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訓練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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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的旅途變成了兩個人。

但凱登過去十八年一直以人類之身過著正常的生活，桀驁不馴的狼性被壓制到最低，旅途中全盤接受了迪安的意見和指導。

很巧妙，尋找萊娜的主要任務和“野性呼喚”的大方向一致，得以同時進行。

所以兩人在納什維爾由65號高速路轉上了40號高速路，一路往西，每經過市鎮就停車，一起搜尋酒吧、脫衣舞俱樂部。

凱登對於迪安的執著很感興趣，

“你找的這個女人是誰呢？女友？”

“不，是我的母親。”迪安看著副駕駛上懸浮的影，也沒有隱瞞，“她九年前失蹤，我發過誓要找到她。”

“你的父親呢？”

“同樣失蹤，但我已經有了大致的調查方向。”

“那我們有不少相同之處。”凱登看向迪安的眼神變得柔和，“都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

“我算不上孤獨，”迪安衝著後視鏡眨了眨眼，“我有許多值得信任的朋友，包括幾位女朋友…我隨時可以去拜訪她們，吃頓飯，做點有益身心的娛樂活動啥的，比你的處境要好不少。”

凱登完全想象不到這個神秘的亞裔是個花心大蘿蔔，詫異地問，“伱的女朋友們都是普通人？”

“當然。”

“她們不害怕你這麼一位危險的異類？”

嘟！

迪安拍了下喇叭警告前方橫穿馬路的黑人，

“老天從沒有禁止異類和人類社會保持聯絡，”

“可一旦人類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會立馬被嚇得屁滾尿流，把我們當成怪物，就像賽琳娜。”凱登想到自己那前女友就是一陣遺憾，

“典型的年輕人的思維！”迪安扭頭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凱登的肩膀，“只要隱藏得夠好，誰又能知道？”

凱登若有所思。

迪安又警告，“但切記，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和一群人相處太久，你得學會‘打一炮就走’。”

“為什麼？”凱登端正身體就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哲學課代表。

“這世上有一種叫做匯聚律的規則，會不斷讓超自然生物聚集在一起，我碰到你也是匯聚律的安排。”迪安滿眼忌憚地說，“而這種碰撞大部分時候很危險，能帶來滅頂之災。”

“像我們這樣愛好和平講究原則異類的很罕見，你要是撞壞上一個不那麼善良的…變成烤狼肉串也不一定。”

迪安丟給凱登自己從拉斯維加斯一路走來記滿小半的大部頭書，

“我這兒有一本超自然百科全書，裡邊記載了我遭遇過的所有超自然事物，你有興趣可以看看，”

“謝特，這上面怎麼還有我？狼人菜鳥凱登是什麼鬼？”

“嗷嗚——還有美豔女吸血鬼莫妮卡…”

開車趕路的大部分時間，凱登就好奇寶寶一樣對迪安問個不停，海綿般如飢似渴地吸收著超自然類的知識，同時他也瞭解到這位強大又神秘的男人，實際年齡只比自己大了一歲！

另外，凱登還被安排了每天早晚固定的特訓。

凌晨5點，40號公路邊一片枝繁葉茂的松樹林裡。

一身運動服的迪安衝著草地上的藍色美洲豹勾了勾手，

“訓練時間到！快出來，別磨蹭了。”

隨後，衣不蔽體的凱登推開車門，走到了林間空地上，雙手垂在兩側，微屈結實得光溜溜得身體，做出警戒姿態，

“你確定要我主動變形？”

“你以前為什麼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十天半個月才變形一次，頻率太低，所以承受不住狼性的衝擊，變得喪失理智，”迪安正色道，“只要大幅度提高變形頻率，持續不斷地接受磨礪和衝擊，你將迅速適應這股力量…嗯…這就叫做填鴨式訓練。”

“似乎有點道理，”凱登臉上露出一絲糾結之色，顯然內心對於主動變形很抵抗，但片刻後嘆了口氣，“我大機率失控地攻擊你，但你反擊的時候能不能收點手，別把我揍得太慘？自愈的過程很癢，很難受。”

