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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姐姐跑這一趟了,外面冷,你回屋歇著吧,我該走了。”宛歸戴上帽子朝扁思璇揮手告別。

歸返的途中行人匆匆,年關將至便是天寒地凍,街道兩旁除了擺攤的商販就沒有什麼閒人了,看起來格外冷清。宛歸不時往手心呵氣,她雖是遮了紗帽但不擋風,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只能慢悠悠的走回去。宮尚府的大門依舊氣派,吳俊顯正要把人攔下,她先應答了一聲,“是我。”

“原來是姑娘啊!”吳俊顯笑道,“我還納悶呢,小姐她們昨兒就回了府唯獨沒見到姑娘的身影,聽說你在雪宴上受傷了?”

宛歸一愣,看來訊息已經傳開了。

吳俊顯又將身子湊了過來,低聲說道:“如今城中都在議論姑娘呢,徽虛大陸百年來明面上可從未出現過能夠運作玄法的女子。”

宛歸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確實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自身的玄力,若她身份高貴也就罷了,偏偏又只是一介府婢,如此難免會成為眾人眼中的獵物。

“我定當不會任人擺佈。”

吳俊顯此番告知宛歸併無私心,對她是打心底佩服。

“我先進府了。”

“姑娘請!”他側身讓出過道。

宛歸一路走回東閣樓,不時收到眾人的注目,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看著她竊竊私語,她只當沒看見,輕輕鬆鬆從他們的身邊走過。

後天便是大婚之日,府內卻沒瞧出什麼欣喜祥氣,下人同往常一般在裡裡外外忙碌著。旁的事情宛歸不關心,她只是有些好奇凝歌兒的態度。老夫人的目的很明顯,一來是捨不得那個曾孫子,二來也想借此殺殺兒媳的銳氣。只是孩子還在腹中性別尚未可知,若是個女娃凝歌兒的處境就堪憂了。

這麼想著一會便走到庭院,紫煙跟她對視了一眼,也不問候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宛歸掀起面紗露出半張臉淺笑著朝她點點頭。

“你的傷好了?”紫煙走了過來。

“還沒,不過已無大礙。”

她聽完眼睛睜得更大了,“你真的會玄法啊!”本以為傳言不實,如今看來是真的不能再真。

宛歸併不反感紫煙,對她的驚訝也表示理解。

“外面的傳言誇張了,你不用理會。”

紫煙便不樂意了,“我又不偷師,你何必騙我,那麼多公子小姐在場,怎麼可能都看錯。”

宛歸竟無言以對,這紫煙也跟秀兒一樣都是心思單純的人,看問題只看表面,並不需要對她防備。

“你生氣了?”紫煙因她不說話小心問道。

宛歸搖頭,“沒有,小姐在哪裡?”

“西廂居。”見她還要說些什麼,宛歸疲於應付忙轉身離開。

韓秋伊去找韓顧捷多半是為了婚禮的事情,宛歸想去探探二公子的口風也改道去了西廂居。

童谷在院子裡餵養鴿子,看見宛歸出現的方式滿腹疑問,誰在府裡還用得著這麼遮掩。

“你是誰?”

“童谷大哥,我是宛歸。”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童谷已經記住了她,“你為何蒙著臉?”

宛歸怕自己的紅眸子嚇壞了人,只得說是臉過敏了,不能見光。

“小姐呢?”

“在裡頭和公子聊天呢。”

“那我去了。”

宛歸看著一大群在柳樹下走動的鴿子,感覺肚子貌似餓了,她抿了抿嘴唇,依依不捨的進屋了。

韓秋伊一眼就認出了宛歸,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開始懷疑她的真實身份了,唯恐宛歸待在自己的身邊不止求個倚仗還另有目的,只是宛歸救過她的命,韓秋伊有所顧慮。

“沒想到你是這般厲害的角色啊,傾國傾城之姿,可惜是個丫鬟。”韓顧捷走近宛歸的身旁,用手打掉她的紗帽,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抑或這只是你的偽裝,麻痺敵人的計策呢。”

宛歸只覺得好笑,不明白二公子對自己哪來的這麼多怨氣,每次碰面非得挖苦刺激她。

呼,她做了個深呼吸,不顧形象的仰起頭,既然韓顧捷不喜歡自己,宛歸也不在乎妖豔的眼睛會不會加重他對自己的厭惡感。

“你的眼睛?”韓秋伊的震驚甚於他的二哥,聲音裡還傳達出她內心的恐懼。

宛歸無所謂的擺了手,“還好啊,只是暫時變了顏色而已。”

“妖女”韓顧捷罵了一聲,拔出佩劍朝她刺去,宛歸暗叫不好,忙搬起一把木椅擋住,這時候動武自己虧大發了。

“二公子,我們有話好說,你何必動武。”宛歸顧忌身上的傷口,根本不敢運功。可是韓顧捷招招都用了十分力,若被刺中不死也得重傷。

秀兒看著宛歸狼狽閃躲,一直捂著胸口,忙向兩位主子求情,“二公子,求求你放過宛歸吧,她不是什麼妖女的,小姐,你快阻止二公子,宛歸受了那麼重的傷,她這樣真的會死的。”

