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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世界,機關術的上限其實並不算高,因此未能成為主流。

對陣道薄弱的塵淵界而言更是如此,而丹道的境遇也是相仿。

所以寧洛傾力製造的火浣丹雖不算驚世駭俗,可也是超出塵淵界“科技樹”的發明。

但以寧洛目前手頭的資源,新配方的火浣丹只能造出六顆,殺傷力也遠配不上資源的消耗。

一代的配方:月草、木枯藤、火浣石、紫茯苓、爍石。

二代的配方:碧雲艾、烏蔓藤、火浣石、天南枝、青靈蝶蛻、爍石。

前者成本可以忽略不計,最貴的也就是紫茯苓,但在靈氣薈萃的地方也很常見。

而二代的碧雲艾和烏蔓藤都是高階藥材,本就價格昂貴。

天南枝更是南疆特產,中州難尋。

至於青靈蝶的蝶蛻,光是聽名字也知道這東西何其稀少,那價格自然不可能親民。

哪怕不計失敗的成本,二代的成本也是一代的近萬倍之多。

而這樣的成本,加上寧洛超出科技樹的見解,卻也只能做到傷及六境……

不能算是划不來,只能說是暴殄天物。

但這就是火浣丹的極限,無論是塵淵界的素材質量,還是寧洛刻在骨子裡的勤儉持家,都沒法支援火浣丹的進一步研發。

所以寧洛只能透過其他兩個變數來彌補火浣丹的威力。

一是透過手弩增加火浣丹的爆發力,二是透過儲物袋和御物之術達到“萬箭齊發”的效果。

不過儲物袋可稀缺的很。

所以,有人要倒黴了。

穿越第11年。

臨安城內的一聲轟鳴,給城民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帶來了些許變數。

酒樓裡一桌紈絝終日買醉,把酒言歡。

“喲呵,還有人敢招惹無鋒門,瘋了吧?”

“無鋒門是什麼,是那家神秘大院裡的勢力?”

“哈?你那死鬼老爹連這都不告訴你,那你得有多被排擠啊!”

“王公子醉了。”

“我沒醉!本公子豈是這麼容易喝醉的!胡說!”

“……”

酒桌的氣氛一時僵滯。

尤其當眾人醉意的程度不同時,這種局面就更為尷尬。

但不知何時,酒客們忽然感覺到一陣徹骨的殺機。

當他們循著殺氣的方向望去,卻見那裡是一張無人的酒桌,杯中酒水滿盈,但酒客似乎已經離開。

王公子醉意正濃,他踉蹌著起身,正要去一探究竟。

然而他靠近那桌未及七步……

啪!

桌上的酒杯忽然炸開!

崩碎的瓷片朝著四面八方暴射而出,死死地卡在了酒樓的木樑之中。

而那清透的酒水四散迸濺,一支水箭輕描淡寫地貫穿了王公子的前額,染上一抹殷紅。

王公子應聲倒下。

二境的修為,連一束水流都未能擋住。

酒客們駭然看著牆上那朵煙火般的血漬,一陣涼意直衝天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至於此時的周槐,已經來到了無鋒門的大院。

機關殿和殺手們的居所被不知何人炸得稀碎,周槐只能看到滿目狼藉以及遍地殘垣。

一名殺手被壓在沉重的樑柱之下,氣若游絲,僅餘一息尚存。

“救,我,救我……”

周槐走近,冷冷道:“誰幹的?去哪了?”

那殺手緊咬牙關,沉聲道:“不,不認識。往南,去了。”

周槐沒有回應,僅是手刀輕輕一揮,給了那殺手一個痛快。

他閉目凝神,藉著勘龍術的地聽能力,隱約捕捉到了乞兒們逃跑的殘跡。

因為身份敏感,所以他沒法立刻追上去,只是以紈絝的身份悄然出城,緩步向著荒山走去。

他不怕罪魁禍首走遠,畢竟他可是七境,而且還擁有地聽之術,更是一名出色的殺手!

所以周槐篤定那些人無法逃脫他的追蹤。

只是他仍舊想不明白,到底是誰人膽敢對無鋒門出手。

而且,還恰好選在這個時機?

“大周和魔教的交易理應沒有外人知道。”

“況且蕭忘那瘋子的口風一向很緊,我大周遺族更不可能出賣同胞,那……”

“難道只是一場意外?”