迪安微微一笑，“儘管放馬過來，我會很溫柔。”

凱登深呼吸、呼吸…越來越急促。

粗重的呼吸，昏暗的光線下，他彎腰痛苦地呻吟起來。

關節和骨骼就像瘋狂生長的樹叢一樣扎破了面板、帶著慘白和猩紅向外拉伸變粗，渾身充氣似地膨脹了一圈，鑽出一片片暗金色的絨毛、臉頰也開始向著粗獷的野獸變化，雙瞳變成杏仁狀——

不到十秒鐘。

樹林中的凱登變成身高超過兩米，人立而起的野獸，溼噠噠的黑鼻子裡噴著粗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迪安，就像看到獵物一般充滿了攻擊慾望，不含半點人類的理智和情感。

“夥計，還認得我嗎？如果你現在停手，我不會揍你。”

迪安開著玩笑從幻想空間中抓出了M1900，指尖飛舞閃電般換上.44馬格南子彈。

嗷嗚——

凱登仰天發出一陣悠長的狼嚎，四肢撐住地面，兩條大腿反弓繃緊，一鬆——帶著一陣腥風撲了過來。

砰砰砰！

林間槍聲轟鳴，迪安連續扣下扳機，數發子彈拐著彎精準灌入凱登的右側胸口同一部位，強大的衝擊力撕裂了它的皮毛和血肉，製造出一個貫通前胸和後背的駭人窟窿。

但它衝刺的過程中，傷口處的血肉互相粘合、眨眼功夫復原如初。

“全盛狀態狼人的自愈能力至少是我的四、五倍，就算我用生命能量配合異常自愈也達不到這種變態的程度。”

迪安嘀咕著往旁閃身，輕鬆躲開山嶽般壓下的身影，腳尖點地繞到狼人身後，又砰砰兩槍分別擊穿它左右腿的膝蓋窩。

膝關節受到重創，狼人慢吞吞地轉過身，他又一邊後退一邊扣動扳機射擊腹部，就像在漆黑的森林裡踩著靈動迅捷的太空步往後滑，槍聲為他伴奏。

砰砰砰！

子彈破開了狼人肚皮，缺口中流淌出一大片內臟，腥臭熱氣升騰。

但狼人完全沒有痛覺，怒吼著拖著一地腸子繼續攻擊！

迪安不再後退，丟掉被清空彈匣的手槍，扭了下脖子兩腿彎曲分開，兩臂向前伸出，一矮身，對準狼人的腰腹抱了上去。

白金光芒包裹的身影和長滿黑毛的身影狠狠碰撞。

砰！

迪安雙手鋼鉗般環住狼人的腰，任由一雙利爪打擊後背，新月般的利齒啃咬頭頂，帶著它向後傾斜，壓倒在地，地面浮現一個人形凹坑。

飛濺的碎葉和泥土在半空中打起了旋兒——一米八的小個子，將兩米二的人形惡獸徹底碾壓！

但迪安見好就收，鬆手起身，滑步後退十米，挑釁地朝著掙扎著起身的狼人勾了勾手指。

狼人將地上的腸子塞回肚子裡，踩著一地鮮血繼續朝著迪安撲擊！

……

這片林間空地上爆發出一陣陣氣爆聲、拳腳入肉聲，和重物砸地聲。

一根根高大的松樹、樺樹，被拳腳誤傷，斷成兩截砸落在地，林間蕩起一陣無形的驚濤，葉片漫天飛舞，鳥雀和小獸瘋狂往外逃躥。

而激戰的中心。

靈敏全力爆發的迪安繞著狼人狂轟亂炸…下潛擒抱摔，半步崩拳擊打心臟、截腿踹踢斷脛骨、撩陰腿踢爆鈴鐺、雙峰貫耳擊打耳門…諸般近身格鬥技藝行雲流水般施展出來，在半空滯留出好幾道白金殘影，而狼人凱登在靈敏壓制之下只有招架之力。

