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狗鎮、夜晚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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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狗鎮的路牌往裡駛入一個寬闊的山谷。

五彩繽紛的晚霞照出了金光燦燦的楊樹林，逶迤綿延的公路，一條由群山之巔流入山谷的河流。

泉水與河水混在一起沖刷著河床，而石板已被衝得鏽跡斑斑，足見其時光久遠。

小河兩岸，一棟棟紅頂白牆的小屋火柴盒般緊緊依偎著青山，看上去並不張揚，卻讓人感覺到溫馨舒適和自然。

田園詩般寧靜的傍晚，一個個紅屋頂上長煙囪往外飄著白色的煙柱，結束工作的鎮民們開始為家人們準備豐盛的晚餐。

但如此美妙的小鎮裡，卻有些不那麼和諧的地方。

整個小鎮的空氣裡都飄飛著長短不一的毛髮和淡淡的體臭，每家每戶院子裡都趴著一隻看門狗:羅威納、杜賓、德牧…，機警地豎起耳朵，一雙眼睛瞪得像燈泡，衝著迪安駕駛的美洲豹熱情地汪汪叫著，夾道歡迎。

……

兩人繞著小鎮轉了一圈，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狗鎮西邊天使酒吧，坐到吧檯前環目四顧。

深紅色的燈光下，動感的旋律中，鎮民們坐在一張張小桌上喝酒聊天、享受晚餐，熱鬧非凡。

迪安發現他們的穿著打扮和城市裡的人明顯不同，一身粗布製作的服裝，包括衣服、褲子、帽子和靴子，大都是深色或灰色的，上面還有補丁或粗布花紋，看上去非常樸實，就像是農場工人。

也有的穿著土黃色的馬甲，露出肌肉發達的胳膊和黑乎乎的胸毛、原始味兒十足。

而且這些鎮民中四分之一面頰豐滿，五官格外清晰，眉毛、睫毛都特別長，頭髮也很濃密，黃面板，看起來是印第安裔。

迪安親切之餘又感到一絲詫異，這比例高得不正常，“夥計，狗鎮是原住民保留地？”

凱登搖頭，“根據我從歷史課上學到的知識，這裡不屬於保留地。”

迪安擰了擰眉頭，又用生命能量覆蓋雙眸，把酒吧裡所有人透視了一遍。

結果卻不如人意。

雖說有幾個身體素質不錯，散發的白光濃烈，但尚屬於普通人的範圍，遠不如披著人皮的狼人凱登。

“來點什麼，兩個小寶貝兒？”

這時，穿著條紋襯衫牛仔褲的年輕女酒保走到吧檯前大著舌頭打斷了兩人的觀察。

迪安和凱登看了一下她帶著水霧的迷濛醉眼、酡紅的秀麗臉頰，相視一笑，這還是破天荒頭一遭見到把自己灌醉的酒保，

“八份特色晚餐，一瓶啤酒，一瓶果汁。”

“八份？”女人一個激靈，迷離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伸出兩根指頭，“我沒喝醉的話，你們只有兩個人。”

“我們胃口比較大，保證吃得完。”凱登笑呵呵地說，

“那就祈禱吧，但敢浪費，把你們統統扔出去。”女酒保故作兇狠地揮了揮拳頭，轉身走進後廚，很快端出八個餐盤在桌子上一字形排開——

阿肯色的風格的洋蔥的辣椒醬、黃澄澄的油炸醃黃瓜、淡綠色的油炸醃蒔蘿、油炸鯰魚，油滋滋的鹿肉香腸，散發出一種複合的的香氣。

迪安就著酸中帶辣的爽口醃黃瓜，咬了一口鹿肉香腸，肉質緊實，帶著一種獨特的香味兒，有點像牛肉。

凱登也開始光碟行動。

“所以你們是趕了很久的路剛到狗鎮吧？”女酒保見兩人吃得香猛灌了一口啤酒，擦了擦嘴角亮晶晶的酒漬，笑盈盈地問，

“猜對了。”凱登點頭，

“為了啥啊？”酒保目光掃過兩人的臉，攏了攏酒紅色長髮，“很少有人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山區來。”

“伱不覺得狗鎮秋天的風景優美，很適合旅遊嗎？”迪安笑著說，“我們打算在鎮子裡好好逛一逛住幾天，拍點漂亮的照片，你有沒有價效比高的旅館推薦？”

