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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樓是目前京城最高檔的食肆,分為底下大堂,樓上雅座包間,肉末燒餅、獨麵筋只是醉仙樓的小吃,只能在大堂就食,自來京城章子俊還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一家人圍一桌很是開心,周圍桌面,還有許多家長帶著剛考完府試的童生也在吃喝,也有外縣考生圍一桌,很是熱鬧。

能在考試完後第一時間在醉仙樓吃喝的,估計考的不錯,信心滿滿,自覺能過的考生,這不在靠視窗的這一桌是來自霸州的考生,一考生自覺自己的答題很精妙,正在搖頭晃腦地吟唱起來。不想同桌道:“吳兄,陰陰夏木囀黃鸝,百囀,賈至《早朝大明宮詩》:“百囀流鷹繞建章。”雙襟《法苑珠林》:“衲謱別雙襟同缺。”風翦翦。韓徑詩:“側側輕寒翦翦風。”

如果不是讀書人,這幫書生不知在說什麼?其實是避諱與抬頭“避諱”很簡單,歷代皇帝和孔孟的名字,全不能寫出。

“抬頭”和我們日常書札的抬頭不同。日常書札對於平輩只用“平抬”,即空一個字;對尊長用“高抬”,也只是另起一行,叫做“抬一頭”;如高出一個字的位置,叫做“抬兩頭”。試帖詩遇到與皇帝有關的字時要抬兩頭,如果直接稱謂皇帝便要再抬一頭。

經此一問一答,剛才得意考生抱頭痛哭道:“唉呀,某又落榜了,學生,學生少一“抬頭”哇!”那哭聲,直衝雲霄,悲切切,把嗡嗡作響的就食大堂,弄的大家一陣莫名。

這可以說是技術性犯錯,章子俊一邊吃著肉餅,一邊用這個現成生動的範列,臨場就給二寶、子雅、子哲上起了課。

比如:此間非捷徑,衢路,九霄通。

(《山中宰相》末二句)客舫徑年別,仙查此日橫;丹宸欣可接,禁樹暖雲生。(《楓落吳江冷》末四句)笥腹痂同嗜,詩腸痼豈容;聖衷精鑑在,多土盡陶鎔。(《胸中左癖》末四句)

其中,“丹宸”(或“楓宸”)、“聖衷”都是直接指皇帝,所以比只涉及皇帝居處的“九霄”、“禁樹”要多抬一頭。其他如《—江春水濃於灑》中的“‘君恩’深如許”、《夢筆生花》中的“裳簪‘螭殿’”全要高抬一頭,而《木筆初開第一花》中的“盡日向‘蓬萊’”、《懶殘煨芋》中的“‘太平’潤玉燭”則只抬兩頭就可以了。如此範例,不勝列舉啊。”

說完,就對二寶道:“ 明年二寶一十四歲了,縣試,想讓二寶去試試,如何?”不想二寶直搖頭道:“那誰來服持少爺?少爺去哪裡,二寶就去哪裡,這是俺娘說的,也是老爺特別關照的。”

好麼,小小年紀中毒很深,這是封建思想要不得,從一而終不光是對女子啊,原來還是對這些底層民眾。看來這小子要懶上我了,想到這裡,章子俊頭都大了,一陣暈眩,險些栽倒。

在二寶看來少爺不要我了,讓另立家門啊,自古哪有書童應考的道理,分明是被趕出家門了哇!

吃飽喝足正想回家,在門口卻碰上了曹衡曹公子,身邊還有一人,章子俊趕緊見禮,善眉搭目道:“見過曹公子,見過這位仁兄,小子有禮。”

反正現在章子俊不管遇誰,就把自己放低,放到最低,屁民就要有屁民的覺悟,不想惹麻煩就要學會隱藏,才能更好地在這個時代生存啊。

曹公子見是章子俊,連忙回禮道:“原來是子俊,來,來來某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通政龔全安之子龔廷暉,現在補為照磨一職,土木之後諸臣後人全補實職,尚書王佐子道陽,鄺埜子儀,俱為主事。侍郎曹鼐子恩,丁鉉子琥,副都鄧棨子瑺,俱為評事。太常劉容子鑑,俱為部照磨。學士張益子翊,尚寶凌壽子暉,俱為序班。又有,欽天監王廖羲仲子景明為司歷,太醫院使欽謙子智為本院吏目等等,以優撫為國死難官員之後人。”

