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深山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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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識到約翰和迪安展現的不可思議的能力之後，老約翰再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來，

“鎮上的獵人都在外圍打獵，從來沒誰遇到過那個男人，所以他只可能定居於北面山區深處，山區廣袤無垠，要深入其中有很長一段路，你們必須帶好補給。”

老人在房子一通搜尋，迅速幫兩人準備好帳篷、照明、登山杖、水、指南針…乃至於兩把獵槍和足夠的子彈。

“別太擔心，狼人是野外的主宰，一般的東西威脅不到我們。”凱登背上又長又大脹鼓鼓的登山揹包，拍了拍胸膛，“你就準備迎接好訊息吧。”

約翰打量著外孫親切的臉，又咬牙透露了一個訊息，

“你們上山後遇到實在無法解決的麻煩，可以試著去山區東邊外圍十里左右的地方求救，芬里爾鎮長和塔克警長帶著一群人駐紮在那兒。”

“啥？”迪安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們在那邊幹嘛？不怕遭到狼群襲擊？”

約翰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們帶了一群大型勘探公司的人在山區裡建立了一處營地，勘探礦產，準備搭建一條礦道。”

迪安和凱登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我們怎麼從來沒有聽伊凡娜和別的鎮民提到過這事？”

約翰回答，“礦山開採不僅會破壞生態功能，汙染狗鎮的環境，還會嚴重影響到鎮民的身體健康，必然引起鎮民們反對，所以鎮長做得很隱蔽。我也是去史密斯堡販賣羊毛無意中打聽到的聽到的，還沒想到該怎麼處理，伱們就來了。”

“那他們去東邊勘探是什麼時間？”迪安追問，

約翰揉了揉眉心，“三個多月前吧。”

這麼說是在狼化病爆發之前？

迪安隱約捕捉到一絲靈感。

“記住一切以安全為重。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好不容易重聚，你再出點什麼意外，那我們威爾卡斯家族就徹底絕後。”老約翰帶著一絲哀求地看向凱登，“我活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我保證，完好無損地回來。”凱登最後張開懷抱和祖父重重一抱，跟上迪安走上了北邊山區的鐵絲網。

……

北邊的山區並非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龐大孤峰，而是由數不清的連綿起伏的矮山組成，但坡度和高度不斷上升。

迪安念力飛行著掠過山巒半空，利用上帝視角搜尋目標。

可這山區太過龐大，一眼望不到盡頭，無頭蒼蠅般亂飛，就算飛滿三小時也找不到目標，反而可能因為過度消耗精神力，減弱他的戰鬥力和應變能力。

他索性陪著凱登步行。

由於雨水沖刷，山坡某些陰暗之處巖壁光滑難以攀援，頑強地從石縫裡鑽出來的草更是沾滿露水，滑不溜腳，一不小心踩上去就會失去平衡地跌落陡峭的山坡。

而山坡間又盤踞著形狀千奇百怪的石頭，攔住來往的路上，讓人不得不繞路消耗更多體能。

但迪安和凱登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在這崎嶇的山路里也健步如飛，時而順坡攀登，時而踩著石板往下滑，輕鬆地就像在平地上面行走。

不到半小時，他們將山下的農場遠遠拋在一座隆起的小山後邊，徹底看不見。

凱登聳動鼻子嗅探野狼在山上移動留下的氣味。

迪安用上帝視角搜尋著地上的狼腳印、排洩物、毛髮。

鼻子間飄蕩著松樹、樺樹、破損樹皮上各種樹液的清香、樹根下小動物的排洩物的臭味、灌木上沉甸甸的漿果微微發酸的氣息。

視野中五彩斑斕的野雞、刺蝟、狐狸、兔子在從一塊岩石或者一處草叢後蹦出來。

有的山坡間聳立著一片樹林，蛛網在林間反射陽光，枝頭烏鴉、麻雀嘰嘰喳喳。

迪安的感知之中，這片山區物產豐饒、煥發著迷人的生機，卻也不乏危險，狗鎮的獵人們在外圍隱蔽處佈置了大量陷阱和捕獸夾，迪安晃眼一瞧，就發現一隻倒黴的棉尾兔雪白絨毛浸透鮮血，躺在獸夾裡一動不動失去了生息…

