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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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秋天，南北區兩大商會同時傳出了要在九月1日舉行拍賣會的訊息，明眼人不難看出，這是以若夫魯瓦家族為首的聯合商會在同以塔贊家族為首的神風商會打擂臺，起因在於神風商會於不久前跟龐貝商行的羅莎琳德達成了獨家合作協議，來自地上世界的商會和來自地下世界的商行只跟對方交易。

“據傳聞，龐貝商行是要比矮人族的錘子商行都還要勢力龐大的商行，短短半年不到，就壟斷了光明堡壘之中除機械材料和製造業之外的所有行業……但五大家族卻連錘子商行都沒搞定，因為科斯林部落交易的物件是巫師會，自然不會和它的附庸勢力有來往。

“為了挽回局面，聯合商會決定舉辦拍賣會拓展客源，例如其他小商行，獨行放逐者等等。而為了阻止北區的拍賣會，克利福德暗中找上城主霍金斯，願意以一瓶五級淬體藥劑和聯合商會一個月的淨利潤為報酬，請求他派出強者截殺神風商會這次拍賣會的寶物和人員。

“由於有天才巫師雪莉坐鎮拒暗城，霍金斯答應了，因此派出他手下最強的第八小隊前往鬱金香行省執行任務，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神風商會方面這次負責押送的有元素之風教會苦修者的存在，這些鎮守教堂深處的信仰巫師絕非善類。”

赫克利斯送給克萊爾一支永遠都能寫出字來的羽毛筆以及一本永遠都寫不完的空白書，他告訴克萊爾，觀察者無論看到再多，都要把它們記錄在冊，以便未來能隨時閱讀。

常看常新，時常都能有不同領悟，可以避免許多錯誤。

當時說這句話時，赫克利斯旋即又想到另一句話——這個世界並無新奇，只是人們都願意把坑重新踩一遍而已。後來人只感嘆前人犯錯卻不改正，只會讓更後來者重蹈覆轍。

不過這些話對一個少女來說過於沉重了，赫克利斯只是淡淡一笑，就隨手將它從心底抹去。

克萊爾捧著書本遞給赫克利斯，忐忑的模樣和正在接受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沒什麼差別。唯一的差別可能是，小學生可能會被打手板心，而克萊爾不會。

赫克利斯翻開書頁，看到她第一句話就寫“時間進入秋天”笑道：“一般而言，歷史書要在開篇註明時間和背景，否則不說旁人，就算是自己有時候也會想不起來這是哪一段時期的歷史，位面歷史漫長得即便神明也會被淹沒其中……所以這裡就就可以寫‘轉輪歷之三海洋歷998年秋’後面跟著寫拒暗城成立的緣由，城內現在的局面，然後才開始正文……”

克萊爾到底只是年輕巫師而不是經年伏案的作家，即便看來兩三個月史書，書寫也並不十分規範。赫克利斯耐心指導克萊爾正確的書寫格式，見少女的頭越垂越低，一頭秀髮幾乎要翻過來把臉遮住，便合上那本“初之目錄”，笑道：“不過在所有初學者中來說，你算是寫的很好了，再接再厲。”

少女這才感覺有臉面對這位老師了，好奇道：“初學者很多嗎？”

赫克利斯嘴角一勾，溫和道：“你是第一個。”

克萊爾剛剛抬起的頭又再度失去支撐的力氣，心情沮喪。原來不是我表現的好，而是沒有可比性。

陽光灑落，師徒並排躺在院落裡的長椅上曬太陽，隔壁青藤越牆爬過來，翠綠藤蔓的葉柄卻是紅色的。

“老師，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呀？”克萊爾慵懶的賴在躺椅上，秋日陽光已經帶上了清爽，這段日子跟著赫克利斯，她感覺自己更像一個間諜而不是巫師。

