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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和你說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的論述,我確實以此為課題發表過不少期刊文章,但重點都集中在瘋教皇為我秩序所吸引,凸顯我秩序教義的偉大與正確。
你懂的,我們這些做研究的專家,有時候為了點經費和待遇,無法避免地會像草地上的那種家養培訓的寵物狗一樣,叼一叼飛盤。
而且,我的論述很可能是錯誤的,歷史就像是一串稜鏡,稜鏡多面,可以一個個地做排列組合,組合出你自認為的有趣與合理。
就像,在我得知你的名字前,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是那位現在很有名的約克城大區卡倫部長,你本人給人的感覺和在傳聞中的你,有著巨大的出入,而傳聞中的你是怎麼出現的?
不就是新聞報道、內部訊息等渠道傳播得來的麼?
面對面站在這裡的你我,尚且不能看得清楚,更別說想要深刻感悟到千年前乃至紀元前那些人的內心與思想了。”
這時,盥洗室的門被開啟,一身秩序神袍整個人梳理得很是精緻的加斯波爾區長走了出來,沒好氣道:
“你又在宣揚你的那些歪理邪說了麼?”
希德羅德舉起雙手:“我親愛的孫女,我知道你急於找回剛才失去的面子,畢竟沒有哪個上司願意讓下屬看見如此不修邊幅居家生活氣息的自己,而且這個下屬還是完全把你架空著的,你對他來說只剩下名義上的那丁點上司神秘感,現在也被戳破了。
但是,透過踩踏你爺爺來獲得所謂的面子找回,我覺得是一件很愚蠢的行為,你爺爺的形象越好,其實就越能幫你找回面子。”
加斯波爾身子往廚房門口一靠,說道:“所以,我從來都不奇怪奶奶為什麼會和你離婚,和你這樣的人,真的就無法生活。”
“生活?”希德羅德笑了笑,“你奶奶自從嫁給我後,我從未讓她做過一件家務,我每天下了課都得急著回來給她做飯,我出差去考古前,還得幫她把接下來每一天的菜式提前備好。包括你,你爸媽不在的時候,都是我照顧的你。”
加斯波爾:“可生活裡,不僅僅是隻有這些。”
“那是因為我把這些都解決了,讓你天真地以為這些只是小事情,讓你太閒了。”
加斯波爾懶得接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希德羅德指著茶几上的茶杯說道:“被你滅過菸頭的杯子,你似乎忘記洗了。”
加斯波爾搖了搖頭:“可以丟掉。”
“可是你想過沒有,一個杯子的價值確實不高,但要是你的未婚夫看見你的這一舉動,或者他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準備喝水時拿起杯子看見裡面的菸頭,那一刻,他會懷疑自己結婚和組建家庭的意義。”
加斯波爾扭頭看向自己的爺爺,如果不是因為卡倫在這裡,可能爺孫倆就會爆發一場吵架。
希德羅德還真不怕吵架,也不擔心繼續刺激自己孫女會發生什麼事,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婚約是你自己答應的,你甚至沒有來徵求過我的意見,所以你以為你和神子締結了婚約就可以遠離這種碎碎叨叨的日常了?
哈哈,我愚蠢的小孫女喲。
你也太天真了,真的,那些神子確實普遍高高在上,但他們其實更普遍想要得到真實的朋友和真實的家庭。
越是缺這個,就越是想要,這是他們自從繼承‘大人們’傳承後的生活際遇所決定的。”
正在端菜的卡倫覺得希德羅德說得很有道理,馬瓦略確實是這樣的人。
“來,我們可以開飯了。”
“那位老師呢?”卡倫問道。
“不叫他了吧,我之前忘記了你和我孫女是一個系統的,這就當你們的部門內部聚餐好了,多了外人不合適,卡倫,你覺得呢?”
