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圖書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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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汪一的世界裡他覺得這世上第一個喜歡他並且當面跟他表白的女生應該就是黃橙了，因為黃橙跟他說過這麼句話：“汪一，我喜歡你，你說的話我都聽。”

這是大一上學期，也就是2004年第一學期快結束的事了。黃橙和汪一是班級工作上的搭檔，自然交集多一點，但汪一心智太單純，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而且黃橙當時正與汪一的舍友談戀愛，朋友妻不可欺，汪一是懂的。

但有一次黃橙讓汪一帶了一個紙條給她的男朋友。汪一還樂呵呵的做著紅娘信使，後來他才知道那紙條應該是跟他舍友分手的信，可惜汪一當時沒有開啟看過，也許那是黃橙有意給他的，畢竟分手的信沒必要假手於他，黃橙和他舍友曾有明發個資訊就可以結局的事啊，但汪一當時就是那麼傻，他哪懂這一切。

總之在那之後他的舍友就和黃橙分手了，而且黃橙跟汪一私下聯絡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還有半個月，大學的第一學期就要結束了。汪一不但要忙班級的各項事務小結，還要準備期末考試。

那天汪一忙完手頭的一切，在宿舍小睡了一會兒後醒來了，然後他去了圖書館，十點，他打算通宵學習一夜。

圖書館的空調製暖開得異常的大，寧州大學畢竟百年老校，人文情懷特別濃厚，對學生的關心在各個方面都體現的淋漓盡致。為了照顧那些勤奮好學的學生，圖書館在每年學期的最後一個月都會24小時開著，夏天冷氣，冬天暖氣不斷。

汪一將羽絨服脫在一邊，穿著一件藍色的毛衣，淡黃的檯燈光下映著他俊朗的面龐，不遠處有幾個女生在竊竊私語，她們都在討論這是哪個系院的，甚至想鼓起勇氣上去和汪一打個招呼。

正在汪一看書看得入神之時，一隻手伸到了他面前，對方遞給了他一杯咖啡。汪一緩緩地抬起頭，一襲黃色羽絨服，穿著一件白色毛衣打底，披著長髮的黃橙出現在了他面前。

“第一次看見你在圖書館出現啊，剛泡好的咖啡，給你提提神。”黃橙柔柔地對他說道。

“嗯，謝謝啊，這不是要期末考試了嗎？再不突擊下，分數肯定會很難看啊。怎麼，你經常過來？”

“嗯，是啊，圖書館比較安靜。”

黃橙雖然是汪一的搭檔，班級的團支書，但一點也不強勢，是個特別安靜的女孩，但是工作上的事卻做得井井有條，和汪一配合得總是很默契。但三個多月的相處，兩人除了工作上，其實互相併不瞭解。

汪一看著黃橙，感到很熟悉，又有點陌生，他每次和她聊天都是工作上的事，像現在這樣的接觸還是第一次，他一時無語，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是接過咖啡，低頭喝了一口。

黃橙很大方的繼續說道：“你今天這是準備通宵嗎？”

“嗯，是啊，你呢？剛進來沒看到你啊，你也準備通宵？”

“你不介意的話，我陪你通宵學習吧。”

汪一聽到這句話後，臉不禁紅了起來，黃橙是個江南女孩，說話軟軟的，特別好聽。

“正好我有篇論文需要查閱一些資料。”黃橙接著解釋道。

汪一站了起來，把旁邊的椅子拉開，“來，坐這兒。你需要找哪些書，我幫你找。”

“我們一起找吧。”

“嗯，也好。”

汪一，黃橙，站在一起，燈光柔柔，旁邊一直關注他們的女生，不禁覺得黯然失色，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個真的太配了。

汪一先了解了下黃橙需要寫的論文的題目，於是列了個單子：

劉師培的《論近世文學之變遷》

梁宗秋的《現代中國文學之浪漫的趨勢》

王國維的《人間詞話》

袁可嘉的《現代詩派與中國新詩》

樂黛雲的《中西詩學中的鏡子隱喻》

“天吶，汪一，這些書和文章你都看過嗎？”黃橙很驚訝於汪一的閱讀範疇，不要說有些書她沒讀過了，就連有些作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嗯，我一直挺喜歡寫詩的，西方的，中國的，很多研究的文章都讀過。就是不知道我們圖書館能不能找到？”

“應該能找到吧，我們寧州大學可是百年老校了，藏書上百萬冊呢。”

於是，汪一和黃橙一起在書架上尋了好久，才把相關的資料找全。

其實，自從高三那次在圖書館出事之後，汪一這是第一次重新來到圖書館。

那是高三的寒假，汪一到明城當地的圖書館還書，順便再借幾本書看看。那天他見到了古晴。古晴還是一襲長髮，只是紮了辮子，她揹著一個單肩包，手裡還抱著幾本書，和旁邊的一個男生有說有笑的。汪一認識那個男孩子，鄭因浩，古晴初中、高中的同學。

