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46.12-C章：糾纏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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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須將傾向說出口。誰知道有沒有受到魔法監視，脖頸上的防監視項鍊只是大幅增加監視難度，面對真正的高手依然無用，像那個17級預言系專修監視法師就是例子。所以真正的想法就暫時放在心裡吧。

「血色天罰者」必須死。如果王國能順便大洗牌也不錯。

“其實我能大致猜到沙國原本想要交涉什麼。”海瑟薇確認周圍再無他人，“沙國的神殿體系分為沙、雨兩派。主戰派是沙派祭司，他們主張無情殘暴即是力量，雨派祭司負責祈雨，深受民眾愛戴，也是主和派。”

“沙派正在打前戰，已策反了西境的那位伯爵，還需要更多。他們原本打算許諾您侯爵之位，只要您叛國。雨派則希望避免這次箭已搭弦的戰爭，原本打算許諾讓您成為新的公爵。”

頓了頓，

海瑟薇看著你的眼睛：“作為兩國親善代表，娶我，然後襲爵。當然，現在只是他們「原本」的計劃了。”

“不，我倒是認為會長大人把三方聚在一起交涉，非常睿智。原本我們與三方皆沒有談判的籌碼，如今卻空手套白狼了。”梅拉尼說罷，伸手摟住你和海瑟薇的腰，飛下高塔。

深夜的迷宮小鎮仍有闌珊燈火。

原本夜幕來臨，領民們全都點燈舉火把，但最近能用得起永續燈的人越來越多；原本每天早晨路面都積著莫名的水窪，現在許多小路都被夯實平整；原本入夜九十點後就一片寂靜只剩下偶爾的孩提哭聲，最近歡聲笑語能持續到凌晨一點。

建個領地不易，

誰他媽也甭想踏平這裡。

是在冊冒險者，開門放行！——忽然城門方向有衛兵如此喧譁。貌似是某支冒險者小隊深夜從外面歸來。靜的夜，城門開啟的聲音很明顯。

“咦？會長？這麼晚您還沒睡？”

「魔女嘆息」全員大半夜忽然折回了迷宮小鎮，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們等不到天亮？

“正好您在。”馬修恭敬行禮，指著遠處的一夥人說道，“那邊的十幾個人是我以前的同伴，能否允許他們也成為您的領民呢？雖然全都是匪徒，但我願擔保，他們已經洗心革面了。”

梅拉尼看了看遠方躲在漆黑夜幕草叢裡的十幾人，說是匪徒也是抬舉，估計僅僅是小混混吧，實力不過硬。

海瑟薇發現艾希和塞恩神色有點慌張，遂問馬修：“出了什麼事？”

“一點小事。”

馬修撓了撓，放棄似的繼續說道：“我們最近不是在幫吉姆·唐斯姆子爵建立開拓村嗎？瑣碎的小任務很多，棘手的麻煩也不少，我們才知道從零建造一座村落實在不易，頗辛苦。我們四隊互相競賽才好不容易搞出來一座村莊的雛形，真不知道會長您是從怎麼從一座帳篷變出來這座迷宮小鎮的，佩服到五體投地。”

“今晚是慶功宴。這個系列任務結束了，賭局也結束了，是宣佈勝者隊伍和頒發獎品的時候。四個隊伍：兩隊傭兵、「即興地圖」和我們都在慶功，無論哪一隊獲勝這座開拓村也確確實實建起來了，值得高興。”

海瑟薇扶額：“那個子爵大人打算賴賬？”

“不不。正相反，他宣佈了兩個贏家——我們和「即興地圖」都能得到酬勞之外的額外獎賞。子爵大人到底是背後有複數資助者，出手很大方呢。這次系列任務我們都賺了不少，風險也低。”

贏了？

既然贏了，怎麼不見馬修的那份特殊獎勵呢？子爵早就約好了，叫莉娜的那個美女將會屬於馬修。很顯然出事了。

你下令將馬修以前的小兄弟們放進來，然後和梅拉尼、海瑟薇飛向開拓村，距離不遠。「魔女嘆息」也趕向那裡。

村子裡到處都是舉著火把的移民，搖搖晃晃，令人聯想到暴動。

推開被幾個衛兵把守的禮拜堂大木屋的門扉，裡面擠滿了人，貌似立式宴會只進行了一半。兩隊參賽傭兵退至人群裡，拉斐爾·辛跪在地上，他的術士女友披頭散髮呆站著，頭上還戴著一頂魔法頭冠……似曾相識。策劃整個開拓村建立活動的吉姆·唐斯姆子爵手裡緊握餐刀，挾持著那位名叫莉娜的美女。

什麼情況？

「即興地圖」的另外兩名成員，矮人隊長和半身人看到你立刻行禮，但表情頗覆雜，欲言又止。

“你！對，就是你！來的正好！媽的！”吉姆·唐斯姆子爵挾持著人質對你怒吼，“現在你滿意了？真是玩的一手好手段，我他媽就像是被耍的猴子！”