章子俊一邊聽一邊想著,原來是官二代,頂替補缺,看看人家,上檔次的人關注全是國家之大事,結識全是當朝官員,可自己什麼都不是,為何要結交與我啊,這就奇怪了,難道本人還有王八之氣不成。

想到這裡,連忙補禮道:”唉呀呀,原來是照磨大人,失敬,失敬啊,小子在此賠禮則個。”這才又對著曹公子道:“今日府試已畢,小子感謝曹公子作保,來日必當回報。”

在曹衡看來,這是件屁大點事,這小子又是感謝又是回報,弄的自己接下去說什麼才好,邊上的這位照磨大人也一樣,不其然被眼前這小子如此鄭重其事對待一番,反而拘束起來。

此時二寶及子雅、子哲早就安坐在驢車上了,章子俊一指道:“二位隨意,小子要帶家人回家,這就別過。”說完又是施禮,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臨了,只聽曹公子在身後喊道:“子俊賢弟,本月二十四是義館詩會,到時某派小廝送帖,望不要推辭。”

唉呀呀,還是慢了一步,只能只顧往驢車去,一邊揮手示意,表示聽到了。

這邊曹衡若有所思地望著遠去的馬車,一邊龔廷暉問道:“剛這位章子俊是什麼人?觀曹兄好像此人大有來頭。”

龔兄,此人沒什麼來頭卻是劉兄之小友,說是日後必有一番前程,義館就需要這樣的後秀作為,聽說過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嗎?

曹兄是說,這首《念奴嬌》是章子俊手筆?… … 。

古代文人間的交往大多從詩詞開始,由此應生了許許多多的詩會,由當朝大學士開辦的詩會,到民間自發最後到各地書院各辦,大大小小不計其數,詩會的規模也是千差萬別,有三人成會得,也有幾十人成會,最多的可達上百人、幾千人。

不是人數越多,舉辦的越大就能出名,反而規模較小的,只要有真材實料的詩會名氣更大,比如西晉的石崇,擅長詩文,又是大富豪,他在洛陽郊外、河南縣界金谷澗中,建造了豪華的“金谷園”,方便文人詩友聚會賽詩。宴席上,石崇與賓客常常當筵賦詩,創作出了不少佳篇,統稱“金谷詩”。石崇的金谷宴席往往只有幾十人參與,其鬥詩規則被稱為“金谷酒數”。這種飲酒、賦詩的玩法,在詩詞高度繁榮的唐朝更是大行其道。詩人李白在《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中稱:“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金谷酒數”是中原北方文人的發明,而在當時的南方則流行臨水設筵,以“曲水流觴”的方式作詩、鬥詩。從上游流來的觴在誰面前打轉或停下,誰就飲酒賦詩,他人唱詩應和。

東晉時有一場著名的“詩詞大會”在山陰舉行的“蘭亭之會”。參加這場詩會的有著名書法家王羲之、軍政高官謝安、孫綽等41人。會上每個人都要吟詩作賦,最後由王羲之為詩集書寫序文,此即有名的《蘭亭集序》。

北宋時最著名的一場“詩詞大會”是在駙馬都尉王詵的私家花園西園裡舉行的,史稱“西園雅集”,舉行時間在宋神宗元豐初年。王詵邀蘇軾、蘇轍、黃庭堅、米芾、秦觀、李公麟以及日本圓通大師等16位文化名人、作詞高手、繪畫大師等,作詩填詞,談經論道。宋代的這次“西園之會”與東晉的“蘭亭之會”一道,成為中國文化史上的兩段佳話。

直到往後文人舉辦詩會,熱衷詩會,最大的樂趣就是一個字,玩。二個字,好玩。既能玩又能出風頭,說不定還能俘獲芳心,何樂而不為呢。到了明朝後期,所有文人雅士都有“相好”的紅顏知己,已把玩樂提高到了極致,那就是另一個層面上的東西了,揚州十美,秦淮八豔全出來了。

而此時的詩會只是純萃的與詩詞為介,廣結同道,壯大實力,相互提攜,有影響的當屬背後是某位朝廷大佬支援,比如這一次劉升義館舉辦的詩會,背後就是當朝東閣大學士高谷,這也是古代文人對詩會熱衷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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