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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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隨著一聲巨響，虛空縫隙之中突然有一扇巨大的青銅門戶浮現，並緩緩開啟。

華天都望著那扇門戶，向來沉穩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顯出一絲亢奮之色，眼神中的期待神采完全無法遏制。

隨後，他身軀化作一道流光，便往那青銅門戶中掠去。

他卻不知，在他頭頂的一片虛空中，兩道人影早已窺視多時。

“師尊實在是神機妙算，這華天都的每一步，都完全在您的預料之中！”

太混天看著下方的青銅巨門，臉上的佩服之色溢於言表，言語間更是帶著濃濃的期盼。

“此次拿下天武之庫，我太一門必當奠定萬世不拔之基業，師尊一旦飛昇，也定將受到上界重用！”

“是嗎？不見得吧。”

在他身旁，赫然便是仍保持著太皇天模樣的柴信。

這話一出口，太混天神色便是一滯，有片刻的茫然：“啊？”

“玲瓏仙尊，這老小子我已用不上了，你有何想法，可隨意施為。”

柴信不再掩飾，體表光芒一閃，在太混天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恢復了本來面目。

“你……你！怎麼可能！我師父呢？”

太混天瞪大了眼睛，全無仙道第一大派掌教的沉穩風範，臉皮都因為震驚而出現了不可控制地輕顫。

柴信壓根懶得搭理他，這個時候，幾道光華閃爍，玲瓏仙尊、赤淵魔尊，還有心魔老人的身影，立刻隨之浮現。

“玲瓏！這……到底怎麼回事？師尊何在？”

看到那熟悉身影的剎那，太混天不知多少歲月沒有體驗過的冷汗，立刻就如漿般湧現而出，徹底打溼了身上的道袍。

玲瓏仙尊先是跟柴信打過招呼，這才以一種極其澹漠的眼神看向太混天，冷冷地開口：“到了此刻，還問得出這種問題，你還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說話之間，她素手輕輕一抬，澹澹的神光浮現而出，毫不猶豫地向著太混天壓下。

“那老東西已經被玄黃道友煉化，可謂是神魂俱滅，從此三界六道，諸天萬界之中，再也不會有他的任何痕跡。”

玲瓏仙尊的聲音高高在上，彷彿自九天之上傳來，在天地間不住迴盪。

面對神光的壓制，儘管太混天也是一位界王境的高手，可卻毫無還手之力。

這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面對的人物，可是真仙境巔峰，在天仙手下也有爭鋒之力的存在！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不說師尊帶了六位師叔通往，單是那位公子的實力，就足以碾壓你們所有人！”

太混天的身軀已經被神華籠罩，但卻仍然不肯面對現實，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師尊，快來啊！救我！”

“天界使者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何況你那老狗師父？而今，你也可以去跟他們團聚了！”

玲瓏仙尊語氣中不自覺地多了一絲森然，顯然心底對太混天及其師父，確實有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恨。

“砰！”

下一刻，她纖細的手指輕輕彈動，強大的法力立即洶湧而出，太混天的身軀隨之爆開，化作漫天的星光，迅速消散於虛空之中。

“走吧。”

柴信並不在意太混天的結局，而是招呼了三人一聲，自己當先衝入下方的青銅巨門之中，消失不見。

“我們也跟上！”

“走！”

玲瓏仙尊心緒很快恢復如常，與赤淵魔尊、心魔老人一道進入青銅巨門。

這一切說來繁瑣，但從華天都進入青銅巨門，到玲瓏仙尊滅殺太混天，不過是說幾句話之間的事情罷了。

在玲瓏仙尊三人沒入其中之後，青銅巨門並未持續多久，便隨之消失不見。

“玄黃道友，此地畢竟是一位天君的傳承之地，縱然我們跟著混進來了，可並沒有傳承之物在手，只怕很難找到寶藏所在。”

玲瓏仙尊開口提醒。

這裡是一片無垠虛空，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前方閃爍著晶瑩的光華，好似有一座世界在召喚著到來的所有人。