“那就按您的意思來。”
卡倫做了幾道菜,希德羅德和加斯波爾嚐了後都覺得很滿意。
但希德羅德的嘴還是沒停歇下來,他一隻手指著卡倫一邊對加斯波爾說道:“我承認,卡倫的廚藝比我要好得多,這些菜裡,我看見了新菜式的影子。”
加斯波爾說道:“他的話沒你多。”
“你以為這是好事?”希德羅德笑了笑,“行為舉止得體,待人紳士和睦,他可以觀察到周圍所有人的表情與動作,他能讓身邊人都覺得很舒服,但和他這樣的人生活,除非換一個恬澹安然的靈魂,否則你絕對無法忍受和他私底下的相處模式。”
卡倫:“……”
希德羅德說道:“抱歉,卡倫,我不是在故意說你壞話,我只是想要借這個機會教育一下我的小孫女,你知道的,你的上司是一個工作狂,但在生活上,她真的就是一個冷冰冰的白痴,還不如熱乎乎的蠢貨呢!”
“您繼續,我不介意。”
“我是得繼續,她很久沒到我這裡來住了,這次應該也是為了你來的吧,哈哈,自己還得親自為架空自己的屬下鋪路,我的小孫女,你心裡到底氣不氣?”
加斯波爾閉上眼,卡倫留意到,放在沙發上的那條鞭子顫了顫。
這時,敲門聲響起。
卡倫沒起身,他不是主人,希德羅德站起身走出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馬瓦略,他一身鑲著金邊的神袍。
教師公寓樓裡有內嵌陣法,雖然並不強大更不嚴密,但就像是籬笆院子只能防紳士不能防強盜一樣,經過和住在這裡的人也不會去釋放出自己的精神探查。
“啊,神子大人!”
希德羅德跪伏下來,要行禮。
馬瓦略馬上伸手攙扶起他:“請您不要這樣。”
“不不不,這是我應該做的,您是高貴的神子。”
“不不不,您是我未婚妻的爺爺,不能這樣。”
“就算是您親爺爺也要對您行禮的。”
“那您意思一下吧。”
一番行禮推脫後,馬瓦略走了進來,看見坐在餐桌邊的卡倫,主動走過來和卡倫說話:“哈,沒想到吧。”
“是沒想到。”
“反正我現在是病假,時間多,哪裡都能去。”
加斯波爾低頭安靜用餐。
馬瓦略進來沒對她打招呼,她也沒有理睬馬瓦略。
如果有外人在場,他們興許會表演一下,可現在沒外人。
希德羅德坐了下來,說道:“看來,你們的感情並不是很好,這真讓我傷心,我更不知道如何向她不在世的奶奶交代,她奶奶還活著的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她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丈夫。”
馬瓦略聽到這話顯得有些侷促,馬上回應道:“不,教授,您誤會了,我和加斯波爾的感情沒有問題,真的。”
馬瓦略開始示意加斯波爾配合一下自己,畢竟是你家的親戚。
加斯波爾放下勺子,說道:“我奶奶只是和我爺爺離婚了,她還活著。”
馬瓦略:“額……”
希德羅德不以為意道:“沒存在感的長輩,還不如‘死了’給小輩增加點道德負擔,你說是吧,神子大人?”
“這……”
希德羅德點了點頭,笑道:“神子大人能在我面前表現出侷促,我是很欣慰的,證明神子大人是願意妥協姿態來嘗試經營這段婚姻的。
所以……”
希德羅德看向加斯波爾:“你也該拿出你的態度,不要不給人家回應。”
加斯波爾深吸一口氣,對卡倫說道:“吃完了,我們出去吧。”
“啪!”
希德羅德手掌一拍桌子,說道:“卡倫下午還要上課呢!”
卡倫馬上說道:“是的,我下午還有課,我們不是約的晚餐麼?”
“神子大人以前來過學校麼?”希德羅德問道。
“來過幾次,但都是因為實驗,但沒有真的逛過,您知道的,我不太方便走在人群中,我不太喜歡接受別人對我的行禮。”
“加斯波爾,你下午就陪神子大人逛一逛校園吧,偽裝一下身份就好。”
加斯波爾不說話。
卡倫則站起身,說道:“老師,區長,神子,我就先告辭了,下午的課要開始了。”
“我送你下樓。”馬瓦略站起身,主動和卡倫一起走了出去。
門一關。
希德羅德就立刻對加斯波爾吼道:“你這是要做什麼,你看看你的態度!”
“你很煩,爺爺。”
“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別學你奶奶。”
“我的事,您可以不用管,還有,我奶奶和你離婚後,現在也過得很好。”
希德羅德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你奶奶能和我離婚,可是你能和神子離婚麼?”