汪一有意躲開了古晴，躲在了很遠的一個書架後面。只見古晴和鄭因浩兩人坐在靠陽光的閱讀書桌那兒。兩人頭靠得很近，汪一知道古晴數學一直不太好，他想他們兩個應該是在討論著什麼數學題目吧。

汪一隻能遠遠地看著古晴的側臉，他這時突然發現古晴臉頰的那顆綠色的痣竟然沒有了。她是忘了彼此的約定了嗎？汪一看了看自己左手無名指的那顆同樣是綠色的痣，這是他小學六年級時特地自己點的。

“晴晴，你看，我現在也有和你一樣的痣了哦！”汪一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古晴。

古晴回過頭來說道：“汪一，那將來我們長大了，就可以憑這個相認了。”古晴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痣和汪一手上的痣。

“我只是去城裡上學啊，又不是不回來了，我們會經常見面的。”這是小學裡的最後一天，那天汪一和古晴都畢業了，而汪一的父母在一個月前就決定把汪一送到城裡上初中。

“說不定會好久好久不見呢，大人都說女大十八變，男孩子應該也會變得吧，我看我哥就和他自己小時候不一樣了。所以，下次見面，我們以痣為信哦！”古晴和汪一兩人拉了個勾。

上了初中、高中後，每次想到古晴時，汪一都會看著自己的手指。

但這次，汪一卻發現古晴的那顆獨有的痣消失了。汪一很惆悵，看來古晴真的忘記了他們的約定了。

那天下午，汪一一直假裝在書架那兒看書，其實他很享受遠遠地欣賞著古晴，雖然離得遠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雖然她和別的男孩子在一起，但汪一已經很滿足了。

夕陽西下，此時的古晴也許是要找什麼書帶回家，來到了書架那邊尋書，汪一一個慌張，忙側過臉對著牆。

“古晴，給你買了杯卡布奇諾。”此時鄭因浩拿了杯咖啡，送到了古晴的手裡。

其實，古晴是不能喝咖啡的，她心臟不太好，所以她從來都不喝咖啡。

汪一從小就知道，那時候的農村，大家的生活條件都不太好，不過汪一家還行，所以有一次汪一的父親出差回來，帶了幾盒速溶咖啡。汪一偷偷泡了一袋，覺得真好喝，於是就偷偷地拿了幾袋帶到學校給古晴。

那時候，班上的學生都會帶個水壺，裡面裝著白開水，或者糖水，條件好點的還能泡點橘子粉之類的飲料。

那天古晴喝了汪一帶來的咖啡，汪一還一次性倒了兩袋進去，課上，古晴就臉色發紅，心跳加快，出現了頭暈的現象，還好送醫及時，輸了液之後才緩了過來。

事後，古晴的家人才知道古晴這孩子有先天性的心肌炎，不是什麼大病，但咖啡肯定是儘量不要喝的。

那次汪一差點釀了大禍，他爸媽知道後，還把他打了一頓。

看著此時的古晴竟然接過了鄭因浩遞來的咖啡，汪一心想，這丫頭不要命啦！

其實，古晴自從小學那次出事之後，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也就不再碰咖啡之類的東西了。

就那麼一剎那，古晴腦海裡突然想到了汪一，畢竟上次喝咖啡還是汪一泡給她喝的。

“汪一，現在怎麼會變成那樣了呢？”雖然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再見到汪一了。但這幾年關於汪一的訊息還是不絕於耳的，因為常青每次放月假之後都會把汪一最新的訊息帶給她，她知道常青一直喜歡汪一，但汪一身邊好像一直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

古晴想著汪一的事情，出了神，一邊抿了一口咖啡，汪一看著甚是心急。於是，他把羽絨服的帽子帶了起來，把拉鍊往上一拉，整個人的頭基本都被包裹住了。

汪一有意撞到了古晴，把她的咖啡撞到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撞了人還跑？”鄭因浩喊了起來，想追出去。

“算了，沒事！人家也許是不小心的吧。”古晴的性格一直很隨和，她是那種性情很淡很淡的女孩子，特溫柔。

那是汪一高中裡最後一次見到古晴。

深夜三點多時，黃橙趴在桌上睡著了。她是個愛美的女孩，所以從來沒通宵不睡過，今天是因為工作上的事，她晚上七點多發資訊給汪一時，汪一沒回，等到汪一回資訊時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汪一跟她說他小睡了一會兒，手機調的靜音，沒聽到手機響，因為等會要去圖書館看書。

黃橙知道了汪一晚上要去圖書館學習，所以她便買了兩杯咖啡也過來了。

雖然圖書館的空調一直開著，但江南的冬天和北方不一樣，北方都是暖氣，南方的空調製熱效果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到了深夜，即使鑽在被窩裡，也會感覺到涼意。

汪一脫下半夜時又穿上的羽絨服給黃橙蓋上，此時的黃橙翻了個身，面朝向了汪一，頭髮散在半邊臉上，甚是惹人愛。

汪一這是第一次認真的近距離的看黃橙，不禁心裡泛起了漣漪，他第一次覺得黃橙是那麼的，平時只顧著工作，忘記了欣賞身邊的人了。

汪一在想，許久未見的古晴，是否也是如此，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