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褻瀆神聖，上帝之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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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浩縣圖書館是一棟三層的寬敞建築，收羅了超過十萬本書，顯然在修建之初花費了很大的心血。

但放在這個地廣人稀的地方實在有些浪費，館內人員不多。

四人很快就借閱到目標圖書，開始分工合作。

傑西翻閱幾十年以前波浩縣的選民登記表，查詢所有擁有哈特曼這個姓氏的家庭。

翠施和戴利翻找《女巫之槌》、《懺悔錄》、《神學大全》、天主教版73卷的《聖經》等等宗教學著作，尋找與數字23相關的線索。

迪安則翻閱傑西這麼多年調查到的與死皮相關大量圖書，包括回憶錄，縣大事記、日報，以及警局失蹤人口登記表，閱讀量不小。

……

鋼筆劃過紙張，書頁沙沙摩擦，四人在圖書館裡埋頭苦讀、記錄。

窗外太陽從慵懶的晨光逐漸變成天邊一片橘紅色的晚霞，迪安腦海勾勒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波浩縣並非每年發生失蹤案，而有相關記錄的年份之間粗略一望沒有規律，有時候一年、兩年、也有間隔十幾年。

但如果以今年1981年為起點，向後倒推。

1958年，1935年，1912年…每過23年，日報裡必定會出現失蹤案，警局也有對應失蹤人口記錄。

迪安從各種記錄中提取關鍵資訊，發現這些年份的失蹤者數量至少為40人，多的時候達到了令人咂舌的60多人。

過去許多年，警局、各種偵探進入波浩縣做過調查，甚至還抓到過兇手，可惜都只抓了些普通的罪犯。

真正在背後作惡的死皮反而一直逍遙法外。

而迪安發現文獻中記錄最早的符合23年律的一年是1682年10月，也就是十七世紀，比傑西提過的18世紀更早。

299年過去了，死皮復甦了十四次，殺害了數百位獵物。

獵物的身份，失蹤地點不固定，不僅是本地人，也包括路過波浩縣的外來人。

這些失蹤者名單看得迪安頭皮發麻，但很可惜，實在沒什麼共同點。

不過迪安翻得兩眼發黑，終於發現死皮藏屍的這個教堂的建立時間存在蹊蹺之處。

恰逢此時，圖書館的管理員女士開始招呼館內的顧客。

迪安這才發現已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六點，到了閉館時間，便把眾人叫到圖書館外一家墨西哥餐廳，休息進食、分享自己蒐集的線索。

“所以我們在跟一頭接近三百歲的老古董戰鬥？都老到渾身長滿噁心的死皮。”戴利啃著玉米餅，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沒錯。”迪安嚼著烤肉，順勢問，“你說當時地窖裡看到的屍體都比較新鮮？”

“如果忽略掉他們身上縫合的痕跡，大部分都是完整的，面板也很光滑，沒有任何皺紋、或者腐爛。”戴利回憶著，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問題來了，根據死皮的誕生時間，它嘴下的遇害者最早能追溯到1682年，算起來已經幾百歲，光憑福爾馬林能完好地儲存至今？”迪安疑惑地看向眾人，

翠施搖頭，“屍體儲存手段再高明，也頂多存個幾十年，更別提那個年代相關技術落後。數百年不腐，違反科學常識。”

“或許死皮還有別的處理屍體的手段，比如分泌特殊的保鮮粘液？”傑西看向迪安，“你說過，超自然生物不能以常理揣度。”

迪安點頭，目前也只能如此解讀，他隨即提到另一條線索，

“我還有另一個重要發現，被燒燬的破舊教堂的建立時間是1682年9月，死皮第一次作案的時間是1682年10月，兩者前後相隔僅僅一個月，這是巧合嗎？”

“對了，這所教堂擁有尖塔、拱門、穹頂、飛扶壁等元素，是典型的羅馬式天主教教堂。”

教堂是人們向上帝祈禱的地方，死皮卻是把人送入地獄的魔鬼。

這就像是聖潔與邪惡，天然對立，卻偏偏匯聚於一處。

“你的意思是死皮的誕生，跟教堂的建立有關係？”翠施喃喃道，

“我有一種感覺，”迪安強調，“死皮，或許與這座天主教教堂的出資修建者、或者第一代的神父有深層次的聯絡，這兩位或許對死皮的誕生有所瞭解！所以我的下一個目標是找到他們倆！”

眾人點頭。

“我說完了，伱呢？找到其他‘哈特曼’了嗎？”

迪安看向傑西，這位靈媒女士鋪開一張表格，

“我從登記表裡找到了幾個哈特曼：瑪吉·哈特曼、賽門·哈特曼、傑弗裡·哈特曼…或許其中有我的親戚，我打算去警局找塔布斯警長問問，找找他們的聯絡電話和地址。”

“嗯，你接下來就順著這條路線。”

迪安最後轉向翠施姐弟，

戴利神色一振把寫滿的白紙鋪開，“我們發現了奇蹟，23這個數字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卻充滿了傳奇性和深刻寓意。”

“比如中世紀的天主教軍事組織，鼎鼎大名的聖殿騎士團，在其存在期間共有23位總團長.”

