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56.15-C章：罪孽編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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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序號便於閱讀，非選項）

①誒麗卡從幼童時代就在多方面展現出卓越天賦，即使是因為將捕食動物所需的所有要素全部進化至頂點的貓科基因，她也遠超其它貓耳族同胞。就像老話說的那樣：人，生來就不是平等的。

自記事起，誒麗卡就在東境的無名小鎮黑街，隸屬於一支以倒賣奢侈品和魔法物品為主的小型盜匪團伙。大部分成員都是連平民都算不上的下等人，黑戶、逃奴、通緝犯、無房無地的盜匪等。

沒人會突然變成天才，天才往往也從沒笨過。九歲時誒麗卡已經是未成年組的大姐頭了，比十五歲大孩子都要兇。無論神經反射速度、肌肉爆發力亦或戰鬥時的專注都不是人類可比的。

縮在無名小鎮不曾踏出半步的井底之蛙，在一群營養不良怯懦蠢鈍的同伴周圍滋生出了莫名其妙的自負，隨著黑街老大用和藹眼神假裝不敵未來之星的小小挑戰而達到巔峰。誒麗卡意識到自己不是凡夫俗子。

她帶領幾個孩子潛入領主家，偷吃剩下的豐盛晚餐，拿走銀器，撬掉雕像上雞蛋大的紅寶石。

並用匕首劃傷了領主家大約十四五歲的兒子，逃之夭夭。

對於年僅十四五歲的領主之子來說，本以為擒拿住瘦小賊偷能輕易贏取父爵的肯定，同時對於年僅九歲的孩子王來說做夢也沒想到一刀就能殺人……明明逃走前還看了一眼，出血量不大啊。

養尊處優的孩子更脆弱？

總之，誒麗卡以為自己行，但隔天黑街就被衛兵一窩端了。

萬幸是小孩子們都逃了出來，包括誒麗卡。燃燒在用來消除汙物的火海里，二當家含著血淚聲嘶力竭的吼道：“我就說過了，黑貓不吉利！”

最後遠遠看了一眼復活後的貴族之子，和刑場吊著的所有親如叔父的那些屍體，誒麗卡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不敢，也沒必要。

你以為她將悲劇歸結於自大？不。傲慢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傲慢，只覺得黑街的大哥們軟弱無力，衛兵們拿了賄賂還翻臉不認人，領主小題大做。很多年之後回首往事才明白其實當年是她自己害了所有親人，不怪別人。

從此她再也不會拿同伴的風險去證明自己。

②十歲的大部分時間，誒麗卡都是在古城黑街附近打架中度過，甚至殺過五個人。

當她終於找到了一家酒館後門，並將堆滿新鮮豐富廚餘的垃圾桶宣稱所屬權是她時，當晚就有一個5級戰士高大的胖子拿著鐵棍將誒麗卡揍得血肉模糊，並揭掉兜帽，將她拖向捕奴隊。這可是十年前的販奴古城啊……

她割斷了胖子的喉嚨，將脊柱盤在垃圾桶周圍。三個月，再也沒人來打擾她覓食。誒麗卡意識到從東境學會的東西，在哪裡都有用。

有一次她深夜在河邊洗澡，被人發現了貓耳。於是將其滅口綁上石頭，扔進河裡。在古城待了幾個月，她非常清楚亞人都是什麼下場。

長期腹瀉令誒麗卡虛弱不堪，這時候她已經交了幾個朋友。朋友們告訴她有一個黑診所是前牧師經營的，收費非常便宜，心情好的時候也可能不收費。

誒麗卡在被強暴前割斷了治療師的喉嚨，她之所以能得救全託了噁心的貓耳貓尾的福，治療師竟中途失去了興趣。誒麗卡在店外掛上了外出有事的牌子，鎖上門，躲在治療所裡一個多月，治好了病，吃飽，養好身體，並搜刮走了大量治療瓶藏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只因被嘲笑髒兮兮的，她尾隨兩個醉漢五條街，擊殺，並倒掛在市場正規店鋪門口放血。她滿腔沒來由的憤怒最終帶來了兩個結果：一，她的人頭懸賞十枚金幣，懸賞直至頒佈亞人種反歧視法案時才取消。二，古城黑街給了她一份工作。