秀兒的哀求讓宛歸分了心,韓顧捷便趁機襲擊了她,宛歸來不及躲開只能用手臂遮擋,劍過血出,秀兒嚇得直接撲過去。

“二哥快住手。”

韓秋伊終是顧念情誼不忍要了她們的性命,韓顧捷見小妹態度堅決縱使不情願也將劍收了起來。秀兒用帕子捂住宛歸的手臂,卻發現她胸膛的傷口也裂開了。

“怎麼辦?”秀兒手忙腳亂。

綠菊也掏出自己的手帕,可是鮮血不斷湧出根本止不住。

“我答應伊兒不殺你,但你必須馬上離開府裡。”

宛歸的額頭密佈冷汗,身體如同火灼,雖是面色蒼白但硬是從牙縫裡擠出笑容,大聲說道:“好,那就多謝二位手下留情了,宛歸拜別。”

她輕輕解開秀兒和綠菊挽著自己的手,朝她們笑了一下,然後撿起紗帽戴在頭上,咬破了嘴唇一聲不吭艱難的朝門口走去。

我不會死的!宛歸不願讓外人看出她與宮尚府鬧僵,故意不走正門,用了玄法翻過了院牆,血留個沒完,她便把外衣脫下綁在手臂上。

離開宮尚府後,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路也看不清了,胸膛的傷口把上衣染成了紅裳,她快撐不住了,藥廬是鐵定走不回去,最近的地方便是丁府,宛歸的腳步如同喝醉了一般,血跡順著她的手臂滴落褥裙,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血液竟有這麼多。

丁府的守衛遠遠還以為有人醉酒了,兩人還開著玩笑,待近了距離便嚇壞了,宛歸一身血跡斑斑,血腥味濃得厲害,勉強看清了人之後便站不住了,撲倒再地,她將帽子摘下,話說得斷斷續續,

“我找……漪禾……姐姐,我叫……宛歸。”

“唉,姑娘,姑娘!”守衛探了她的鼻息,確定人還活著忙趕去跟丁漪禾稟報。

不料到了若柳居卻撲了個空,二小姐從昨兒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守衛今早才過來輪值故而不知曉這件事。

“現在如何是好?”他犯了難,宛歸的情況可不樂觀。

內院的貼身婢女都不在,他也不知道該去求助誰了。

“哎,小五,你在這裡做什麼呢?”歲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守衛也是病急亂投醫,便將宛歸的傷情告知。

“宛歸姑娘我知道的,小姐待她極好,你不如去求助五小姐吧。”

小五一聽又跑去芳蒲齋,丁採萸正在插花,知曉訊息後忙讓他們把人抬進來,不過宛歸的傷勢確實嚇到她了。

“阿靜,怎麼辦?宛歸姐姐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我好害怕。”採萸邊說邊哭。

“小姐莫怕,我們得趕緊請大夫。”阿靜佯裝鎮定,但其實已經頭昏腦脹。

小五出府去找大夫,採萸嚇得完全不敢觸碰宛歸。

“阿靜,我們要不要告訴二姐姐?”

“小姐不說我都忘了,確實應該派個人給二小姐傳口信。”

採萸隨便指了院落的一個下人去把事情告知丁漪禾。

小五將大夫請了回來,那人第一眼看見宛歸也嚇到了,不明白誰會對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下此毒手,趕忙為她把脈,只是臉色卻越來越凝重,而後合上藥箱搖了搖頭,對眾人說道:

“這位姑娘的脈象時有時無,氣息微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你們還是抓緊為她準備後事吧,請恕在下無能為力了。”

採萸聞言大哭,“你騙人,她不會死的。”

阿靜把出診費給了大夫讓小五把人送出府,轉身便去安慰丁採萸,“小姐乖,莫太傷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宛歸姑娘貌美心善,死後必定升上天去做神仙了……”

這邊六子剛入府不久,突然就被交代出門去給二小姐傳口信,可找了老半天都沒找到大門,他人又笨,東南西北分不清,竟跑到秋客居去了。

“你是什麼人?”丁延昌正在擦拭佩劍,見他探頭探腦便叫住他。

六子見他的穿著打扮知道定是某位少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這麼俊俏的公子自己還是頭回見著,竟激動得結巴,“小……的六……子,芳……蒲……齋的……下人。”

“既是芳蒲齋的來我這裡做什麼。”

六子嚥了口水,把舌頭捋直了,接著說道:“小的要出府辦事,可是迷路了就到了這裡。”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裡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靠近。”丁延昌將劍指向他的喉嚨。

六子瞬間癱倒在地,連磕了幾個響頭,“公子饒命啊,我真沒有騙你,我家小姐讓我給二小姐傳口信,說有個姑娘叫宛歸的,受了重傷昏迷不醒,讓她速速回府。”

丁延昌皺起眉頭,問道:“她人呢?”

六子愣了一下,“誰?”

“那個姑娘!”他說完就將佩劍插回了劍鞘。

六子看著自己飄落在地上的幾根頭髮,嚇得直哆嗦,“在……在五小姐的房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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