“聖殿騎士團是什麼組織？”迪安打岔。

“這都不知道？”翠施莞爾一笑，“狩獵怪物的獵人也有知識盲點？”

迪安聳聳肩，往嘴裡丟了塊玉米片，

“我不是上帝，自然不能無所不知，快說。”

“好吧，他們被認為是十字軍時代東方真正的主人，耶路撒冷王國對抗阿拉伯人的主要力量…他們有段時間簡直可以用富可敵國來形容。”

翠施悅耳的聲音在餐桌間迴盪，

“在基督世界擁有9000座莊園或領地。其中包括很有名的教堂和城堡，如倫敦的聖殿教堂，柏林的聖殿宮，甚至擁有整個塞普勒斯島。”

“他們在法國是國王的大債主，擁有幾千座城堡和鉅額財富，幾乎讓國王破產，主教十分羨慕與嫉恨。於是，聯合國王編織‘異端’罪名去剷除他們，毫無徵兆發起了逮捕和清剿行動。”

“第二十三任總團長雅克·德·莫萊被逮捕入獄，不堪酷刑而認罪，罪行是‘否定耶穌基督，踐踏十字架’，隨後被綁上火刑架，用火慢慢烤死，其他54名團員同樣遭受此酷刑。”

“最後一任總團長死去，聖殿騎士團消失。”

“可以說是天主教一手策劃了聖殿騎士團的覆滅，以安撫破產的國王。”

……

“等等，用火烤死？”迪安揚了揚眉毛，“這不就跟那位可憐的女巫一模一樣的下場？”

翠施點頭，“是的，某種程度上女巫也被視作行邪術、崇拜魔鬼的異端遭到了嚴酷的火刑。”

“所以，不管是女巫，還是聖殿騎士團，都曾經受到過天主教的迫害？”迪安這麼一說，腦海中隱隱閃過一些靈感，

“這是教會慣用的伎倆，”翠施擰緊眉頭，一臉反感，“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給看不慣的或者影響他們利益的人、群體編織羅列莫須有的罪名，扣上異端的帽子，處以極刑，連聖女貞德這樣的人物也難逃迫害。”

“閉嘴！你們想被信徒當街槍斃嗎？”傑西臉色肅然地看了眼餐館周圍，好在天色暗了下去，餐廳里人也不多，並沒人注意到同伴的言論，“好好討論數字‘23’的意義，不要對教會進行批判。”

她這一吼，兩人頓時清醒過來。

“抱歉，我不知怎麼回事，明明是調查死皮，卻查出了教會犯過的令人髮指的罪行。”翠施神色恍惚了一下，“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把我引向這個方向。”

四人琢磨著這句話，嘴裡咀嚼一頓。

尋找死皮的起源，卻莫名其妙開始反感教會。

“除了聖殿騎士團，”迪安轉移話題，“23還有什麼意義？”

“哥們兒，我來說！”戴利打量著迪安東方化的面部輪廓，略帶調侃地說，“東方古國的《易經》中第二十三卦，談的是事物有盛必有衰落、物極必反的道理。”

“見鬼，你們不是研究天主教宗教著作嗎？嘴裡怎麼蹦出來個易經？”迪安嘴角抽了抽，東西方的哲理居然莫名其妙地融合，他忽然產生了一種重回故土的錯亂感，

“一位華裔傳教士在研究聖殿騎士團的時候，特別在筆記裡提到易經和23，你不覺得這很貼切嗎，”翠施用銳利的目光看向他，“聖殿騎士團經歷了輝煌和衰落，直到出現第23位總團長徹底覆滅。這不就是盛極必衰。”

“這跟死皮有關係？”迪安打斷。

翠施給了他一個耐心的眼神，

“但滅亡之後是重生，聖殿騎士團大部分遺產留給了醫院騎士團，後者得以發展壯大，甚至留存至今。死皮行動23天之後，就會陷入死亡一般的沉睡，經歷23年的死寂，再度復甦，這同樣是毀滅與重生。”

“所以23是毀滅與創造之間的數字，”

翠施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握住勺子的手在半空中揮舞了一圈，

“世間萬事萬物之間總存在一些驚人的相似，我和戴利翻遍了天主教版《聖經》，在23:23發現了與易經23卦含義類似的一句話——‘上帝創造了什麼’。”

