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這不是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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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正澤紅了眼眶，“那麼大點的小孩子，她奶奶也能狠得下心，動輒打罵不說，有的時候連飯都不給她吃，一口一個女孩子家是賠錢貨。我那時候只當伊伊她爺爺奶奶是重男輕女，要不是看見孩子被推的頭磕破了，我都不知道我姑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擦掉眼角掉落的淚水，“後來到了醫院，伊伊怕我心裡難受，愣是忍著沒敢哭一聲，頭上縫了五針，就是一個大人也不一定受的了，她就那麼生生忍著，還給我擦眼淚，說‘爸爸別哭了，都是伊伊不好，伊伊回去就跟奶奶道歉。’可哪是她做得不好啊！”

蕭君揚沉默的聽著，並沒有打斷顏正澤的話，他心裡泛起一絲酸楚。

人心真是可怕的東西，他的小姑娘從小就經受如此多的不公……

桌上攤著的是一份鑑定報告，蕭君揚先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顏正澤陳述了一遍，然後才拿出了鑑定報告。他做事目的性強，自然是要先確定真假，所以連夜託人做了鑑定。

而顏正澤從始至終都沒有翻開鑑定報告，因為是真是假他心裡已然有數。

他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不好意思啊，君揚，讓你看笑話了。”顏正澤抱歉的說道。

蕭君揚搖搖頭，“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由我告訴您本就不太好，畢竟是您的家事，您不怨我唐突莽撞就已經是好的了。”原本的打算是顏秋意親自跟顏爸爸陳述好來龍去脈，但她被一通電話叫走，只好把這件事情全權委託給蕭君揚。

聞言顏爸爸笑了笑，“是伊伊叫你來的吧，這個丫頭，哪有什麼重要的電話要接，分明是她自己不知道怎麼開口，才把苦差事推到你的頭上來。”

“顏叔，是這樣的……”蕭君揚還要辯解幾句。

顏正澤擺擺手，“我知道你疼她，替她說話，但是我的女兒我清楚，這件事要她來說，她怕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而且換句話說，要不是她，你又上哪收集證據去做鑑定？”

從顏秋意的性格來分析，顏正澤的話很有可能是正確的，更何況最後那一句實打實的證據。蕭君揚索性不再辯駁，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鑑定報告，問道，“您不看一下結果嗎？”

“沒什麼的，君揚你能解開我這麼多年心裡的疙瘩我已經很是感激了，至於其他的，過去就過去吧。往前的日子再苦再難捱也沒有辦法改變，今後的日子我們一家只會過的好……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糟糕也不會糟到哪裡去。”

蕭君揚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但他並不十分確認，“所以，顏叔，您的意思是？”

顏正澤恢復了鎮定模樣，他低頭看了看桌上的鑑定報告，“是也好，不是也好，該遭的罪受下了，該吃的苦也承擔了，苦日子有過，但好日子還在後頭，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那這門親，也就沒有認得必要了。”

無論是曾經遭受的不公，還是經歷過的苦難，他們家都扛過來了。就算對大多數人來說，莫家是世家，擺在面前的是潑天的富貴，但是對比曾經施加在顏家身上的諸多不公，還是多少有些不能釋懷。所以，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不相往來。

蕭君揚看了看顏正澤的表情，這位他一直一來都十分尊敬的長輩，他笑了笑，面上現出幾分少年氣，“知父莫若女，伊伊之前也是這樣說的。”想到昨天晚上顏秋意的話，蕭君揚不由得再次感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顏正澤笑得很是開懷，他一向以自家女兒為榮，聽到蕭君揚的話，更是一掃陰鬱，“那是，我女兒，肯定隨我也瞭解我。好在伊伊現在還小，不然等她成年以後，估計我們家的門檻都要被那些大小夥子踏破了。”

顏秋意合上手機，從得到訊息以來的忐忑總算是能夠轉化為平靜。她端坐在沙發上，腰背挺得筆直，併攏雙膝自然左傾，面容淡定平靜。

艾老爺子在艾雍的攙扶下從樓上下來，就看到這副景象，心裡對這個小姑娘已然有了不低的評價。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即便孤身一人來到全然陌生的艾家主宅，也沒有顯現出一絲一毫的擔憂和害怕。

艾雍扶著艾老爺子走下樓梯，看到自家爺爺的表情，心裡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自從知道顏秋意有可能是自己表妹以後，他就經常有這種情緒。要知道一開始他不過是為了讓顏秋意不要那麼生氣而順嘴一說，誰能想到能這樣歪打正著，牽扯出這件往事。

他第一時間就把訊息告訴了父親和爺爺，所以艾家立馬就派出兩波人去調查這件事，一波人去l省鞍市悄悄調查，另一波人則是跟蕭君揚思路一樣——親子鑑定。

顏秋意聽到聲音微一抬頭，就看見艾雍扶著一個滿鬢斑白卻精神矍鑠的老者緩緩走來。

這應該就是艾雍的爺爺，艾家掌權人了。

她從沙發上起身，對著老者禮貌的點點頭，並未開口說話。

艾老爺子看到顏秋意的面容卻是有了一瞬間的怔愣，老爺子看著顏秋意的臉眼眶溼潤，淚水一直在打轉。“像……真像啊……”

跟大妹和二妹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兩個妹妹亭亭玉立的模樣好像還在昨天，結果一轉眼就只剩他自己這把老骨頭了。

艾雍安慰道，“爺爺您別太激動了，有什麼話先坐下說。”

蕭君揚發來的簡訊對顏秋意來說差不多算是定海神針，所以此刻的她沒有一點緊張情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的背後站著顏家還有……蕭君揚，所以她有一往無前不顧後果的勇氣。

“你就是伊伊吧。”艾老爺子坐在沙發上就開口文化，肅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周身威壓外放，到底是從軍多年的人，有駭人的氣勢。

顏秋意微微一笑，不卑不亢，“艾老先生，您好，我是顏秋意。”

艾老爺子點點頭，嚴肅的模樣彷彿剛剛眼眶含淚的激動模樣只是錯覺，他厲聲問道，“既然知道我是誰，那我倒想知道，小丫頭你是有多大的底氣來質疑我們艾家，甚至於是莫家的血統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