從此誒麗卡不再彰顯炫耀自己殺掉的屍體。

③掙了些錢，有了些狐朋狗友，誒麗卡在自己的小屋裡經常舉行低於十人的派對。找一些妹子，買許多美食美酒，吃喝玩樂，當然她肯定是不碰美女美酒的。

然後把剩飯扔進垃圾桶裡，看著乞丐們翻著廚餘彼此打架的樣子哈哈大笑。

她還在繼續殺人，但這一年只有兩人，大多時候是偷盜奢侈品和倒賣食物。心情不錯的一年，身高和力氣也長了不少。

很多年之後她到才意識到，浪費食物是多深的罪孽，間接餓死許多人可比殺了幾個蠢蛋邪惡多了。

④古城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因為工作出色，誒麗卡十二歲開始正式加入黑街，這是黑街不成文規定的最低年齡限制。

她可能是短壽亞人種吧，十二歲時身體體能已經達到了巔峰，並且進入了類似貓咪的發情期。

她看上了一個帥哥。

帥哥是誒麗卡的組長包養的小白臉。

女人們對這種事非常敏感。組長察覺到誒麗卡是偷腥貓之後就對其百般刁難。俗稱官大一級壓死人，誒麗卡嚐到了給古城黑街打工的甜頭，不願重新回去翻垃圾桶，被拿捏的死死的。

一天四班，炮灰送死任務，下水道走私，扛貨箱。基本上只要誒麗卡看那個小白臉一眼就要被整一次，但貓耳族的發情比人類要難受的多，也更難以自制，所以被折磨得非常悽慘，髒活累活全乾了一遍。

誒麗卡把組長賣給了守衛隊，換了二十金。

當夜，她在高塔頂部遙望著組長和小白臉的吊著的屍體獨自喝酒，那是她這輩子喝的最美味的酒。

從此誒麗卡確認，沒有比復仇更美味的酒了。這件事的餘韻讓誒麗卡爽了三四年之久。

⑤或許是誒麗卡的反骨行為早已被黑街老大看透，卻因為依蘭德瘋狂折騰著什麼反奴隸和亞人種反歧視法案，到處都在嚴打，所以撿回一條命。現在回想，其實黑街高層什麼都清楚。

十三歲這年換了四個組長，卻都沒有提拔她當新組長。聰明的誒麗卡明白，進步空間已被堵死。

她開始在黑街酒館夜店擺爛，很少工作，沉迷於那些俊美的少年郎之中。她開始酗酒，並沉浸美色。

如果不是幼年時有過治療所那次瘋狂遭遇，誒麗卡遇到你時不可能仍然還是處。她玩玩，看少年們跳舞，但不過夜。幾次火熱的曖昧接觸，換來的都是少年們一臉嫌棄的表情——他們連線待五十歲的老姑娘都沒有露出過這麼噁心的表情，這讓誒麗卡無論怎麼被髮情期折磨也沒能邁出最後一步。

除了學會如何自我排解寂寞之外，她開始對自己的貓耳貓尾感到深深地自卑，極少給任何人看。

⑥沒有前途，沒有人愛，青春期的誒麗卡整整擺爛了近一年。

她的組被守衛隊盯上了。

她懶得管。

任憑組長和所有朋友全部入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誒麗卡受益於激烈推進的反歧視法案，任何牽扯亞人的審判案件都容易被執法隊過問，所以才從衛兵手裡逃過一劫。

儘管她只是朽在家裡等待生蛆，但依然被黑街認定為反叛行為，被吊起來一頓私刑皮開肉綻然後驅逐出古城。誒麗卡奄奄一息，被好心人抬上馬車，陰錯陽差的再次回到東境……別的城鎮。

渾渾噩噩，幾年之後一切彷彿回到零點。命運就是這麼可笑。

從此誒麗卡明白了，不作為比做錯罪過更大。

⑦誒麗卡開始重操舊業——也是她最擅長的生意——走私魔法道具和食物。當時中南境侯爵與東境侯爵政權觀點不同（主要是對待公爵的態度不同），導致物流不暢，正好是誒麗卡在東境和五巷海灣之間賺錢的良機。

她自己拉起來一支隊伍，約十人，增增減減越來越精銳，一直拉扯至今。你看到的黑街的其中幾人就是從這個時期就跟隨著的忠心耿耿的老部下。

一帆風順了大半年，出事前，某城鎮的東境黑街老大是這麼說的：“你知道愚蠢和無知如何自愈嗎？”

“……您什麼意思？”

“自知，孩子。只有愚蠢和無知並且還不自知的人才是無藥可救的。”

第二天，他和五巷海灣的人販子聯手將誒麗卡的小隊給坑了，賣了個好價錢。隨著反奴隸制法案不斷推行，亞人價格反而變得更加水漲船高。在黑街看來，誒麗卡就是一個金母雞在走私金蛋，非常滑稽。在人販子眼中，區區普通布料的連帽斗篷怎麼可能遮得住亞人特徵，專家畢竟是專家。