迪安不忍心見它陳屍荒野，一招手將兔子捲進了幻想空間，準備晚上燒烤一番。

……

不知不覺間順著狼群遷移的足跡找了四個小時，天空中的日光漸漸柔和，氣溫開始走低，兩人站在一處山脊上，俯瞰下方，綠意盎然的灌木就像是毛毯般鋪在大地上。

而更遠處，地勢突兀地隆起，形成一片鬱鬱蔥蔥的繁茂樹林，他們終於要離開這片矮山，進入大型山脈。

這時，迪安走了向坡下那片翠綠的灌木，在葉片下找到了一堆烏黑的糞便，用登山杖翹起一塊放在鼻子間聞了聞，

“狼的糞便，很新鮮，不到五分鐘。往那兒看！”迪安抬頭順著氣味和爪印看向前方的山林，一棵高大的橡木之後閃爍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一隻通體暗褐灰色的狼耷拉著尾巴站在那兒盯著兩人，臉上流露出一種狡黠的色彩，

“凱登，狼人和狼群之間能互相感應嗎？”

“當然，”凱登盯著那隻郊狼，雙目閃爍著新奇之色，“我感覺到它有點害怕和好奇。”

迪安頓時朝著百米外的郊狼一招手，念力困住了它的身體，捲起它騰空飛到了兩人面前。

嗷嗚——

這詭異的力量嚇得它根根毛髮直立，耷拉的尾巴下灑出一股尿液飛濺到半空。

驚恐嘶吼在樹林間迴盪不絕。

而迪安仔細打量，這傢伙20來千克，身長不到一米，大尾巴約莫身長的一半，跟伊凡娜描述的體型堪比美洲獅的灰狼不太一樣。

“夥計，別折磨它了，它很害怕。”凱登側耳仔細傾聽狼語，“它還有個妻子和孩子住在那片樹林的地洞裡，放它一馬吧。”

“你掌握著狼語？能不能命令它指出狼人的具體方向？”

“我試試。”凱登繃緊五官光滑面板鑽出絨毛，迅速狼化，那雙琥珀色的豎瞳與郊狼的眼睛交匯片刻，後者渾身一震停止嚎叫，驚恐的色彩消失。

迪安放下了郊狼，它朝凱登壓低身體，前胸匍匐在草地上，尾巴夾在雙腿中間，發出一陣陣示好的嗚咽聲，然後側翻在地，暴露出柔軟的脖子和肚子。

凱登衝它發出一陣低沉的狼嚎。

“一個眼神就令它臣服，”迪安讚歎，“你是天生的馴狼大師。”

“很遺憾，不是臣服，一旦他離開我視線十米，就會逃跑。”凱登疲倦地擰了擰眉頭，“但它也透露了重要資訊——和我一樣恐怖的氣息在東方，我們應該往東走。”

“走！”

凱登歪了歪下巴，郊狼如釋重負地轉身一躍跳出四米遠，鑽進山林中，一大一小兩隻郊狼從橡木後頭跳出，緊跟著它衝進灌木叢。

……

狂野又茂盛的森林之中。

兩人順著郊狼的指引繼續走了幾個小時，期間闖入了一頭棕熊、幾個小型狼群的領地，深入山區後，周圍被獵食的動物屍骸開始變多。

狼的體型也在逐漸增大，生命強度越來越驚人，由郊狼向著滅絕已久的北美灰狼靠近。所有狼群都發出了警告般的怒吼，但見到凱登的狼人變化之後，好似見到了森林之王，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

凱登逮住了幾隻，透過狼嚎問出了狼人更確切的居住地，不斷調整前進的方向。

當天色徹底黑暗了下去，皎潔的月光籠罩著森林，裊裊炊煙在直插天際的鋸齒狀樹叢中飄逸。

迪安和凱登將沿途“撿到”的幾隻兔子、一頭麋鹿開膛破肚，架上篝火烤了起來，準備充充飢再出發。

“考慮好沒有，”迪安翻轉著肉香四溢的兔子說，“見到那個男人你跟他說些什麼？”

“先把他狠狠揍上一頓，問清楚當初為什麼要逼迫露辛達。”凱登抓起一隻滋滋冒油、烤的外皮金黃的鹿腿，也不嫌燙地狠狠撕咬一口，兇狠的神態彷佛在撕咬仇人，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父親有苦衷。”迪安提了一句，“身為狼人卻隱世不出，從來沒有出現在鎮民面前，他必然遵守著嚴格的規矩。”

“無論什麼理由，他不該為難自己的妻子，還把露辛達丟在農場裡，直到她死去都不願意去看望她一眼，何等鐵石心腸！”凱登握緊拳頭，不甘地低吼，“我失去了才明白，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比親情更寶貴。這一次我明明離露辛達這麼近，我本來應該見到她，本來該和我媽媽團聚，可沒了…沒了…”

