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蘇某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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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湛藍，明淨如珀。

這條蜿蜒的疑似黃泉的河岸邊，此時橫呈著五六具屍體。

其中三具神聖氣息黯淡，分明屬於三位聖者，此外，還有兩具年輕的屍骨，法則氣息淡薄，雖然還沒有真正成聖，卻也已經初步凝結了法則神鏈，稱得上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只是不知身份，因為五具屍骨都已經面目全非，血肉乾枯，身上可見諸多猙獰的傷痕，裸露的戰骨也無光，宛如一切精氣神都被榨乾了一般。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陰冷氣息。

蘇乞年凝神，這絕非是彼此廝殺，而是共同遭遇大難，在他的觀摩感應下，三名聖者絕對不弱，哪怕不及絕頂聖者，也絕對相差不遠，這樣遇害，絕對是遭遇了極其可怕的外力。

異族！

輕吸一口氣，蘇乞年勾動時間禁忌，竭力向前追溯。

可惜，這些屍首已經有了一些時候，蘇乞年哪怕時間禁忌圓滿，也力有不逮，遠遠難以窺見漫長的過去，即便如此，也被他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氣息，倒是有些似曾相識。

“鬼族！”

目光一凜，蘇乞年再看身邊這條寧靜長河，忽然覺得這座大墓，怕是牽扯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鬼族潛入人族星空，還是中域五荒大地，更在諸多無上強者的關注下進入這座疑似大帝，乃至人皇墓冢的造化之地，這本身就極不正常。

至此，蘇乞年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勾動時間禁忌，扭曲己身所在的時間，就算是尋常聖者，也很難窺破他的行藏，這也是他時間禁忌圓滿之後才能施展的手段，不亞於最頂尖的斂息法，更加了無痕跡。

看一眼這條藍色黃泉水所流向的藍霧深處，蘇乞年終究還是向前邁出了腳步。

他為成道之機而來，十方道蓮這樣諸天靈物榜上排名前百的絕世靈珍入手，已經可以說得上是驚世造化，但他不僅僅是為成道之機而來，他更是一名武者，一名年輕的武者。

諸體爭霸，他雖非無上體質，亦無天生血脈，不過依靠當初玄黃大地真龍傳承一路走到今天，得以覺醒人龍戰血，並令其中的龍脈返祖，展露出遠古神獸之王的威嚴。

他也曾蓋壓同代，冠絕玄黃大地年輕一輩，難逢抗手。

時至而今，步入浩瀚星空，年輕一代太多高手，即便欲化解玄黃人族之危，卻也被激起了無窮戰意。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名人族！

人族！

這兩個字尋常而平凡，於蘇乞年而言，卻是不能割捨的羈絆，他可以不在意這些同族的生死，畢竟這其中許多無上傳承中人，於他鎖天一脈都不抱有善意，甚至懷有敵意，都在等待他那位師父坐化離世，但身為人族，既然遭遇了，明哲保身並不是他的作風。

他行光明道，不求世人認同，只求問心無愧。

今日若是退走，他勢必心難靜，意難寧，這就是他，一個出身微末，被迫進入浩瀚星空的年輕武者。

人族，玄黃大地，大漢天朝，光明龍王，蘇乞年！

……

五里之外。

沿著河岸邊，幾名通體黢黑，肌體比夜色還要深沉的年輕鬼族或手持戰戈，或揹負長劍、戰戟，斧鉞，嘴角掛著冷笑，彼此交談著，不時露出嘲弄之色。

“我鬼族神河支流，只要我等引動黃泉之力，就足以將這些人族生生壓下聖境，到達與我等同等修為，甚至更弱一籌。”

“只可惜，神河並不被吾族真正掌控，否則我等也不會同樣遭到一定壓制，但以開天境大圓滿的修為，橫擊初入開天境，哪怕是聖禁之王，也可以匹敵人族半步祖禁。”

“但那人族無上體質不少，也有一些奇葩，戰力驚人，不過也有我兩族年輕至強者迎擊，此消彼長之下，此番若是成行，斷去未來，即便人族撐過現世，也必將走向沒落，這就是人心貪婪，到來的，比想象中更多。”

幾名鬼族年輕高手交談，嘴角泛著冷笑，灰色眸子如一片死海，在他們看來，人族此番怕是要傷筋動骨，還是損及未來，或許不用等到這第三紀元之末……

這時，有腳步聲響起，幾名鬼族年輕強者同時挑眉，有人冷笑道：“又有魚兒上鉤了。”