周槐不理解,他此行臨安城,本是打著指導殺手的名號偷偷前往南疆與蕭忘會面。

所謂的交易自然是侵攻蜀山時的安排。

蕭忘是蓬萊舊主,手上有大周遺族想要的東西。

而交由大周遺族的任務,就是當有朝一日魔教發兵蜀山時,讓他們馭使西荒腐屍進犯大夏,給夏沉一個不去馳援的藉口。

所以,如果這次襲擊是有預謀的,那出手的必然是大夏的高手,或是書院那群自詡正義的匹夫。

周槐微眯著眼,小心謹慎地登上蜀山。

他透過勘龍術察覺到幾道微弱的氣息。

“三境……三境?”

“莫不是什麼隱匿氣息的法門?”

然而周槐透過地脈凝神觀察,卻並未發現任何破綻。

就彷彿那幾道氣息真的只有三境一樣。

不過他那地聽之術雖能察覺到地靈的流淌,然卻未能感知到地下埋藏的事物。

周槐屏息凝神,緩步接近,然而就在他邁過一片亂葉,腳跟悄然及地的瞬間。

轟!

一團熾熱的火光猝然爆開!瞬間吞噬了周槐的身影!

林木的葉片被灼燙得枯捲起來,地上也滿是焦黑的餘燼。

但周槐僅是視力受阻,肉身卻是毫髮無損。

這不僅得益於大周功法的強勢,同時也是他身為殺手的危機直覺。

勘龍術的地聽一直在保持著,儘管他沒有差距到埋藏在地下的火浣丹,但當火浣丹驟然爆炸的那一瞬間,他卻提前做出了防範。

靈氣凝聚成一層不可視的障壁,勉強擋住了爆炸的威能。

然而塵煙尚未散去,四周的樹上傳來了弩機扳動的聲音!

咻!咻!

鋼珠從四方襲來,周槐無從躲避,於是抽出雙刀,靈氣上湧,輕易將鋼珠劈碎!

“是夏沉養的惡犬?”周槐目光漸冷。

然而未等他出手製敵,一道身影貼地疾奔,如電芒一般掠過他的身側。

“嗯?!”

周槐身子一顫,因為他壓根就沒察覺到那人的氣息,甚至連地脈都未曾示警!

顯然,那是寧洛。

寧洛的道解吸收了勘龍術的長處,對地脈氣息的掌控自不可能弱於周槐。

而他急襲之時不僅斂蹤屏息,甚至連靈氣都並未動用。

因此當週槐的注意力被火浣丹和鋼珠吸引,他便不可能注意到後方的寧洛。

寧洛牽著一根鋼索,瞬間纏上了周槐的左腳。

即便周槐靈氣鼓盪,卻也沒能擺脫這根樸實無華的鏈子。

那是寧洛透過「諸藝精絕」練習鍛造的成果,暫名狗鏈,是純粹的機關術與鍛冶術,與靈氣毫無關聯。

而且這堅鋼的材質比之鋼珠彈丸都更勝幾分,甚至能鎖住六境的煉氣士。

即便是七境的周槐,短時間內也沒法破壞。

寧洛瞬息掠過周槐。

然後鉚足全力,將狗鏈的“鎖錨”深深扎進堅實的泥土。

長逾一米的鎖錨整個沒入地面,寧洛握著鎖頭的手用力一旋,於是地下的錨身驟然迸射出無數根尖棘,將之牢牢固定。

這樣一來,周槐的行動範圍就被限制住了。

周槐心底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七境的修為驟然爆發,雙劍力劈而下!

鏗!

劍鋒與鋼索之間摩擦出火花,發出金鐵交擊般的聲響。

然而鋼索卻僅僅多了一道深陷的劍痕,離斷裂尚遠。

換一把力矩更長的兵刃或許能夠斬斷,但周槐是個刺客,除了短劍別無他選。

他輕裝簡行,西荒的腐屍也沒有帶來,即便有七境修為,但面對鋼索也依舊是束手無策。

“可惡!”

周槐未曾面對過這般危局,他緊張地環顧四周,提防著暗中躲藏的弩手,同時雙劍再次力劈而下!

然而就在他抬手的瞬間,又是幾聲弩機扳動的脆響!

咻!

彈丸暴射而出!

周槐可以在有限的範圍內閃躲,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一旦他的位置發生偏移,那就沒法再精準地砍到自己曾經劈砍過的裂口。

所以他選擇與此前相仿地揮劍阻擋。

然而,這次的彈丸並非鋼珠。

轟!

