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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是家族的人欺騙了哥哥?”源稚女看向源稚生,他一直都不喜歡蛇岐八家。

“我想不太可能。”源稚生搖了搖頭,“我記得當時是因為要給繪梨衣做抽血檢驗,於是也把我算上了,那是當著我的面進行的,抽完直接送進檢驗室。結果出的很快,前後不過一個小時,負責人就過來小聲地在我耳邊說出了結果。那麼短的時間裡,他們有什麼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特意對我撒謊呢?”

昂熱思考了很久,至今為止的情報一點點在腦內拼接起來,手指在桌上面有節奏地打著節拍。

“內三家的血統從很早以前就出現了衰敗的跡象,這種情況下蛇岐八家應該也會想辦法做點什麼,老東西你好好想想,他們的措施應該不僅僅限於找個八個漂亮姑娘給你當老婆這種事,單純靠自然生育是最困難的辦法,一定會有人工干預的東西存在。”昂熱給出了他的結論。

“確實不止單純的給我找了些老婆。那時候的日本還很傳統,除了妓院裡的女人,社會上的都還是羞於啟齒的那種,但我那些老婆會學著歐洲的女人燙大波浪穿短裙和高跟鞋,要跟我一起在羅馬風格的浴池裡洗鴛鴦浴,還會偷偷在我要喝的酒裡放催情的藥物,整天都想著勾引我。”上杉越滿臉回味的神色,看起來作為一個影皇他也是個靠譜的男人,確實很享受開後宮的感覺,當年那些陪伴他的女孩現在想想素顏都很能打,每個都不比現在電視上的小澤瑪利亞什麼的差。

源稚生不動聲色,正襟危坐,聽到前面的故事他還是挺敬重這位黑道前輩的,雖然大家彼此之間隔了四五十年年,按照十年之差一代人的說法,這中間的代溝可不是一星半點。現在暴露的東西越來越多,當年的皇其實是個色痞殺人魔,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完全接受不了的事……反正家族裡的變態又不止他這麼一個。

“沒有人想聽你的香豔往事!我們要的是其他更重要的資訊!”昂熱真是受不了這個老不正經的傢伙了,說起來這種老來還看av的色老頭子居然會說他這輩子都沒想生育,昂熱真的不太相信。

“好吧好吧,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一想。”上杉越只好認輸,高舉雙手投降示意昂熱稍安勿躁,“你懂的,那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回想起來需要時間。”

人的回憶是種很奇妙的東西,很多記憶總是在不經意間冒出來,當你想要主動去尋找的時候反而沒那麼簡單,上杉越叼著煙雙手抱胸仰望不見星空的舞臺車頂,煮麵鍋的霧氣在那裡染上了許多水汽,積累起來之後總是容易墜那麼幾滴下來,落在他的額頭或者鼻尖,這是下雨天只能全封閉的屋臺車避免不了的事。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隱約記得當初家族的軍隊和德國人有過一份協定。”上杉越緩緩地說。

“什麼協定?”昂熱有點迫不及待了。

“大家都知道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極大的促進了科學的發展,德國人在其中出類拔萃,第三帝國的科學院裡集中了很多優秀的人才,包含各行各業。其中小鬍子召集了很多生物學家,分析對比世界各人種的基因,試圖證明雅利安人是最優秀的,併為屠殺猶太人提供科學性的偽裝說辭。因此家族贈送了一部分基因給德國人,其中就包含內三家的血統,我記得我也有被採集過血樣。”

“真不敢想象,蛇岐八家明明為了守護這個秘密傳承了那麼多年,居然會在那個年代拱手相讓給德國人。”源稚女說。

“大概是那些老人們急了吧。”上杉越說,“當時的德國還是我們的盟友,家族渴望藉助第三帝國的技術和頭腦,找到血統進化之路,畢竟那時候他們敢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大家都很想用科學的方法破解龍族的奧秘。其實不光是勐鬼眾,家族中也有人渴望進化成龍啊,那是世上最完美的生物,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德國人成功了?”源稚生問。

“不清楚,因為後來蘇聯紅軍攻入了柏林,我們兩邊的聯絡就斷了,不知道他們進行到了什麼地步。考慮到後來美國人和蘇聯人都瓜分了很多第三帝國的遺產,我覺得無論他們有沒有成果,多半都會被其他人奪走。”上杉越抽了口煙,“如果你們真的具有正統內三家血統,我覺得這是唯一的可能性。”

“如果按照這說法來,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昂熱點點頭,“根據橘政宗的說法,列寧號是從西伯利亞無名港開出來的,我們可以大膽假設,當年蘇聯紅軍中的軍官有混血種存在,他們在見到德國人的研究成果時立刻就明白它的重要性,秘密地將這些東西全部運走了,西伯利亞廣闊的無人帶正是藏匿它的好地方。”

說這些話的時候昂熱腦海裡隱約想到了一個熟悉的姓氏,亞歷山大,那個家族作為卡塞爾學院的校董會由來已久,從最初建立學院時就有他們的資金注入,他不得不把他們列為懷疑的物件。

“橘政宗?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現在蛇岐八家的大家長。”上杉越有點好奇,“列寧號又是什麼?”

