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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十八年三月朔,帝為大司馬兼錄尚書事,行大將軍事,百官總己以聽。”——《寧書·太祖實錄卷之三》

“參見大司馬!”

“參見大司馬!”

……

百官見徐宗文進殿立刻重回朝班,一時間朝堂恢復如初,似乎方才的唇槍舌劍場景並未發生。

殿門處,徐宗文腰間仗劍,穿著長履緩緩向前,每向前行一步便有官員俯下身子行禮,每向前一步站在王珣身後的國舅王恭的心跳便開始加速!

徐宗文因軍功卓著太后陳氏特賜其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三特權,徐宗文沒有三讓三辭而是直接全部接受。

正在百官還在猜測今日徐宗文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朝會,徐宗文轉眼間已經從皇帝御道直上殿陛,坐上了先前那尊威風凜凜的虎榻之上。

“見過太傅!”略顯臃腫的晉帝司馬德宗惶惶恐恐從御座起身,一身冠冕側向徐宗文行師禮。

徐宗文淡淡一笑並未起身:“陛下身子不便大可不必如此,快坐吧!”

“謝太傅!”任他人如何看待徐宗文專橫跋扈不管,司馬德宗對這位擁立自己為帝的老師有的只有敬重,還有恐懼!

“方才孤在殿外聽得好生熱鬧,怎麼現在如此安靜?”徐宗文帶著笑意望著殿陛下那些神色各異的官員們,他咳嗽了一聲,可能是因為聲音太大靠近殿門的幾個御史腳跟竟然差些沒有站穩,險些摔倒!

徐宗文對此並不在意,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孤是個粗人,脾氣也不太好,所以有些人不喜歡孤這一點孤也知道。”

“今日上朝孤遲了一個時辰,為什麼呢?孤想啊,孤自受先帝遺命,時時深思託付之重,日日實切兢業之懷,不敢稍有懈怠,以免有傷先帝之明!”

“故二次北伐,進兵司洛,平定雍秦,剿滅仇池,使朝廷光復三州,國威遠揚,使胡虜牧馬不敢南下。”

“昔日會稽王、王忱兵變弒君,孤親自誅殺會稽王,平王忱之亂,與三大臣共同擁立陛下登基即位。孫恩、盧循以天師教率眾謀反禍亂三吳,孤親率大軍前往征討,那一戰我朱雀營損傷過半,實力大損!”

“孤為了陛下,為了朝廷做了這麼多可是總有人暗懷不滿,對孤心存芥蒂甚至是預謀殺孤!”

徐宗文面露難色,到了後面他隻手遮面,嘆息不止。

“大司馬說這些話可有何依憑?”國舅王恭覺得徐宗文是在所有人面前惺惺作態,趁徐宗文不再陳情,他突然張口發問一句,引得眾臣立刻側目。

“依憑?”

徐宗文沒有直接回復王恭,後者悻悻不語,只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徐宗文伸出手掌用兩指在身前的木案掂量了起來,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指著頭頂的太極殿三個金字匾額朗聲道:“這太極殿右通廣內,左達承明,既集墳典,亦聚群英。太極殿內,諸位都是天下文武英才,俱各出自門閥士族,太極殿內能言之語俱是關乎江山社稷存亡,億兆庶民生計,太極殿內能議論的俱是軍國重事,諸多庶務。”

徐宗文銳利的目光倏然射向群臣,他不怒而威,聲如洪鐘:“而有些人,對上辜負陛下信重,飽食終日卻尸位素餐,對下牧民敲骨吸髓,貪婪無度且假公濟私,對中毫無廉恥信義,卑鄙齷齪又冠冕堂皇!”

“需知天下之安危,萬民之福祉皆在諸位一言之間。”

徐宗文一字一句抨擊在所有人心中,他注視著那些已經低下頭的官員:“孤雖無才但也知明君需良臣輔佐,國家需能臣治理,而不是任由那些無才無德之人竊居官位而無所作為!”

“來人!議郎殷仲堪咆哮朝堂,無人臣之狀,失儀。”徐宗文朝著殿外發號施令:“著扒去其朝服,摘取梁冠,給孤拖出去。”

“呼啦啦……”徐宗文一聲令下殿外值守的禁軍甲士立刻進殿將殷仲堪拘拿。

禁軍甲士虎背熊腰,力大無窮,殷仲堪自是不能敵,但他仍怒罵徐宗文:“徐驍,你妄自稱尊,僭越欺君,要挾百官,排斥異己,你是大晉朝第一奸臣!你,你終將自食惡果,不得好——”

後面那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殷仲堪便的嘴便被人捂住了,隨後禁軍甲士捂著殷仲堪的嘴將起拖出了太極殿。

徐宗文笑了:“殷仲堪數次攻訐孤,孤多年來都對其多番忍讓,希望他能夠洗心革面,所以最多貶謫出京,如今他變本加厲結黨營私,甚至當面在朝會抨擊彈劾孤,我相信換做是你們,你們也忍不了,是吧?”