“酒吧二樓就是我家的旅館，你們要是願意，我可以給你們爭取一點折扣。”酒保俏皮地朝著兩個大帥哥眨了眨眼，忽然看向他們身後。

……

七、八名穿著土黃馬甲，披著濃密黑色長髮，有著明顯印第安特徵的壯漢從角落的桌子邊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坐在迪安和凱登身邊。

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狼群打量獵物一般，審視兩人一黑一藍的瞳孔和他們面前高高壘起的空盤子。

空氣裡瀰漫起一絲劍拔弩張的氣氛。

凱登揚了揚眉毛，握緊了手中的餐刀，

迪安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平靜地朝壯漢們舉起一杯子淺棕色的蘋果汁，“交個朋友，喝一杯？”

為首的顴骨高聳、面目威嚴的大漢抬起啤酒瓶和他碰了一下，笑道，

“遠道而來的朋友，我喜歡你的性格和好胃口，所以我想給你們一個友好的建議，來旅遊千萬別擅自翻越鎮周邊圍起的鐵絲網，偷跑到山裡去。”

“為啥，有什麼危險？”凱登把第三個光溜溜的盤子疊成漢諾塔，又拖過最後一副裝滿肉的餐盤。

“山上是狼的領地，你們是沒見過，它們的體型比灰狼更大，一群一群地氾濫成災，就算白天也會出來狩獵，”男人語氣變得凝重，眼含警告，“你們要是亂跑亂闖，即便帶了槍，也可能被狼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迪安和凱登聞言卻絲毫沒有害怕，反而興奮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們來此正是為了尋找狼人相關的事物，而山上的狼群不就是現成的線索？

系統進度一震，由百分之十跳到了百分之十二。

“多謝提醒。”迪安又問，“照你這麼說狼群很危險，那鎮上沒有組織鎮民去獵殺？”

男人身邊的同伴們聞言眼神一沉，臉上浮現出一絲不甘和憋屈

“人類怎麼能跟大自然抗衡？”男人搖頭，披散的黑髮晃了晃，“狗鎮周圍的群山無邊無際，山裡的狼也殺之不絕，而且它們特別狡猾、愛記仇，一旦誰敢動手，就會受到慘痛的報復。”

“最近山上食物稀少了，這群畜生就忍不住在晚上偷偷鑽出鐵絲網，到鎮子附近偷襲農場裡的的家畜家禽，所以晚上最好不要亂跑。”

迪安和凱登重重點頭，

“好了，話說到這兒了，不打擾兩位的興致，伊凡娜，他們的賬記到我頭上！”

大漢最後深深看了兩人一眼，帶著一幫兄弟轉身離開了酒吧。

“別放在心上，康納的父親是鎮裡的警長，所以他偶爾也會負責治安問題，提醒外地人注意安全。”女酒保趕忙解釋，“其實他巴不得你們這麼強壯的年輕人留下來定居，為鎮裡面增添新血。”

“能理解，但鎮上的狼災一直這麼嚴重？”迪安問，

酒保捋了捋紅髮，“我有記憶以來，每年食物稀少時，狼就會下山捕食，所以鎮裡面很多家庭都養了狗看家…”

“難怪叫作狗鎮。”凱登感嘆，

“不過你們也不必太擔心，鎮上已經十幾年沒有發生狼襲擊人類的事件。”

……

酒足飯飽之後，兩人跟著酒保伊凡娜上了二樓，參觀了一遍，選了個帶著窗戶的乾淨簡潔的雙人房。

迪安關上房門，站在窗戶邊，望著下方空無一人的黑漆漆的街道，和身後換著衣服的凱登討論起來，

“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們的身份比較敏感，不宜向外人透露目的，只能自己調查。明天上午先把小鎮轉上幾圈，或許我能得到一點熟悉的靈感。”凱登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絲期待，“下午悄悄上山找找，看查查騷擾小鎮的究竟是狼還是…別的狼人。如果是狼人我們就可以嘗試接觸，以此瞭解我的身世資訊。”

“就照你說的做…對了，你們狼人能命令普通的狼群嗎？”迪安忽然問了一個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凱登閉上眼睛傾聽腦海中的聲音，“我做不到，我只能讓狼群害怕我畏懼我。”

“那明天再試一試。”迪安說著掀開了窗戶，整個人站上了窗臺，“你今晚老實待在房子裡，我飛出去繞著小鎮轉轉，我總感覺這地方有點不對勁。”

說完，不等凱登同意，迪安跳出了窗戶。

“為什麼狼人不能多長一雙翅膀？”凱登羨慕地看著他飛進夜色，接著俊臉上露出一抹抑制不住的喜色，一手叉住扭動的腰，另一隻手高舉到頭頂以上靈活地扭腕，歡快地跳起了舞，“哈哈！今晚不用訓練，終於從該死的地獄裡解脫！”