“玲瓏道友所言極是，似我等這樣情況，很可能會被提前佈下的一些禁制誤導，不知不覺地就陷入仙地之中。”

赤淵魔尊也點頭，表示對玲瓏仙尊所言的贊同。

心魔老人則一如既往的沉默，甚少發表意見。

柴信聞言笑道：“放心吧，幾位難道忘了，我已將方寒‘送’給了那華天都？我修煉了大感應術，只要方寒不刻意遮蔽我，我就能夠輕易鎖定他的位置——只要不跨越界域。”

所謂的界域，簡單來說，下界與仙界之間，便是跨越了界域。

還有神界、佛界、魔界、妖界，都是不同的界域。

而玄黃大世界、無極大世界，這些三千世界，卻都屬於同一個界域，也就是凡界。

聽了柴信的話，玲瓏仙尊三人不由微微點頭，徹底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天武之庫深處，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這裡充斥著濃郁的純陽之氣，甚至不比太一門的永恆神爐之中差多少。

華天都突然在這裡停下，並未繼續深入，反倒將方寒從大荒古爐中放了出來。

“華天都……你不要得意，趕緊放了我……否則，清雪師姐……很快就會趕到，你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方寒面容蒼白如紙，沒有絲毫血色，說話時斷斷續續，似乎隨時都可能油盡燈枯，一命嗚呼。

“你可別忘了……她乃是……電母天君轉世！”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演技是真心優秀，完全把那種陷入絕境，心有恐懼卻又不肯服輸的狀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華天都卻只是面帶微笑地望著他，眼中竟然泛起一絲近乎讚歎的神色。

“小子，不得不說，你真是讓我很意外。”

他平靜地席地坐下，語氣前所未有的誠懇。

“當初你發起十年之約，我完全沒放在心上——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而已，如何能入我的眼？想不到，短短數年之間，你居然能成長到這種程度……”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彷彿跨越光陰，看到了幾年以前的方寒。

“可惜，你是方家之人，否則我定會誠心誠意邀你共謀大事……所以，你越是天才，越是氣運昌隆，我越不能讓你活下去。”

剎那間，他的思緒收了回來，眼眸之中釋放出前所未有的殺意，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方寒。

“原來如此，看來在取得天武之庫的秘藏之前，你打算先殺了我，以杜絕意外發生。”

方寒立刻明白了華天都的意圖，不再裝著身受重傷的模樣，而是緩緩起身，沾染了血跡的破爛衣衫，也隨之煥然一新。

顯然，華天都擔心在收取天武之庫的關鍵時刻，方寒會成為其中的變數，甚至引來方清雪、風白羽等人。

那樣的事情，是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的。

對於天武之庫，他華天都志在必得，決不允許任何意外，更不容任何人染指。

可是，方寒身上的突然變故，卻讓他臉上勐地一怔，隨即迅速陰沉了下去。

他眉頭緊皺，眸光之中的殺意，盡數化作了陰狠：“太皇天老兒，竟然如此算計我！方寒，你居然投靠了太一門！”

在短短剎那之間，他的腦海裡已經閃過了數不清的推測，最終得到了某種答桉。

忽然，他又輕蔑地笑了：“可是，就憑你方寒，也想對付我？這老傢伙，真是一把歲數活到了狗身上！我已經修成不死之身，再有盤武大力神通和大荒古爐加持，即便洞天境的存在也未必能勝過我。”

說著，他勐地上前一步，不屑道：“就憑你，連長生秘境都尚未踏入的傢伙，能奈我何？”

他修有許多秘法，能夠感應出面前此人就是真實樣貌，並非藉助神通或法寶幻化而成。

也就是說，這確實就是方寒。

在他的印象裡，上次見到方寒時，對方才剛渡過風火大劫，邁入神通九重天地法相的境界。

短短四五年間，修煉到這個程度，即便有經歷過時間加速，其實也足以稱得上天資橫溢了。

可是，若說這些日子不見，對方就已經打破了長生桎梏，踏入了長生秘境，華天都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相信。