地脈的靈氣迴路驟然塌陷了一塊,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收了一般。

磅礴的靈氣彙集在狹小的丹丸中,隨著爍石的起火,點燃了天南枝與青靈蝶蛻研磨而成的粉末。

丹丸內部繼而爆發出富集的木靈,將火浣石內貯藏的火靈盡數催發,然後撐破了外殼的糖衣,引發了一場劇烈的爆炸!

火光升騰起數丈之高,強勁的衝擊波甚至直接震斷了百十年的老木!

周槐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翻湧不止,虎口震烈,肋骨深陷!

一陣熾火般的熱浪順著鼻腔灼燒著他的氣管與食道,勘龍術的上丹田迴圈近乎紊亂!

但這還不足以要了七境的命,甚至遠遠不夠。

皮肉傷都是小問題,雖然上丹田和中丹田就此重傷,但煉氣士最大的倚仗終究是氣海。

周槐實力仍有八成以上,劈斷鋼索,斬殺三境,這些事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他晃了晃腦袋,迅速冷靜下來,長劍去勢不減地力劈而下!

然而,就在此時,周槐忽然看到面前厚重的煙塵與亂葉之中,一道身形驟然朝著他挺身突刺!

“是剛才那個我感知不到的傢伙?!”

周槐駭然失色,但反應卻是極快!

他抽身飛退,在有限的活動範圍內退避到了極致!

騰躍掀起的陣風拂去了煙塵,然而當那道黑影映入周槐的視野,他才發現那不是寧洛。

“什……唔!!!”

“噗。”

一蓬鮮血噴灑而出。

周槐微微垂首,這才看到,一柄染血的劍鋒從身後刺透了他的腎臟,貫體而出。

那是氣海的位置,也是煉氣士的命脈。

這柄劍,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寧洛抽出了長劍,緩步走到周槐的身前。

他毫無防備地揹著手,因為現在的周槐已經不足為懼。

氣海,口腔,心腑,三處丹田最重要的節點都被重創,周槐已然失去了抵抗的餘力。

直到此時,周槐才悚然驚覺,面前的寧洛,只有區區五境。

或者說,在他察覺到真正的對手只有五境之前,他就已然陷入了絕境。

寧洛對這次刺殺還是很滿意的。

他自始至終都很明白一點,他是修士,不是特種兵。

道具就只是道具,再高階的機關術也都僅是助力,而他最重要的殺手鐧,始終是自己的靈氣與劍。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雙手更值得信任。

畢竟煉氣士能夠防住爆裂的靈氣團,卻防不住貫體而過的劍。

乞兒們從樹上躍下,皮猴踉蹌著身子,有些暈乎乎的。

剛才挺劍刺向周槐的正是他。

根據寧洛的命令,當二階火浣丹炸裂之時,皮猴必須忍受著衝擊波,趁著紊亂的地脈尚未恢復,從煙塵中刺向周槐。

這對他三境的修為的確是種不小的負荷。

萬幸,結果是一切順利。

周槐看到人影急掠,他劈砍的動作已經難以收勢,所以只能反蹬後退。

然後與斂蹤匿跡的寧洛撞個滿懷。

周槐想不明白,為什麼一群三境和五境的少年,能夠殺了他這個大周遺子,能殺了他這個聖朝後人?

他可是七境!

堂堂七境!

寧洛甩了甩劍上的血跡,未等周槐開口,忽然詢問道:“今年蕭忘得以君臨魔教,想來也有你們的影子吧?”

周槐瞳孔驟縮!

他震悚地盯著寧洛,那種強烈的不適感,強烈的驚懼感,甚至直接蓋過了他周身的疼痛!

他瞳仁充血,眼珠幾乎要爆了出來,他很想要看清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身份。

然而回應他的,是寧洛人畜無害的微笑:“好的,我知道了。”

劍光一閃!

人頭滾落。

寧洛站在湧出的血泊旁,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所以說,蕭忘11年君臨魔教也是必然事件,是世界線收束的節點之一,也就很難被模組干擾。”

“那麼可供刺殺的大場面就多了一個……”

一個是蕭忘君臨魔教的祭典,一個是魔教出徵蜀山的誓師。

前者七境,後者八境。

在拿周槐實驗之後,寧洛意識到火浣丹和手弩即便研發到了極致,也難以對八境造成威脅。

但對七境可以。

原定的計劃是在大賽上以四境刺殺八境,但現在看來,三境刺殺七境也未嘗不可。

不過這只是個應對意外的備選項而已,具體還得看當日的模組配置。

寧洛回過神,他取下週槐腰側的儲物袋,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該輪到蕭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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