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夜行種奧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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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束燈光落到寬大的實驗場。

輪椅上的西塞羅路過一排泡著動物、人類、以及各種混合畸形種的透明水槽、裝滿試管的玻璃櫃、綁著三個昏迷女人的手術檯…

白髮下渾濁的眸子滿是感慨。

這是他奮鬥了超過十年的地方，他在這裡親手創造無數新的生命，有的剛出生就死去，有的不到一歲就夭折，也有小部分至今仍然存活。

這些偉大的發明帶給他無與倫比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但過去的輝煌接近崩塌，超過三百頭蟾蜍人一夕之間被屠戮殆盡，這次闖入的超能力者比他創造的所有怪物都要可怕。

接下來，闖入者是不是要毀滅他視若生命的珍寶？

西塞羅滿頭銀髮搖晃，激動地捏住了輪椅的扶手，指骨咔咔作響，指節發白，而臉上每一條皺紋都充斥著刻骨的癲狂！

他要賭上一切，阻止闖入者！

……

輪椅滑到實驗場最深處，一個豎立在地面的黝黑棺材前。

棺材表面光滑、冷硬，由不知名材料打造，充斥著一種不隨歲月腐朽的堅固質感。

老人凝視著棺材半分鐘，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在一排佈滿數字按鈕的面板上的迅速按了八下。

嘶嘶——

雲海般濃郁的白色霧氣從棺材縫隙中噴湧而出，棺材最外層的鐵皮緩緩向著兩側分開，露出一個靜立於棺材內部的男人。

四十歲左右，一頭緊貼頭皮的綠色短髮，鼻樑高挺，滄桑的臉上線條刀削斧鑿，身高超過兩米，赤露的四肢、腰腹、乃至脖子上都長滿岩石般結實的肌肉。

他雄偉、高傲得好似一頭獅子，哪怕閉眼沉睡，也讓人感到一股不容冒犯的威嚴。

但此刻他被強行戴上了嘴籠，手腕、腳腕、腰、脖子處套著碩大黑沉的鐐銬，這些鐐銬的粗細程度達到尋常的數倍，彷佛它們要鎖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惡魔。

老人抬頭痴迷地望著囚犯完美的身體，從懷裡取出了一支注射器刺入男人的胳膊，將藥劑緩緩推入。

三秒。

實驗室裡奪目的亮光一閃而逝，一雙漆黑深邃、洞察人心的眼睛忽然睜開，對上了老人渴望的眼眸，一個低沉又溫和的嗓音響了起來，

“西塞羅，實驗室又遭到入侵了？”

“奧托閣下，你一直在沉睡，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感覺得到，一個子嗣的靈魂迴歸了米甸，必定是外來者殺死了它。如今只剩四個，即便它們全部加起來，都不一定能解決這次的危機。”奧托盯著老人的眼睛，語氣平靜地就像在陳述一個事實，“只有我能幫你，解開我的束縛吧。”

西塞羅本來已經下定決心，但聽這頭人形怪物著急的催促，他反而遲疑起來，

奧托眯了眯眼睛，放緩語氣，帶著淡淡的蠱惑道，“你知道嗎？我一直很佩服你天才般的頭腦。我在外面的世界居無定所地流浪了一百年，也才繁衍一個子嗣，而你，短短數年間就為我創造五個後代。你的能力不應該被侷限在這麼一個可笑的地下室。”

“我向偉大的巴弗滅起誓，如果有機會，我將帶你回到米甸，請它幫你擺脫這具脆弱多病的人類之軀，賜予永遠健康、強壯的軀體。你將擁有永恆的時間，隨心所欲地研究、發明、創造！”

“你、你是認真的？”老頭摸了摸自己樹皮似的臉，不自覺地雙眼泛起血絲。

他明明比男人年長了幾十歲，但此刻卻激動得像一個受到長輩誇獎的孩子。

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他沒有時間去分辨真假。

“巴弗滅見證，到時候你將變得比我更加完美，而且米甸裡成百上千力量遠超於我的夜行種，都會配合你的實驗！”奧托看著老頭病態發紅的臉，話音一頓，“有了這些珍貴的實驗素材，還管什麼美利堅？你將在未來某一天，創造出堪比上帝的偉大存在，改變整個世界。”

“你還有什麼顧慮？你親手餵養長大的四個‘孩子’會保護你，在這裡沒人沒能傷害你，沒人。”

