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克利夫蘭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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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們在黑夜中馬蹄如飛，經過近半個月的激烈談判，怒翼城終於答應了黯晶城的還價，借火之事確定。報酬會分成兩次給付，提前給一半，事成之後再給另一半。

希瓦娜神廟答應派遣一名領域者過來接收材料，數量龐大，價值連城的寶物不可能讓普通騎士和巫師押送，領域者巫師過來用魔法戒指打包帶走更加安全和便捷。

怒翼城派出的領域者還是克利夫蘭，這次前來，除了接收各種材料之外，他還肩負打探那位聖火之主以及神秘神子資訊的重任。

但接待他只有奧狄斯，別說神子了，連瓦爾克都沒出現。

克利夫蘭故作不經意道：“神子和斯維因大人還沒回來嗎？”

奧狄斯不答反問：“你有事？”

克利夫蘭搖頭道：“只是想見見這位而已。我回去問了吾主，你們所侍奉的那位，似乎從未在黑暗世界出現過？”

奧狄斯點點頭，坦然道：“吾神自冥界而來，與深淵的情形類似。”

果然是外神。

克利夫蘭面露了然之色，心神一動，突然說道：“不介意陪我出去走走？”

奧狄斯並不意外，淡淡一笑：“祭司有興趣，我自當作陪。”

說罷率先在前面引路。

出了神廟就是黯靈龍巨型雕像，因為護城大陣的保護，月前眾人的戰鬥並未損傷雕像分毫。廣場之上此時有許多人在虔誠跪拜，這些人或面色不忿，或不甘心，口中唸唸有詞。他們有的衣著華貴，體態富貴；有的衣衫襤褸，面帶菜色。人數近千，六條鐵索橋還陸續有人來，四周的衛道團士兵神情緊張，罕見的手足無措。

克利夫蘭側耳聽了一會兒，笑道：“貌似有很多人不願意信仰那位啊？這麼多人若是鬧起來，就算是神廟也不敢強行彈壓吧？”

原來這些人都是前來神廟前傾訴不滿，向龍神告狀的。在神廟放出風告知黯晶城子民說龍神攜侍龍神廟集體歸順聖火之主，侍龍神廟將改為聖火神廟，並組建聖火教後，短短半個月就已經有數千人過來抗議了。

這些人大多是城區居民，山腰和山腳的部落子民倒很少見。

但就是城區居民的威懾力才最大，因為這些人要麼是城中影響力不俗商人、幫派或者傭兵團之人，要麼乾脆就是神廟巫師、巫師學徒以及衛道團騎士們的親屬，稍微處理不當，就會在城中引發一場恐怖的風暴。

克利夫蘭相當理解這種民憤，幾千年的信仰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不經歷流血衝突，一種信仰絕不可能取代另一種信仰。

他現在非常在意奧狄斯的處理方式，因為這反應了奧狄斯是否擁有足夠的底氣，掀翻一切從頭再來的底氣。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如果女神沒有展現開口成憲的神蹟，賜予將死的奧狄斯新生，他就算歸順，面對這種足以造成城邦衰落的抗議行動時也不敢強行彈壓，立教之事也只能徐徐圖之，用十年甚至上百年慢慢移風易俗。

但是現在，奧狄斯深知女神乃是一尊無所不能的強大神靈，對於女神的神諭絕不敢怠慢，即使要殺個血流成河，屍骸遍地，奧狄斯也絕不會皺眉。

面對克利夫蘭的試探，奧狄斯平靜道：“不用擔心，這一切會解決的。地脈通暢之日，便是我神立教之時。”

“呵呵，根深蒂固的觀念最難改變，我倒是很好奇大祭司有什麼辦法解決。不妨說出來讓我瞻仰一番，日後碰上這種棘手情況也好效仿。”克利夫蘭窮追不捨的問。

奧狄斯朝他微微一笑，平靜道：“殺無赦！”

克利夫蘭笑容凝固，感受到奧狄斯簡短話語中的決絕之意，一股寒氣從他後背直衝天靈……

奧狄斯對克利夫蘭的震驚視若無睹，從側門快步走出去，許久之後這位希瓦娜神廟祭司才如夢初醒，大踏步跟上去。

城區有許多廢墟，是那日五位四階強者的戰鬥餘波導致的。再加上三城的騎士和深淵角魔們在外城跟龍僕軍廝殺，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不過普通民眾的傷亡並不高，就連山腰那些無法撤進護城大陣的部落也沒死多少人。究其原因在於在黑暗世界，人口也是極其寶貴的資源，三大城邦當時已經將黯晶城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不會隨便屠殺。

只要沒有找死出營地抵抗的，那些騎士們都直接越過各部落去找龍僕軍們廝殺，就算是體型龐大的深淵角魔們都也有意避開各個部落。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山腰部落這點力量根本不值一提，隨便一支騎士小隊就能滅完了。

