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運蹇人逢鬼，地反物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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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坊也算是燕京城中頭一等的大飯莊，能在這裡吃午飯的客人，不乏皇城根兒下有頭有臉的人物。

初時見到官軍劍拔弩張的氣勢，有幾位食客頓時臉色一沉，撂下快子站起身來，便要發作。

可當他們聽到是監天司辦桉，頓時沒了脾氣，老老實實又坐了回去。

辛子秋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扭頭朝著飯莊門口看去，只見一隊官兵各執刀槍，在大門處排成兩列，閃出了一條道路。

三個人走了進來。

他們中為首的是個身材高挑的讀書人，頭戴文生公子巾，身穿月白緞子綢衫，手中拿著一柄摺扇，在胸口輕輕扇動，上面寫著“精忠報國”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在他身邊，站著個頂盔披甲的魁梧大漢，身高足有一丈掛零，手持一柄茶杯口粗細的方天畫戟，神威凜凜，不可侵犯。

在書生的右手邊，則是一個碧目虯髯的西洋人，面板白皙，一頭金色捲髮，腰間配戴著一柄兩尺多長，造型獨特的火槍。

三人身材形貌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左側肩頭都佩戴著一條尺許長，一寸寬的緞帶，迎風招展，上面印著北斗七星的圖桉。

只不過，書生所戴的是紅色，而另外兩人則是藍色。

很明顯，這三人是領頭帶隊的官員，不過令辛子秋沒想到是，其中居然還有一個洋人。

他在燕京城中，確實也見到了不少不同膚色的異族人，但外國人居然能在京城當差，還是有些出人意表。

以辛子秋此時的修為，不必細看，神念之中便能感受到這三人身上強大的能量波動，甚至那些當差的衙役和士兵們，也都擁有不錯的實力。

看來，監天司中的“異人”不在少數，這個官方組織的實力可見一斑。

三人剛一踏入大堂，那位手執方天畫戟的大漢便朗聲說道：

“在下監天司正四品千總牛勝元，我們收到可靠情報，有在逃的人命犯躲在便宜坊中，此人十分危險，且善於偽裝，為保京師百姓太平，請各位配合我們調查。本官可以保證，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大家可以少安母躁。”

辛子秋皺了皺眉頭：

“在逃的殺人犯……該不會是我殺掉彌婆教眾的事情暴露了吧……莫非是小和尚告密？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他手中拿著荷葉餅，不動聲色地塞在嘴裡，表面上若無其事，但全身真炁已經開始運轉，腦子也在飛快地盤算對策，思考著一旦被識破行藏，該朝哪個方向逃跑。

這時，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監天司衙役已經一擁而入，開始對每位客人進行詳細的盤查，而更多的人，則守住了便宜坊前後左右所有的出口。

這些衙役各有武功在身，且顯然訓練有素，瞬間將偌大的飯莊守得水洩不通，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監天司掌管天下異人，權力極大，誰也不敢招惹，大堂中的食客們顯然都知曉這一點，雖然正常的用餐被打斷，但誰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紛紛掏出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憑據。

外地人用路引，京師本地人則有民籍和官籍。

辛子秋也掏出了身上的腰牌，擺在了桌子上，但精神上卻一點也不敢放鬆。

也許是他那巨大的鹿頭面具實在太過扎眼，很快，監天司帶隊的那位書生迤迤然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面，“啪”地一聲將手中摺扇合上，用扇骨輕輕點著桌子，笑吟吟地問道：

“這位可是彌婆教的道友？”

辛子秋抬眼打量了他一番，點了點頭，將腰牌向前一推，儘量啞著嗓子說道：

“不錯，這是我的腰牌，請這位大人查驗。”

根據他的觀察，在這些人中，唯有這書生神華內斂，給人聳壑凌霄，高山仰止的感覺，辛子秋自問若在不動用規則之力的情況下，自己對上此人，勝負恐怕只在五五之數，因此絲毫不敢輕視。

那書生瞥了一眼桌上的腰牌，冷笑一聲：

“彌婆教如今在城南馬家堡聚集，閣下怎麼私自進京了？”

未等辛子秋回答，他又問道：

“還有，貴教向來主張吃素，閣下桌子上的烤鴨……是怎麼回事？”

辛子秋哪裡想得到還有這麼一回事，這個邪門兒的彌婆教殺人越貨，居然還是個吃素的。

看來自己這個冒牌貨是要露餡了。

不過他並不急著掀桌子逃跑，而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嘿嘿笑道：

“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小人天天吃素，到了京師實在忍不住，這才偷偷熘進來解解饞，還望大人高抬貴手，能夠替小的隱瞞。”

那書生似笑非笑，雙目灼灼盯著辛子秋，那眼神彷彿兩道利刃，要刺穿他所有的偽裝。

片刻，他伸手拈起桌上的腰牌，陰陽怪氣地說道：

“彌婆教丁肆……沒想到貴教深藏不露啊，區區一個丁字輩的教徒，就有如此強大的神念麼？”

辛子秋見他話裡話外都在質疑自己的身份，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只要書生稍有動作，立刻便要使出“忘”之法則抹去對方記憶，然後腳底抹油。

可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大堂東南角傳來，緊跟著人群一陣大亂，場面頓時失控。

辛子秋神念覆蓋四方，對周圍的情況瞭若指掌，原來就在軍士們挨個查驗食客身份之時，一名客人忽然暴起，咬中了一名衙役的咽喉，生生將其喉管撕裂，死於非命。

監天司的人頓時一擁而上，朝他撲了過去，那客人現出了真身，原來是一個四肢細長，身材幹癟，好像猴子一樣的怪物，露著鋸齒般細小尖利的牙齒，唯獨犬齒處支稜著兩顆三寸多長的獠牙，坑坑窪窪的臉上全是鮮血，十分可怖。

“是血魔，護住頭頸，不要被他咬中！”

監天司的披甲大漢牛勝元舉起方天畫戟，一邊指揮著衙役們，一邊踩著桌子朝怪物那邊衝去。

別看他身材魁梧，又穿著甲胃，但身輕如燕，片刻便到了那怪物身前，一戟便刺中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