上帝創造了什麼？

迪安渾身一震，腦海中不由地閃回這一連串的線索。

1682年9月，天主教教堂在浩波縣建立，

10月死皮誕生，開始狩獵。

教堂建立，死皮誕生。

而教堂背後站著的，就是上帝啊。

呼…呼…

一股冷風從餐廳外的窗戶裡吹入，迪安的體魄早已經寒暑不侵，偏偏此時卻感到不勝冰涼，就放佛有人從後脖子處吹來冷氣。

他猛然端起桌上的濃湯灌了一大口玉米奶油濃湯，看向兩姐弟，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上帝創造了死皮？死皮為了表達對創造者的崇敬，才把教堂改造成老巢，並且用屍體拼湊出神聖的西斯廷教堂天穹？”

……

這個結論一出。

餐桌靜得落針可聞。

傑西吞了口唾沫，胖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即便她不信基督教、天主教，也說不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上帝創造了一頭無法被消滅的吃人怪物？遵守23年律，不停獵殺無辜者？

這是什麼可怕的黑暗傳說？

傑西衝幾人搖頭，“太荒謬了！無論從任何層面來講，上帝都是光明、正義、神聖的象徵，絕無可能做出如此黑暗齷齪的事！這比撒旦和魔鬼還邪惡！”

“上帝只會唾棄這種行為，上帝只會審判死皮這樣的存在！”

戴利察覺到氣氛不對，垂下頭雙手捂住了臉一陣搓揉，“我們理解錯了？”

只有翠施仍然一臉篤定，

“聖經23：23中的這句話，與23年23天完美重合，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迪安聞言揉著太陽穴，眉頭緊蹙，喃喃著傑西的話語，

“如果人們信仰中的上帝真實存在，它只會唾棄死皮。沒錯，上帝沒有理由創造一個背棄自己信仰的魔鬼出來。”

“反向思考！那麼是誰創造了死皮，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讓它符合23規律？”

“1682年，十七世紀…獵巫運動…”

“把所有線索綜合起來，那麼就出現另一種截然相反的情況！”

“哥們兒，想不出來別逼自己，要不再去警局看看，被燒燬的教堂應該也被清理出來了，或許有別的線索。”戴利小心翼翼地提了個意見。

迪安一搖頭，猝不及防地反問了眾人一個問題，

“如果你們對一個人恨之入骨，無法直接傷害他，卻突然發現他有一棟珍視的房子，你會做些什麼報復？”

“啊？”戴利猝不及防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傑西浮腫的眼袋一跳，陷入沉思。

腦子最靈活的翠施眼神一亮，“我會用他最討厭的事物裝飾填滿整個房子，我會讓他最憎恨的人居住在他的聖所裡。”

“打得什麼啞謎？我完全聽不明白，”戴利一臉懵逼地看向姐姐和迪安，

“真笨！”翠施白了他一眼，雙手托腮看向窗外得夜色，“死皮23年23天的行為模式，指向聖經23：23‘上帝創造了什麼’這句話。”

“這種巧合並非是在向上帝致敬，而是故意往上帝頭上潑髒水，諷刺上帝創造了一頭毀滅人類，帶來恐懼和死亡的魔鬼！”

“死皮背後的創造者對上帝恨之入骨，才把神聖的教堂修築成邪惡的老巢，將教堂地窖裝飾成瘋人版西斯廷天穹。”

“它們是在褻瀆上帝的聖所，玷汙神聖，以此來踐踏上帝的尊嚴！”

褻瀆神聖！

踐踏上帝的尊嚴！

這幾句話威力十足，瞬間讓在場所有人臉色大變。

迪安給了翠施一個贊同的眼神，表情嚴肅地抬高嗓音，

“所以我們要尋找的死皮並非上帝所造，而是痛恨上帝的敵人創造出來的魔鬼！”

傑西霍然起身，濃厚的黑眼圈下，凸出的眼球轉了轉，“上帝的敵人是誰？魔鬼、撒旦？”

迪安搖頭，“這些離我們太遙遠，太不現實，而上帝真正的敵人，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見過，討論過了嗎？”

戴利說，“你的意思是異端，聖殿騎士團？聖女貞德？”

迪安搖頭，“那張死皮收藏的桌子上面畫著的。”

“女巫！”傑西像是被火焰燙了一下，渾身一顫，尖叫，“那些被天主教的走狗視作異端，架上火刑柱的女人們！”

迪安重重點頭，目光掃過在場同伴，眼中閃過鋒利的光芒，“女巫、許多無辜的女人在中世紀歐洲，延續數百年的獵巫運動中，受到了天主教、宗教裁判官、世俗機構的殘忍迫害，以極其痛苦的方式死去…她們有充分的理由，創造出死皮這麼一頭魔鬼，屠戮捕食上帝的子民！褻瀆神聖！以此來報仇！”

“所以死皮的創造者是一位十七世紀由歐洲而來的女巫！”

“找到她，就能徹底地消滅死皮！”

“而且她，必然跟這座教堂的建立者有關！

進度跳到了百分之八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