……？

這只是你第二次見到這位腦滿腸肥的子爵。上次，他風度翩翩，從容的向你提議一場賭局，並且願意支付「魔女嘆息」和「即興地圖」正常甚至略豐厚的任務酬金，為了開拓村。這次，他神態落魄癲狂彷彿一口氣輸掉了所有，明明今晚是開拓村建成的慶功宴。

跟你有啥關係？

“馬修，馬修在哪裡？讓他立刻滾過來，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莉娜哭花了濃妝豔抹的臉，抽泣著瑟瑟發抖。

馬修還在路上，你是飛過來的。

梅拉尼在你手心裡寫字，示意以她的速度隨時可以把莉娜救下來並制服僅有四五級的子爵。

問題是，你跟莉娜根本不熟啊。

比起莉娜死活，

海瑟薇絕對更關心冒險者，出聲詢問「即興地圖」怎麼了，拉斐爾·辛和他的術士女友什麼情況。

“……不，我們不再是「即興地圖」了。”矮人隊長低頭斜眼望著跪在地上的拉斐爾·辛，“我們解散了，就現在。”

半身人也冷眼望著彷彿罪人般懺悔的吟遊詩人：“我無法與一個渴望「徹底控制同伴」的傢伙為伍。他，是個偏執的瘋子。”

這件事起始於這位名為拉斐爾·辛的吟遊詩人運用自己的交涉技巧，強行加入了這場開拓村的賭局，完全沒有跟其他三位同伴商量。最初同伴們覺得畢竟是件好任務，就沒計較，可實際上，拉斐爾·辛真正的目的是入手那頂魔法頭冠。

控制精類生物的頭冠。

精類生物，

比如鬼婆，比如樹精，比如皮克精……比如他那位精類血脈的術士女友。

有的人渴望自己的石魔像女友變成人，有的卻渴望自己的人類女友變成魔像，任憑自己支配擺佈說一不二肆意指使。心願這玩意，很難講清楚。

未回頭，拉斐爾·辛保持著垂頭跪姿，突然聲嘶力竭的吼道：“住口！你倆什麼都不知道！我是如此的愛她，深愛著她，所以才這樣做的！你倆根本不明白啊啊啊！”

“她和我身世經歷是如此相像！我有個過於強大過於天才的法師父親，他對於我這種只能玩耍一兩環奧術的廢物心灰意冷，對於無望振興家族的兒子悲痛。她也有個強悍的法師母親，對於不學無術的術士女兒感到絕望。互舔傷口的狗，你倆懂嗎？我不能失去她，不能！”

矮人隊長冷笑道：“所以，給她戴上頭冠？”

“沒錯！我們太瞭解彼此，知道如何愛對方，但也更知道如何傷害對方。或許是她的精類血脈在作怪吧，她的情緒總是不穩，喜怒無常，一次次的傷害我，我也一次次的傷害著她，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沒人能理解我內心的煎熬……”拉斐爾·辛猛然回頭，拉著女友的手，質問著矮人隊長和半身人，“我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傷心！有什麼錯！”

“是麼……？”半身人嘆氣道，“那麼，你究竟是在給誰跪下懺悔？又為什麼一副哭相？”

拉斐爾·辛不說話了，無話可說。

目的雖然終於達到了——在吉姆·唐斯姆子爵宣佈最優秀的隊伍是「魔女嘆息」之後，拉斐爾·辛再度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子爵，宣佈了雙重冠軍。

四個人，四種眼神……有的嫌棄且失望，有的憐憫且唾棄，有的崩潰且仿徨，有的僅剩空洞。

戀愛，是冒險者隊伍分崩離析的第二大原因，你眼前正上演著百年活劇。

論地位你話語權最重，論武力在場無人能阻止你做任何事，關鍵是，你的決策力異常強悍已經在中南部聞名遐邇。大木屋裡寂靜無聲，男女老少都盯著你看。

你打算如何處理？

A，無處理。這是隊伍的內部問題。

B，斷定是拉斐爾·辛的錯，並要求他摘掉女友的頭冠。

C，斷定是矮人隊長的錯，隊伍任何糾紛都是隊長的責任，不是也是。他應該負起責任。

D，承認你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畢竟你殺死了拉斐爾·辛的父親，雖然他邪惡癲狂。你會負責調解這隻小隊的矛盾，調解情侶糾紛。

你剛剛有了決定，「魔女嘆息」也趕了回來，畢竟這裡離迷宮小鎮不遠。馬修一出現，子爵大人立刻就狂躁起來！

“馬修！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否則我就弄死這個婊子！你的小情人，你的青梅竹馬，你的初戀女友！”

馬修叉腰搖頭嘆息：“我剛才可是說的很清楚了，才帶著以前的弟兄們走的，沒想到您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如果尊敬的子爵大人沒聽說，我可以再說一次。”