腳步僵硬地不停後退，顫抖的身體上連續爆開一處處血洞。

但這次沒有生命能量灌入，傷口抽取它的體能迅速癒合。

一刻鐘後，所有動靜戛然而止。

渾身被鮮血和汗水浸透的狼人虛弱地跪倒在迪安面前，喘息聲有如殘破的風箱，腫成豬頭的臉上獸化特徵飛快消退，雙瞳中狂怒和血色逝去，卻帶著一絲濃濃的埋怨，

“法克魷，說好的溫柔呢？”

噗通，凱登仰面倒地昏迷了過去。

“昏迷前自主解除狼人變形，這不就是進步！”迪安滿意地打了個響指，清潔工“影”開始清掃這片遭遇“小型地震”的樹林。

他又看了一眼系統，格鬥lv4(6→7/500)。

“揍狼人一頓提升一點熟練度，順便鍛鍊狼人的自制力，一舉兩得。”

……

這只是早晨固定的格鬥訓練，確切的說是凱登單方面捱打，因為力量、速度、戰鬥本能被迪安全方位碾壓，所以每次都被打得渾身骨折、破口、精疲力盡到昏迷。

而晚上，凱登又會遭到另一套花樣的折磨。

迪安有時會製造出一片油漆般粘稠黑暗，矇蔽他的五感，黑暗中升起一雙深淵般的金色瞳孔、把他的全副心神和思想吸收殆盡。

讓他在一無所知中昏迷、退回人形，變成一副空蕩蕩的軀殼，好久都緩不過神來。

另一些時候，迪安會用冰凍、點燃、電擊，各種形式的能量輪流襲擊他的各個部位，比如下體、眼睛、嘴巴，鼻子…雖然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卻像是蚊子一樣讓他厭煩，他的脾氣越發抓狂，偏偏拿迪安沒辦法，只能無能狂怒。

但迪安最恐怖的手段，是用一股強悍的無形之力一層層包裹住狼人的身體，把它託舉到一兩百米的高空中，木乃伊一樣吹著足以將人凍成冰棒的冷風。

這股束縛之力有如海洋般浩瀚。

無論凱登如何努力都掙脫不得，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動不了一根指頭，只能無聊地對著空蕩蕩的天空和白雲呲牙咧嘴，至少一小時。

……

雖然狼人形態難以自控，但恢復人形之後，這些慘痛的記憶仍然存在，幾乎讓凱登崩潰。

“夥計，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凱登一臉絕望地問前排的司機，“所以你每天都讓我體驗地獄的感覺？”

“堅持住，哥們兒，”迪安往後丟了一塊糖，認真地說，“掌握力量的過程就是極度痛苦的…但痛苦之後又會帶來驚喜。”

“我不想要驚喜了，能不能讓我休息兩天，求你？”

“訓練不能中斷，你馬上就會見到效果。”

“謝特！”

……

迪安就像一個嚴厲的老師，傳授他超自然世界的知識，訓練他的實戰和自控能力，

每天也會帶他四處覓食，迪安在金錢方面從不吝嗇，總讓他盡情享受各種美食，吃到肚子快被撐破。這是凱登最幸福的時候。

但總體來說，凱登被迪安揍得尊敬又畏懼

這種畏懼慢慢深入骨髓，變成本能。

……

一段時間後的一個月圓之夜，兩人路過田納西州西南邊的孟菲斯，在僻靜的馬路邊遭遇了一夥兒持槍截殺過路車輛的劫匪。

得到迪安的同意之後，凱登毫不猶豫地化身狼人，盡情釋放出這段時間被虐待的憤怒和憋屈，揮舞利爪將兩名劫匪撕成了碎片。

但當他怒瞪的血目，轉向遇害者車輛中顫抖著的唯一倖存者，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就要大開殺戒的時候，腦海中忽然閃過前面一段時間受到的無盡折磨，承受到的觸及靈魂的疲倦、痛苦、空洞。