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擠開深藍霧靄，出現在數十丈外的河岸邊。

“人族，就一個？嗯？什麼修為，闢地境第四步？”

“這麼弱的修為，能走到這一步，難道身上有什麼秘寶護身？”

“謹慎一點，準備勾動黃泉之力，無上強者不入，黃泉支流足以鼎定乾坤。”

蘇乞年聽前方几名鬼族青年開口，心中微動，身邊這條神秘的藍色河流，真的是黃泉，但謂之支流，看來不是主脈，亦如他三分之一時光之心勾動的過去、未來二身所在的時空長河，也不是主脈，只是一線支流。

六名鬼族青年，都是開天境的修為，其中最強的一人，周身瀰漫淡淡的法則氣息，但還有些殘缺，可見此人已經在法則之路上快要走到盡頭，法則神鏈將成，半隻腳已經邁過了聖境的門檻，距離突破不遠了。

嗡！

倏爾，蘇乞年感到一股神秘而偉岸的力量降臨，在河岸邊瀰漫開來，剎那間，他一身修為被壓制，生生到達了闢地境第一步，就連先天光陰小世界雛形，也被生生禁錮了。

除此之外，天龍舟也遭到了鎮壓，但蘇乞年內觀己身，若是勾動時空之力，還是能夠勉強動用，但只有一剎那，這源自身邊這條黃泉支流的偉力太過可怕，若是強行突破，恐怕會遭遇到難以想象的厄難，這種氣運感知，蘇乞年並不懷疑。

再看前方，六名鬼族青年的修為，也都有所削弱，堪堪達到了闢地境大圓滿的地步。

即便如此，六名闢地境大圓滿，加上一人將要凝結法則神鏈，通常而言，也足以碾壓任何闢地境第一步的存在，遑論六名鬼族自襯，他們當中可是有一位半隻腳邁入了聖禁之王的存在，這樣的修為差距，初入闢地境，誰能擋得住他們六人的圍殺。

最重要的是，在闢地境，有幾人能夠踏上法則之路，以黃泉之力削弱修為，並非是將他們的戰力，也削弱到當年修為弱小之時，一些積蓄和底蘊猶在，只是一切達到聖境的氣機都被化解，即便是聖者的聖體，也只剩下純粹的血氣。

如此一來，六人才被留下收割漏網之魚，再看前方那個人族青年，哪怕是半步祖禁，都未真正開天闢地，六人根本不放在眼裡。

“闢地境，也來這裡送死，還是送你入黃泉，成為養料吧。”

一名年輕鬼族開口，身材高大，灰髮披肩，肌體黢黑如墨玉，而灰色瞳孔看向蘇乞年，如死亡凝視，有一股濃烈的陰森氣息撲面而來。

黃泉支流，鬼族！

蘇乞年目光很冷，道：“是你們造下的殺孽！”

對於這一族，蘇乞年沒有什麼好印象，尤其是在玄黃大地，鬼母和鬼童吞食了多少人族，給江湖武林帶來了不小的動亂，這一族，比妖族也不遑多讓，甚至更盛，真正將人族當成了可以滋補的血食。

“你話太多了，下黃泉吧！”

開口的年輕鬼族嗤笑一聲，一隻手探出，成百上千枚道符流轉，呈灰黑色，有一種可怕的神韻，彷彿要將人的靈魂拖出，墜入死亡深淵。

鬼道！

這是諸天萬道中，九十種至強大道之一，也是鬼族的根本法，這一族最先參悟的，多是鬼道，這一道十分詭秘，涉及死亡和靈魂，對於生靈擁有一種天生的剋制。

不過，萬物生克，生靈中氣血剛陽，或是參悟至陽道法的，同樣對於諸多鬼物有著巨大的剋制。

出手的年輕鬼族乃是一名聖禁，已經在法則之路上走到了凝鍊道符的境地，但距離最少十萬道符凝聚法則神鏈，還有不短的路要走，即便如此，他修為氣勢勃發，哪怕被壓制到闢地境大圓滿，也令得這黃泉岸邊飛沙走石，藍霧波盪，就是尋常開天境大能，多半也要身死道消。