……

月亮在稀薄的雲層中現身，一道黑影劃過狗鎮黑黝黝的上空，捕食的貓頭鷹般無聲無息掠過一棟棟閃爍著燈火、不時爆發出狗叫的房屋。

迪安沿著貫穿小鎮的河流兩岸用上帝視角地毯式搜尋。

整個小鎮裡醫院、學校、警局俱全，但奇怪的是沒有一個教堂。

而晚上十點，大部分家庭正圍著電視觀看時下最為流行的肥皂劇，也有年輕的兩夫妻享受著親熱和溫存，或者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壁爐邊看報紙，對著窗外的殘月懷念著逝去的青春。

迪安發現了一個敏感的點，他觀察過的房子裡都放置了獵槍，還有好幾支雙人的小隊揹著槍繞著小鎮巡邏，其中正好有酒吧裡對自己發出提醒的高大男人康納。

小鎮可謂防備森嚴到極點。

“為了防狼犯得著這麼多人？但要防狼人這點人連塞牙縫都不夠。”迪安飛到一棟西邊的屋頂上不經意地放開上帝視角，眼皮一跳。

這是什麼情況？

屋子外的院子裡的一條皮毛黑亮、耳朵立起的杜威鑽出了狗屋，對準大門內一陣狂吠。

上帝視角順著大門往裡。

客廳昏暗一片沒有開燈，只有廚房冰箱開啟的冷藏室照明燈灑落出些許亮光，照出一道穿著棉睡衣的頭髮灰白、滿臉“橘子皮”似的老頭。

他雞爪似枯槁的雙手捧著一塊鮮紅的、未經任何烹煮的鹿肉狼吞虎嚥，神態狂躁到雙眼泛起血絲、嘴裡發出巨大的呼聲、撕咬聲，他貪婪地吞嚥，噴出滿嘴口水，動作誇張到臉部五官扭曲變形。

不到兩分鐘，巴掌大的一塊生鹿肉被老頭消滅得一乾二淨，他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乾淨手掌心和嘴角的肉末殘渣。

長長呼了口氣，露出一股深深的滿足感，眼中血絲隨之褪去，野獸般猙獰的臉變得一派蒼老和慈祥。

他開啟廚房水龍頭，慢吞吞地洗乾淨了身上的血跡，回到臥室裡蓋上被子打起了鼾。

屋外的杜賓似乎知道主人恢復正常，停止了吠叫，重新縮回狗屋睡覺。

“這老頭子大晚上的為什麼要爬起來吃肉，吃相還如此癲狂，是夢遊嗎？”

迪安想不通這是什麼詭異的狀況，便用生命能量裹住眼睛透視了一番，結果發現老頭身上白光醒目，生命強度比健康成年人還強了個百分之二十，與他老態龍鍾的外表極不匹配。

迪安臉色肅然，繼續挨家挨戶搜尋。

情況比他預想的更復雜。

從晚上十點搜到了凌晨兩點鐘，他把整個小鎮裡上千戶人家搜尋了遍，沒有發現任何一起野狼偷吃家畜的現象。

反倒發現有53棟房子內部存在吞吃新鮮鹿肉、羊肉的現象，偷吃的鎮民包括老人、青壯年、兒童…進食時的神態和動作出奇一致地誇張、瘋狂、駭人。

著了魔一般。

有的“夢遊者”在吞吃的時候伴隨著抽搐、唾液分泌過多、以及莫名其妙怪叫的現象。

另一部分夢遊的時候，身邊陪伴著家人，用看待病人般悲傷又無奈的眼神看著他們。

但在生命透視之下，他們的生命強度普遍比同齡人強出了一小部分。

“所以這不是夢遊，而是某種群發性的症狀。狂犬病？不對，狂犬病不至於提高身體素質。”迪安若有所思地看向“野性的呼喚”事件，進度悄然由百分之十二跳到了百分之十五。

“一千多戶人家，居民有兩三千人，半個晚上發現的具備症狀的人有五十幾人，機率不低，會不會繼續傳染下去？”

迪安心頭莫名地多了一絲緊迫感，

“必須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症狀，恩，凱登或許知道點什麼。”

他轉身飛向酒吧二樓的客房，同時腦海裡將今天收集到的線索捋了一遍——

能觸發進度變化的就兩條：

1.狗鎮外的山上的狼多到氾濫成災

2.狗鎮內部一部分居民存在詭異的進食行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