“我不欠以前的弟兄們，也不欠她的，他們所有人也不欠我。這就是我的答案——過去的林林總總不再與我有關，自從我把自己的自由贖回來。懂？”

莉娜頓時哭了：“不！求你了馬修！你不能那麼狠心與我們有關的一切恩斷義絕啊！是我這麼多年來每週至少兩天去照顧你的病入膏肓的母親，是我們分攤了贍養你母親的費用，是我們替你母親下葬，這些年你掃過一次墓嗎？你說斷就斷，你怎麼如此狠心絕情！你知道我們這些年是怎麼活過來的嗎？活得究竟有多卑微？”

“當我知道你這些年桃花運不斷卻始終未曾交往過女友，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一直有我！是有我的！我能從你那故作冰冷的眼神裡看得出，你還愛我，你一分一秒都沒有忘記過我！”

“呵，你想多了，莉娜小姐。”馬修聽罷忍俊不禁。

看樣子真要出人命，你用心靈聯結呼喚安琪儘快飛過來，她能復活一人。

吉姆子爵將餐刀指著馬修：“你必須收下她！必須！不然我……”

馬修笑出了聲：“哦？為什麼？因為她是你的奴隸？你準備的冠軍獎品？你吃剩下的剩肉？所以我就必須感恩戴德的接受？”他用手指抵著額頭，覺得好笑至極，“不然你會如何？”

沉默，

猶疑，

吉姆子爵的餐刀開始瑟瑟發抖，怒目再度移向你。

“……你騙不了我，我見過的上流社會的惡棍數不列舉。我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呵呵。”

“怪我太貪心了，從最初就掉進了你們的圈套。”

“現在仔細想想，其實挺奇怪的。怎麼就那麼巧，在我窮困潦倒徒有爵位虛名之際，恰好古城市場願意慷慨借我錢東山再起；在我四處碰壁無處投資時，恰巧誒利亞貝斯子爵帶著五六名富有的男爵來談投資開拓村一事；在我不知道如何應對開拓時的種種麻煩時，恰巧古城介紹了兩隊優秀的傭兵，還有包括古城市場、五巷海灣議政廳、誒利亞貝斯子爵和老法師全都裝作不經意的誇讚馬修。怎麼這麼巧？”

“是我！是我用自己的爵位擔保，全程出面組織運作開拓村一事！是我頂著罵名，從西北境誘勸來大批的流離失所的難民，是我！辛勞和出面全是我！我圖什麼？我就是想圖一個屬於自己的領地！這過分嗎！我可是子爵！”

他指著你吼道：“可是你！和你那個該死的小凱爾同謀，利用完我，就直接把我以前在領地裡做的蠢事全都抖了出來，把我搞臭，最後還在開拓村弄了一個領主投票選舉！選舉你媽，這座村子全是老子努力得來的，為什麼最後選出來的卻是馬修！我又不是第一天權能世界裡打滾，是小凱爾操作了選票！媽的！”

“誒利亞貝斯那老混蛋，還有古城市場、五巷海灣議政廳和老法師全都是小凱爾提前找來的演員！我他媽也是今晚才想通的！太巧了不是嗎？”

你看向海瑟薇，

海瑟薇搖搖頭表示不知情，然後附耳低語道：“但我大概能猜到二代打算做什麼。五巷海灣從以前就是他的地盤；古城市場借您的名義向小凱爾調停、全面投降、合作以換取對暗殺事件的既往不咎；二代一貫主張法師即是財富，養多少法師都不嫌多。他估計已經等到了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的最佳時機了。”

“買下整個王國。”

有人民才有國家。當莫大的邊境貿易城鎮「鷹眼綠洲」頃刻間化作烏有，西北全境動盪不安，小凱爾打算趁機掌握數以萬計的流民。開拓村只是開端。

吉姆子爵絕望之際的最後一招就是用莉娜控制馬修。

可馬修拒收。其實他先收下也沒什麼，或許是他真的擔心自己定力不足，被初戀情人的枕邊風控制吧，所以現在才如此言辭堅決。

小凱爾不是你的部下，只是同一戰壕。就像你做的事情沒必要一一跟他打招呼，他做的事情沒有涉及你的利益，當然也不必與你提前知會。

你不能整晚都跟他們耗下去，打算如何處理？

A，不管。把小凱爾傳送過來，讓他自己解決吧。

B，誰在乎？讓他殺，明早復活莉娜就是了。

C，公開反對馬修成為開拓村的領主，反正陛下的正式任命檔案還要很久。

D，拆毀這座村落。（觸怒很多人）

E，鬧劇夠了，下令梅拉尼制服吉姆子爵並救下莉娜。（梅拉尼的處境將變得更加不利）

此時你還沒料到，事態並未向著你的預期發展，馬修的反應也很預期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