“雖然你已經脫離了黑道,可實際上還是在關注著他們啊。”昂熱澹澹地笑了,“這些事情你沒必要知道,對你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拉麵師傅不需要關心國家大事。”

“他們可是我的敵人,我總得小心著些,免得忽然有一天黑道成員找到我的店鋪裡來,把槍頂在我的腦門上問我是不是叫上杉越。”上杉越聳聳肩,“不過你說的對,我討厭那個地方,討厭黑道。我已經老的不能再老了,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好好過個晚年,就算龍王明天就要暴走也和我沒關係,天塌下來有您這樣的英雄扛著,我這狗熊只要抱好自己的蜜罐子匍匐著就能多活幾年。”

“要說蛇岐八家歷史上最渣的皇,你真是當之無愧。”

“最渣的太上皇,謝謝!”上杉越滿臉痞氣,“我已經訂了去巴黎的機票,準備避避風頭,白王就要復甦了,呆在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如果我在新聞中看到說東京因為無法解釋的自然災害忽然沉入大海,或者巨大的不明怪獸入侵東京,我就會跟酒保要一杯加冰的威士忌一口喝乾,然後說昂熱君!加油!”

“既然你都準備跑路了,那不介意再多提供點訊息給我吧?”昂熱笑吟吟地起身從餐具架裡抽了把餐刀拍在桌上。

“你是要殺了我滅口麼?”上杉越雙手抱胸往後一躲,“不至於吧?殺了我誰給你下拉麵加滷蛋?”

“只是借點血而已,把手伸過來。”昂熱從口袋裡摸出安瓿瓶,誰都沒想到他會隨身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說不定是為了方便遇到惡龍的時候採點龍血什麼的。

上杉越沒有辦法,他知道昂熱這個人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別人就只能順從,無奈地把手遞了過去。昂熱用餐刀劃開上杉越的手指,擠出來的血一滴不落全部裝進安瓿管裡封好。

“還有你們的。”昂熱看向兩兄弟。

“是要對比我們的血樣麼?”源稚女立刻明白過來。

“沒錯。”昂熱把安瓿管遞給他們,意思是要他們自己開刀自己裝,“唯有這種方法才能確定你們的真實來歷和我的推測,而且可能的話,你們甚至有一定機率就是用這老傢伙基因製造出來的試管嬰兒。”

上杉越一怔,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昂熱的話提醒了他,這些沒有明確出身,但又被證明具有正統內三家血統的孩子,真的有可能是就是當年那批送給德國人的基因產生的後代。

源稚生源稚女也是一愣,同時和上杉越看向彼此,不知道是昂熱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這一刻四目交匯,大家都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你……你們叫什麼名字來著?”沉默了一會兒,上杉越抿著嘴唇問,看上去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雖然事情還沒有蓋棺定論,但一想到那樣的可能性他就情不自禁。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過著禁慾的生活,就連常去的居酒屋大媽對他獻媚,說要不咱們兩個老東西湊個家庭過活也好照料的提議都拒絕了,他不希望自己會有後代這種東西,擁有皇血的人生來就帶著白王的詛咒,絕不會有好結果。

可聽到眼前的年輕人可能會是自己的孩子,他還是激動起來了,這些年他們過的好不好?在家族裡又是什麼樣的生活?會和當年的自己一樣糟糕麼?有女朋友了麼?這一刻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他發現自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的名字。

“源稚生,蛇岐八家現任大家長。”

源稚生看著上杉越的眼睛,他其實不喜歡這樣自稱,可眼前的人既可能是自己的父親,更是曾經的大家長,子承父業應當滿懷自豪地回家,對爸爸說現在我是你的接班人了!就像現在這樣。

“源稚女。”源稚女笑了笑,“我沒有哥哥那樣顯赫的身份,只是個長的很漂亮的牛郎。”

很少有人可以在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很漂亮,要麼容易被人嘲笑,要麼容易被當成自戀狂。可源稚女真的是有資格用這種方式來介紹自己的人,他坐在這裡微笑,陰柔的就像個女孩,如果換成另一幅扮相就可以直接挽著源稚生的手臂了,兄弟兩人給人是截然不同的印象。

“如果,我是說如果。”上杉越有些侷促,都快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如果你們真的是我的孩子……我還能算是你們的父親麼?”

對家族的背叛是上杉越心中從未後悔過的事,他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對誰低頭。可當知道自己可能還有兩個孩子的時候,心裡某根一直緊繃的弦就好像斷開了,源稚生和源稚女都是家族出身的人,恐怕從小受到的都是對家族盡職盡忠的教育,上杉越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會不會討厭自己。

“是說過去神社裡的事麼?家族於我而言,只是要肩負起責任的地方,我在這裡見到了很多生活在底層困苦中的人,受君厚恩,唯有竭盡全力的回報。至於過去的那些,我想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每年去神社的時候我只是會多看一眼一直沒有修復的鳥居,好奇當初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知道了。”

源稚生一直都表現的非常平靜,因為他經歷過橘政宗的背叛,他曾經把那個人視為自己的父親。被傷害過一次之後,就很難再在事情沒有定論的時候激動起來。

“我是背叛了家族的人吶,”源稚女聳聳肩,“甚至曾經是惡鬼們的領袖。從這方面來說其實我跟您是一樣的人,同類怎麼會討厭同類呢?”

“沒準兒真是我兒子呢,聽起來很像我啊。”從見面開始上杉越第一次露出了笑意,滿臉肉褶都很開心地抖動,像個看到糖果山的小孩,手足無措。

他低頭在櫃檯裡面摸索起來,和兒子見面總要有點什麼表示,最後一瓶珍藏的佳釀擺到了檯面上,桉臺擺上新的酒杯,喝好酒就得配上合格的工具,誰都沒想到這屋臺車裡還藏著關西的銀器,想來是當年他離開神社的時候順手偷走的東西。

“那些面別吃了,我重新做新的!”

上杉越不由分說端走了每個人沒吃完的拉麵,重新系上頭巾,手工磨製起鮑魚來,他現在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也就是他擅長的鮑魚拉麵了,作為可能的初見禮說起來有點寒酸。不過源稚生和源稚女看上去都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他們的目光朦朧,看著老人賣力地忙活,眼神麼乾淨,一點都不像是黑道里走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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