老頭聞言下意識地捧起了脖子上的一枚骨制口哨，放到嘴邊吹響，輪椅邊的空氣水波一樣盪漾了幾下。

霎時間，虛空中浮現出四道綠色面板、長有尾巴和翅膀的人型生物，它們保鏢一樣拱衛在老人的身邊，打量鐵棺材裡的男人，四雙骨碌碌的眼睛透露著茫然和一絲微弱的親切感。

它們的現身給了老人無窮勇氣，他再次在數字面板上輸入了一長串密碼，然後分別遞給保鏢們幾把鑰匙。

咔嚓咔嚓——

保鏢們解開了鎖住奧托的一把把鐐銬，很快，他揉著手腕從棺材裡踏出一步，臉上帶著重生的喜悅，張開臂展驚人的雙手，深呼了一口氣，嘴角咧開到耳根，

“嚯嚯嚯！”

它的笑聲如同音響震得人耳朵發脹。

“八年了，我終於恢復了自由。西塞羅，我該怎麼‘感謝’你？”

老人迎著它的笑臉，不禁鬆了口氣，語氣一狠，“先解決那該死的闖入者。”

奧托目光一凝，在老人驚駭的眼神中笑著搖頭，臉上光滑的面板冒出一大片綠色的細密鱗片，五官隨之扭曲變形，十根手指和腳趾長出尖銳的爪子，臀部一甩，一根錐形的大尾巴從尾椎骨鑽出，鞭子一樣抽過空氣，發出“噼啪”的脆響…

眨眼間，它變成了老人身邊保鏢一模一樣的蜥蜴人。

他的五官更成熟，三角形的下巴匕首一樣鋒利，比“孩子們”高出1個腦袋，身高達到了驚人的兩米二。

它毫無徵兆地垂下那隻能把常人的腦袋包圓的碩大右爪按住了老人頭頂的白髮，另一隻手死死掐住老人的下巴。

同時它一雙凸出眼眶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的，大而圓的眼球掃過四名“孩子”，眼神交匯的一瞬間。

它喉嚨裡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嘶嗡聲，就在在唸著一陣晦澀拗口的咒語…四個“孩子”像是被電流擊中般渾身一個激靈，等它們回過神來，臉上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血脈深處記憶覺醒，看向奧托的眼神就像看父親一樣親近、愛戴。

而看向老頭的眼神變得陌生和怨毒。

奧托見狀滿意地點頭，咧開一張嘴唇極薄的鑲嵌著三角鋸齒的血盆大口，露出輕蔑和鄙夷的笑容，雙手上抬將癱瘓在輪椅裡的西塞羅提得離地而起，

“很遺憾，剛才我請示了偉大的巴弗滅，它卻斥責了我，並警示我米甸的子民必須憎恨噁心的科學技術，這些邪惡的技術摧毀了我們的意志、信仰、同胞和賴以生存的土地，是絕對的敵人，統統該被毀滅！”

“而你，西塞羅，孱弱不堪的老廢物，一頭垂死掙扎的瘋狗，你有什麼資格進入米甸？看在你之前做出正確選擇的份兒上，我，奧托，和我的四個孩子，在此賜予你痛快的死亡！”

噗噗！

四名“孩子”吐出了四條色彩斑斕的長舌，分別纏住了西塞羅的雙手雙腳，同捧住西塞羅腦袋的奧托一起使勁。

噗嗤噗嗤——

強大的力量瞬間將西塞羅撕裂成六塊。

斷裂的豁口處，鮮血若噴泉般升上天花板，在半空中灑下一陣紅雨。

奧托丟垃圾般丟掉帶著一截頸椎的怒瞪雙眸的頭顱，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舐了幾口落到臉上的血水，無比暢快地一笑，“唔…新鮮的血液滋味，我活了過來。”

它擦乾淨身上的血液，又獵狗一樣聳動鼻洞，

“聞到了嗎，美妙的氣味！瘋狂的殺戮氣息！難怪能殺掉我的一個子嗣，來吧，孩子們，替你們親愛的兄弟報仇，噬盡敵人的血肉！”

奧托振動雙翅，龐大的綠色身軀頓時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迅速淡化、消失在空氣裡。

四名“孩子”和實驗場的環境融為一體，在一陣陣空氣波動中，湧向外邊！

……

“露娜，醒醒，我們來救你了！”朱莉三人迫不及待地將睡美人般的姐妹從手術檯上扶了起來，卻怎麼也叫不醒她，

“放心，她沒受到任何傷害，只是暫時被麻醉了過去，睡幾個小時就能醒來。”迪安從另外一個女人脖子間收回手指，除了露娜，還有兩名女人昏迷在手術檯上，應該是瓊口中被俘虜的朋友。

隨後迪安又從手術檯邊的醫用推車裡搜出了一瓶高錳酸鉀片劑，用溫水兌出六瓶紫紅色的液體，作為染色的標記液，裝入幻想空間備用。

另外，他還意外搜到了一把廓爾喀刀，插到了腰間。

“帶上她們，想盡辦法地躲起來，躲好了，別指望我能支援！”迪安下了命令，口氣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朱莉喊道，“當心點，我們等你一起出去！”

