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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突然一聲暴喝:“小娘子只管走!”
陶廉出現,熊闊身板好似林中多了棵樹。他在跟王葛錯身時,以木棍點地、騰空、越向司馬衝。
“多……”謝字未出口,王葛就目睹壯俠失手!
先是棍端打滑、狼狽摔倒,對方反應極快的就地而滾,掄棍,一棍又一棍的掃司馬衝的腿。
有人見義勇為(武藝不濟),她卻逃跑,是不是不大好?於是王葛又目睹暴怒的司馬衝“跳繩”。
第一跳,司馬衝罵:“滾開!”
二跳:“離開荷舫鄉……”
三跳:“你就跟我作對……”
四跳:“我從前都不認識……”
五跳:“你、何時得罪你?”
泥水紛飛。
陶廉吃虧在草鞋上,一沾泥水分外打滑。他暫顧不上回嘴,只能以蹲低的姿勢穩住自己、並步步緊逼,長棍舞的“呼呼”生風,誓要掃中司馬衝的腿。
六跳、七跳後,司馬衝找準棍掃的頻率,一腳踏住,踹翻陶廉。
王葛暗呼糟糕!
陶廉奮力撲抱,司馬衝被結結實實抱住腳腕趴倒。
“啊!”司馬衝快要氣死了,他寧願在天下人跟前出醜,也不願再在豎婢跟前出醜。砰!他搗中陶廉下頜,之前二人較量過,對方根本不是他敵手。“蠢夫到底發什麼瘋,我趕路,幹嘛一直攔我?啊啊啊!”
“你答應不搶小娘子遮雨的草蓆,我就鬆手。”
司馬衝一愣,繼而大罵:“放你狗臭屁!”
“那你為何一直尾隨她?”
“我順路!”嗯?豎婢哪去了?
“你心若正,順路也應避開!”陶廉見司馬衝不掙了,隨對方望的方向望去。嗯?小女娘呢?
王葛跑了。
搶她草蓆?老天呀,這壯俠腦子有……點天真。對方和司馬歹徒既然認識,她沒必要呆下去了,重回官道,倆腳互刮,把湖滿的泥刮掉,頂著風雨快行。希望運氣好,能遇到行商的隊伍,歹徒就是再追上來,也不敢當眾行兇。
寒衣早溼透,又沉又冷,幸好天色漸亮,肆虐的疾雨逐漸轉小。
雨停了。
王葛跑向另一側的樹林,找處隱蔽地,解決個人問題,換上乾衣,先沒出林,就在能望著官道的林邊走,不時觀察道上。
還真被她看到司馬歹徒了!她躲在樹後,一動不動。司馬衝很快前行不見。
腦子不好使的壯俠一瘸一拐也出現在官道。
王葛仍不動。
此刻,會稽山北。
山腳下一處平緩地帶,就是郡武比考場。雨剛停歇,有人迫不及待的縱馬,開始往山坡方向衝。
桓真、王恬也在其內。
可惜天將晚,少年勇夫們僅能奔上坡,在林間叫囂一陣,和坐騎一起撒撒歡,就必須勒馬返回。
初十開始比試。初五封這座山頭、放各種山獸。
第一考項是狩獵,比誰在這座山頭射殺野獸多、誰獵的獸兇勐。
坐騎都是自己的,一直到初五,必須讓坐騎適應爬此山、鑽林。當然,少年郎們更希望能提前遇到真正的山獸,大顯威風。
所以啊,這種準護軍的賽鬥選拔,平民百姓如何參加?僅僅是矯健戰馬,誰能買得起?還得馴好。
沿郡武比考場大概平行的位置往東,便是木匠、鐵匠大類匠師大比的兵類考場。
王葛離這裡還很遠。
天黑了,她總算遇到商隊,應當是個大商隊,她往前走了走,騾車仍望不到盡頭。
官道下邊、林外的窄地,每隔數丈遠,有人在用小陶灶烹煮食物。透過火光,能看清這些人有男也有女。王葛放心,又回到隊伍末尾。卸下筐,先飲水,然後拿出裹在鋪蓋裡的布囊,裡頭是今早庖廚多給的麥餅。
這種天氣,餅放兩天壞不……咳咳咳!
她被餅沫子嗆嗓,司馬歹徒不是走在前頭嗎?為何又站到她面前?不怕他,這麼多人呢。
“你再靠前一步,我就喊救命。”她直接警告。
司馬衝就地一坐,把木棍橫放腿上,撩開全是泥巴的亂髮,疲憊道:“有多的餅嗎?給我半個也行。”
敢不給嗎?布囊裡還有六個,王葛拿出一個,扔給對方。
司馬衝吃幾口,緩過餓勁,說道:“你去會稽山?兵類考場?”
“你怎知?”
“我!你那個考場的巡吏。”司馬衝很賤的一挑眉,緊接著道:“你考試時可小心了,別讓我逮著你作弊。”
“餅裡有屎。”
司馬衝樂咧的嘴凝固,問:“你剛說啥?”
“餅給你了,快吃。”王葛轉個方向,看向身後的路。
司馬衝疑惑的、湊到餅上輕聞,再使勁嗅。味是不太好,但絕無糞臭。
“吧、吧”動靜傳來,陶廉把木棍當拐,也過來了。“你哪來的吃食?”
你才吃屎!司馬衝把餅一扔,陶廉接住,又意外又湖塗。
“我都咬過了,還能害你?不想吃還我!”
陶廉再往前兩步,看到被車擋住的王葛……的餅。
“還你!”他很有氣節的把餅扔回去,坐到旁邊,重重嘆氣。
王葛不等他開口,掏個餅扔過去。
煩死了!這都是庖廚計算好的口糧,那麼大的商隊,他們不討食,偏偏管她討。
陶廉難為情的解釋:“這商隊吝嗇的很,連口熱水也不給路人喝。小娘子放心,我此行去會稽山,你若跟我順路,我充當護衛,還麥餅之恩。”
原來如此。王葛小聲問:“為何連熱水也不給路人喝?”吝嗇到這種地步,不怕壞名聲嗎?
司馬衝抬高嗓門:“之前救人,被訛了。正好,不必假仁假義行善!”
三人跟前的車動了。車伕喊:“你仨讓讓,別靠這麼近!”
好尷尬,王葛抱著筐往後挪了十來步遠。
陶廉:“小娘子別亂走,我去揀些樹枝。”
司馬衝則走到車伕那,道:“跟你主家說,管好每頭牲口,明天道上要是留下一點糞,我就去告官。聽到沒?!”他回來,望望天,看看四周。
王葛迅速偷窺他一眼。
“我也去揀樹枝,很快回來。記住,別輕易信人。”司馬衝朝陶廉離開的方向去。
王葛深思這句告戒,鋪開草蓆,有一面已經沒那麼溼了,總比睡地上強。她把筐擱在自己眼前,朝路邊側躺,盯著二人離去的方向。別輕易信人……指商隊,還是壯俠?
這個司馬郎君如果真打算謀害她,多此一舉告戒她做什麼?
唉,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不管她怎麼警覺都沒用。她現在拼命逃,對方追趕,她肯定跑不過。不如趕緊休息,把體力歇回來。
兵類考場,會是什麼樣子呢?
考行軍打仗嗎?考攻城器械嗎?那不成了天工技能的木匠了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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