強烈到心慌的恐懼一瞬間替代了他胸膛中的沸騰的殺機和怒意。

皎潔的月光下。

狼人凱登渾身一顫，就放佛從一個狂怒的噩夢中清醒、毛絨絨的臉上，那雙野獸般的豎瞳中血色退潮般隱去，恢復了清明。

“我、我是凱登！我能控制自己了！？”凱登端詳自己鐮刀般鋒利的雙爪，只覺得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眼前的世界活過來一樣豐富多彩，空氣裡的血腥味兒濃烈得令人作嘔，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新奇。

他興奮地轉身看向美洲豹裡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獠牙，“迪安，我成功了！”

頂著毛茸茸野獸之軀的怪物發出了沙啞粗糲的人類之聲，露出恐怖獰笑，

汽車裡的小女孩兒瞬間被嚇得尖叫一聲昏迷了過去。

“恭喜你，夥計。”迪安打了個響指，“影”開始收斂起滿地殘屍，“從現在開始你真正掌握這股力量，你開始把詛咒和疾病變成天賦。”

“可為什麼，被你折磨這麼久，我就會從狼形態清醒過來，填鴨式訓練真有用？”凱登用爪子狠狠拍了自己臉頰一巴掌，壓下心頭重新升騰而起的殺意，

迪安答道，“這段時間我反覆研究了你的情況，你變身狼人之後不知疲倦，無畏傷痛和死亡，所以難以控制。”

“但如果我不停地揍你，讓你本能地害怕我，畏懼我，那麼你心底深處就會多出一條限制，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不是你可以隨心所欲地釋放野性和殺意的狩獵場，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更危險！”

“當你有了敬畏之心，你就會本能地在變形的時候保留一分理智，就能控制住獸性！”

……

有了敬畏之心，就能控制住獸性。

凱登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深深的明悟之色，隨後是愧疚，

“抱歉，夥計，我過去不該懷疑你。”

迪安毫不在意地一搖頭，“走吧，趕緊上車來，免得惹來更多麻煩。”

“這個小傢伙怎麼辦？”凱登毛臉轉向車廂裡的小女孩兒，露出一絲不忍之色，“他爸媽都被劫匪殺死了，就這麼丟下她？”

“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我們無能為力，會有其他人來救她。”迪安凝視著他不甘心的臉，勸道，“生活就像一個洋蔥，剝得越開，就越讓人流眼淚，而所有人都會在淚水中變得堅強。”

“走吧。”

狼人坐上了汽車，穿過孟菲斯繼續往西行駛。

……

他們跨過了密西西比河，進入了阿肯色的地界。

每天的訓練繼續。

迪安卻發現了一個重大的變化——或許是距離在縮短，自己對於萊娜的感知變得清晰了不少，透過上帝視角“搜尋”明顯感覺到她在西南邊的某處。

而“野性的呼喚”是去西北方阿肯色的山區，路線沒有交集，沒辦法同時進行。

迪安乾脆先停下搜尋酒吧俱樂部的任務，只是偶爾加油和補充食物，行進的速度變快了數倍，

此時凱登在迪安的訓練下已經能夠非常順利地進行狼人變形和解除變形，除非受到重大刺激，不會再次失控。

而迪安在高階陪練員凱登的協助下，念力操縱能量的熟練度、生命能量的運用都有了不小的進步，各項技能也得到了磨練——

格鬥lv4(7→17/500)。

射擊lv4（346→352/500)

往昔之影lv2（111→121/300)

紅龍冥想lv3（39→49/400）

擬形lv2(25→30/300)

深淵lv0(52→62/100）

……

十月下旬的黃昏，風塵僕僕的兩人進入了阿肯色的西北部一片人跡罕至的山區，沿著綠茵掩映的盤山公路一路往裡行駛。

空氣裡漸漸多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兒。

“我腦子裡的呼喚越來越小了，馬上就到了，夥計。”坐在後排的凱登攥緊雙拳，壓制不住興奮地說，

“別高興的太早，到了地方恐怕還有一場惡仗等著我們。”迪安看了眼“野性呼喚”，進度百分之10，時限也還剩二十天，他預感到艱難的還在後邊。

“什麼意思？”

迪安沒回答，目光看向遠處馬路邊的一塊路牌，“狗鎮”的名字映入眼簾，兩人情不自禁神色一震，

“一切的答案就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