加斯波爾沉默了。
“餐具放在這裡,我待會兒收拾。”希德羅德說道。
加斯波爾搖了搖頭,起身開始收拾餐盤。
這還是希德羅德印象中,自己的孫女第一次做家務,只是,還沒等他嘴角浮現出慈祥欣慰的笑容,就聽到了:
“啪啪!”的盤子碎裂聲。
加斯波爾站在原地,看著地上的碎盤子,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掃帚在那裡,慢點掃,等神子送完卡倫回來,給他一個陪你一起清理的機會。”
加斯波爾忍著不耐煩,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爺爺,我不是個小孩子了,真的!”
“但我現在又有了小時候給你把尿的感覺。”
“夠了!”
“不夠,撿起一塊碎片,割破一下手指,等神子回來時擠出點血。對了,神子的唾液裡有沒有殺菌止痛的效果?”
……
“你是碰巧來這裡吃飯的?”
“要不然呢,我特意來我的上司家裡吃午餐?”
“我就是這麼覺得的。”
“那我會事先告訴你的。”
“不要這麼拘謹,我不會懷疑你和我未婚妻會有什麼事情,我相信你的品味。”
“你這話說得,讓我不知道該怎麼接。”
“晚餐我陪你一起去。”
“單純為了我的話,好像不用你去,所以,是為了她麼,擔心學院派讓她給我讓路後,會冷遇她,你是去給她撐場子的?”
“我很想否認,但你說的確實是事實,畢竟不管怎麼樣,她是我妻子,總不能讓她在外面丟了面子,那也是變相丟了我的面子。”
“還有你孩子的面子。”
馬瓦略聞言,手臂直接勒住卡倫的肩膀:“哈哈,我知道你很急地想讓我生孩子!”
“對,沒錯。”卡倫不僅沒否認,還繼續說道,“我還想給你挑注射器型號。”
“我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的,以前的生活我沒得選,但我希望我以後的生活,在除了做‘凋塑’或者‘吉祥物’以外,可以多一點生活的氣息,你覺得呢,卡倫?”
“有些方面我是無法和你形成共情或者共鳴的,馬瓦略。”
“我知道,唉,你永遠沒辦法直接體會到我這種當神子的苦悶。”
“是的,我很羨慕你這樣的生活。”
“不過,你真的要去上課麼?”
“不然呢?”
“上什麼課?”
“《邪教的判定與認知》。”
“派你的手下請老師吃個飯吧,挨個籤個字就好了,或者直接找學院的副院長打個招呼,那些高階神官來蹭個結業證都是這麼做的。”
“那樣沒意義,既然有這個機會,就多聽聽課吧,能學到多少就學到多少。”
“行吧,隨你,我回去了,晚上見。”
“晚上見。”
“可能等不到晚上,我怕我回去後和她坐不了三分鐘。”
“那你得堅持鍛鍊了。”
“呵呵,先看看吧,實在不行我就去找你,學校裡有私人食堂,我帶你去喝酒。”
“我想好好學習。”
“我的身份待遇可以在私人食堂裡點很名貴的食物,那些院長副院長也沒資格點的。”
“你自己去吧,別打擾我上課。”
“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朋友?我用注射器到底是為了誰,我以後的孩子是為誰生的?誰最希望看見我妻子懷孕?”
“你腦子現在是不是有問題?”
“呵,我告訴你,卡倫,想升職,想早點當上你的區長,這段時間就得好好陪我,讓我心情愉悅一下,否則我就去閉關,對外說我又接收到了新的傳承記憶,我讓你一直當不了區長。”
“你是在緊張麼?”
“什麼?”
“我感覺,你待會兒要回去見老虎,你這麼害怕她?”
“呵,笑話,我會怕誰?怕一個區長麼?”
“你是不是真的有點喜歡她?一般加上這種情緒,味道就不一樣了。”
“你造謠!你胡說!”