至於老師說的歷史塵埃和微焰，她是一點都看不見，一度懷疑自己是否有天賦繼承老師的職業。

赫克利斯的腦海中不經意閃過一張清冷臉龐，心中不免驚訝怎麼會突然想到她？實力到了他這個位階，已經完全驅逐雜念，控制好每一個念頭了。但那女子的面容卻像是不速之客突然闖進來，哪怕他立刻驅逐，卻終歸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跡。

是意外還是來自命運的暗示？

但拒暗城光之微焰卻實實在在不在她身上。

或許是其他大事件即將發生的前奏？

赫爾曼沉吟片刻，答道：“你先去買點禮物，稍後再去魔鬼嶺。”

克萊爾一愣，去魔鬼嶺是為什麼她知道，因為那是第八小隊跟神風商會貨運隊交手的戰場，但買禮物是為了什麼？

“老師，給誰買禮物？”她問道。

赫克利斯目光越過她落到那片綠色上，意味深長道：“隔壁鄰居，你不是早就想過去看看了嗎？這次剛好去還禮。”

師徒隔壁，是光之屋鮮花店，再過去，就是119號了。上次師徒搬進來，薇拉送了幾盆綠植，互通了姓名。

克萊爾來到拒暗城這麼多天，雖然受制於赫克利斯的命令不許接觸赫爾曼，但對於他和光之屋鮮花店女巫的親近卻是看在眼裡。

這傢伙不僅幫她當苦力送貨，還一起吃飯，一起聊天，那樣子親密的喲。

哼，早知道這樣，就不收這渾蛋的禮物了。

不過赫克利斯說的很對，她早就想過去看看了，想知道赫爾曼那渾蛋是從哪兒勾搭這麼一個巨乳童顏的美人。

臉一紅，嘴硬道：“我哪有？”

身體卻很誠實，當即爬起來，準備往外走。

赫克利斯輕輕打了個響指，一片薄薄的塵埃落到克萊爾身上，沒產生任何異像，但對某些人而言，即便面對面走過，也不會引起注意。

等克萊爾離開，略做思索，閃身來到城主府二樓。

魔法陣中樞，雪莉背靠著能量源石，萁坐在地，目光專注於手上的書頁，身側滿地都是卷軸和泛黃的舊書本。

赫克利斯目光一掃，發現讓她全神貫注，讀的津津有味的並不是什麼陣紋秘記，而是貴族們用來消磨時光的趣味讀物，例如《漫遊在克烈威時代的威塞克斯帝國》《西行遊記》《聖光騎士團》等等。

這一幕……

“似曾相識的感覺？”

赫克利斯喃喃自語，但是卻確信在漫長的生命中從未見過對方，關於記憶力這一點，任何巫師都有足夠的自信。

只是這種熟悉的感覺非常強烈，以至於讓赫克利斯不禁懷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封印過他的記憶……

克萊爾在街上轉悠一圈，最後挑了幾款賣的最好的手工小蛋糕打包好，然後快步朝光之屋鮮花店走去。

“現在這個時候，赫爾曼還在城牆換防。”

克萊爾抱著一袋子香噴噴的小蛋糕站在花叢外。

目光掃過熱烈的玫瑰、清新的雛菊以及淡紫的勿忘我，一盆盆花卉鮮活燦爛，克萊爾當即明白，對方要麼是擁有相應巫術，要麼是覺醒了德魯伊一類的天賦，才能在萬物開始蕭條的季節催生出各種各樣的花卉並讓它們常開不敗。

略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二樓窗邊的薇拉。她主動打招呼道：“嗨，是我，克萊爾·霍爾特。”

薇拉顯然認出了新鄰居，熱情招手：“啊是你，快上來。”

陽光下，薇拉光彩照人。

但克萊爾卻顯得有些猶豫，因為窗子朝向，直面太陽，現在又是中午。她不太懂為什麼對方敢不穿長袖，不纏絲巾，甚至連頂帽子都不戴就坐在陽光下，就不怕變成黑炭嗎？

“算了，偶爾曬個一次兩次更健康。”

不斷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然後才邁步走進花店，穿過陰影走入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