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錨定追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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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日凌晨，聯合商會拍賣會即將開始的二十小時前，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從東邊的緩緩駛來。

馬車的裝飾與華貴無緣，幾匹馬也絕非昂貴的純種馬，一般來說，暗流湧動的拒暗城極少有這種寒酸馬車。

但令人震驚的卻是護衛在它身邊的兩隊籠罩在寬大袍子中的高大騎士，袍子外面繡著巨大的元素之風教會白色風帆標誌，他們的馬匹是近鄰唯一強國威塞克斯帝國西部草原最有名的烏爾姆軍馬。

月光之下，隱藏在黑袍中的鮮亮鎧甲胸口的一條波浪線若隱若現，毫無疑問，這些能騎烏爾姆軍馬，鎧甲胸口處有資格紋上波浪線的教會騎士，身份並不難猜，正是塔西瓦尼亞大教區的復甦者衛道團，精銳。

馬車看似緩慢，但實則速度並不慢。

西南教區樞機聖羅蘭教堂苦修者領袖，第七十六任“面壁者”格羅瑞亞端坐在馬車之中，如果不是事態緊急，她絕不願意乘坐車駕安逸地走過這一路，身為復甦之風女神的信徒，本應一步一步替神巡視領地，照看祂的信徒，讓希望之風拂照更廣闊的大地。

只可惜奧爾良用魔法傳訊給督主教塔科曼·羅尼亞，說拒暗城局勢不穩，希望他能派人過去支援，格羅瑞亞也因為修行上的原因，選擇答應塔科曼的請求離開堅守了三十餘年的聖羅蘭教堂出現在巫師領。

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出身海姆尼達藥學研究院的四級藥劑師埃利斯，對方是來追蹤那兩瓶珍貴的魔法藥劑的，順便在這裡度過幾年的“假期”

“城門晝夜不閉，道路車水馬龍，人流如織。”

格羅瑞亞看著眼前的盛景，不由感嘆道：“也許用不了一百年，諾曼萊茵大陸上就會出現第二座，位面第十一座超級城市了。屆時，這又是誰的天下呢？”

沒人不認識鮮豔怒馬的復甦者騎士們，教會使者抵達的訊息很快就像長了腳似的傳進有心人的耳朵裡。

格羅瑞亞一行徑直前往南區，奧爾良主教早已經翹首以盼。

看到來人，奧爾良精神一振，毫不掩飾欣喜之情，沒有半點主教的威嚴，恭敬道：“格羅瑞亞大人，奧爾良無能，打擾您清修了。”

“主教久等，事不宜遲，請埃利斯立刻追蹤魔藥的下落吧。”格羅瑞亞沒有跟奧爾良主教寒暄，一見面就開門見山道，身為聖羅蘭教堂陰影下的當代苦修者領袖，第七十六任面壁者，她有資格凌駕於除了督主教外的所有人之上。

而且更因為苦修者遵奉禁慾、苦行、斷念原則，從不插手教務，使得任何教堂的本堂神甫乃至主教都希望能夠供奉一位苦修者坐鎮，他們不僅能夠為教堂提供最強大的武力保障，更是一塊活招牌，吸引更多信徒前來。

因此奧爾良不僅不以為忤，而且更加恭敬地道：“一路車馬疲乏，請讓我先侍奉您去休息吧。”

格羅瑞亞搖頭道：“如果不需要我的幫助，就派人領我去誦經室，再過不久就是做早功的時刻，路上錯過的功課，得儘快補回來才行。”

“誠信如您，願女神保佑您。”奧爾良面露尊敬之色。

埃利斯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他一路跟著這位面壁者大人過來，清楚的知道這位大人可是一堂功課都沒落下，聽她誦了一路的經，連帶著他都對女神虔誠了不少。

苦修者的虔誠，確實是他們難以理解的。

格羅瑞亞走後，奧爾良對埃利斯賠罪道：“本不該如此勞累你，只是時間緊迫，今夜他們就要舉行拍賣會，再晚只怕來不及。”

埃利斯很清楚的感覺到，奧爾良雖然對他同樣客氣，但隱約間又恢復了主教的氣度，和藹的話語中蘊含不容拒絕的語氣，笑了笑，道：“無妨，都是為羅尼亞大人做事而已。聽羅尼亞大人說，是巫師會的附庸勢力下的手，他們甚至還明目張膽地把贓物拿出來拍賣？”

奧爾良冷峻地點頭。

埃利斯聞言便道：“好吧，我需要一張最詳細的拒暗城地圖，紅羅蘭乾花以及一處安靜封閉的空間。”

“沒問題，我讓人去準備。”說完，奧爾良親自帶他到一處幽深的誦經室，

埃利斯解下的隨身背囊，從裡面取出一大一小兩支玻璃瓶，大的那支是上窄下寬的透明圓肚玻璃瓶，瓶中裝著滿滿一瓶藍色細沙；小的那支是用深紅的彩色玻璃燒製的試管，試管口用透氣的紗布隔絕，拿取的時候有沙沙聲。