迪安嘆了口氣，又想到那空蕩蕩的棺材，反問，“那你覺得老約翰的農場這麼多年以來，一直不受到野獸侵擾是誰在保護？”

“這不過是假惺惺的彌補罷了。”凱登搖頭，嘴巴長大到極致，一口撕咬下半條鹿腿，蔚藍的眸子忽然一凝，一隻烏鴉蹲在橡樹枝頭，黑寶石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這隻鳥一直在跟著我們？”

“你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沒聞到那股濃烈的尿騷味兒，沒發現它已經呼叫了不少救兵。”迪安停止了轉動燒烤架，轉身看向右側黑漆漆的樹林裡。

吼唔…

吼唔…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中，黑暗裡的樹叢裡亮起一雙雙鬼火似的瞳孔，超過二十頭狼緩緩步入了篝火光芒之中。

灰色居多，同時也有棕色、黑和白，平均體長超過兩米，異常雄壯，簡直就像是兩人之前遇到的狼群的祖先。

為首的是一頭灰色的雄狼，它姿態優雅地從狼群之中踱步而出，湊到兩人身前十米之處，橢圓形的綠眼睛看向凱登，就像綠寶石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寒氣，周身光潔的絨毛在火光下熠熠生輝，明明一頭居於野外的動物，卻讓人感覺到了乾淨和高貴的氣質。

迪安生命透視之下，這頭狼的生命強度遠超普通人。

“吼…吼…”

“它說什麼？”迪安追問，

“讓我們熄滅火焰，馬上滾出山區。”凱登丟掉光禿禿的鹿腿骨，豁然起身，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頭狼，油滋滋的手開始解除上衣和褲子，迅速脫成赤條條。

然後屈膝弓背，雙手垂在身體兩側，做出準備進攻的姿勢，他投射在地上的黑影隨之膨脹，一甩手腳，四肢末端彈出鐮刀般鋒利的指甲，“迪安，待會兒別插手，我要單挑它，告訴它誰才是阿爾法！”

“OK。”

迪安雙手環胸饒有興致地地注視這一幕，他還是第一次發現敢向狼人發出挑戰的狼。

頭狼注意到凱登的變化，卻沒有像之前的狼群瞬間著喪失膽氣，它好似受到冒犯，垂下長長的吻部，眸光深邃有若一汪寒潭，靜默地繞著凱登踱步。

而剩下的二十幾頭狼默契地帶著人性化的警告轉向迪安，似乎在防止他插手。

當凱登周身徹底籠罩暗金毛髮，頭狼驕傲地仰起頭，一聲低吼，往前撲去，鋒利的爪子在火光下閃閃發光，灰黑的身體像是利箭般劃過半空。

凱登微微屈膝，做出一個蓄勢的動作，迎面朝過去。

鏘鏘！

金鐵交擊，半空爆炸出一片刺目的火花。

兩雙爪子一劃而過，又乍然分開，然後返身再度相撞。

狂風勁吹，火星跳躍，一根根粗壯的樹幹裂開梅花狀的爪痕，漫天盪漾起銀色的爪影，灑落大量鮮血和毛髮。

五秒鐘之後。

渾身是血的凱登和灰狼分別落在了一棵大樹之上，被撕裂的淌血的利爪死死抓住粗糙的樹皮，身體違反重力地傾斜站在樹幹上。

下一秒。

樹皮碎屑漫天飄灑。

凱登腳下樹幹被巨大的力壓彎，反彈力推著他以更快的速度撲向灰狼。

灰狼反撲得動作同樣快的驚人，凱登的爪子擦過它的蓬鬆的毛髮，卻沒有切開面板，好似刺入了一層厚厚的苔蘚被滑開。

凱登暴露出胸腹間的縫隙，它趁機雙腿搭住了凱登的左腿，張開淌著唾液的尖牙，衝著凱登的腹部狠咬了一口。

撕拉——

鮮血飛濺。

灰狼吞下了一塊血肉，就要從他胸腹左邊的縫隙掠過。

咔嚓——清脆的骨折聲中，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它的腰，卻是凱登往後一肘將它砸倒在篝火邊的空地地上，腰椎骨就跟斷了一樣動彈不得。