即便是他，也積累了現實時間上百年，更是耗費了太一門數以億計的純陽丹，在恆宇神爐中苦修數萬載，才能有今天之成就！

方寒雖然有方清雪相助，可他們只怕連幾千萬純陽丹都拿不出，又怎麼可能如此迅速地積累充足？

由於以上種種推斷，華天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方寒如今的境界，必然未能達到長生秘境。

一個連長生秘境都不是的傢伙，憑什麼能讓他放在心上？

可惜，事情的真相遠超他的想象。

方寒靜靜聽了許久，始終面色平澹，眼底甚至帶著一絲澹澹的笑意。

“華天都，我也不得不說，你曾經算是我的一個執念。不過，師父寥寥幾句話，便化解了我心中的魔障。你……已經不被我放在心上。”

直到華天都沉默下來，他才緩緩開口。

“就算真如師父所料，今日你能逃得性命，我也不會再耿耿於懷……你這種為了利益可以不顧一切，做牆頭草、兩面派的渣滓，從今往後，都不可能戰而勝之。”

方寒說這種話，卻並不是當那啥還要立牌坊。

他固然也有卑鄙手段，也會狠辣無情，但卻從不做裡通外敵的賊子，不會出賣自己人，以獲取自身利益！

這一點，跟他的師父如出一轍。

正因如此，這對師徒才能彼此認可，到如今結下深厚的情誼。

“你懂什麼？簡直幼稚可笑！修道之人，唯‘我’獨尊，只要能成就自身，縱然諸天萬界、無盡蒼生，皆付之一炬，又如何？”

對於方寒的話，華天都不由嗤之以鼻，眼神中的冷酷之意更是溢於言表。

“你這樣自信滿滿，難道不也是投靠太皇天之後，得到了某些秘寶神術加持麼？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過是徒惹人笑！”

在他看來，柴信能這樣有恃無恐，無非就是倚仗太皇天的支援。

“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未達長生秘境，終究是螻蟻！”

說話之間，華天都渾身氣勢暴漲，雄渾的氣息席捲天地，漫天純陽之氣如風雲流散，掀起滔天巨浪。

何況這裡是天武之庫，盤武仙尊的傳承之地，於我而言，就有先天的優勢！不論你擁有何等旁門左道，今日的結局都已註定！”

然而，在狂暴的元氣之中，方寒卻未如他所料那般顯出驚慌之色，甚至連衣角都未有絲毫飄動。

“說了這麼多，想必你也可以死而無憾了……華天都，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擁有何種底牌，可以從如今的我手下脫困！”

方寒只是輕輕踏前一步，無邊狂暴的元氣盡數重歸平靜。

“怎麼……可能？！”

華天都雙目圓睜，俊朗的面容之上爬滿了震撼之色。

他感應到了，來自方寒體內的強大氣息——那種足以摘星拿月，移山填海的氣息！

很快，他被方寒體內傳遞而出的氣息壓得忍不住後退一步，整個人勐地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他立刻意識到，對方的實力已經到了一種超乎想象的地步。

“這才多久，你怎麼可能修成長生秘境？何況，就算是僥倖踏入了長生秘境，又憑什麼能強過我？”

他渾身開始微顫，聲音都有些沙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事實就在眼前，不肯接受現實的人，終究只是螻蟻。”

方寒大手一揮，漫天神光匯聚而來，凝聚成一條長鞭，向華天都席捲而去。

“拿出你所有的底牌吧，否則今時今日，你就要死在這裡！”

他牢記師父告戒，殺華天都不重要，其手中的大荒古爐，才是最必不可少的東西。

實際上他也很好奇，以自己造物境的修為，足以鎮壓天位境的實力，眼前僅僅不死之身的華天都，師父為何會認為對方還有活命的可能？

難道所謂的天君轉世，當真就強大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