誒麗卡真的替五巷海灣捕奴隊數錢來著。

真的。

她賣了五十金，小隊其他人合計兩百多金。誒麗卡一枚一枚的在數賣掉自己的金幣，排成一排的那樣數。遺憾的是最後這個東境黑街老大死在了賞金獵人手裡，沒有機會復仇。

從此誒麗卡不碰亞人種的黑街生意，幾乎。

⑧十六歲的誒麗卡送了自己一份生日禮物——殺光了奴隸訓練所的所有人，上下共計十一具屍體。血案最終引起海灣黑街老大的注意。

理由是誒麗卡捱了鞭子。

這個時期誒麗卡殺人已經不需要什麼理由了。同時期小凱爾已經在海灣一手遮天了，此時的黑街老大是血藤壺的前任，腦子比較正常，心胸寬氣量大。

“一個任務換你一個同伴的自由。再做五個任務贖你自己。你若死了就當是我給兄弟們報仇了，你若活下來你就是我的兄弟。”

“好。”

“都不問問什麼任務？”

“髒活累活炮灰活，我就出生在黑街。”

“哈哈很好！我果然沒看走眼！”

此時五巷海灣正在小凱爾的統治下急速擴張，甚至包括黑街。誒麗卡此時是11級精銳遊蕩者不上不下，雖然做了許多貢獻但沒能留下任何濃重的一筆。各種高風險的走私暗殺，但至關重要的任務也不會交給她。

三個任務之後，誒麗卡掙到了現在穿的高遮掩連帽斗篷，十個任務後誒麗卡掙到了+3割喉匕首。全隊恢復自由之後，誒麗卡不僅換了一身優質裝備，而且還收穫了同伴們更好的忠誠，這為她日後成事建立了基礎。重獲自由時，誒麗卡從鮮血之路里匍匐而出，14級。

這一年誒麗卡殺的人格外多，甚至許多都跟任務無關，只是吵嘴撞個肩膀就割喉了。因為海灣黑街的肉鋪組處理屍體實在太便利了，免費，甚至有時候還倒貼錢。

海灣有許多優秀裝備和娛樂。誒麗卡從此確認站在好的平臺上發展的重要性。

⑨十七歲的誒麗卡開始瘋狂斂財，擊潰了許多商隊、黑幫和傭兵，全年裡有十一個月都在殺人越貨，另外一個月則是在專心擴張走私渠道。

大量資金終於讓她從東境違法商人那裡將匕首頂到了+4。按照誒麗卡當時的原話，她的心情是這樣的：

“我拿著紅酒杯歪坐在無數財寶和頭骨之上，想必巨龍的心情也不過如此。”

海灣不吃武力威脅這一套，但人人都尊敬財主。誒麗卡順利成為組長，在五巷海灣黑街的簡單權力結構中位穩居中層位置。至今海灣還有很多人認識她。

想要成為黑街老大的想法，逐漸在她心裡紮根，生長，蔓延。

⑩十八歲，誒麗卡沉浸在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當中。

那年王國欠收。

小凱爾慣性使用著糧戰那一套大發橫財，市場、黑街、守衛隊、議政廳、軍隊和神殿全都吃得油光滿面，當然也包括小有名氣的「割喉癖走私犯·誒麗卡」。與以前不同的是，這次誒麗卡不僅有自知正在浪費食物，而且吃喝得心安理得，底層思路大致就是老孃今天的吃喝都是拿命換來的，你們這群廢物餓死關我屁事，優勝劣汰自然法則。

誒麗卡和其他幾個狂妄的富人，激怒了海灣貧民窟，誕生了巴巴里安民兵隊並跟黑街發生了慘烈衝突。多年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對上百人的死亡負有一定間接責任。

至於巴巴里安民兵隊被波爾茨子爵收買、黑化，就是另一個故事了，當初確實是抵抗黑街的一股清流。屠龍者最終變成了龍。

誒麗卡從此都會注意在享受奢侈時，儘可能低調。

誒麗卡十九歲就升到17級精銳，基本上已經所向無敵，這個進步速度非常厲害。周圍所有人都在吹捧她前途似錦，而年輕的她理所應當的開始膨脹。

也正是這一年，小凱爾跑去古城謀取更好的發展，五巷海灣權力交接，黑街老大也開始有換人的跡象，到處都人心惶惶。人生跌宕起伏閱歷豐富的誒麗卡看透了這裡已非久留之地，花了三個月時間鋪路，直接空降到自由市場瀕死狀態的劈雲城，從零開始一手建立起黑街。