很快，一個司祭侍從將所有物品送來，埃利斯便開始施法。

只見他將那張一米見方的嶄新地圖平鋪在地上，光滑的皮質地圖上面詳細記載了拒暗城每條街區、巷道和每戶門牌。

這時埃利斯抱起那支大的圓肚瓶，將裡面的藍沙倒出來，均勻地鋪在地圖上。

偶然瞥見一旁全神貫注比他還投入的奧爾良主教，埃利斯笑了笑，開口緩解緊張氣氛，道：“大陸上追蹤靈魂氣息的方法數不勝數，光是在我們藥學院就有十多種。我現在準備施展的是‘錨定追蹤法’也即在圈定區域內，以巫師所在為錨點進行追蹤。

“這種方法的好處是搜尋範圍小，施法難度低，即使剛剛掌握精神之力的覺醒者也能施展，不過它必須要求施法者圈定準確的區域才會生效，換句話說，如果聯合商會那兩瓶魔藥不是出自理查德大師之手，錨定追蹤法就不會起效果哦。”

奧爾良主教也意識到對方有意在緩解他內心的緊張，不由對埃利斯生出一絲好感，道：“放心吧，儘管沒抓住那騎士跟五大家族聯絡的把柄，但事到臨頭他們卻自爆馬腳，我可不信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埃利斯聳了聳肩，隨後問道：“追查到以後主教想怎麼辦？”

奧爾良目露兇光，卻什麼也沒說。

埃利斯再度聳肩，將藍沙均勻鋪好後，便拿起那支深紅試管，輕輕抽開繫住紗布絲線。將試管移動到初光教堂所在的位置，隨後瓶口向下。

一支渾身赤紅的甲蟲掉到藍沙上面，兩條長長的觸鬚如同天線一樣，四處探索，接著很快開始行動。

埃利斯見狀，笑道：“主教果然沒說錯，理查德大師的作品確實在城中。這種尋靈蟲能夠感知二十公里之內所有曾經吞噬過的靈魂氣息，經過特殊訓練之後就能幫助主人追尋到指定的物品，它吞噬過研究院每位藥劑師的靈魂氣息找到了……”

埃利斯驚喜道。

只見赤紅的尋靈蟲停在了地圖一處，它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直線，從初光大教堂直指北區第一街區的聯合拍賣場。

得到答案，奧爾良面色更加陰冷，片刻後才咬著牙道：“辛苦，埃利斯藥劑師的配藥室已經準備好了，稍後會有人帶你過去休息。”

埃利斯也知道奧爾良現在正處於暴走的邊緣，因此對他的冷淡毫不在意，答道：“您有事就先去忙，配藥室那邊，只要材料準備就緒我隨時可以開工。”

他可不是真的過來度假的，而是幫西南教區督主教塔科曼·羅尼亞派系賺取能量石來的，否則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月入十萬的四級藥劑師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千里迢迢趕來。

“多謝。”

離開誦經室，奧爾良回到後廳，對侍從道：“去把克倫叫過來。”

……

第一街區，聯合拍賣場，晚八點。

這是聯合商會第一次舉行拍賣會，卻是拒暗城的第二次拍賣會。

拒暗城第一次傳出要舉辦拍賣會還是在上個月，南區的神風商會本來雄心勃勃的準備了諸多珍稀魔法材料和價值連城天賦配方藥劑，準備將神風商會的名頭一炮打響。

誰知道月末就發生了商會商隊被截殺的事，那一次不僅貨物悉數失蹤，甚至連同路的兩名苦修者和衛道團騎士們都死無全屍，這一慘案實在駭人聽聞。而那一次的拍賣會也不出意外的取消了，神風商會在兩城間的名頭一落千丈。

反倒是聯合商會，居然不聲不響成功舉行了拍賣會，實在讓人側目。

明眼人都清楚，上一次神風商會被截殺的事件背後存在聯合商會的影子，但他們萬萬沒想到，五大家族的膽子已經大到了這種地步，敢把賊贓光明正大的拿出來拍賣，當真是利慾薰心，無法無天。

是以參加拍賣會的各方勢力，除了想要爭奪那兩瓶六級藥劑之外，更多的，還是想看看神風商會甚至它背後的奧爾良主教的反應，對方是否真忍得下這口氣，讓聯合商會踩著神風商會上位？

拍賣場正門前人潮洶湧，赫爾曼等人跟著人群慢慢擠進去，直到上了二層那種沉悶的擁擠才消失。

“包間不大，就各坐各的。”比爾森道。

“行。”

其他人也沒意見，赫爾曼知道他其實是怕等會兒大家如果都看上了一件寶物，在同一個包間未免尷尬，傷了兄弟間的感情，於是帶著威廉和巴倫進入所屬包間。

沒等多久，一個身材姣好，容貌出色，穿著鮮豔的紅色緊身長裙噠噠走上圓形舞臺，一開口，所有人都被她那嫵媚的讓人有些骨頭酥麻的聲音吸引，美麗女人看似嬌滴滴柔弱不堪，實則作風乾練，笑吟吟地說了幾句開場白就宣佈拍賣會正式開始。

一件件本身就價值不菲的寶物在女人嫵媚的嬌聲中更是不斷突破原本的價格上限。

赫爾曼正襟危坐，威廉和巴倫則不顧形象地趴在護欄上，眼神炙熱地盯著臺上的美麗女人，口中毫不顧忌地調笑道要是能和她上床，就是少活幾年都願意，聽得他不由得翻白眼。目光再次掃向舞臺，望著那紅裙女人豐滿玲瓏的迷人曲線，心裡也忍不住一陣火熱。

心想安德烈那小子在這裡的話，三個人肯定很聊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