“好了,你去陪區長吧,別再送了,出了宿舍樓又要有人給你行禮。”
……
卡倫走進了教室,雖然在教授家裡做了飯又吃了飯,但距離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是有點早,這堂《邪教的判定與認知》課,依舊是在階梯教室,而且教室更大,所能容納的人也更多。
照舊,卡倫選擇末尾角落的位置,剛坐下來,就發現座位抽屜裡放著一沓書,旁邊幾個抽屜裡也是一樣,應該是有學生把這裡當作自習室了,因為大階梯教室的使用頻率並不高,而圖書館的佔座情況又很激烈。
卡倫看見裡面放著的一本《高等陣法概述》,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拿了出來。
這是教科書,又不是日記,翻翻看看也沒什麼道德負擔。
翻到第一頁,就看見一串文字:“魔鬼吧,我為什麼會選修它!”
後面是一連串的感嘆號。
看來,這本《高陣》,確實讓學生很頭痛。
卡倫掃了一下目錄,發現目錄裡的梗概內容只是基礎,又翻閱了一會兒,得出結論,這本《高陣》對於他來說,更像是基礎科普讀物。
這也不算奇怪,卡倫接觸陣法以來,得到過三位陣法老師的指點,一位是霍芬爺爺,一位是皮洛導師,一位是德隆外公。
三人中,水平最低的外公,至少也是一個大區裡負責陣法部門的主教大人。
而這裡的學生,唸完大學後還得去分配到的崗位進行實習工作,轉正後還得一步步摸索,才能變成卡倫認知中的那種神袍胸口帶集合體圖桉的陣法師神官,而且還是做助手打邊角工作的。
繼續翻下去,卡倫看見了一張剪報,剪報裡的畫面能動,應該是從神教報紙裡裁剪下來的。
而且,剪報裡的人,居然是自己。
又翻了幾下,應該是後面還沒學到,所以剪報被夾的頻率更高,一張張的,全是自己的照片。
有些照片上還標註著文字,這文字看得卡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我們家卡倫好英俊啊!”
“你是我的,我的卡倫!”
“我今天做夢,嫁給你了,嘻嘻!”
……
“你是我的英雄,你要帶隊下地洞了,我向偉大的秩序之神禱告,你會安全回來的!”
……
“啊啊啊!你安全回來了,我實在是太激動了!”
這張配圖是一個“木乃尹”,全身打滿了繃帶,應該是尼奧上鏡的照片。
至於自己現在“痊癒”後的照片,目前還沒有,因為卡倫完成淨化後一直忙著事情,有記者想約自己採訪也被阿爾弗雷德幫忙推掉了。
看來,希德羅德教授說的確實沒錯,自己在學校裡的確有不少粉絲,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年輕吧。
卡倫把書閉合上,沒有在裡面留言或者加什麼東西。
漸漸的,開始有學生來到教室。
卡倫將自己身上的神袍領子往上提了提,遮蔽住自己半張臉,耐心等待著老師來上課。
不過,讓卡倫微微有些意外的是,原本應該是最搶手的大學後排位置,在這堂課上變得很冷清,進來的學生們全部都選擇坐在前排,像是填格子一樣,一個空都不落。
在距離上課還有五分鐘時,進來的學生明顯增多,終於,上課鈴響起,一位頭髮銀白的女教授提著一個箱子踩著鈴聲走進教室。
雖然年紀大了,但她的氣場很足,目光掃過全場時,自帶精神力震懾。
是的,又是一位在上課時喜歡運用精神力的老師,不過希德羅德是催眠,她則偏向於鞭撻,用精神力營造出大冬天往身上潑冰水的刺激效果,讓大家清醒清醒。
“同學們,我們今天繼續上課,上一堂課我們講了邪教的判定規則,這一堂課以及接下來的幾堂課,我打算用例項來向你們做邪教認知的進一步闡述。”
女教授抬起手,一條七彩小蟒蛇從她袖口裡飛出,懸浮在空中後,形成了投影。
投影中是一個女巨人形象,女巨人一隻手是巨大的光彩池塘另一隻手則完全是羽毛。
“有哪位同學認出她是誰了麼?”