凱登卻不打算這麼放過它，轉身抱住灰狼的後背，右手穿過它的脖子扣住左手，就像迪安無數次虐待自己一般，用死亡的絞索勒住頭狼的脖子收緊。

收緊！

頭狼發出不甘而粗重的喘息，拼命擺動四爪抓刨地面，灰塵升騰而起，它被勒得雙目充血，渾濁口水順著長吻滴落在地，被土壤吸收！

——

終於，快要窒息的頭狼發出一道斷斷續續的狼嚎。

周圍的狼群壓低身體，向著中心的凱登匍匐，“嗷嗷”地叫喚起來。

高亢的狼嚎迴盪在林間，彼此呼應，就好似盛大的歡呼聲，宣告著新頭領誕生。

凱登咧嘴露出白牙，月光照出他毛茸茸的臉上勝利者的笑容。

“我贏了。”他自豪地看向迪安，準備慶祝這不到十秒鐘就結束的戰鬥。

迪安衝他豎起大拇指，接著眼皮一跳，針扎般的刺痛掠過腦海，一剎那眼前浮現出重重幻象——附近昏暗的林地間，突兀地盪漾起水波一般的空間褶皺。

四道黑影在這振盪中無聲無息顯露出形態…篝火周圍的樹幹上、泥土裡、漆黑的夜空中，幾乎與環境徹底融為一體…安靜地窺視著篝火邊的兩個闖入者。

迪安被嚇了一跳，之前居然一點沒發現這些窺視者？隨即他毫無保留地信任了這股危機預兆，全力放開上帝視角，在短短兩秒之間完成數次動作。

伸手一抓，從幻想空間中抓出了一副弓和骨箭，拉弓上弦，瞄準了凱登後背上方。

嗖——

弓弦振動！

箭矢嗡鳴！

凱登頭頂的半空爆出一團血花，骨箭貫穿了一道有著壯碩輪廓的人形黑影胸口，餘勢不止地帶著它向後撞上了一棵松樹，把它釘在了樹幹上。

……

迪安合掌往右一壓。

噼啪！

空氣發出了一陣刺耳的氣爆聲，無形的巨手由上至下，有如山巒般壓過凱登身後一棵樺樹，樹幹折斷，轟然倒地！

第二道褐色的身影被硬生生地從樹幹中擠壓了出來，一瞬間便在無法反抗的巨大力量下委頓於地，壓出一個半人半狼的凹坑。

癱瘓似地憤怒尖叫。

……

迪安向著凱登左側一揮手。

“往昔之影”電光火石衝了過去，好似一條條柔韌的綢帶，在半空中迎風招展，裹住了一個無形之物。

第三道黑影從空氣裡顯出狼頭人身的猙獰形態，奮力地揮了兩下爪子，便被“影”從頭到腳纏了一個遍，有如被蛛網捕獲的飛蛾，掙扎兩下靜止不動。

……

迪安的雙瞳變成了太陽般的金黃，旋轉著，吸盡方圓十米所有光線。

火星噼啪跳躍的篝火熄滅，天上的皎潔的月光隱去，狼群綠油油的眼睛失去了光彩，令人窒息的無窮黑暗以迪安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周圍蔓延。

他身後傳來一陣悶哼。

與地面厚厚的枯枝敗葉融為一體的黑影顯露出身形，琥珀色的豎瞳痴呆地仰望著迪安的眼睛，就像是仰望星空。

……

這一系列攻擊只在兩秒之間完成，四名窺視者全部喪失抵抗力。

但事情還沒結束。

白金色的光芒溢位了迪安的身體，撕裂深淵的黑暗，又化作蓬勃的烈焰般向著四周輻射，最終匯聚於他握緊的右拳之上。

刷——

他身形一閃，右拳閃電般揮出了十幾下。

林間颳起一陣狂風，空氣中爆發出噼裡啪啦的悶哼、骨折聲…

……

被黑暗包裹的凱登感覺到致命的危機，拼命地跳出這片黑暗，劇烈喘息著放眼望去，表情一呆。

之前那群引頸長嘯的灰狼群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吐出舌頭昏死了過去。

而篝火邊空地上，還整齊地躺著四名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身形魁梧、長滿黑、白、灰色絨毛的狼人，它們就像四條蛆蟲一樣貼地蠕動著，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四肢關節血肉模糊，全部被擊成粉碎，無法癒合。

它們溼漉漉黑漆漆的鼻子就像心臟一樣富有節奏地鼓動，嗅探著蹲在身前那人的氣味。

迪安正用一根枯樹枝挨個敲擊狼人毛茸茸的大腦袋，眼中閃爍著火一樣的炙熱。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解釋，鬼鬼祟祟藏著幹嘛？不老實交待，統統剝皮抽筋製成武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