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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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中出來的婦人很是激動，但還是保持著端莊的樣子，深情的望著石嵐。

這讓他很不舒服。

從婦人閃動的身體不難看看出，她絕對不是人。

（我這是撞鬼了？）

石嵐神情僵硬著後退，想要轉身逃離這裡，但可怕的是，自己的身體卻不受控制了，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卻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視線一陣模湖，一道白色的光團從身體裡飛出，環繞在自身的周圍，而後化成了一個與婦人同樣晃動不斷的身體。

婦人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呼喊著男人的名字，撲進他的懷中。

石嵐童孔地震。

這個男人不是別的，正是無數次在夢裡出現的那個男人，千巖軍第五編隊的石隊長。

他轉身微笑著對石嵐點了一個頭，開口說話卻聽不見聲音，但從嘴型上不難看出，他喊了石嵐的名字。

“他知道我的名字！”

石嵐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男人跟那個婦人一同進了屋，屋門關閉的一瞬間，石嵐看見那兩個人的身影變得模湖然後消失了。

“為什麼？難道我還在夢裡？”石嵐很是著急，想著能有什麼辦法叫醒自己。

正當石嵐這麼想著，他的身體也忽然恢復了控制權。

他二話不說，反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巴掌。

這一巴掌剛不留情，直接將自己扇的原地轉了個圈，腦瓜子嗡嗡的。

“疼……”

“不對…難道我不是在夢裡？”

“此地不宜久留！”

石嵐暈頭轉向，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跑。

但他剛一轉身，就聽見村莊的那一頭傳來了訊號彈的聲音。

只聞其聲，不見煙花炸開的火光。

石嵐頓時驚喜道：“是胡桃或者重雲他們倆！”

不再猶豫，他又轉身過來，朝著另一頭跑去。

然而就在他路過第二戶人家的時候，他的身體又不能動了……

同樣的，一道魂魄從自己的身體中飛出，落在了房屋的門口，道了聲聽不見的謝謝，轉身進了屋。

石嵐沉默了。

他默默的往前走，來到第三戶，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這次開門的是一個小女孩，開心的撲在這靈魂的身上。

聽不見聲音，但他們笑的很開心。

靈魂抱起那個小女孩，歡笑著進了屋，身影一同化作流光消失在廳堂中。

第四戶……第五戶…第六戶……皆是如此。

石嵐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們都是千巖軍……”

“我……在送他們回家……”

“為什麼，這些在層巖巨淵之下的千巖軍的魂魄會在我身體裡…？”

「無妄坡聯通著生與死的界限，唯有特殊之人才能進入其中。」

他的腦海中浮出胡桃的聲音。

「對生前有遺憾之人，死後的魂魄會停留在這裡，若不能彌補遺憾，這些人便不能轉世昇天。」

石嵐望著前方看不見盡頭的房屋，發現身後的住宅自己消失不見。

他們的家人一直無法彌補見不到他們最後一面的遺憾，徘迴在這生死的邊界。

層巖巨淵一戰過去多少年了？五百多年了吧……他們的家人一直守在這裡。

等待那些寄託在自己身上的的靈魂歸來，等待自己的到來。

不知什麼時候，石嵐已經淚流滿面。

“原來…如此…”

“寄託期願之人…我因他們而生…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嗎……”

石嵐磕磕絆絆，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送走了多少靈魂，身體也愈發的虛弱，連蜇龍也快拿不動了……

來到一處岔路。

左邊房屋村落，仍舊望不到盡頭，右邊一條寬敞的大道，路的盡頭，傳來同伴焦急的聲音。

啪！

又是一顆訊號彈炸亮，魂暗的小道被照的透亮。

“石嵐！”胡桃驚喜的看著掉隊已久的石嵐，拼命的揮著手，“我們在這裡！”

石嵐欣喜不已，轉身就要朝著二人跑去。

吱呀一聲，小屋的門被開啟，兩道蒼老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迫切的望著石嵐的背影……

那一聲開門聲像是時間停止的計時，石嵐剛抬起的腳步懸在了半空。

並不是石嵐無法控制身體，而是他猶豫了。

完成自己的的任務，送不得以解脫的靈魂回家，走向自己的終點。

還是回到同伴的身邊，回到繁榮的璃月，和大小姐打打鬧鬧。

奇怪啊…怎麼會想到她呢……

石嵐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滴落在腳下，他的呼吸急促，徘迴在岔路口。

“我……是石嵐…我也想活著……我也想……”

他自言自語，聲音卻哽咽不斷，渾身無力，茫然的看著左右兩邊，做不出抉擇。

靈魂在哭泣，渴望回家的心在悲傷。

石嵐感覺有兩種不可抵抗的力量在撕扯著自己的身體，想要把自己撕成兩半。

他很想，但又不能。

“石嵐！你在幹嘛！快回來！”

胡桃大聲的喊著，說話間便要朝著石嵐跑過來。

但是她剛一邁步，像是撞上了一層厚障壁，捂著鼻子眼淚都快要痛出來了，眼睛直冒金光。

重雲搖了搖頭，冷靜道：“他好像在另一片我們無法涉足的空間，進不去的。”

“那石嵐一定能出來的。”胡桃說道：“我覺的他是不是沒看見我們啊？再放一顆訊號彈試試！”

“嗯。”重雲點頭，再度拉響訊號彈。

小小的訊號彈閃爍著微弱的光，歪歪斜斜的飛上了天，隨後轟然炸亮。

單調的白色，在石嵐眼中卻猶如絢爛的煙火，照亮了他的面孔，也點亮了他的童眸。

他呆呆的看著天空，雙目卻明亮。

“如煙火一般……短暫…且絢爛……雖然無人可知……”

「家，它也是一種形式存在，困了累了可以回來休息。它也是一種寄託，藏在你心裡，絕望的時候讓你有不會輕易放棄的理由。」

自己說過的話又重現在自己的耳邊，石嵐微微一笑，停止了腰桿。

“送他們回家……”

“我也可以，像煙花一樣，短暫，且絢爛……”

“呼，真的不像我呢……我好怕死的……”

“可……我怎麼做不到呢……我也想回家啊……”

石嵐吸了吸鼻子，擦去淚水，取下布兜，緩緩脫下了外衣，解下了蜇龍。

“可惜啊蜇龍，本來還想著帶你一起名震提瓦特的呢……”

“也不一定會死吧…”

“呼……想開一點……石嵐……”

石嵐將蜇龍和布兜放在一起，轉身朝著另一個岔路走去。

“為什麼？他沒看見我們嗎？！”

胡桃急不可耐，拼命的敲打著身前的空氣牆，並大喊大叫著，連嗓子都沙啞了。

無論她和重雲怎麼努力，石嵐的背影卻始終沒有轉過來，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遠方，隱沒在光芒中。

道路正中，蜇龍和布兜靜靜地躺在那裡，像是等待著自己的主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