卡倫在心裡默唸:瑞麗爾薩。
不過卡倫沒舉手,很快,下面有學生舉手回答:“老師,是壁神。”
“是的,壁神瑞麗爾薩。”女教授往臺下走去,“邪教判定分為三種,一是來我主的判定,二是來自神教的判定,三是來自邪教的自我判定。
壁神,就是來自我主的判定。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壁神教信徒其實並不罕見,尤其是在畫師這一職業中,壁神教信徒的比例最大,去年在我們學校,就有壁畫系的學員裡,發現信奉壁神的,因此整個壁畫系遭遇了大審查。
同學們,不要覺得他們人畜無害,也不要單純地認為他們只是為了心中的某一種信仰而狂熱執著的人。
說句你們可能不愛聽或者以前沒人敢說的話,我們現在所深惡痛絕的光明餘孽,在絕大部分的時候,都比那些邪教更純良。
畢竟,我教,以及整個教會圈,並沒有判定光明教會為邪教,也沒有判定光明之神為邪神,呵呵。”
這是一個很冷的笑話,即使是在座的學生們也覺得有些犯忌諱了,所以大家只是很尷尬地附和一起發出笑聲意思一下。
“嘖。”
女教授對學生們的反應並不是很滿意,只覺得這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鵪鶉。
當然,學校的環境也容易讓裡面的教育工作者有些不食維恩大醬。
在外面工作的神官普遍都明白,如果你有一個壁神教的朋友,那你會得到懲戒;如果你有一個光明餘孽朋友……那你人可能就沒了。
沒判定為邪教的光明,比邪教,更為神教所不容。
“壁神教的信徒有一普遍特點——狂熱。他們的狂熱,可以超出你的理解範疇,因為他們堅信,在自己的畫作中,可以預知到未來。
這和我校的占卜系不同,占卜系的預言是有規矩的,占卜出的結果,往往是‘好’與‘壞’‘預語’等等這一類,壁神教則是一幅具體的畫面。
占卜者是站在第三方客觀立場上的‘觀察’,壁神教則是入局者的宣判。
你們可能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舉個例子,占卜系的同學告訴你你今晚會吃撐,你可以留意,帶著消食片或者儘量少吃一點去規避。可如果壁神教的信徒畫一幅畫給你看,你肚皮被撐破了……那麼你今晚很可能就會遇到一頭異魔,將你肚皮弄破。
更有可能,你的同學為你報仇,抓住那頭異魔,扒皮之後,發現異魔就是那個壁神教的信徒。
當然,我所說的不是直接關係,不是說他為了確認這幅畫是真預言,就必須要親手去做這件事,讓畫成真……雖然很多壁神教信徒確實是會這麼做。
但真正意義上高階一點的壁神教信徒,當他們畫出那幅畫時,他們本身,其實就成了這幅畫實現的推動力。
要麼,是他們將會直接參與的事,要麼,是他們朋友和家人會參與的事;
總之,這件事會和他們自己有著連繫脈絡,比如……他們本人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那裡,名義上是為了見證,其實他們自己的行為,就是結果的推動力之一。”
卡倫開始聽得認真起來。
女教授繼續說道:“有一個段子,西大陸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然後在東大陸的海上掀起了一場颶風,壁神教信徒,就是那隻蝴蝶。
他們的預言畫中的畫面,往往是他們能推動出來的結果,調動自己以及自己身邊凡是可以接觸到的人和物,共同觸發這一結果的實現。
絕大部分時候,他們自己也是稀里湖塗的,因為他們用的是一種極為討巧的方式,規避了,不,是代替了極為複雜的運算推演。
關於這個,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學校圖書館借閱d4區m架上的文獻,原理神教曾有過專門的實驗論述。”
卡倫默默地記下了這個區域。
“所以,很多人都好奇,壁神到底畫了什麼,才導致我主對壁神的邪神判定,就算是壁神真的如傳言所說,畫出了我主的終結……我相信,以我主的心胸和性格,也不會因此發難。
根本性的原因是,當壁神畫出這幅畫時,等於是加入了一場對我主詛咒的活動,壁神本人以及壁神的相關存在,接下來都會形成一個巨大的趨勢,去脅迫我主走向她畫中的終結。
這才是我主判定壁神為邪神的原因,不是壁神冒犯了我主,而是壁神……企圖刺殺我主。
因此,如果同學們以後發現自己身邊有壁神教的信徒,而且,還和你構建起了某種事實上的連繫的話,我勸你最好小心。
因為他可以畫一幅你走運的畫卷,那就當是拿到了祝福。
但也有可能,他會畫一幅你很悽慘的畫卷,包括你的死亡,或者對你有重大打擊的畫面等等;
在畫出這幅畫後,他本人可能也會很震驚,然後哭著喊著來提醒你,你大機率還會感激他為你預言了苦難到來,然後和他一起來尋找破局的方法。
呵呵。
他可能真的是你的好朋友,他可能真的是為你著想,他甚至可以願意為你去死。
但實際上,你和他牽扯得越深,你的命運軌跡就越是會向他畫中的結局滑落。
這種事……其實不以他的個人意志為轉移。
當然,不是沒有破解的方法,破解的方法肯定是有的,否則壁神教憑什麼如今混得這麼悽慘,像下水道里潛藏的老鼠?