這時克利夫蘭注意到這裡不止是在進行修復，城區的範圍甚至還在往外擴建的。

這些人的衣著，似乎是山腰的部落族人？

“你們打算擴張城區？”克利夫蘭好奇的問。

城區的面積往往體現一座城邦的供養能力，小型城邦的城區之所以只能侷限在的火山口附近，就是因為它們只能供養這麼多人，再大，就會使得城邦衰敗下去。

奧狄斯點點頭：“此乃神子的吩咐，言山下不安全，欲把所有部落遷往山上。”

克利夫蘭疑惑道：“部落之民可不是奴隸，隨便賞賜些食物就能活下去。你沒告訴你們的神子，這麼多人全部聚集到山上，光是走到山下收集食物都要耗費一整天時間嗎？上山更加困難，打獵的收穫未必可以養活那麼多部落？”

黯晶城沒有蓄奴的風俗，因此只有部落民和市民。

奧狄斯顯然跟赫爾曼說過，兩人也討論解決了問題的，他答道：“等到借火之後，城邦將招募民工修建通往山下的道路，並在山腳附近修建駐點，駐點中設立集市，以駐點為中心修建簡易堡壘，集市供商隊與部落狩獵隊交易，堡壘供種植民居住。如此，一部分部落之民透過修路獲得龍幣購買食物，另一部分人可以透過種植麵包果樹獲得口糧，部落的狩獵隊也能貢獻一部分口糧，暫時能解決食物問題。不過要想根本性解決問題，神子說必須大力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才行。”

克利夫蘭一愣，“生產力？”

奧狄斯笑道：“神子的解釋比較複雜和深奧，不過他說就目前黯晶城而言，就是生產食物的能力。”

克利夫蘭會心一笑：“你們這位神子還挺有趣的，我還從沒見過這麼關心那些賤民的巫師。他不知道賤民們如果吃的太飽，就不會有堅定的信仰嗎？”

他作為希瓦娜神廟高層之一，對如何馴服信徒有著豐富的經驗。他深知飢餓和恐懼是世上最厲害的兩種武器之一，只要運用得當，信徒們就會無比虔誠。希瓦娜神廟歷史上的巫師中就有一位擅長培育植物的百草之心，他早已經培育出的生長週期短，產量極高的作物。

但希瓦娜神廟終其一生都沒有將他的成果推廣，即使是在災荒之年，也不曾使用這種高產作物救人。

究其原因，就是為了更好的收割信仰。神廟每施捨一碗寡淡的麵包粥，一口乾淨的清水，就足以讓一個賤民出賣靈魂，成為希瓦娜最虔誠的信徒。

奧狄斯也同樣精通平衡之道，只是不會像希瓦娜神廟那些人做的那麼過分，他淡淡道：“神子仁慈，智慧如海，又豈是你我能揣度清楚的。”

“呵呵，那我衷心希望你們能順利立教。”克利夫蘭不以為忤，反而大度道。

沉默片刻，奧狄斯問道：“開拓地脈之事什麼時間開始？”

黯晶城已經給付了酬勞，現在該怒翼城兌現承諾了。

但開拓地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止怒翼城，黯晶城這邊也要在許多準備。

按照正常情況，雙方需要半年時間，奧狄斯也是如此想的。他打算趁這段時間完成市民信仰上的轉變，那些不聽話的人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至少在神子離開前，將黯晶城打造成完全屬於女神信徒的城市，讓他安心把權力放給自己。

相信只要自己展現了能力，神子絕不會派人掣肘他的。

但克利夫蘭卻道：“一週之後。”

奧狄斯大感意外：“這麼快？”

克利夫蘭心道若不是為了打造祭器，神廟絕對會拖上個兩三年再說。但他的主人如今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神廟那邊反而比黯晶城更急，早已經有好幾位巫師準備就緒。

不過此事卻是絕密，不能洩露分毫。怒翼城祭司笑著反問道：“如果你們沒準備好，我們可以等。但錯過下週，就輪到貴城等我們了。”

他自然是拖不起的，但拿話嚇一嚇對方總歸沒關係。

奧狄斯自然不敢順著他的話說，立刻道：“我們隨時都可以開始，藍都山岩漿湖的空間座標你帶了嗎？”

藍都山就是怒翼城所在的火山，所謂的借火，便是由巫師在兩座火山之中各自設定一個空間座標，雙方交換空間座標之後，再雙方的領域者巫師或者天空騎士聯手打通一條臨時的空間通道，讓火山岩漿流入其中。

由於整個借火的過程會持續至少兩個月，因此每一方都至少要有兩名領域者或者天空騎士接力才能堅持下來。

希瓦娜神廟高手如雲，自然人手充足隨時都能開始。黯晶城這邊雖然人才凋零，但好在瓦爾克和奧狄斯兩人勉強夠用。

克利夫蘭屈指向奧狄斯彈去一枚毫光，正是藍都山地下岩漿湖的空間座標。奧狄斯隨手抓住之後朝克利夫蘭說了聲稍等，整個人消失不見，再出現時，也同樣屈指彈出一枚毫光。

“一週後我再聯絡你。”

收下黑龍山的空間座標後，克利夫蘭不再停留，做出約定後破空離去。

奧狄斯也轉身返回神廟，派人去請赫爾曼和瓦爾克。半年的事要在一週之內完成，饒是奧狄斯是領域者巫師也倍感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