“所以,孤以後不想再見到此人。”

“還有人想說什麼的嗎?”

“無話可說的話,”徐宗文拔出佩劍:“孤要殺人了。”

徐宗文一句話立刻在表面平靜的百官中掀起了波瀾,所有人立刻垂首默不出聲。

由此可見,徐宗文如此做法已經不是第一了。

甚至有些人已經是司空見慣。

“郎中荀充、御史……勾結外藩,結黨亂政,犯謀反之罪,斬首。”最後唸到王恭名字的時候所有人都抬起了頭,“錄尚書事、中書令王恭受顧名之恩而不能竭其股肱,盡其心力,罔主蒙上,矯誣朝旨,意圖謀逆,反形已露,今依《晉律》誅滅三族。”

徐宗文還未說完,王恭身形一軟立刻倒在殿下,左右朝臣聽到徐宗文的處置立刻頷首低眉,不敢多言半字!

“罪止元兇,餘無所問,念其乃孝威定皇后之兄,孤就只殺王恭及其二子,闔府男子發配鄴城戍守北境,女子充入教坊司,家產充入國庫。”

徐宗文最終還是沒有想要大開殺戒,殃及無辜。

“王恭本人,賜全屍,繯首。”

繯首,即絞刑。

“陛下尚未發一言,徐驍你欺君罔上,你假傳詔命啊你!你視朝廷百官為無物,你眼裡還有大晉還有陛下嗎?”到了如今生死存亡地步,王恭自然不會感念徐宗文的罪不及家人的恩典,他勉力支撐著身子依舊叫罵不停。

徐宗文也不搭理,只是揮了揮手,隨後殿外早已等候多時的數百甲士紛紛而入,自百官兩側及其身後擁入,一時間甲片摩擦聲與軍士們急速的腳步聲不絕於耳,甲士們不到半柱香時辰便將整座大殿圍的水洩不通!

“誰還有異議,可當廷提出,孤也不搞一言堂,就在今日,還有誰對孤不滿的都站出來。”

“誅殺國賊,斬殺奸賊徐驍之首級,就在今日,還有人嗎?”

徐宗文目光如炬,凡是被他眼神盯上的官員無不跪下稱臣,不敢造次!

當殿外傳來殷仲堪的慘叫時,王恭見大勢已去,也乾脆放棄了掙扎,不過在離開太極殿之前他還是對百官之首的尚書令王珣留了一句話:“王令君!修要忘了昔日荀文若的下場!你難道要整個琅琊王氏向逆賊屈膝嗎?”

“加上一條,太原王氏王恭所在的房支三代以內不得入朝任職。”徐宗文見王恭不識好歹,只能再給王氏套上一條枷鎖。

還沒有完全離開太極殿的王恭聞聽此訊立刻暈了過去!

王珣則是依舊風輕雲淡,一言不發,任由禁軍甲士處決殷仲堪、荀充,將王恭捕拿出殿。

“回稟大司馬,賊人殷仲堪、荀充等已經授首,首級在此!”殿中將軍命人割下殷仲堪等人人頭放入盤中端入殿內。

血淋淋的人頭出現在太極殿時,百官惶惶然如喪家之犬,膽子小的甚至當廷開始嘔吐!

小皇帝司馬德宗望著徐宗文的背影腿腳打顫,惹得身旁的華福子一陣冷笑!

當日,徐宗文處理完了王恭一黨後命在京謝氏部曲、北府兵、謝玄親兵以及參與過淝水之戰的將士相貌繪具,命工匠燒製為墓磚,或陶俑,給謝玄守墓。

次日,徐宗文召見謝安嫡子,承繼了廬陵郡公的謝瑤,謝玄之子謝瑍,謝安次子謝琰三子謝肇、謝峻、謝混,以及謝石長子南康郡公謝汪,謝重。

徐宗文上表以謝氏籍貫所在加封謝安長子廬陵郡公謝瑤為陳國公,謝琰長子承繼廬陵郡公爵,以謝琰三子謝混襲爵望蔡縣公,以朝廷名義徵召謝汪、謝重叔侄入大司馬幕府,郗儉升任別駕之後,徐宗文以謝汪為大司馬長史,謝重為錄事參軍。

同時,謝玄之女謝愛與徐宗文從弟——大司馬功曹徐澤之結百世之好,陳郡謝氏在琅琊王氏之後成為與東海徐氏聯姻的第二大士族!

此訊一經傳出,京畿附近甚至整個江左的有識之士都已經開始睜開了眼睛,所有人都知曉了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如今的朝廷是大司馬徐驍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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