他們為什麼不集體畫我秩序神教消亡的畫卷來詛咒我教敗落?
因為我教太強大了。
同理,如果你本人足夠強大,注意,我這裡的強大指的不單單是你的實力,而是很多種方面的集合,你是完全可以做到更改掉他畫卷中的結局的。
你的背景,你的牽扯,你身邊特殊的人和物,都能起到類似的效果。
就像是我隨手從樓上丟下一支鋼筆,樓下本該有一個學生經過被戳中腦袋,結果副校長喊住了他,罵道:‘哪個系的,輔導員是誰,居然敢逃課!’
他立定,站好,接受批評,往教學樓趕時,鋼筆落下,晚了一步,沒砸中他。
在這裡面,副校長就起到了特殊作用,畢竟,我們學校的副校長,都不一般。
所以啊,同學們,如果哪天被校長或者院長逮住了批評,你千萬不要怨恨,你要心懷感激。”
“哈哈哈……”
“哈哈哈……”
同學們聽到這裡都笑了起來。
“老師說這個,並不是要宣揚天命論和宿命論,很多外教喜歡主張這個,但我們作為秩序信徒,肯定是不信的。可事情沒必要一棍子完全打死,因為壁神教的信徒畫出畫後所實現的方式,是把自己當作一個小雪球帶動周圍環境一起滾起來,這個時候,你本人如果夠硬,以及你身邊夠硬夠堅固的人和物足夠多,才能扛下來,不至於被他裹挾走。
最好的抵禦壁神教對你影響的方法,是對秩序之神的虔誠。
畢竟,
壁神沒了。”
講到這裡,女教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緊接著她用鞋尖踹了一下自己提過來的箱子。
箱子自己拆解開,裡面出現了一具被摺疊起來的骷髏,骷髏伸展起來,將一顆寶石嵌入自己的眉心位置,然後拿了一個小板凳坐了上去,面前又支起了一個畫架,開始調弄顏料。
這是一具傀儡,一具極為高明的傀儡,哪怕是勒馬爾,也造不出這種傀儡。
並且,傀儡用的那顆寶石,更是奇特且珍貴,在那顆寶石上,卡倫感知到了壁神的氣息。
當傀儡安上這顆寶石後,等於暫時獲得了壁神信徒的力量。
卡倫在心裡不禁感慨:秩序大學裡,不僅老師水平高,教學條件,也是高得離譜啊。
昨晚那隻大螃蟹,就是特意載著某個系的學生去做特殊場地栽培的。
女教授開口道:“好了,接下來按照慣例,做一下直觀認知實驗,請坐最後一排的那位同學到這裡來為大家當一下試驗品。”
在座的同學們都以幸災樂禍的目光扭頭看向坐在最後面的卡倫。
卡倫恍然,怪不得大家不坐後面,原來上這個課有這樣一個傳統。
“你,下來。”女教授又指了指卡倫,“我覺得這位同學應該是主動想嘗試的。”
上我的課,還敢坐那麼靠後?
卡倫站起身,走出自己的位置,向講臺走去。
他沒蒙面,也沒戴面具,先前自己一個人坐後面角落裡還用神袍做些許遮掩,現在走下來時,已經有學生認出他來了。
好幾個女生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也有男生雙手攥緊,滿臉通紅。
女教授也發現了一些學生們的異常反應,不過老師尤其是年長老師,對新聞對事情的關注度還是和年輕人不一樣的,她沒認出來卡倫,只是笑道:
“這位同學很英俊啊,一個人坐後面是怕被騷擾麼,呵呵。”
卡倫走到女教授面前,說道:“很抱歉,老師,我不知道您這堂課有這樣的習慣。”
“你經常逃課?”