他點頭，背對女人們朝著深處走去，微弱到幾近於無的腳步中，他觀察著實驗場周圍一個個裝滿畸形生物的水槽，臉頰肌肉和牛仔外套下的骨骼一陣詭異的蠕動，眨眼變成了另一個陌生的金髮碧眼的白人男性。

太陽穴跳個不停，強烈的危機感就像無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嚨，讓他快要呼吸不過來，這也提醒他這次的戰鬥絕對不能有任何保留。

迪安的左手不停從空間裡取出一塊塊長方形的C4炸藥，每走出三十米，他便將一塊C4黏在地上或者天花板上，一共八塊，全部粘完。

右手提著一桶汽油，在沿途的地面上分割出一道道“汽油戰壕”。

直到汽油澆完，他還沒走到實驗場最深處，耳朵卻捕捉到一陣狂放的大笑。

危機感在此刻達到頂峰，迪安後退幾步蹲在了一個裝著雙頭士兵的水槽後邊，屏息凝神，

上帝視角沒辦法找出隱形人，而且對方至少有四個，他處於絕對的劣勢，只能放開感知，感受著空氣貼著面板流動的速度、溫度和方向。

射擊升級後達到16的感知能讓他在專注狀態下分清這些細微的變化。

他必須利用好這點抓住機會標記對方！

“來吧，變色龍雜種，我在這裡等著你們。”

……

危險比迪安想象中更快到來，他只感到脖子側邊大動脈的位置襲來一股冷空氣，快到他剛做出本能的躲避反應，便閃電般擊中了他的肩膀。

幽靈甲抵消了大部分衝擊力，但餘勢仍然像攻城錘般帶著他哐噹一聲撞中身邊鋼化玻璃打造的水槽。

水槽不倒翁般搖晃了一下。

但這反而正中迪安下懷。

他同時朝著這股力量襲來的方向丟出了一瓶不久前兌好的紫紅色溶液，念力加速下這瓶溶液正中不遠處的透明人形，紫紅色的液體轟然爆開，渲染出一道人形輪廓。

它正面朝迪安的方向收回一條舌頭。

抓到你了！

迪安撿起了地上提前備好的榴彈發射器，扣住扳機，巨大的槍口對準了紫紅色人形！

砰！

一聲悶響，榴彈卻沒能發射出去，另一股弩箭般的衝擊力從迪安背後襲來，正中他持槍的手背，讓他不自覺地鬆手。

武器掉落到地上，濺起微塵，又被一條無形的舌頭拖往實驗室深處。

迪安憤怒地發動念力反向一轟，狂風大作，隱形的身軀被轟得往後踉蹌收回舌頭，武器落到距離迪安五米的地上一動不動。

迪安收回念力卷向武器，又有一道勁風從他左側襲來。

這次不同於前兩次是全力爆發的一點，而是呈線形橫向揮過他的頭部打擊他的太陽穴，他瞬間意識到這次不是舌頭攻擊，而是變色龍靠近他開始貼身肉搏。

一瞬間，lv3的格鬥技藝發動。

迪安腦海中清晰勾勒出身邊的人形輪廓的雙腳、雙手、軀幹的大致位置。

於是順著爪子揮來的方向側身下潛，前手撐地，雙腿抬到空中，借用慣性和速度閃電般踢出後腿！

猶如千錘百煉的本能。

全身力量聚於一點，炮彈般轟擊在隱形人側臉之上。

咔嚓！清脆的骨折聲中，隱形人悶哼一聲側翻倒地。

迪安雙腿落地起身，對準地面震動的位置轟出一記夾雜著藥水的念力，紫紅飛濺中，標記出第二個人形輪廓。

他用盡全力拔出腰間狗腿刀，寒光一閃！

鋒利的刀尖對準人形心臟位置一戳！

但他只有一個人。

彩色的鮮血飛灑，刀尖入肉不深，便有四道冷風從身體不同方位命中了他。

一隻碩大的尾巴鞭子一樣劈中他的正臉，儘管有幽靈甲卸力，他仍然被劈兩眼發黑後退好幾步不自覺地坐倒在地，狗腿刀落到了地上。

又有兩隻隱形的舌頭從陰影中噴出，死死纏住他左右兩手手掌，讓他使不上勁來。

一雙膝蓋壓住了他的胸膛，一對骨刺趁機猛戳他脖子兩側動脈！

迪安瞬間被數道隱形人壓制在地上圍毆，形勢危險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