她在裡世界名聲大噪。

她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實際上，大主教當時在忙著與矮人城穩固建交，沒空理睬老鼠。這看似平淡的一年卻埋下了讓誒麗卡失去一切的禍根。她曾酒後口出狂言：「姐就算在大主教臥室底下打條隧道，都沒人能察覺」，後來副主教踏平黑街時當著她的面嘲笑過這句話。誰還沒有過輕狂的時候，只不過她的代價有些大。

這個時期誒麗卡性格基本定型，變成了今天的脾氣秉性，膽大謹慎並且非常能幹。

大約半年之後，誒麗卡憑藉過硬的外交手腕和殺伐果斷，在劈雲城真空地帶開始吸金。工作過程非常辛苦但成就斐然，尤其是糧食生意簡直就是暴利，並且還能收穫義賊之類的名聲，令她樂此不疲。

蠢爆了。

她竟開始覺得黑街生意日漸容易，因為軍方、議政廳都在給她越來越多的方便，誤以為終於有一天可以實現稱霸一方的夢想。儘管情場失意，她殺了兩三個嘲笑輕蔑她亞人外貌的帥哥，但仍財源滾滾。再次，她重新歪坐在金銀財寶的小山上，找到了與自己的永不枯竭的憤怒情緒互相和解的方法。

套用她當時自言自語的話就是：“向王國黑街的傳奇，誒麗卡，致敬。”然後舉杯自飲。

從此她學會了當事情變得一帆風順時，很可能是被其他人當成豬崽養。

二十一歲誒麗卡犯了此生最大的錯誤。

她開始鬆懈了，認為自己已經征服了劈雲城這座最難的關卡。

已經。

聖武士們終於確認了黑街的入口，走私渠道，藏寶密室，人員名冊，行動規律等全部情報，而副主教也意識到誒麗卡這隻肥羊不會繼續變肥了，於是從聖西西朗那裡借了十名17級精銳，帶著百名14級以上的聖武士，踏平黑街。

三年……不，不止三年的心血全都在剎那間付之一炬。

她拼命帶著三名手下逃出來，並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才知道自己的狂妄傷害到了黑街最高統治者聖西西朗的利益，才知道自己被瓦爾當做韭菜和豬崽，才知道她今年有一筆往北境的走私生意懶得做，而那筆生意幕後金主是斯瓦耐要預備用於北征。五巨頭得罪了三個，無名小卒當然該死。

肯定是該死的。

誒麗卡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利用自己的人，不斷充實自己的前進腳步絕不能停止。什麼鬼不進則退，應該是不進則廢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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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麗卡在懺悔室裡說了很久。

牧師快睡著了。

你聽得這些波瀾壯闊的往事實際上對於常年值班懺悔室的牧師來說，沒有一件是新鮮的。誒麗卡不是第一個黑街老大來懺悔，也不是最罪孽深重的惡徒。所謂的「也許難以置信」或「恐怕只有我這麼傻吧」的荒誕事，在專家看來，沒有任何新鮮之處。

匆忙回神，牧師咳了幾聲，“嗯嗯、女神一定會寬恕你的，請務必從此一心向善，虔誠走在棄暗投明的路上。”然後扔個法術離開了隔間。

誒麗卡整個人都不好了，懺悔懺的。

她立刻衝到最近的水晶球，鑑定自己的陣營。

“啊啊啊啊！還差一點才算中立！”她揪著頭髮，想到明天還要繼續義工就幾乎要抓狂了。但無論如何，要她放棄絕不可能。

安妮特攙扶著虛弱的誒麗卡，不斷勸慰。

你也摸著她的頭，說道——保護和冒險的神一定會寬恕你所有的罪孽。會長向你保證。

呃了一聲，誒麗卡重新再摸水晶球，發現自己竟變成了中立！

太好了！親愛的萬歲！好極了！所以找個好男人省多少事啊！——她高興得不斷跳躍，蹦的遠遠比人類要高得多。她不斷抱著你，親吻你的臉頰，因為不必再去做義工而激動萬分。周圍的牧師們噓了又噓，這種神聖的地方怎能又摟又親的，太無禮了。

回程路上，歡呼雀躍已經無法形容誒麗卡。她突然高高跳起，在落日的餘暉下半空中徒手抓住了一隻鳥雀，天真無邪的對你高高揚起手臂，炫耀著自己的戰利品。

金燦燦的臉，如無垢的天使般。

今夜會有戰事，但或許擁抱一人也無礙。

A，「蠢慢」（無損運氣，今晚已在蠢慢的效果中）

B，「業務秘藥」（無損運氣）

C，「化物人」

D，「等級抹除」

E，「祭壇人柱」

F，不帶勞米

G，巡視督戰，即使不損運氣也不打算擁抱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