫毛上翹,兩顆小虎牙上隱約沾了些糖粉,話音在嘴裡有些含糊,像是落在玉盤上的珠子提前裹了層糖。
不知道為什麼,盛玄怨看著她笑,自己的唇角也會止不住地微揚。
陸溪言笑起來的時候,像是白酆山上的太陽一樣,讓人心生暖意,也不敢久看。
要是能永遠留住就好了。
盛玄怨邊想,邊將糕點咬進了嘴裡,甜膩的梨味在口中化開,鬱在喉中,久久不散。他記得,自己一開始並不覺得瓊亦長得好看,只覺得那是張很平淡的臉,沒有什麼特別的。
這麼想時,盛玄怨又轉頭望著坐在身側的她,鵝蛋臉,大眼睛,淡眉毛,鼻子翹翹的,唇瓣微微飽滿,五官清麗和睦,雖談不上多麼美豔,可沒有哪一處能挑得出錯。
她這笑眯眯的一張臉,像是朵白玉蘭花,讓他看得一時出了神。
怎麼會有人的眼瞳是這種顏色?
盛玄怨從沒見過她眼中的這抹紫色,像是初夏的暮夜,像是冬日的雪影。
“瓊亦。”他忽而喚道。
吃著甘棠糕的瓊亦停住了。
“……我能這麼叫你嗎?”
瓊亦怔望著他,現今這世上叫她“瓊亦”的,除了竺雲蘿,就沒有其他人了。
“……不。”她攥緊了膝蓋上的油紙:“不行。”
沉默許久,又道:“這是我很重要的名字,我不能……”這話還沒說完,視線對上盛玄怨那雙深沉的眼眸,瓊亦就像啞了聲一樣說不出話了。
“總之,不行。”她道。
盛玄怨只說:“好,我知道了。”
*
瓊亦覺得盛玄怨好像因為這件事鬧彆扭了。
“說不定,他心裡會想,‘什麼嘛,不就是個名字,至於這麼小氣不讓我叫?’”瓊亦在宿房的床榻上躺著,藉著燭火在牆上做手影,自言自語,“不行不行!就算是救命恩人也不行!”
“普通同窗,若是讓他這麼叫……”瓊亦光想想就覺得不合適:“罷了罷了,還是讓他叫我陸溪言吧。”
“他如果真想叫得親暱些,會叫我溪言嗎?”
“不行!那更奇怪了!”
瓊亦左思右想,認為盛玄怨多半還是忘不了“陸瓊亦”這個奇怪名字,才想那樣叫自己的。
事實是,瓊亦真的猜對了。
盛玄怨覺得“陸瓊亦”這個名字,比“陸溪言”要好聽很多,如果不加陸姓,單單“瓊亦”兩個字,念著也更舒服輕鬆。
可惜瓊亦並不想讓他這麼叫。
盛玄怨不懂其中緣由,但還是感到失落了。
“所以,盛玄怨你是真的對她有想法?”在另一處的宿房內,蘇燁抱著寶貝佩劍掠風,進行著又一日的清潔護理。
盛玄怨撐著腦袋趴在桌上:“她說她不討厭我。”
蘇燁聽到這話,大呼你小子沒出息啊沒出息:“你才見過幾個姑娘啊,我知道你家到了年紀催的緊,可你不還早著呢,不再多接觸些人了嗎?”
盛玄怨低著頭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尾巴來扒拉他的褲腿時,他才道:“我不知道。”
“依我看,陸溪言是個挺好的姑娘,她文章寫得不差,有遠見,而且性子直爽,整個人透露出的修為氣息也很高,長得也不賴。”蘇燁拿綢緞擦拭著佩劍,“說實話,我還挺吃這一掛的。”
盛玄怨抬起了頭,用頗為幽怨的眼神盯著他。
“看我幹什麼?”蘇燁哼了一聲,“初次見她的時候,我招惹過她了,她不理我,後來發覺……”他說著,又望著盛玄怨:“你不覺得我和她才是一類人嗎?”
盛玄怨說:“不覺得。”
蘇燁又哼了一聲:“我現在早就不想女人了,一心都在我的劍上!”
盛玄怨堵他:“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嘁!”蘇燁將手上的綢緞放了下來:“你個沒經驗的不指望我巴結我,在這堵我的話,當心我回頭不幫你了。”
盛玄怨啞然:“……請你喝酒。”
蘇燁一口應下:“成!”他託著下巴想道:“我能送你的話,就是別把她當成獵物來設局和套路,真真實實的做自己就好了。”
瓊亦覺得盛玄怨是根木頭呆瓜,可蘇燁是瞭解他的,這人五歲就能兜個大圈把自己騙得團團轉,七歲能霍霍一整條街反而讓自己當替罪羊,長大後倒安分了,可小狐狸長大會變成大白兔嗎?明顯不可能的。
“你這建議有什麼用?”盛玄怨覺得蘇燁說了等於沒說:“同你說過了,我很容易讓她生氣。”
“但你也說過她好哄啊,這不就,相互抵消了?”蘇燁雙手一攤:“你最該用好的,是你這張臉。”
盛玄怨搖頭:“我長得不行。”
蘇燁痛斥:“你他媽眼睛有問題!”
盛玄怨沒再理他,而是把腳邊的尾巴一把抱了起來,尾巴被抱的猝不及防,嗷嗷亂叫。他道,“尾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練劍吧。”
蘇燁能不知道盛玄怨那點小心思?是要尾巴去陪練,還是去幫他留人的嘛!他長嘆一息:“這年頭,小狗都要早起了,尾巴,你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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