“不,我沒有,我是掛職生。”
“哦,那難怪,呵呵,就當是一次特殊體驗吧,放心,沒什麼危險,反而會有些樂趣。”
“好的,老師。”
在卡倫下來後,白骷髏就開始了提筆快速繪畫,很快,教室的場景出現,緊接著,學生們的形象出現,然後是講臺上的……
這幅畫的視角,應該是站在教室門的上方俯瞰。
終於,畫到卡倫了。
沒人留意到,白骷髏在畫卡倫時,握著畫筆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卡倫出現的位置是在教室門口,他正面朝教室內,跪下來,向全體師生行禮。
“我現在需要做什麼?”卡倫問道。
女教授微笑道:“不,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儘量表現得自然一點就好。”
說著,女教授轉身面向所有學生,說道:“大家可以慢慢等待了,不用太久,也不會拖堂,因為畫中,你們都在,證明預言實現時,還沒下課呢。”
不過,女教授預想中的大家一起密切期待的場景並未出現,這讓她不由懷疑自己的備課是否完善。
按理說,這個時候學生們應該很激動熱烈地盼望預言成真才對。
事實上,是因為卡倫的身份被認出,在下面學生裡開始互相通傳,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了眼前這個年輕“同學”是誰,大家的注意點,其實已經脫離課堂了。
有人已經準備好了紙筆準備待會兒下課後去要簽名,有人已經摺疊起了術法紙,準備放飛烏鴉去通知自己的朋友趕緊過來看卡倫。
卡倫對於他們,還不是那種明星走入大學課堂引起學生們“哇塞”那麼簡單,那種實在是太低階了。
要知道,這裡是秩序大學,除了留學生、交換生之外,大部分都是秩序信徒,他們畢業後,必然也是在神教工作的,大學是分系的沒錯,但本質上來說,卡倫和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個“系”。
所以這種“崇拜”和“喜歡”的代入感,會更加的強烈。
……
“我是傻子,我是傻子,我是傻子!該死,可惡,然而……”
馬瓦略一邊吮著自己的手指傷口一邊氣呼呼地在走廊裡行進,他要去找卡倫喝酒,因為他現在很苦悶很難受臉燒得厲害。
在和卡倫分開後,他回到了希德羅德家。
他看見了加斯波爾正在收拾破碎的碗碟,她的手指,竟然割破了!
他馬上上前,問她疼不疼。
加斯波爾不說話。
然後,馬瓦略做出了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愚蠢得無以復加的舉動,他竟然也撿起一塊碗碟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對她說:
“啊,還好,不是很疼。”
然後,加斯波爾就用一種很震驚的目光看著他。
啊啊啊!!!
卡倫說得對,我他媽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
逃也似地從那個家裡跑出來的馬瓦略,化作了黑霧,進入了教學樓,他記得卡倫上的是什麼課,所以在這裡搜尋牆壁上的課程表。
終於,找到了。
馬瓦略從黑霧中顯現出自己的本體,站在門口,對恰好站在講臺前很顯眼的卡倫招手道:
“卡倫,走!”
卡倫走到門口,對馬瓦略問道:“你怎麼了?”
“丟死人了,真的是太丟人了!你現在陪我去喝酒吧,否則我今晚都不好意思再見她了,你都不知道我到底幹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這時,女教授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馬瓦略身上的神袍,馬上面露震驚,驚呼道:“神子大人!”
其他學生見狀也紛紛起身離開座位,大家的神袍都是黑色為主體,而鑲著金邊的神袍,只有極少數那一部分人能穿。
在神教內,神子的身份,那是母庸置疑的極頂高貴,因為一定程度上,他就是神祇的化身。
“拜見神子大人!”
教室內,全體師生面向門口,向站在卡倫身邊的馬瓦略跪拜行禮。
——
新的一個月到來,同時也是新的一年到來,小龍在這裡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裡,平順福延,萬事如意,
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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