但這樣的對手，又如何放在蘇乞年的眼中，即便被壓制修為，墜落到闢地境第一步又如何。

他一隻手抬起，化掌為刀，朝著前方很隨意的一刀斬落，看上去輕飄飄的，不見半點章法。

年輕鬼族嘴角露出嘲弄之色，指掌之間的道符發光，他動用了一門強大的半部將書，指爪如天鉤，朝著蘇乞年當頭落下，要洞穿其天靈當場鎮殺。

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那看似平凡的手掌，掌緣曦光流溢，竟好像一口無堅不摧的神刀，撕裂了他指爪間千百枚道符，將他整個手掌齊腕削斷，之後餘勢不減，落到他頭頂之上。

眼前的黃泉，似乎錯開了，分成了兩截，而後，整個天地都漸漸陷入了黑暗中。

身為鬼族，親近黑暗和死亡，但真正到了這一天，卻會生出比任何生靈都要濃重的恐懼。

“不！”

只有一聲短促乏力的慘叫，在其餘五名年輕鬼族眼中，他們這位同族就整個人一分為二，被生生立劈，傷口燃起若白金琉璃般神聖的光明火，很快席捲全身，化成了一團火炬。

什麼！

幾名年輕鬼族都吃了一驚，他們這位同族在六人中雖然不是最強的，卻也不是最弱的，這樣被輕描淡寫地一掌刀斬成兩半，對方被黃泉之力壓制修為，不過初入闢地境，難道是一位聖禁之王，抑或是……半步祖禁？

剩下的五人中，一名身著灰色鐵甲，身材修長而雄健的鬼族青年邁步向前，青年肌體晶瑩，如黑曜石般純粹，一雙眸子呈灰紅色，死寂中伴著嗜血的氣韻，其生有一頭灰紅色長髮，此時輕輕舞動，鏗鏘作響，如金似鐵。

這是一名準聖禁之王，看到這一位出手，剩下的四人平靜下來，眼中再次醞釀出冷意，他們是從開天境墜落至闢地境，以眼前這個修為最低的人族青年為根本，黃泉之力進行壓制，在他們看來，他們這位族兄出手，哪怕是準聖禁之王，結合開天境的底蘊，這人族哪怕是半步祖禁，也未必能夠抗衡。

“人族，跪下！懺悔你的罪孽，敢殺我族英傑，你膽子不小！”

這位鬼族青年朝著蘇乞年逼迫而來，眸子很冷，伴著一股強大的氣勢，即便被壓制到闢地境大圓滿，但意志和血氣，都處在開天境絕顛之上，隨著其邁步，河岸邊的砂石都開始顫動，個別懸浮而起，如被一片無形的域牽動，籠罩在內。

蘇乞年冷眼看向前方，沒有多言，直接舉拳，就向前轟殺而去。

昂！

他武意通明，這一拳伴著天龍吼，源自遠古神獸之王的神聖拳勢向前沖刷，一股可怖的血氣，如天海懸空，朝著五荒大地衝刷而下。

不好！

就在蘇乞年出手的一瞬間，這鬼族青年毛骨悚然，這一拳蘊藏的拳力血氣太可怖了，熾盛剛陽的拳光，伴著無量光明，足足逾十萬的光明道符伴著拳鋒轉動，締結成一條虛幻的神鏈，這種光明道意，分明已經足以凝結法則神鏈，開啟通往輪迴聖境的大門。

不可能！

他心中狂吼，更不敢怠慢分毫，一口灰紅色蛇矛召出，冰冷的矛身，矛尖呈暗紅色，如有無數冤魂纏繞，隨著其出手，成百上千的虛影浮現，都是人族，纏繞著灰黑色的鬼火，在哀嚎悲鳴，不能超生。

“混賬！”

蘇乞年冷喝一聲，眼中殺意迸濺，拳頭猛地迸發出刺目的拳光，拳力再次攀升，砰的一聲，將這口天兵蛇矛砸斷，餘勢不減，噗地一聲，將鐵甲撕裂，洞穿其胸膛。

“你，怎麼敢……”

鬼族青年難以置信，看自己胸前修長有力的手臂。

“視我族為血食，肆意屠戮，裝什麼高高在上，不說眼下不是上古蠻荒，就算時空逆轉，蘇某有何不敢！”

蘇乞年大喝一聲，手臂發光，猛地一震。

噗！

灰黑色鬼血飛濺，在剩下的四名鬼族青年驚駭的目光下，蘇乞年發力，將眼前這名年輕的鬼族準聖禁之王，生生震得四分五裂。（正版訂閱是對十步最大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